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绝径自吃了几口饭菜,凝眉道:“剑能一双,也许枪也能一对。”
清幽恍然,是了,也许这圆月流星枪本就是一对的。如果这样,会不会血洗天清谷之人并非是凤炎,而是方才的那名女子,毕竟冥门必杀令撤下之后,她依旧追杀自己,可见并非是为了金钱。可既然是这样,当时她问凤炎之时,凤炎为何不否认,也不作辩解呢?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故?
她想问一问凤绝关于凤炎的事,几次开了开口,却始终问不出口。罢了,还是待日后弄清楚事实真相再说。那冥门中的女子既然势要杀她,将来自然还有碰上的机会。况且,那女子似乎还认识她的母亲白若月,甚至知道那句师父临终前未解迷话语,“凤兮火兮”。
或许,那妖艳美妇还知晓自己的身世。
正想着,黄嫂已是回到饭桌之上,她满面皆是笑意道:“没事,方才另外一位借宿的姑娘想要起身喝茶,不慎打翻了案几上的铜镜,这才弄出了些声响。咦,你们怎么都不吃菜?快多吃啊,山里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我家老头和儿子好久没回来了,这还是年前打猎是存下来的腌肉。你们可别嫌弃。”
清幽飞快地吃了几口,笑了笑,“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她环顾了下四周空落落的屋子,虽是整理的干干净净,却好似缺乏些人气般。她不由疑惑地问道:“黄嫂,这山里人家,不就靠着打猎为生么,为啥你的丈夫和儿子都不在家,他们都去外边做营生了么?”
黄嫂摆摆手,“哪里,都去参加圣教了。说是能学一身好武艺,日后便不会被人欺负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们爱去便由着他们去罢。不过呀,听说这圣教还真是神了,连托雅真神都能请来现身。所以呀,信得人可多了。离我们这不远处就有个新建的神庙,我家老头说了,他是亲眼瞧见了托雅真神现身,这才死心塌地地加入圣教中。”
清幽与凤绝同时一震,面上皆是略过欣喜之色,想不到误打误撞,竟是遇上了他们想要探寻之事。托雅真神,他们自然都知晓,只是民间的一种传说罢了,怎可能真有其人。所以,这其中定有蹊跷。
清幽不免佯作好奇地问道:“这圣教的大名,我们也听说过。听说能让人短时间内武艺大增,也不知是真是假?”
黄嫂一听,便兴奋了起来,连连称赞道:“这的确是真,前段日子,邻村的阿五回来,我们亲眼瞧见他单掌就劈裂了一颗大树。啊呀,那可真是神了,原本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人,总是被人嘲笑,连老婆都娶不到。这下好了,从圣教中回来,不但病都治好了,功夫还大涨。这人能不羡慕么?这不,全村的男丁,从老到小几乎都去了,没一个落下的。”
凤绝与清幽又是对望一眼。
黄嫂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道:“瞧我的记性,还给你们准备了些酸烙饼,我这就去拿。孕妇吃着这个,最是爽口了。”说罢,她转身便从厨房里端来了一盘子烙饼。
金黄金黄的颜色,煎得十分到位,并无一分焦,看着便十分有食欲。
凤绝用筷子将烙饼夹成数小块,搁在盘中,轻轻地推至清幽面前。
闻着挺香,清幽情不自禁地夹了一块放在口中,细细嚼了,果然是酸酸甜甜的,十分爽口,不免觉得胃口大增,多吃了几块。她不由赞道:“却是味道很独特呢,我还从没吃过呢。”
凤绝黑沉的眼眸望了望黄嫂,似是略有所思,片刻后才淡淡道:“独特么?在夜都之中,这可是最寻常不过的烙饼罢了。”
“是了,是了,这位爷看起来是从夜都来得罢。不瞒你说,这烙饼还就是另一位借宿的姑娘教我的。当时,我家中有些面粉,放的久了,已是变味。山里人穷,丢了又可惜,正巧遇上她,她便教我将变味的面粉做成这种酸烙饼。想不到,味道还真是不错呢。又不会浪费。”黄嫂笑着道。
凤绝起身,致谢道:“多谢你的款待,我们今夜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离开。”
清幽亦是取了绢帕,轻拭着唇角。她自长几上取过了一盏烛火,掌在手中,亦是谢道:“谢谢黄嫂。”
语罢,便随着凤绝一道入了借宿的房中。
待关上房门的时候,她注意到对面的房中似是轻轻拉开了一条细缝,有一缕幽暗微弱的黄光隐隐透出。不知缘何,清幽总觉得那房间中有一股冷风自内徐徐渗出,隔着这么远,都能令人从头冰到脚底。
那种感觉,就好似,门的背后,正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森冷地、直视着……
她轻轻地合上门,甩了甩头,摒去心中那些奇怪的想法。经历了渡江遇袭一事,今夜,他们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明日还要去探一探那神秘的圣教所在。
看着对面的门,缓缓关阖上,将一室的绮丽温情尽数隔开。
洛云惜将冷锐的眸光自门缝中硬生生地抽离。
垂首,昏黄的烛火映照着她十指上寸长的指甲红若滴血,她一点一点狠狠扣着细长的门缝,只听“咯”一声脆响,那水葱似的长指甲生生折断了,自己却浑然不觉得疼。
须臾,她冷冷把断了的指甲抛至地上,踩在脚下。
微微冷笑出来,笑意似雪白犀利的电光,慢慢延上眼角……
这夜的月亮异常明亮,一层昏黄的云雾笼罩着它,使得原本清雅的月华,变得阴森恐怖起来,仿佛连空气中也透着诡异。
夜半时分,山中静寂无声,只听到树叶摩挲得沙沙作响。可密林深处土庙门前这一群沉迷圣教的人,却无一人在意夜有多深,只一味祈拜着,不知疲倦。
清幽与凤绝一早已是换上了夜行衣,潜于密林深处,等待机会。此时,他们跟随着一名教徒来到了一处新修的土庙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