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你身边有我认定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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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半分钟后,房间里传来异响,听着像是关晴晴使劲在敲自己的笔记本,再过去半分钟,那款今夏发布不久厚度仅4mm的手提电脑,就从小姐房间窗户飞出,径直坠入下边的水池,“轰”的一声黑屏,烧掉了主板。

代凡跳下去把它打捞起来,拆开后拿电吹风一寸一寸地吹干,吹到一半关晴晴气冲冲地跑来,举起笔记本摔在地上又补了几脚,断了那些“守财奴”想要修好它的念想……围观群众都傻眼了。

“可是你里面的数据……”代凡踌躇着说。

“有什么可稀罕,什么是不能再收集到的?”听到“数据”俩字关晴晴明显怔了一下,但岂肯让旁人看透她一星半点儿的后悔。

幸好,至少早晨翻查电脑,未雨绸缪地把手机窃听器对沈北熠的监控记录都备份到了移动硬盘盒里。

其实笔记本很无辜的,一切只因为关晴晴刚才安装一个软件,其间软件提示:“电脑中已有的同类型文件比正在安装的文件版本更新,无法覆盖。”关晴晴的无名火“噌”的就窜了上来,熊熊燃烧焚毁了所有理智。

——就是这么一个破软件,也懂得喜新厌旧!这世界真******乱了套!

但是第二天,代凡终归还是把一个粘补得乱七八糟辨不出原始形态的东西送到了关晴晴面前,让她看看能不能抢救出点什么重要资料。想当然关晴晴凶了他一顿,说这种破铜烂铁你也敢送到我面前,代凡灰溜溜地要拿走,关晴晴面无表情地叫他放下。

自己的感情何尝不是这么一个丑陋至极的“怪物”。

她将“它”送给沈北熠的时候,是崭新而鲜亮的礼物,可是他并没有珍惜和接纳享用,任它寂寞地在流逝的时间里蒙尘。再后来,一个叫做徐徐的女孩出现,沈北熠便将这感情干脆地弃若敝屣,它被摔碎了,徐徐离开时,她默默粘好了它。她再接再厉将皮开肉绽的它送出,沈北熠仍是没有接过,等到苏宁凉出现,它再度被践踏毁坏,自行裂开……还能像这笔记本一样的被修好吗,缠着满身胶带?关晴晴真的迷惑了。

关晴晴查看了窃听器记录,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沈北熠的做法,她就像熟悉自己一段肢体般的了解这个人。然后他却并不属于她,这是多么残忍,难怪得不到会有切肤之痛了。

当然是愈早出击愈好,夺回主动权也容易,消沉完毕,关晴晴打点起十二万分精神祭出拿手绝活,亲自做了一款慕斯,烤了过程最繁琐的法式甜点苏芙哩,装扮一新地出门了。

自怨自艾只会酿造更大的失败,如果你在错过太阳时忙着哭,那么月亮一样会唾弃你后离你而去。成王败寇,这世界准备了足够多的鲜花和掌声给Winner,却没有保留足够多的同情给沉剑埋名的战败者。

沈北熠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不远处的客厅灯火辉煌,难得在这里现身一次的母亲显然把应酬带回了家里。不知是哪位高官的夫人转动手中的珍珠瓷杯子慵懒地说:“有品位的人会在哪里度夏?当然是科罗拉多。”端着骨瓷杯的沈母不知随声附和了几句什么,客人掩着嘴夸张地大笑。

骨瓷杯,在沈北熠看来是一种碍眼的器物,全称骨灰瓷杯,顾名思义,里面除了石英还有动物骨灰。骨灰含量要达到40%才能成为优质骨瓷,把处于弱势的其他被奴役生命的遗骨嵌在食具中赏玩,并称其雅致、高贵,恕他无法理解。他也不喜欢象牙筷,皮草一类。

关晴晴偏偏就用一只据说是英国皇家收藏品的骨瓷盘端来苏芙哩,沈北熠一阵反胃,白了她一眼。

他横眉冷对在她意料之中,无精打采的样子倒是个意外收获。关晴晴毫不在意地推开盘子,眉眼含笑凑过去,说的话却像蛇嘴里吐出的剧毒汁液。

“我都知道了,拜梁哲这个真相帝所赐。”为了对程咬金“聊表谢意”,关晴晴无非就是匿名发了体积近一个G的男人变性手术全程高清图到他邮箱里羞辱他。哦对了,那些血淋淋的图片她先用代凡当了小白鼠,结果他愣是省了一天的饭钱,可喜可贺。

沈北熠讥讽地看她,就像在说对,是是是,你神通广大呗。

关晴晴呵呵笑:“想不到苏宁凉为了朋友隐私,就甘心被你误会,就算因此让你离她而去也不要紧呢!坦白说,你对她来说重要吗?至少没有她的狐朋狗友来得重要吧。”

沈北熠没有理她,移开目光,装作看电视里的狗血节目,在关晴晴看不到的角度下,他的表情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脸上的虚张声势一下子垮了。

认识苏宁凉之后,沈北熠喜欢上了步行。也许之前他不是不喜欢走路,而是无人可以相伴他在一条路上气定神闲地走下去,穿过繁华,也不会被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勾去了三魂六魄,穿过落寂,也耐得住冷清——并且明白最好的交流就是心照不宣的沉默,一个眼神,举手投足,已彼此懂得。

那天最后,热烘烘的风将沈北熠和苏宁凉吹拂,他们走过人行天桥,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像参天古木的树皮。苏宁凉捐出了剩下的零币,她可不是在沈北熠面前装好人博印象分,真希望他不会误会。

沈北熠在她带动下也摸出十块钱,放进老人碗里时他口气轻松地忽然说:“苏宁凉,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借我钱时说的话吗?你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吗?”

苏宁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硬着头皮道:“算数啊,这是当然。不过都说啥了呢,我可真忘了。”

沈北熠眼神清润,眼底一丝狡黠掠过:“你说对我无以为报,要以身相许。”

“咦?”

“我现在回答你,我接受你这种报恩的提议。”

“什、什么?”她一动不动地杵在了原地。

“哎,你别当真。我是说我们都这么熟了,可以做朋友啊。”沈北熠尴尬地挠挠头,一头柔软而有型的发鳞次栉比。

苏宁凉还是一动不动,她深深看沈北熠一眼,才缓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方明亮的眸子立即染上了惊讶:“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因为,我不止想和你做朋友。

“胡汉三我又回来啦!”临近开学梁哲才结束他的敬老院工作回市里,来找苏宁凉玩。他明显晒黑了也清减了,面目看上去不如以前那么精致柔和,倒更显得健康和阳刚。苏宁凉笑他是宁波街头的乞丐王子。

“对对,哥不在江湖,江湖一样有哥的传说。”苏宁凉盯着他身后的人,梁哲耸耸肩说,“哦对了,这个是拖油瓶,存在感很薄弱的,你完全可以当他不存在。”

“你好,我是隐形人叶季惟。”拖油瓶礼貌地打招呼。苏宁凉望着底气有点不足的梁哲笑得意味深长。能揶揄和调侃到梁哲的机会不多,她得好好把握,那怕只是演演默剧。

梁哲百试不爽的杀手锏就是转移话题:“对了,沈北熠后来找过你吧。”苏宁凉“嗯”了一声,梁哲不乐意了:“你能不能不卖关子自己说,别让我那么累地挤牙膏?”

“没什么可说的。”

“啊?沈北熠最近在干吗?”

苏宁凉答得很快,不像造假:“不清楚。嗯,大概我和他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怎么又是这句话?那岂不是白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最后还是绕回了原点。梁哲心里犯嘀咕,那自己都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自上次一别,苏宁凉和沈北熠再次断了联系,也没机缘巧合地遇上过。当天分手时的场面如果以漫画形式表现的话,应该就是苏宁凉这个狠心肠的狼外婆嘴巴里叼根烟说,Go吧,我不需要你了。而纯良小红帽沈北熠以手遮脸,反方向飙泪狂奔而去,边跑边泣,伤人自尊呢!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随便一想,顿觉恶寒。

有句话是:“长痛不如短痛。”虽然老土了点,但很在理。苏宁凉甚至有点感动于沈北熠想和她友好邦交的这份心,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是贪得无厌的动物,她一定不会满足于这样待在他身边,看着一无所知的沈北熠。

她会要求更多,而那些都是沈北熠给不起的。不圆满而执拗的爱常带杀伤力,损人又不利己,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关晴晴。同时她也不认为沈北熠有天会爱上自己——没有比这更乱来的天方夜谭了,虽说苏宁凉前些日子差点患上被害妄想症,其实那种病都还好,最可怕的是“被爱妄想症”。

苏宁凉以还不错的成绩,通过了开学时的补考,她的生活贫瘠得只剩下了学习再学习,搞不好才神奇了。有人信仰爱情,比如关晴晴,有人信仰孤独,比如梁哲——不过他这信仰看上去也快要坍塌了,苏宁凉呢,只好信仰分数。

新学期新气象,很快有好事发生,万竞鹏打来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最近全城的记者好像不约而同地打了鸡血,简直是组团来医院对林琅进行采访,就在一夜之间,林琅的事轰动了各大媒体……”

原本应该第一时间高兴的,但有过的阴影还是投射了下来,以前缺钱缺到苏宁凉想拿自己器官去换时,他俩不是没有合计过向全社会求助,结果打遍了各大报社的热线,无人肯搭理。

有个记者直白地告诉他们,新闻的三大要素其中有两样是“新奇性”和“重要性”。植物人没啥稀奇的,那你说人命重不重要?诚然,人命关天,但是比你同学更惨的情况海了去,每天因为身染重病又无钱医治,亟待救助的可怜人比比皆是,因此死在医院门口的都不少。谁能比谁更惨呢?

而且即使这类惨中之惨的报道“井喷式”出现在各种报纸上,真正能得到广泛关注的又占几成?劝你同学还是认命吧!“啪嗒”,挂断了。

基于此,苏宁凉认为,让林琅一夜之间成为全城各大媒体关注的焦点,绝对不是一件轻巧事,更不会是林琅忽然就飞来横福那么传奇——何况林琅的不幸遭遇都过去那么久,早成了陈年旧事,操作起来难度更大。这背后必有隐情。

苏宁凉先到附近报刊亭买了几份报纸了解情况。她将信将疑地抖开时报、晨报、都市报,果不其然在社会版看到了关于林琅的大篇幅报道。

那些题目一个赛一个的“知音体”,什么《千山玉碎,万木同悲——被爱重伤的植物少女的春天在哪里》,《守不住的血泪秘密唷,让昔日娇俏刚烈少女而今瘫痪在床》……她懂了,像她和万竞鹏以前老实成那样,只是中规中矩地描述病情是完全没法混的,并不能让不幸的林琅从广大病患中“脱颖而出”。

——你不是一门心思的“惨”就可以,还必须“惨出特色、惨出新意”,必须爆料出吸引眼球的惨法,最好让读者在读了这则新闻后仿佛看完一场跌宕起伏的“黄金八点档”。

这些报纸无疑都做到了。苏宁凉黑线淋漓之余,心里还有一个角落在担忧。报纸上所写,多半是记者采访万竞鹏获得一部分,展开调查获得一部分,加起来差不多也还原了当年事实的本来面目,不过这样大范围地公开林琅极隐私的事,恐有不妥。这必然为林琅日后苏醒过来重建她的人生,造成极大的阻碍。

苏宁凉蹲在报刊亭旁边,捏着一叠报纸百感交集,这变故来得看似欢喜,却不知会不会留有什么后患。但是想想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吧,小命都不保的话,名节更不要谈了。

至少万竞鹏说了,林琅催人泪下的过往全城皆知后,借了社会舆论的力量,官方一点说,就是得到了各级领导和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无私捐助。善款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万竞鹏交给别人管不放心,这几天关起门来独自“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一曝光,也算解了林琅医药费的燃眉之急。

苏宁凉想,要说服一家媒体也许可以靠口才凭智慧,但要同时调动全城的媒体报道同一则新闻,还都是大篇幅、浓墨重彩地花去不少笔墨心思,除非这新闻真的又新鲜又夺目——林琅的情况显然不在这范畴,那么就是依赖与媒体人的关系了。

因此这幕后推手来头不会小,说起多金得很明显的苏宁凉就知道一个,便是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关晴晴。那,莫非是自己父亲?这更不可能了,苏凡泉生意失败,脾气变暴躁后得罪了不少人,社会关系一日千里地溃败,别人不痛打落水狗都谢天谢地。

苏宁凉思来想去猜不出一手促成这件事的功臣是谁,只当真是老天爷开了眼。

这时,踏破铁鞋都寻不着的线索,自己送上门来了。

苏宁凉把铃声大作的电话接起来,听到梁哲精力充沛的声音:“号外号外!深度八卦!话说今天我被叶季惟拖去看什么主题的市文艺汇演,在看台下偶遇一个副区长,我不就和叶季惟议论了几句你和沈北熠吗,这副区长居然说这孩子他认识……”

“讲、重、点!”苏宁凉不耐烦且着急地想听事情关键部分。

“哼,你还真是没有耐心欸。”梁哲快进掉了前奏说,“好吧我是说,你相信吗?那个不动声色的沈北熠居然是我市最大财团沈氏的公子!”

“沈氏?我市三大家族之一?”

“没错,沈北熠是他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其他花花草草都是没有名分的,不出意外沈北熠就是沈氏集团公司下一代领导人,标准富二代,身家过亿,啧啧……”

“这关我什么事?”苏宁凉把手机从耳朵洞眼边愈拿愈远,说,“啊……信号开始不好了,我挂了哟!”

其实苏宁凉心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