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爱了痛了伤了哭了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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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生果然是狗血澎湃的

第15章 人生果然是狗血澎湃的

完全不明真相的成理,或者是将刚才的场景理解为二女争抢一夫的他,并没有好脸色给鲁迪和悄悄。他只是盯着我说:“我早说过,他不适合你。”

他这一句话五雷轰顶般砸在我和鲁迪的耳朵里。鲁迪从沙发里抬起头,一脸恍然大悟,随即整个人都陷入深沉里去。我冷笑着看着他,“鲁迪,我们分手吧。”

既然事情的真相被剖开晒在太阳底下,我那些内心里阴暗的念想便全部无所遁形,也无需继续遮掩。鲁迪悲伤的神色在我眼里延展开,可是那些难过是与我无关的,我的目的从来简单——用他如海的悲伤去祭奠豆蔻的亡灵。

悄悄走过来,“陈康缇,你傻啊。”

成理戒备地挡在我面前,他宽阔的背影给人遮天蔽日的安全感,我内心里被抽空的地方渐渐的涌出一丝丝情绪,分不清楚那是感激还是依赖,或者其它什么。

我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成理的后背,他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傍晚的陵园平添了几分阴冷,枯黄的树叶蜷缩在细窄的小道上,踩上去,发出吱吱呀呀断裂的呜咽声。半个小时前,成理没有任何反对地将我们从医院带到墓地来。我和悄悄坐在豆蔻的墓前谁也没有说话。许久,她从自己脖子上取下那条同我一样的祖母绿项链握在手心里。她转头问我:“还记得她为什么送我们这个吗?”

我盯着照片上那个变成黑白的人影,重重地点头。永远都不会忘记,豆蔻从她的保险柜里拿出那两条链子时说的那句话——从今往后,你俩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而那天,她考古的父亲母亲用E_MAIL通知她,他们已经在美国离婚了。在那之前,他们各自每个月从世界各地打抚养费给她,偶尔跟她视频,亦或者买机票让她去看他们。

他们从她三岁起,就将她留在兰州的外婆家。给她最优渥的生活环境,给她几个保险柜的所谓“稀世珍品”的玩意儿。他们可以给她全世界,却惟独没有给她“家”和“爱”。

豆蔻说:“我恨他们,可是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知觉。”

就连恨都无力的时候,爱是什么便变得琢磨不透。他们终于放弃她了,那么她自然也没有必要再伤神费力地恨着他们。彼此解脱。

从那天起,她的世界里,只剩我和悄悄两个亲人。

起风了,鲁迪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悄悄身上,从医院里出来,他就恢复了往日的神态,脸上并无半点异样。也是,我怎么就忘记,他从来都是没所谓的人。豆蔻因为看了一场他的演唱会而从祖国的大西北跑到杭州来找他,他不感动,无所谓。我要他做我的男朋友,他不问原因,无所谓。现在我告诉他我们分手,他坦然接受,也无所谓。

鲁迪,我不知道我用寡情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是不是有点偏袒了他。也许无情更适合他。可是,此刻,他的眼神里对悄悄的关切是真的。那里还有温度存在。

成理坐在离我三米的地方,我看着他的同时,他恰好也转过身子望向我们这边,两个人目光的交汇点,似乎有什么与平时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了,我却说不清楚。

我以为他知道我要让鲁迪爱上我的原因之后,会跟往常一样说我蠢。但是没有。他在搞清楚了整件事情的乌龙之后,对着再一次断了胳膊的我说:“去看看豆蔻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懂得那一刻的我,知道我的心需要有所依附,总之我感激他。

成理的手机响起来,是那首感动全爱尔兰的民谣Craigie Hill.我沉闷的胸腔突然因为这首曲子的轻灵而开始舒展。没有人知道我在英国的时候曾独自去苏格兰寻找过克雷吉山。

成理起身走到远处去接电话,我小声地哼起这首歌,悄悄靠在我的肩膀上,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第一次心里如此踏实。

也许是太累了,回去的路上我和悄悄都睡着了。到医院已经是十点多的光景,我一进病房就看到坐在沙发里的景延,腿上放着电脑。我想,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电脑都相约集体自杀,那么景延一定也会与它们共赴黄泉。没有电脑,他的人生肯定得英年早逝。

他抬头看一眼残花败柳的我,表情除了淡定还是淡定,但是语气显然透着不满意:“都成这样了,这么晚还往外跑?”

我对景延很畏惧,每次见面都如履薄冰,生恐一步踏错彻底毁了我的良民形象,而就在我小宇宙飞快思索怎么回答他的时候,跟在我身后进门的悄悄一声尖叫地冲向他:“景延,你这个卑鄙小人。”

人生果然是狗血澎湃的。不搞几个狗血剧情,让人折腾几个来回,就好像不完整一样。我完全不知道悄悄和我亲爱的哥哥之间竟然还有交情。而成理凝眉的表情告知我,他同我一样被处在莫名其妙里。

倒是鲁迪在身后轻声叹了口气:“不是冤家不聚头。”

比起悄悄的暴跳如雷,景延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仍然一派悠然自得,他在电脑上敲了几个字之后,语气生冷地说:“说我卑鄙的人多了。”

我用左手捂着胸口,就差一口血没吐出来,我丝毫不怀疑,他刚刚敲电脑是在换签名,内容大概是刚刚这句话的下半句:你算老几?

我和成理两个不明真相的围观者很快从悄悄的下一句话里,知道了事情的起因,悄悄指着景延的鼻梁,怒发冲冠地说:“把小巴黎还我。”

我听到这句话,醍醐灌顶般清醒,原来鲁迪的BOSS,小巴黎的老板是悄悄。我拍拍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智商低了好几寸,之前看到刻在木栅栏上的宋词,我就该有所怀疑才对。

“是你自己要卖的。”景延合上电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悄悄,他自身强大的磁场,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可是我也说了,不卖了。”悄悄丝毫不畏惧他。

“那你应该跟我的律师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迈出去一步,企图直接越过悄悄。可是悄悄从来就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在我闻到火药味儿,准备阻止的时候,她已经直接动手了。

Oh,my god.动手推景延的女生,估计她是第一个。对他拳打脚踢的女生,她更是史无前例的排名No.1.而在动手动脚之后,自己昏倒,估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我们三个人对这急转直下的剧情一脸茫然的时候,鲁迪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抱起悄悄。悄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外冒,她眉头紧皱,紧咬着嘴唇。鲁迪拔腿就往门外跑,低沉暗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叫医生啊。”

成理和景延迅速跟出去找医生和护士。而我木讷地盯着楼道里那一滴滴随着他们的远去而铺展开的腥红,它们刺眼的盛开在我眼睛里,让我无法呼吸。我蹲在地上看着它们,浑身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成理站在我面前,他伸出手拨一拨我额前的碎发,轻声说:“已经送去手术室了,医生说可能会流产。”

我没有看他,我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腿间,腿上的伤在张牙舞爪地撕裂我,可是我不觉痛。比起我心里被今天诸多事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这些实在不算什么。

成理蹲下身子来,他用手使劲的抬起我的头,目光锁定了我整张脸,“疼吗?”

“不疼。”

“撒谎。”

我被迫盯着他的眼睛,医院惨白的灯光里,那里倒映着另外一个人,不是我,不是成理认识的叛逆的,对这个世界不知所谓的迷途少女。那个人的脸上悲伤正在以千军万马的姿态踏过去,看起来就像是需要依靠的人。“成理,我求你了,别管我行么?”

为什么下午不彻底一走了之呢?为什么要回来见证我的难过和悲伤,问我疼不疼,逼着我承认我的弱小?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关,不是吗?

“不行。”成理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然后打横将蜷缩成一团的我抱起来。在意识到我要挣扎的时候,补充道:“你不想再断一只胳膊的话,最好老老实实的。”

结果那个晚上我都老老实实了下去。他抱着我坐在手术室的门口,等着那盏“手术中”的灯熄灭下去,当医生出来说:“人没事儿了,孩子没保住”的时候,我已经沉沉地陷入睡眠中去。成理的怀抱像一个摇篮,我在摇篮里做梦了。

梦里天色暮霭,厚重的云层透出几缕昏黄的光线,像舞台上的追光,在我的眼帘上延展出涟漪的圈。它们渐渐逼近我,然后在我的瞳孔里幻化出一张张交叉重叠的面孔。

我看到景延,他像一个古老国度的王子,远远地站着打量我:“你确定你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