书城历史汉墨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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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徐州蟊贼

光阴荏苒,岁月飞逝,三年时间转瞬而逝,强壮的中年人跨入知天命的年纪,稚气的童子长成矫健儿郎。

东魏武定四年,亦是南梁中大同元年,西魏大统十二年。

时至七月初九,徐州治所彭城郡,刺史寓所内。

徐州刺史慕容绍宗病的很重,身体剧烈颤抖,不断地咳嗽,连眼中都布满了血丝,一旁随侍的两个儿子,年纪小的为父亲轻捶着背,大的则递过碗清水来。

慕容绍宗喝了口水清清喉咙,对来报讯的使者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回禀侯行台,我徐州支持大行台的一切决定,但近日病体难愈,却是不能派兵助防颍川大营了。”一句话说了很久才说完,到说完时,竟是气力不济,连痰都咳不上来了。

屋中的侯景使者听了这话,躬身答道:“既然刺史大人身体欠安无法派兵,小人这就回禀侯行台,以免耽误军国大事。”

慕容绍宗勉强点点头道:“有劳你了。”说着朝站在床边的大儿子慕容士肃看了一眼,慕容士肃忙从囊中掏了点东西放到使者手中。

使者躬身谢罢:“那小人这就去了,大人请多保重。”说完退出房去,慕容士肃亲自送他出府西返颍州。

待将下人都遣出房间,慕容绍宗让小儿子三藏将房门紧闭,吁出口气从榻上站起来,翻起床榻,从下面拿出一个旧皮囊,边检查里边的物事边对三藏说道:“二郎,你师兄呢?”

三藏看起来八九岁年纪,长得虽然比一般孩童瘦小些,但眸子闪亮,显得十分聪慧,这时听到父亲询问,忙走过去答道:“阿干,师兄去巡边了。”

慕容绍宗叹了口气道:“等他回来叫他快来见我。”三藏答应一声,走过去扶着父亲道:“阿干,你虽然没病的那么重,但还是要修养才能痊愈。”

慕容绍宗用手抚了抚他头顶,笑着点头道:“三藏儿也长大了,知道为阿干担心。”

彭城南方不远,即是东魏与南梁的国界处,这几年两国的联系日益紧密,彼此的关系正处在十分微妙的境地。

此刻一队轻骑正由西向东游走在边境线上,这些人都身着相同的褐色皮甲,一边前进一边警惕的观察周边微小的变化。

“咦?”行进到沂水附近时,其中一骑突然发出诧异的声音,催动马匹向前赶上两步,对领头的将军说道:“将军,那边的茅屋似乎有些不妥。”

一名带着面罩的将军闻言转头向他指的方向望去,见十多间简陋的茅屋零散的建在荒野中,墙壁用茅草层层覆盖,他微一沉吟下令道:“郭鹞子你领五人过去看看。”

紧随他身后的骑兵答应一声,朝后面的五人招了招手,迅速向茅屋移动过去。

过了片刻几人回来答道:“将军,茅屋都是空的,从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将军皱眉道:“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空屋很容易倒塌,但看起来这些茅屋却还坚实,而且那些草垛似乎有掩人耳目的作用,看来此中必有蹊跷,你们几人在附近埋伏下来观察几天,记住!昼夜都要观察!”几人凛然尊令。

又走了片刻,将军看看四野的景物道:“再往前就是北徐州的防区了,我们回转!”

刺史寓所门前,那将军刚从马上下来,早在前堂等候的慕容三藏就从屋中跑出来对他说道:“师兄,阿干叫你一回来就去找他。”

蒙面将军点点头,边走边将脸上的面罩取下,面罩下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正是如今已年将十二岁的高淯高修延。

高家的男人向来早熟,高淯也不例外,不过十多岁的他,长得比同龄人高出一截,而与幼时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脸上带着一种以前从未见过的冷峻表情,若不是相貌未有大变化,真令人难以相信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是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高淯走进院中,直往慕容绍宗的居处走去,叩门进屋后问道:“大人,什么事?”

慕容绍宗将侯景使者带来的书信递到他手中,高淯看罢皱眉道:“看来刘乌黑一伙儿的确与侯景有些联系,之前几次都是他来信请兵助防后不久,那些贼寇就会进入徐州境内抄掠,如今侯景再次邀兵,正与我们收到的贼寇情报暗合,只是大人拒绝了他,需要提防他另有后招。”

慕容绍宗道:“侯狗子的鬼蜮伎俩瞒不过我,但还是要将刘乌黑一伙儿斩草除根才行,这几年就如野草一般,割一茬长一茬,在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老死在彭城了。”

高淯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大人不必担心,这次你安心养病,我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海贼刘乌黑一伙不但人多势众,作战勇猛,而且消息十分灵通,以往每次都在慕容绍宗完成全歼的前一刻,主要人物溜出了包围圈,不久又出人意料的东山再起,而且声势更盛。

高淯回到自己房中,一个书生倚窗而立正等他归来,高淯望着那人问道:“张先生,有办法了吗?”

姓张的书生微笑道:“将军可放宽心,只需几天时间,必令刘乌黑一伙儿再无回天之力!”

高淯点头道:“那就仰仗先生计谋了,事成则贼赃任先生挑选,事败还同以往规矩一样!”

张书生道:“与将军搭档,真是痛快!”说罢伸出手掌,盯着自己空缺的左手小指自顾自笑了起来。

两天后刺史府发布命令,马上将集中兵力剿灭来犯贼寇,而且特别说明这次是突击行动,各部兵士一定要做好准备,随时待命出击。

然而之后过了几天,大家却迟迟没有接到出战的命令,与此同时,有些军士先是离奇失踪几天,等回到营房同僚问起时却又支支吾吾的不愿说明原因。

彭城东方不远处的泗水流域,数百黑衣汉子趁夜色将船向西驶去。

一名男子鼓舞众人道:“咱们再去徐州大赚一笔,这条路早就驾轻就熟,万无一失了!众兄弟放心吧!”

众人听了这话同时喝彩:“跟着刘乌黑老大还有什么担心的!那么多次都全须全影的撤出来了,还怕那座毫无秘密的徐州城?”

刘乌黑长得并不十分高大,只是常人的体态,只是手长脚长,颇具异相,这种不同于普通人之处,也正是他招揽伙伴,聚集亡命之徒的一个资本。

刘乌黑止住众人,向彭城方向指了指:“总听人说慕容绍宗当年如何了不起,但许多年都无法战胜我,看来他也不外如是,何况我得到消息,他现在已经病得不能下榻了,我们的人数则比两年前多了一倍,这次定要血洗彭城!”

众人的眼中迸发出各种潜藏的欲望,不约而同的随着大喝道:“血洗彭城!血洗彭城!”

不到两日,河南道大行台侯景的使者已从彭城返回侯景驻屯地颍州。

当侯景听说慕容绍宗重病到时候,嘿嘿冷笑两声,对坐在一旁的行台郎王伟道:“王公子,你看慕容这病是真是假?”

王伟长着一副典型的文士相貌,唇上两撇胡须顺着嘴型向下延伸着,颌下疏疏落落的长须的末梢微微抖动,此时听到侯景询问,他伸手捏住一点长须轻轻一笑:“假作真时真亦假,将军,那刘乌黑日益骄狂,仆看差不多该弃子了。”

侯景咬着指甲皱眉思索,过了许久终于一拍大腿:“罢了!就让慕容得了这功劳吧!他被一个小小蟊贼困住恁多年,看来他确实不是独当一面的材料,只适合居中策划而已,如此就不必太费心在他身上了。”

王伟听侯景这个说法,面带高深的微笑摇了摇头,侯景见他这模样怒道:“王公子,有话就说,别总是故作高深的样子,等到哪出了纰漏,你又有的说嘴了!”

王伟依旧不答,过了一会儿反而更得寸进尺的连眼睛都闭起来了。

侯景早已熟知他脾气,你越是催促他越要矜持,你也装作无所谓,过一会儿他自己就会憋不住了。

果不其然,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王伟睁开眼睛,见侯景也在闭目养神,便皱眉说道:“将军须知徐州也在河南道的管辖范围之内,真要是被一伙儿贼寇攻陷了,你也有渎职之罪,何况将军对慕容刺史的看法,仆实在是不敢苟同。”

侯景闻言目光一凝问道:“那你怎么看慕容这几年的拖拉?”

王伟叹了口气道:“将军借刘乌黑消耗慕容刺史的实力,安知慕容刺史不是借同一个人在隐瞒实力呢?”

侯景咬着指甲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有理,若是慕容只有这点实力,与他当初大受天柱大将军的重用实在不相称,那弃了刘乌黑之后再如何?可不能放任他不管!”

王伟眯着眼睛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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