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太好了。"
"潜意识里，佩佩故意让兀鹫成功逃走的，因为他相信他的前世是一只兀鹫。"
"佩佩是个呆瓜。"
我们沉默地坐着有好一会儿，聆听着这个城市没有高底差别的背景噪音：一成不变的交通吞吐声，偶尔被像来自水底的汽车喇叭声打断，透露了远方骚动的瞬间。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我说。
"问吧。"
"如果有人被发现得了失忆症，流浪在山区里，又没有人认领他们，最后他们会被送去哪里？我是说，假如那算回家的话，他们最后会被送到某个医院，而且那里就是所有所谓失踪人口的家伙会去的地方，所有的，对吗？但是厄瓜多尔还是有很多很原始的地方，不是吗？"
"没错。"
"所以有人可能失踪了一段很长的时间，甚至好几年，在山中的村落或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而且认为他们可能死了，这有可能吗？在你的记忆里面，你能够想起任何类似发生过的例子吗？"
"我是曾经读过有人被找到，过着完全不同的新的人生，因为他们丧失了记忆，不过那都是书上说的。我不确定真实的生活里面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不多。"
"我对真实的人生没有兴趣。真实的人生可能让人很失望。你会说至少至少在理论上这是可能的吗？"
"有可能。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是为一篇学校里写的东西问的，"我说，"一个故事。"
"一个故事？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这个嘛，我是不知道，如果有人被找到是不是有什么固定的处理程序。但是我想……我想到的是，应该有个针对失忆症病人的专门医院设立在什么地方。为了安全把他们收容在一起，然后如果你认为你家有什么人失踪了，你只要过去查一查，他们有没有在那里就可以了。这个主意不错，你觉得呢？"
一架飞机正在进场，降落在这个城市的咽喉之地，一个我永远没办法入境问俗、习以为常的景象。
"对啊，是不错。很棒的点子。你听过那里有这种地方吗？"
"恐怕没有--那是很专业的。况且，如果没有人认识这些病人，谁要来付他们的生活费和医药费啊？"他轻声地笑着，"我想，关于你在这里受教育对你不好，你妈的观点可能是……"
"啊哈，"当他听到她的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时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听起来像是赢得胜利的女子网球冠军回家了。你要自己告诉她你完成测验的好消息，还是我来告诉她？"
"这种好事你去做就好啦。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可以帮我拿一份空白的新闻纸回来吗？"
我的双亲知道法比恩和他父母失踪的事，幸好我还没告诉他们，目前这件事情的复杂及诡异的演变--主要的原因是，我自己也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结果，当我向我爸约略地叙述斗牛和一辆车在山里冲出路面的故事的时候，我爸竟然一点点起码的怀疑都没有。相反的，他只轻轻丢了一句："这故事还不错。"最后，他问都不问就帮我写成了一篇大概有个新闻稿样子的东西。接下来我只要想办法让它看起来像真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