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又是山花盛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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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溶入社会

第48章 溶入社会

“大姐,我明天就和二姐说,让二姐给张罗你的事,千万别推拖,年龄不饶人哪!”

三姐妹分离近三十八年,真乃弹指一挥间!象万物中的月亮终有圆缺,姐妹情基调该是完结无疑,但我情怀的缺憾,要比姐妹失散重的多。

一百多个日夜,东旭给我的太多,所以情思在这样基础陡然失去,我此刻己轮落成断肠人,从省城离开一刻起,一股从未有的酸楚,时时刻刻在浸淫我,我又深度陷入痛苦思念中……

我在大姐宿舎第一夜是一夜难眠,已到黎明时分,仍然没有一点困意。我索性穿好外衣,又简单的洗漱一下,天己经大亮。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大姐在同一寝室安眠。实际是和大姐说了一夜贴心话,我起床后,大姐已安然入睡。

我悄悄地走出大姐房间,轻轻地带上房门。在石园养成的习惯,黎明即起,在省城没有改过来的老规矩。来到基地的头一个清晨,还不能改变。我一人走进果园的苹果区,一人半高的苹果树枝杈,被青绿色苹果压弯的下垂着。

这个季节果实还没有成熟,青绿青绿的逗人喜爱。绿色是我的最爱,曾记得,幔帐换成粉色,自己哭过一夜,因为从小就对绿色有一种偏爱。猛然间看见爸爸在不远处,用放大镜在观查果实底部花脐处。我静静地看着爸爸,六十八岁老人,不驼背不弯腰,耳不咙,眼不花,满面红光,步履皎健,永不消闲地埋头做他的学科课题。我轻步走到爸爸身旁说:“爸爸早上好,经常起这么早吗?”

“习惯了!到时候不起来也躺不下,睡不着。小云,昨晚睡的好吗?”

“和大姐说了一夜,第一天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小云有些兴奋,一夜里总是在亢奋中。大姐说了好多小云没弄明白的话题,那些我从来没接触过的亊物。

孩儿孤零零在北大荒三十八年,对人世间所发生的事知之甚少,和大姐的对话,孩儿只是点头应着。象鸭子听雷一样的呆傻着……”

“小云哪!爸爸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听你方龙叔回来说你过的不错,也没去接你,让你受苦了,小云,恨爸爸吗?”

“哪里话,爸爸,不在您老身边是孩儿自己的错,咱回迁时是我不愿同行,孩儿怎能怪爸爸不负责任呢!小云从来没从那方面想过,爸爸千万不要自责!”

“小云啊,昨夜爸爸也想了一夜,你十五岁那年的婚姻。在那个雷电交加的早晨,小云的话在我耳边说了一夜,依照小云意见,取消那场婚礼,也就没有和金玉良离婚的牵扯。后来的二十七年也就不存在了。

爸爸一时只注意自己的脸面,想不到还是一桩失败婚姻,昨晚你二姐才把实晴说出来,让你受苦了,是爸爸的错,让我的小云,孤零零飘落在远方!以前不知道你是一个人过苦日子。小云,振作起来!

过去的三十八年算交个学费,今天又回到起点,再画另一个圆,圆的终点也是起点……””爸爸,大革命您老受到冲击没有?女儿在他乡一直牵挂着呢?“

“唉!爸这里虽不是尖端科学,但也沾科学研究单位的光,之初来三名解放军,给保护起来,后来,这个地方也就无人问津了,小云哪!我和小齐已经说过了,休息几天后,去西院培训班去上班吧!先看几天,你能做啥就做啥,那里青年人多,和他们多多接触,心情会好起来的。”

“谢谢爸爸,我就做杂务吧!”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建国也有二十几年,在恢复建设与生活环境的改善速度,比较缓慢,研究所实验基地房屋,多是低短平房,廖家村原址的砖混建筑,并未遭到破坏。周围有好多生产大队的自然屯,这里的环境我很适应。

来到这第二天妈妈陪我走半天,一个上午让我看不够的果园里各种苹果,梨类。又到七岁前住过的院子里走一圈,依稀可见的小学堂,一眼望去,眼睛又出现幻觉,隐约看见张巧妹,哥哥长顺,又想起华青山老师临别一幕,和范虹云老师的临别赠词,我瘫软地坐在地上,把妈妈吓着了,“怎的了,我的小云,你别吓唬妈呀!”

“妈妈我没事,那屋是小学堂吧!我好象看到巧妹和长顺了,也不知怎的,两腿发软,我没站稳。”我坐在地上和妈妈说着,其实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小云哪!把那一幕忘掉吧!咱没见过惨不忍睹的那一幕,咱也只当没有发生过,那些记忆本不该留存,你不该给自己添加忧愁,过于伤感会让你老的更快!”

“妈妈,我心里不在乎这些已有的事实,你能知道小云一生总做错事。去年夏季小云不该把冉东旭给丢掉,连个通信地址都没留下。一年多一点时间又回到辽南,小云做事总是丢三忘四的。

写个帖子放桌上就跑到二姐家,也怪二姐,非要说考验他一次!这个玩笑开大了!妈,现在我真后悔,当初不给他留地址,日夜都在思念他……”

“小云哪,妈不迷信,可有些事回顾一下,也是命中注定,昨日一夜凤彩把你的事说的好多,冉东旭也许遇到啥难事了,他不会忘悼你不管的,听你二姐说,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你放下心来,在这里也许会有你发挥专长的时候。小云哪,俗话说好事多磨吗!”

不管别人怎样劝解,我对东旭的思念,已经把往日对金山与之夏的牵挂,远远抛开。对新村旧址恢复了好多儿时记忆,但过去的悲惨场面我没见到,那些人的图象还是儿时的模样,青梅竹马的童年好友,时时都拉扯我回到那个年代……

我初来乍到果树研究所基地,也有一周左右时日,小齐老师还不准我去西院上班,理由是,对基地一切环境熟悉再开始工作。

爸爸也同意他的观点,爸爸的性格没什么改变,一切顺其自然的处事哲学,对他学科外的琐事,还是莫不关心,大姐快奔五十岁的老大姑娘,天天在他眼前晃动,难道是没看见,不知道,一切在他老人家心里存放着,还是不能给出头露面的说一说。其实爸爸心里知道齐学钱喜欢大姐,就是不闻不问……

我回来一周里,只是第二天早上在果园,说过那一段话,再到他办公室或家里他的书房,只有一两句问候,第三句该是,你没事,就坐吧!再往下他写他的文章,样子很可爱——旁若无人……

我到办公室去找小齐老师要工作,也是第一次走进办公室,我不知道有这么多老师和员工,一大排房间,都挂着伸出的牌子。某某科,财会,统计,主任,副主任,导师办公室等等。

当我看见导师办牌子时,我想,大概小齐就在这屋,敲敲门,听见大姐说:“请进!”心里放下大半,当推门进屋时一看,还是家里几个人,妈妈在档案柜前查资料,爸爸在一个大办公桌前埋头写字,大姐整理桌面上杂乱稿件。

“小云哪!不在家里,跑这做什么?”爸爸抬头看看我,也没停下手中笔,和我只说那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我当时心里不太好受。鼻子一酸,泪在眼中打转没落下来!

“小云哪,你是不是想干点啥呀!”妈妈走到我身旁拍着我,象哄小孩一样和我说着。妈妈看出来我对爸爸的冷寞,心里难过。

“妈妈,您猜对了,我找齐学钱,问他我在哪做事!”

大姐把我拉到门外说:“小齐不让你做杂务,准备让你给担门课,正在向市里请示,还没批下来!你看,有事在家说多好,这点事跑到这来说,不还是这几位吗!哎!三妹儿,你和凤彩说了吗!怎么,让大姐还傻等着呢!”

“大姐,第二天我就和二姐说了,她的忘性比记性好,准是忘了!我这就去找她!”

“别急了小妹,也许这里有别的啥岔头!姐二十七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你先回家里看书吧!”当我要走时,妈妈从门里探出头来说:“小云哪!你爸叫你呢!”

“爸爸,是您叫我吗?找我有事吗?”

“小云,写字还会不会了”

“爸爸,写字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爸爸临别前的文笔不可弃,久习必见深功的教诲,孩儿至今不敢忘却!”

“小云,不高兴了吧!四十几岁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好了,你在爸爸这张桌对面,把档案封皮都做好,啊是重做一遍。做完后告诉我一声,爸爸可是要检查的呀!用小楷毛笔,四号半字楷体,不准用魏碑体,快去忙去吧!”

大姐把我叫到门外时,我听见妈妈在嘱落爸爸,爸爸的态度也伤了妈妈的心。我方才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俗语的含意,我不在父母身边的三十来年,大姐说,每逢节日,吃饭桌上多放两双筷子,和两个饭碗。是我和长顺的,妈妈是一半泪水一半饭在下咽……

下午,刚刚上班,我兴致匆匆走进导师办公室。齐学钱老师来汇报工作。在他走出办公室时,我跟出去说:“小齐老师,听我爸说让你给我安排点事做,不知道做杂务都干些啥?你是怎打算给我安排的?”

“做杂务?三姐,亏你想得出来!我不同意,往教务处安排,老爷子摇头,并也说出让人理解的道理。

导师说:“你三姐有三十来年没见到,不知道她的文化程度荒废到啥样,真要是她拿不起来的职务,强加于她,会毁掉她的!我的女儿我知道她的属性,等我有时间考一下再说吧!”三姐,你看,导师的话谁也不去驳正。你只好等着了,和我一样急,没有用的!”

“小齐老师,你碰到啥难事了吗?”

“三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和大师姐的事都八天了,二姐三姐都忘了情有可原,大姐亲口答应说,接你们回来就告诉我准信,八天我齐学钱如梦似幻的等着,都忘啦!”

“小齐老师,我没忘,今天晚上你带上点礼品,去我家,你别怪你大师姐,她脸皮薄,磨不开说,晚上到家咱聚会时侯,我给说开就可以了,结婚日子再另安排。

另外你也别怪二姐,她的心都在再一身上,简直就是遭魔了,我这做母亲的,只是个奶娘,除喂奶,根本不让我沾边。“

“哎!我记得了,多谢三姐!多谢三姐……”

送走小齐老师,我方才知道爸爸的爱是另一样方式,父爱和母爱的区分,我这位已是做几十年母亲的人,多少懂一点点。涵盖对子女全面体查的大爱,往往被子女理解为莫不关心,和母爱的无微不至、柔情关怀相比,父爱更不可缺失,我的一双儿女,父爱欠缺太多,根本没有得到,金山,之夏,妈妈原谅你们了……

只从来到辽南原来住过的老家,也是我的出生所在地。唤起我好多童年记忆,总有阵阵失落感在困惑着,虽是在父母身边,又有姐姐和儿子相伴,我的灵魂己飞天外,思念东旭的情怀,淹没所有亲情与欢乐。

和小齐老师谈话的当晚,齐学钱下班后,穿戴整齐,手提八天前就备好的礼品。有四瓶上好白酒,两包绿茶。齐学钱满面春风地敲开爸爸会客厅的门。

爸爸和妈妈是常在书房里打发时间,方龙婶带到方龙叔身边的女儿王安萍,经常在爸爸的住宅服务三十上下岁的女人,做事手脚麻利,称爸爸大伯父,很讨妈妈赏识,她是大姐的心腹。

当我来到研究所的八天里,安萍妹子总是问我太安村的一些事,说心里话,我也很喜欢她,但不能满足她的提问,不要说太安村,我没去过,就是石园大队的事也不算太清楚,有百分之九十九户人家,我从来未登过门。

王安萍和齐学钱老师很熟,安萍丈夫是研究所汽车司机,也是常和齐老师打交道。当我走进会客厅时,安萍大声说:“三姐,这是齐老师,也是研究所的正式老师”齐老师幽默风趣地笑着不说话。

“安萍,我和齐老师见过面了,今天他是我请来的贵宾。安萍,麻烦你把你伯父伯母和大姐都召集到这里,就说我有重要事对大家说,二姐就不必通知了,让二姐夫也过来。”

大姐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淡蓝色底地白色木兰花图案的半袖小衫,敞着钮扣,浅粉色紧身坎肩把女人身体曲线美,展给观赏人一种心醉美感,乳白色宽褪裤,给人一种神秘的猜想。平常生气时都掩饰不去的微笑,男人有多大火气也发挥不出来。

下班前,我和大姐悄悄地说:“晚饭后我约了小齐,我给大姐当红娘。”四十六岁的大姑娘,还羞臊的满脸通红……

其实,大姐比我好看多了,只是能欣赏到他尊容的男人,寥寥无几。在北京印刷社她负责编版校对,来到研究所,整天在爸爸妈妈的办公室,室外工作搭档就是这位齐学钱。

他俩在一起时间约两年多,工作时无话不谈,情感堆积,产生爱恋,大姐又不会主动,小齐是他的助手,有上下级之分,齐学钱才不能主动出击。

安萍出去,屋里只剩我和齐老师时,他只是笑,一语不发,我为打开尴尬局面,没话找话的问他:“哎!齐老师,现在听广播,正批着拜金主义,你这学钱也应改为学前才是,难道没人找你茬吗?”

“三姐,有同事说让我改名以避祸端,当时我告诉他,这名是我教中学的老爹,给留的无形资产,意思是;中国三位姓钱科学家的爱国主义精神,是我一生学习榜样,让我永远记住他们。知道这层含意,我想不会有人再乎这个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