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宝妹的真实身份
“已经七点了，等会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只好早点端过来了。”程子钰一边说着一边把托盘放到桌上。
“有什么重要的事啊？”宝妹很八卦地问。平时，她是不关心这些什么“重要的事”的，只是今天不同，皇甫傲不是说康哥哥在弄个什么聚会吗？是不是真的？
“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是康哥主持的，九点开始，只有两个小时了，好多事情等着做呢！”对于宝妹的八卦，程子钰倒是很乐意奉陪。其实，只要是关于宝妹的，什么他都愿意奉陪，而且是满心欢喜地奉陪。
“那你还来这里干吗？是会议重要还是送粥重要啊？”宝妹很不顾形象地伸个懒腰，打个大哈欠。
“对我来说，你的事，就是重要的事，哪怕是吃早餐这样看似简单的小事。”程子钰这话，说得有点煽情。
“哇，这个粥好香哦！”宝妹很会打岔地大叫一声，跑到桌子旁边，伸手就拈了一棵菜放进嘴里，啧啧有声地咀嚼着。
“别急别急，坐下来慢慢吃。还有，先把鞋穿上，赤脚容易感冒！你喜欢吃的话，我天天送给你吃……”程子钰只要一说起话来，保准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其实，只要是跟宝妹说话，只要是关心宝妹的话，即使不间断地说上一天一夜，他也不会觉得累。
这，是不是可以算作是爱情的力量？
“啊？呸呸呸！好难吃！我一看见粥就恶心，以后，再也不要给我送了！”宝妹把嚼了一半的菜吐在地板上，同时大声地嚷嚷。
不要，她绝对不要给钰哥哥任何的误导，绝对不要给他制造半点献殷勤的机会！
现在的情况是：宝妹身体前倾，馋猫似地盯着桌上的饭菜，同时又张着嘴，将嘴里的菜吐个干干净净。
有点尴尬，有点狼狈。
而一旁的程子钰，怔怔地看着她，欣赏着她率真的样子。气氛，有点奇怪。
“我说了看见粥会恶心，赶快把它端出去！”康宝妹一边叫着，一边光脚跑进洗手间。
她真的很怕看到钰哥哥满脸的期待和失落的表情。
“哦，我端出去，你把鞋先穿上！”程子钰端着托盘，还不忘向着洗手间的方向，大声叮咛。
“你不端走我怎么出去啊？”洗手间里传来某人振振有词的质问。
“我已经出去了，你快出来吧！”程子钰一边说着，一边快步退到门外。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犯上看见粥就恶心的毛病了？以前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切，在她身上，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发生。
确定程子钰已经出去，宝妹才长舒一口气，从洗手间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被人爱，有时候，真的很麻烦。可是，每个人都又不停地渴望着被爱。爱，原来是这么矛盾的东西！
不想那么多，今天，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做。穿好衣服，去找康哥哥。
到康宏宇房间时，他正低头看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径直问：“你来干什么？”
“可不可以让我做礼仪？”宝妹说得很认真，语气里，完全没有戏谑的成分。
“礼仪？你？”康宏宇终于抬头，可是，当他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时，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面前的宝妹，乌黑而垂直的长发，穿着中规中矩的白色旗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温顺的小绵羊。
“呵！”康宏宇忍不住笑出声，他一向看不惯的红色卷发，居然不见了。那可是他说过无数遍，而面前的女孩都屡教不改的，现在，她居然为了当什么礼仪，把头发给染回来了！
“那个是假发，这个才是土生土长的！”康宝妹有些得意地解释。
切，头发还有土生土长的？
“你今天不出去了？”康宏宇有点明知故问，不过，他才不相信康宝妹能够安安分分地做礼仪小姐呢！
“我说了，我要做礼仪小姐，这么重要的会议，我怎么能不参加呢？”宝妹眨着大眼睛，狡黠地笑着。
“你知道什么了？”康宏宇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你不是要举行会议吗？”宝妹有点奇怪康哥哥的反应。
“哦，是啊。不过跟你没有关系。”康宏宇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呼出来。不让宝妹看出他内心的变化。
“我说了，我要做礼仪小姐！”康宝妹再次要求。
“做礼仪很辛苦的，要端茶倒水，做所有的杂事，连一分钟都不能坐的，你能行吗？”说实话，康宏宇真的很怀疑，这样的工作，宝妹怎么可能做好呢？她不给自己闯祸，已经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康哥哥，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宝妹的表情很温顺，语气也没有任何的杀伤力，有的，只是无尽的失落，还有一点小小的不满。
康宏宇一时竟有些恍惚，这，还是真实的宝妹吗？
但愿他的宝妹本来就是这样温顺，但愿以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那，好吧！”这一次，康宏宇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想要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不满足她呢？
“谢谢康哥哥！”康宝妹跳起来，双手吊住康宏宇的脖子，噘起小嘴，蜻蜓点水似地吻上他轮廓分明的脸。
然后，转身，笑着，一阵清风似地刮出房门。
康宏宇有些怔忡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快速消失的轻盈背影，伸手，摸了摸刚才被吻过的地方。
不是没被女人吻过，只是，她吻自己的时候，为什么感觉心里怪怪的呢？为什么每一次，她都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击呢？让他莫名觉得，自己正在被某人控制。
这个女孩子，她一直都是这么大胆这么直白吗？她受的，到底是哪国的教育啊？
康宝妹居然真的尽职尽责地做起了礼仪小姐，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迈着最优雅的步子，领客人到会议室，并好脾气地端茶倒水。
只不过，做这一切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四处张望，水波一样灵动的大眼睛里，隐约藏着期盼。在期盼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吗？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高高地悬着，一点也不踏实。
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诺大的会议室，已经快坐满了，那个想要见到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不来了？他能遇到什么事情呢？
一旁的康宏宇，看到宝妹今天的表现，真的很意外，也很惊喜，这个从不在家多呆一分钟的小丫头，今天居然那么乖那么斯文，他这个做哥哥的，真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啊！
注意到康哥哥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游走，是不是他发现自己心神不宁了？宝妹连忙转过身，往会议室外面走。
刚一转身，目光就撞见了门口走进来的人，整个人顿时有些怔住。
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自己牵挂了大半天的人吗？
宝妹的心扑扑乱跳着，感觉有一股液体温暖地划过。裴振龙，爸爸，明明是恨你的，为什么看到你，竟有几分亲切？
迈开脚步，走到他身边，动动嘴唇，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在这里看到女儿，爸爸，是不是一样感到意外和惊喜呢？他是不是也有话和自己说？
出人意料的是，裴振龙对面前的一这幕，居然无动于衷，在这里见到女儿，似乎在他看来，根本一点也没有惊喜可言。
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准备开口说话的康宝妹，目光毫无感情地漫过她的头顶，落到康宏宇身上，同时开口，用洪亮的声音说：“不好意思康先生，我来晚了！”
“裴先生能来，已经算是给晚辈面子了！”康宏宇站起来，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裴振龙就座。
康宝妹张开嘴欲说话的表情，风干成一副寂寞的画卷。
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想看到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不是裴宝儿，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个人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呀！
原来，在他心里，她根本就无足轻重。原来，他真的从来也没有爱过她！所有关于父爱的幻想，都只能是幻想，再无其他！
“宝妹，给裴先生倒茶！”康宏宇并没有注意到宝妹的内心变化。
“哦，好！”简短而慌乱地回答着，黯然走出会议室。
裴振龙回头，只看那单薄的背影一眼，眼睛就开始发涩。
对不起，宝儿，不是爸爸不想认你，只是，我不想让康宏宇知道我们是父女，爸爸这一生闯荡江湖，做过那么多的错事和恶事，不管是冤是仇，都有我一人承担，我并不想拖累你啊！
特别是，在你还不想认我之前，在你还不想跟我回家之前，我怎么能轻易暴露你的身份呢？如果康宏宇借你的安全来要胁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装作不认识你。
宝妹走进茶水室，在拿水壶准备往杯里倒茶的时候，另一只手摊开，掌心里赫然就是那个精致的小纸包。
宝妹盯着它看了很久，这个药，真的那么神奇吗？人喝了会不会有危险？皇甫傲，他会不会骗自己？
可是，另一个念头在心里强烈地回应：他到底爱不爱我？到底爱不爱我？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女儿？
他一定是不爱自己的，不然，为什么十年都不曾找过自己？以他的势力，找失散的女儿，真的那么难吗？
那么好吧，就算有危险，我也不管了，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那么好吧，就让你说出真话，就让你的真话毁灭我心中所有的幻想，让我的恨来得更强烈一点，再强烈一点！
撕开那个小纸包时，手有些颤抖。
看着那白色的粉末落入杯中，仰起脸，闭上眼睛，平息一下纷乱的心情，同时，不让眼泪流出来。
对不起了，爸爸，我只能这么做！
良久，睁开眼睛，下定决心般，重新拿起水壶，将杯子注满。
然后，端起茶盘，快速走出茶水室，走进会议室，一直到裴振龙身边，端起茶盘上的杯子，放到他面前。
她怕动作太慢的话，自己会忽然改变主意。
这个过程，茶水不小心溅了出来，滴在裴振龙的肩膀上，黑色的西服上，多了一个清晰的水印子。
“对不起！”慌乱地道歉。
“没关系！”他回头，冲她，露出一脸慈爱的笑，那笑里，分明藏着一些宠溺。
宝妹感觉自己的眼睛被晃痛了，差一点掉下泪来。
这个眼神是不是预示着，他爱她？爱他的女儿？
宝儿倒的茶，他怎么舍得不喝呢？当即端起来，捧在手心里。
看着杯子离他的嘴越来越近，宝妹的心也越来越扑腾地厉害。这杯水喝下去，到底会是怎样的反应？到底会不会有危险？
宝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杯水和那人的微笑的嘴，瞳孔无限放大。
喝？不喝？她心里在帮他做着选择。可是这选择如此矛盾，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又怎么能指望别人明白呢？
“宝妹，帮我把杯子续满。”一旁的康宏宇察觉出宝妹的异样，一个女孩子，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一个男人看，而且还是个老男人，真有点花痴+变态！真是让他大丢面子！
“哦，好。”本来想拒绝的，可是，杯子已经硬塞到她手中，再扫一眼一屋子的男人，全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
脸有点泛红，赶紧接过杯子，转身，逃也似地跑出去。
这点害羞，被康宏宇看在眼里，还真是不敢相信，这个小丫头也知道不好意思？以为她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一口气跑到茶水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宝妹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手抚摸着胸口，试图平息那狂乱的心跳。
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但是，为什么心里如此不安呢？为什么忽然很希望，他没有喝下那杯茶呢？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没事的，没事的，宝妹，是你自己太没出息，能有什么事呢？就算有事，那也是他绺由自取。宝妹，妈妈的死你忘了吗？身上被印上青龙标志时的痛你忘了吗？那个雨夜你忘了吗？
这个男人，就算死十次，你都应该毫不心软，为什么现在会如此患得患失？
很久，终于慢慢地说服自己，深呼吸，狂乱的心慢慢变得宁静。
把杯子注满水，端起来，往会议室走。
今天，她是礼仪小姐，她要做好这个工作，她要让康哥哥看看，自己并不是只会一天到晚到处闯祸，并不是只会和男人谈情说爱！
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微笑。
把杯子放到康哥哥面前，同时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裴振龙，她很想知道，喝下那杯茶，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也在看着她。
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有一点乌黑。双唇紧紧地抿着，似乎正在承受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痛楚。
宝妹惊讶，继而不顾众人的目光，再次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