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汉墨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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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孤虚轮转

幸好大军全面攻城时,韦孝宽正在阅读敌方卧底送来的密信,城头防守交给前驱影卒的两个副长指挥,否则以其敏锐的眼光,难保看不出东军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不调回围困高涣与韩晋明的队伍,那样他们恐怕就更难生还了。

高浚带着马队,按照韩轨亲信的指点,寻到了那条崎岖的山道入口,刚下令众军下马步行进山,却见山道中影影绰绰的出现几个人影,摇晃着朝山外走来。

高浚忙命人迎上去,高涣看到骑在青骓马上三兄的身影,顿时身心俱疲,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韩晋明却仍然坚持着,高浚忙命人牵了几匹马,将高涣搭上马背后对韩晋明说道:“韩兄,你怎么样?撑得住吗?”

韩晋明笑道:“没问题,赶快把七郎送回去吧,他身中两箭,赶紧救治!”

高浚点点头,对身后亲兵说道:“你快送平原公回大营医治,其他人每匹马带一个伤兵,大家都迅速返回。”

众人齐声答应,让死里逃生的韩轨部残兵坐在马后,全军驾起战马,迅速返回东军大营。

与此同时负责攻击城西的段韶与高淯所部在攻城中发现今日敌军的默契程度似乎降低了,反击的远不如平常激烈,不知是敌军故布疑阵还是另有原因,而且这次的主要任务是牵扯敌军注意力,所以攻击力实际并不及真正攻城。

段韶本想亲自到阵前仔细观察,但看到高淯跃跃欲试的架势,便笑着对他说道:“今日不是真战,你我只需压住阵脚就行,不必以身犯险了。”

高淯见表兄拉住自己手臂,只得点头笑道:“一切依表兄就是。”

逐渐的城头防守越来越娴熟,段韶不由得说道:“果然有问题!这指挥使与兵卒间是刚开始合作的!”

高淯眼睛一亮说道:“表兄,要不我们真打一场如何?”

段韶思量了一下说道:“我带的是骑兵,真攻城伤亡必然惨重,不如派人通知韩中书,他的万人队应该能给敌人不小的麻烦。”

韩轨的攻城大军正在虚张声势的进攻,韩轨在阵后喊道:“给我摇旗呐喊,擂鼓助战,尽量在安全地点放弓箭射击!”

正说着,段韶的斥候赶到军前,韩轨问道:“孝先有什么事?”

斥候将段韶与高淯观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韩轨思索片刻点头道:“想必是我儿与七郎将大将引到东北方去了,正是绝好良机!全军听令,云车全部出动,再去大营调几台攻城车来!”

云车蒙着厚厚的牛皮,可以抵御对方的弓箭攻击,下方六个车轮缓缓转动,行到快到壕沟的地方,早有冒死举着盾牌的兵卒在沟堑上搭起几个坚实的木梯作为临时的桥梁,以供云车前进。

城头的守军眼看弓箭的攻击无效,都停下动作望着指挥等待命令,新任的影卒卒长说道:“不要急,对付这种东西就要等他来到城下才行!”

云车如他所愿的攻到城下,车内的兵士爬上车顶,将勾在顶端的绳索解开,以便将折叠的云梯竖起,绳索困得太结实,兵士费了半天劲才打开结,刚伸手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城头一支冷箭蓦地飞来,正好贯穿兵士的脖颈,顿时一声不吭的摔下车去,就此身亡。

但他此刻的生命意义却已经完成了,云梯打个直角,缓缓向上竖起,顶端的铁钩镶进城墙中勾紧,随行的兵士纷纷放箭策应,让云车中的战友可以抽空爬梯登城。

攻城战向来艰巨,即使是古之良将也无不尽量避免攻城战,是故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而三国时期蜀国的著名参谋马谡也曾对诸葛亮说过:“用兵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的这类尽量避免攻城战的言语。

但玉璧城却是非攻下不可!这颗西军探入东军腹中的毒牙,随时会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带来恶劣的连锁反应,一直让高欢寝食难安,必欲摧之而后安,拔之而后快。

硝烟滚滚,血肉横飞,大好男儿就这么葬身于异国他乡,不能再还乡见父母一面,然而如果不战充当逃兵,那不但是男儿郎终身的耻辱,更将面对自家军法的严酷制裁。

眼看几台云梯上士兵都越爬越高,城头传来一声大喝道:“放!”

迎面而下的是几排如门板大小,遍布尖刺的狼牙拍,云梯上的士兵避无可避,被砸的满面鲜血,倒栽下城墙而去,然后城头守军又绞动绳索,再将狼牙拍收回。

士兵们举起盾牌罩住头脸,这样一来虽然相对安全,但行动也受到影响,不如之前迅捷,韩轨在后方看的心头火起,一连串的问道:“攻车还没到吗?那伙家伙的动作怎么总这么慢?”

突然前方一彪骑兵赶来,早有亲兵面带喜色的禀报韩轨道:“韩将军,是世子他们回来了。”

韩轨闻言马上赶到帐外,一眼望见儿郎韩晋明衣衫破烂,尽是火烧的痕迹,独骑战马,朝自己奔来,韩轨冲上去两步拉住儿子的马缰,招呼旁边的兵士道:“快!扶他下马!”

韩晋明下马后,微笑道:“父亲,儿子回来了……”

韩轨听了轻轻点点头,拍着韩晋明的肩头说道:“快进帐休息去吧。”又朝传令兵喊道:“去把医官给我弄几个来!”

眼见儿郎无恙返回,韩轨攻城的心思也淡了下来,攻车直到现在也没送来,韩轨遂传令道:“停止攻城,云车都撤回来。”

一番攻战,共计损失云车两台,兵卒死伤数百人,而守军虽然显得慌乱,但因为之前的准备充足,倒并没有多少伤亡。

高欢大营中,受伤晕厥的七郎高涣在医官料理了伤口后悠悠转醒,看着身旁父亲与众兄弟的目光,高涣面带苍白的笑容说道:“父王,我给你丢人了……不过我射死了一个黑衣武士,好像是个领头的呢……”

高欢看着嘴唇没什么血色的七郎,点头笑道:“你这首战算是功过相抵,不奖不罚,好好养伤,下次可要立更大的功劳!”

七郎半睁着眼,勉强的笑笑,终于还是太过虚弱,昏睡了过去。

高欢命人将他抬回自己的帐中休养,专门拨了医官和机灵的兵卒随侍照料,这才转身对背手站在窗口的国子祭酒李业兴说道:“李祭酒,将你的结果拿来给我看看吧。”

李业兴早已等得不耐烦,这时听到高欢说话,忙从布囊中取出算稿,交到高欢手中,正要讲论一番,韩轨的斥候赶来说道:“启禀高王,韩将军见守军势弱,已开始大举进攻,请高王派攻车助战。”

高欢点头示意知道了,对李业兴说道:“依李祭酒之见,此刻是否是从东方攻城的良机呢?”

李业兴从布囊中拿出罗盘,取出一叠纸张,持笔演算一番,抬头说道:“不合适,此刻东方是敌军的孤势,我军之东则不孤不虚,如此比较,胜算不大,李某建议不要强攻。”

高欢闻言闭目沉思片刻说道:“就依李祭酒之意,派人通知韩轨,不要轻举妄动!”接着对李业兴说道:“明日的孤虚之处都算出来了吗?”

李业兴闭着眼睛,一连串的说道:“甲子旬中无戌亥,戌亥为孤,辰巳即为虚。甲戌旬中无申酉,申酉为孤,寅卯即为虚……以此算来,明日我方之虚乃在东方,敌方之虚则仍在北方,在下再次说明,我只是照本宣科,具体的还请丞相定夺。”

高欢看着演算繁复的书稿,微微点头道:“李祭酒何出此言?我一向对祭酒言听计从,从无违拗啊。”

李业兴皱眉道:“丞相是没说什么,但丞相之子却对在下登门挑衅,所以不得不再次言明李某之意。”

高欢诧异道:“我的儿子?是谁对李祭酒口出恶言,我必然重重责罚!”

李业兴翻着白眼说道:“还能有谁?就是丞相的小儿子章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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