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蓝羽救世
三百年前，争夺谶言师的战争是惨烈的。
谶族人所有的灵力，全在“预言”两字上，若是没有强大的种族做后盾，连轻易的一个人类杀手都能轻易杀死他们。
就是这样一个稀少而珍贵的种族，他们能预言到世间一切的事情，却偏偏无法预言自己。
数百年来，不管是血族还是灵界，都在拼命保护着自己的谶言师，并追杀着他族的谶言师。落单的谶言师，无不敛去灵力，甘愿做一个普通人，平凡安老。
就算这样，谶族依然在渐渐败落，到如今，传说玄界只剩最后一个谶言师。
世人叫他“晓”。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他行踪漂泊，每隔三年，都会开一次“谶”，开谶的结果，会放在灵族的通天塔顶。所以也有人说，“晓”是灵界的谶言师。
在魔法学院时，蓝羽却无意中听到校长在说，灵界是无法留住一个谶言师的。
就是那般神秘的一个存在，现在整个人站在蓝羽身前。
她揉了揉眼睛，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真的是晓？”她结结巴巴地问，暗中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痛，不是在做梦。
飞悠扬微笑点头，“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和不信任，现在，时间紧迫，我无法一一为你解答。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经过，请你为我守护这个秘密，好吗？”
“创世女神为证，我会守护好这个秘密。”
她看着他微笑的眼睛，明明是小老头儿的模样，可那双眼睛清澈而温雅，如一羽年轻的白鸽，水润清亮，她不禁有一瞬的迷惑。
这不是他的本相！
他说，他在寻找一个人。
能改变凤凰城颓然死气，带给整个玄界生机的人。
“那你找到他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我离着她已经很近了。”只要开谶再次确定她的身份，那么他就可以卸下自己身上的重担，不再为自己的使命而奔波。
蓝羽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坪上，四月的阳光温暖怡人。她叉着手指，阳光从指缝漏在脸上，一片灿然，她眯着眼，有些昏昏。
“那你寻你的人，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啊？”
“大路朝天，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你怎么能说是我跟着你呢？”
“该不会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我吧。”蓝羽随口一句玩笑。
飞悠扬笑了起来，“May be.”
“得了，导师，我承认你悲天悯人很了不起，可骗夜秋水的东西，就不要再拿出来骗我了，你当我三岁小孩好骗吗？”
她嘟嘟囔囔，起身，忽地瞅着自己身前的小男孩，话音蓦地凝在喉间，小妮子一愣，脱口一句，“你咋又变一个样了？”
这家伙刚才明明是和自己同龄少女的清秀模样，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七、八岁的小男孩？关于飞悠扬的性别年龄，蓝羽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
哪有人会这样，名义上，“他”是她的年级导师，人前一副富态小老头儿的模样。可是在人后，“他”变化莫测，刚才是少女，现在可以变小孩，她眨个眼儿，飞悠扬就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形象。
“中东荒漠的血族杀手太厉害了，我灵力又不强，自然要形象百变喽。”稚童形象的小男孩飞悠扬嘴角咧到耳根，粉嫩嫩的小脸上偏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直看得蓝羽嘴角抽搐。
“拜托，你可是[晓]耶！”
“[晓]又怎么样？”
“不说沉默威严，至少不会嬉皮笑脸！”
她鄙夷地瞥了眼西瓜太郎头的幼稚小男孩，真不是小瞧“他”，如果让人知道名扬灵界、洞彻天文地理、古今天下万事的[晓]，居然是这样怠惰的主儿，且不说信仰倒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从此以后再不信传说。
“我看那些杀手要杀你，简直是浪费力气！”她吐嘈嘲笑。
“继续贫！玄微都走了，看你的任务怎么完成！”飞悠扬不管，兀自乐呵呵，话音未落，蓝羽慌忙拉着稚童模样的飞悠扬风风火火地追了过去。
真TNND运气背，执行任务还得带个小屁孩，逮谁也不会乐意。
但是如果真把飞悠扬丢一边不管，她更是不敢了，夜秋水可是看着飞悠扬的面子上饶她一条小命，女巫做到这地步，蓝羽真想撞豆腐一了百了。
当日的情形历历在目。
夜秋水神色肃杀如雪，蓝羽努力地想要把自己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让人彻底无视她，可某双雪亮的眸子总轻易把她剥落出角落，她浑身寒毛倒竖如猫，惊恐如一只陷入绝境的小兽。
飞悠扬挡在蓝羽身前，夜秋水冷笑，“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学生起过善念！”
“哎呀呀，话——不是怎么说的。”
夜秋水杀意凛然，根本不把耍宝的小老头儿当一回事儿。
“当今局势，天下三分。”
又不是看东方奇书《三国演义》，还三分天下。蓝羽心里小小地牢骚，悲愤泪奔，亲亲亲爱的导师，拜托您说点有用的好不？夜秋水是吸血鬼耶，和他谈文学，不被趁着热乎吞吃入腹那才叫怪事。
然而，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夜秋水眸光一转，语音陡然一厉，“说重点！”
飞悠扬笑伸一指，神秘摇摇，“蓝羽，杀不得！”
“理由！”
“你听说过灵界王族的传说吗？”
“十九天变。”
这和这个贪生怕死，又没什么原则的白痴女巫有什么关系？夜秋水敛神微思，犀利的眸光淡淡掠过蓝羽，引来后者浑身一颤，他冷笑，果然是个蠢材，又不知进退，留在世上浪费米粮！
“你是外族，对十九天变的理解或许肤浅。没有见过传说中那个美丽而又聪明的女巫HELLEN所著的女巫手札，所以你永远无法了解十九天变的含义。”
“澎”地一声，飞悠然继续废话，一朵小小的血花从蓝羽的颈侧轻轻爆开。
窒息的恐惧让蓝羽猛地失去了言语行动的能力，她惊恐地看着蓝色的火焰在自己身上制造出一朵朵无比绚丽的血花，没有疼痛，但血液却不停地流淌而出。
难道……难道就怎么死在夜秋水手里吗？
心忽地重重一跳，深浓的悲哀从她心底轰地袭上全身。
她还没有守护好凤凰城，还没有查明死神古堡的秘密，还没有挣山一样多的钞票，还没有……想干的事情太多，她曾经发誓，没办法守护好若雪，那么她一定要守护好凤凰城。
绝不让一个又一个的遗憾在眼前发生，可是她就要死了。
死了，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住手！”
没有人看见飞悠然是怎么出手，等反应时，他已经整个人将蓝羽挡得严严实实，他一手平举，满面肃穆，浑身散发出圣洁的光。
这一刻，飞悠扬不是飞悠扬，飞悠扬却又的的确确的是飞悠扬。世若有神，合该借着他的声音道出不该为世人所知晓的天机。
“以[晓]之名，我预言，蓝羽救世！”
此语一出，天空上仿佛轰然霹下一道惊雷，在场两人全部震惊了。
蓝羽惊讶眼前的老头，不敢置信他就是传说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世界上最接近神的存在的[晓].夜秋水很想冷哧一声，如果蓝羽能救世，他就是暗夜之神。
然而……话是飞悠扬以[晓]之名说出的。
他深凝了蓝羽一眼，那目光狠厉决绝，如一匹战斗状态中的狼，“飞悠扬，你尽管护着她。救世与我何干，若你有一分半毫的差池，别怪我对她出手不留情！”
话落，夜秋水摔门而去。
哗啦——四月的冷风迎面扑来。
蓝羽颓然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TNND，拣回条小命！抬头，老头儿飞悠扬面上闪过抹忧虑，随即踢了脚蓝羽。
“臭丫头，害我破戒！从今以后，我的安全就靠你来守着了！”
“那夜秋水呢？”
“那死孩子怕是又去墓流守夜了，没想到他还挺长情的……”
他是长情，可怜轮她蓝羽身上就变短命了！
老大，拜托你瞧瞧清楚！这鼻子、这眼、这身行架势！对方是中东荒漠的杀手以及一大堆天灾人祸的，她蓝羽从上到下地看，怎么看怎么是一普通蓝族女巫，可不是什么无敌女超人。
不过短短三天，她的经历比坐云霄飞车还刺激。
创世女神为证，如果给她重新学习的机会，在魔法课堂上，她绝对尽一切的精力去将逃命的功夫学足。
旧话不提，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监视玄微。
长老的命令不能不管，蓝羽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头晕目眩。
天空中洒落飞鸟的清鸣，一个面容普通清秀的女孩拖着某个不甘不愿的小男孩，吃力地朝前面挪动，不远处的楼道角，身穿金线描边白衬衫的挺拔少年侧倚槐树，完美如刀刻的五官如天神般英俊，却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如披冰雪。
监听距离，十丈。
一切，正常。
可惜，某个家伙的听力神经发育的不怎么好，再近的距离对她而言也是白搭！
她探着身子想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听不到！她回头，狠狠瞪了某拖油瓶一眼，低声抱怨，“就是你！要不是你在旁边影响我魔法波动，我就听见玄微到底在说什么了！”
“你不是把监听魔法符PIA他身上了？”
“好象没用啊！”某人用力扯开贴在耳朵旁边的金色魔法球，上上下下地检查了数遍，继续塞耳朵里，依旧——没声音。
“那是因为，你开关根本没有开。”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落入蓝羽耳中，如金玉相击，又如冰雪的气息迎面扑来，虽无怒意，但听完以后却让人禁不住浑身泛上股冰冷的寒意。
抬头，玄微略带嘲讽的目光生生撞入眼中。
“啊——”
鬼呀！蓝羽吓得当下一声尖叫，一把抓紧飞悠扬，“那那那……明明……”玄微……玄微不是在那边站着吗？怎么……怎么……
“那是幻象。”
飞悠扬惨不忍睹地摇头，实在不想再次置疑她的IQ问题。
人家早就发现她在跟踪了，她还能把跟踪的事情做的这么一板一眼，连他都忍不住开始怀疑那道天命所归的“蓝羽救世”，到底有几分的真实性。
冷冷将一羽符文掷在蓝羽身上，玄微的眸中覆上了层薄薄的寒冰，低沉的声音缓缓扬起，“我现在要去凯撒城堡，想去就跟在我身边，不然，滚！”
“我……”
“再让我发现你跟踪我——”话尽于此，其中的威胁意思却格外清楚。蓝羽冷不丁个机灵，当下咽下想要溜走的话。
砰——撞铁板啦！
玄微，真的不是她惹的起的角色。
凯撒城堡，单只是想一想，她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关于凯撒城堡，任谁也不会质疑它的凶险度，这会儿，连飞悠扬都用一种“你死定了”的同情目光在看她。
那是一栋鬼影幢幢的城堡，没有人敢独自闯进。
邪恶的黑魔法中，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璀璨的宝石原本是剔透纯净的，凯撒二世为了讨好他美艳妖治的情人，残暴地在全国选出年轻美丽的少女们，活生生剥下她们皮脂，提炼出晶莹的油膏。少女们哭泣着，血泪流淌成河，侵入了象征着美与爱情的宝石中，于是，这世上有了红宝石。
噫，人脂油膏！
好恐怖！
蓝羽冷不丁一个哆嗦，她皱着眉BIU地一下跳开老远。这些红颜变白骨的事呐，还是少听的好！玄微一言不发，兀自向前走，沉缓的脚步声空旷地回荡在大厅。
凯撒城堡的建筑风格古典凝重，然而荒芜已久，地面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一副副装裱好的油画，仅见着一片灰蒙蒙的影子。
听说鬼屋呆久了，身上会沾上些阴气呢！
蓝羽心里打鼓，慌慌忙忙跟上玄微，“你知道银涯宝石吗？”
“听说只要能找到银涯宝石，将它送给心爱的少女，那么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即便是不被世人看好的恋情，也能突破世俗的禁锢……”
玄微不答，眼中却掠过抹光芒。
没人理她，她也要说啊。
就这点精神寄托了，她宁愿说话被玄微瞪死，也不要不说话被恐惧憋死！凯撒古堡是什么地方？连飞悠扬都不愿意跟进来，她哪敢头脑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同意和玄微闯进死神的怀抱！
“松手！”
空荡荡的大厅里，一道冷厉的男嗓霍然响起。
蓝羽正害怕着，就见玄微金色的瞳仁赫然迸射出凌厉的杀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的爪子正搭在他白皙优雅的右手上。
她头脑刷地一片空白，身后寒毛倒竖如针。
玄微隐忍怒意的嗓音一字一顿凛冽入耳，“除了紫清，任何女人都不准碰我的右手！”他身上丝丝逼发出的寒意越发凛冽，这让蓝羽猛然惊觉，他不是在说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