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乱战血雨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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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丹山燕神澈(下)

原来这紫衣姑娘便是那素有“魔煞女”之称的沈碧翠。

话说一剑了结了韦煊图后,沈碧翠随即骑上韦煊图的坐骑,想着顺小道悄悄北上,将怀中的《渊神策》交予恩师魔相道尊宿远姬,却不料韦煊图刺入她右胸的一剑甚是诡谲,之后的数日,右胸剑伤之处整日犹如嗜蚁啃噬般痛痒难当,服食了宗内几种灵丹妙药,又用数种内功心法试探着去排除剑伤中的毒素,却不得解。

一日,沈碧翠寻了一处隐蔽的山谷,运功与剑伤处的蚁噬痛楚苦苦抗衡,不料蚁噬痛楚却是越来越厉害,内功也渐趋紊乱,已然走火入魔,沈碧翠痛吟一声,便是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此时恰好有一队由大延国前往南蜀倒卖药材的商队经过,看到沈碧翠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看到她满脸憔悴,但难掩俏丽动人,想着夜晚山谷中多有野兽出没,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便是将之救起。

沈碧翠这一昏迷足足持续了三天之久,等她醒来之时,商队早已到了东唐的南部边境。

领队的是个年约五旬的老人,看到沈碧翠醒来,喜道:“姑娘,你可是昏迷了三天多了!”

沈碧翠微微一惊,左手伸入怀内,所幸经书还在;随即探查了一番躯体的经气,虽还是有些紊乱,如果不强行运行内功的话,想是也不会再置她走火入魔了。心底随即暗思道:现在我的武功还是受制于这该死的蚁噬之毒,过得几天内功恢复几成后,为了道尊大业,经书却是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到时也只好……

“大叔,我们到哪了啊?”沈碧翠淡淡问道。

“我们到东唐南部边境了,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到南蜀哩。”老人憨笑道:“姑娘,你可是好几天没吃饭了,我让下边的人给你送点吃的过来,整天在外跑的,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就将就点了。”

“恩,那谢谢大叔了。”言罢,沈碧翠便是躺在车板上小憩。

通过一天的相处,沈碧翠得知三天前自己在山谷中运功排毒时不慎走火入魔,幸好该商队正好路过,如若不然,她早成了山谷野兽的腹中之餐了。

原来老人叫孙大庚,是这个商队的领队,该商队常年往返大延国和南蜀做点倒卖药材之类的生意,以养家糊口。

这一日来,沈碧翠循序渐进的运行“天魔心法”与那蚁噬之毒慢慢抗衡,最后不得颓废的放弃;韦煊图的诡谲一剑当是蹊跷,沈碧翠的内功现在只剩下不足三成了。

“三成便三成吧,还是尽快回到宗门,恩师学究天人,一定有办法解了我身上的蚁噬之毒”沈碧翠暗思道。

又行了小半时辰,商队到了一处巍峨绵延的大山之下,众人都是围在一起饮水休息,沈碧翠从旁人嘴中得知,此山名曰丹阳山,翻过山岭就到南蜀了,心底一思索,暗想道如果再随商队南往,便是离宗门越来越远了,到时回宗门也要破费周折了。

翻身跳下车,沈碧翠手持“碧霜剑”,暗思道:是时候斩草除根了,过后我便乔装打扮一下,顺官道北上回宗门复命。但看到商队众人一张张憨厚老实的朴实面孔,想到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可能早就亡命山谷了。心中挣扎再三,终是下不了狠手,苦笑着叹了口气,也未与商队众人辞别,便是悄悄的离开了。

走的口渴难耐,刚好看到山脚下一处简陋的房屋,便是打算进去索要碗水喝,不想敲门良久也没人开门,便是径直推门而入,四处寻遍也是没有一人,沈碧翠将里屋的一张座椅拭扫干净,随即盘腿坐在上面想要休息一下,不想最近几天实是劳累,不知不觉已然睡着。不想酣睡正甘,却被一声声扯心裂肺的哭声扰醒……

世事多巧缘,于是就有了沈碧翠痛踹燕神澈后面的一幕了。

燕神澈走出房间,颓废的游散在村落之内,心绪烦乱不堪。

“老大!”身后一声大叫将燕神澈拉回现实中,燕神澈缓缓回头,却是自小玩到大的童伴大牛,不由得心底一喜,快步走过去将大牛紧紧抱住,喜道:“你个死大牛,这几年都死哪去了啊!”

“嘿嘿,老大,前几年我爹开始倒卖药材,我娘走的又早,自己在家也没人照顾,就跟着我爹在外做生意了。”大牛憨笑道。

“是这样啊,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从人间蒸发了呢!走的时候也不说声,害兄弟们担心!”燕神澈锤了大牛一拳,不满道。

“冤枉啊!老大,我出去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跟你说来,可是那时候你已经拜入丹青门下了,想着上山和你道别,可是我爹刚订了一个生意,急着出发,本想回来就去见你,哪想到一去就是近三年啊!”大牛争辩道。

“算你小子有良心!”言罢,便是不由分说拉着大牛就要去喝酒,大牛执拗不过,只得依了。

两人在村内找了一家小酒店,便是落座,点了几样家常菜,要了两壶热酒。

酒过三巡,两人话匣子渐渐打开。

“大牛啊,你说人的一生中就那么多的坎坷和挫折呢!”燕神澈怅然道。

“老大,其实前天我回来就知道伯父伯母的事情了,老大,你可是我们的偶像啊,你可不能消沉啊!”大牛急道。

燕神澈饮了一杯酒,却不多言。

大牛叹了一口气,又续道:“老大,前天回来知道了你家的事,我就跑去你家了,不巧你不在家,我第二天又跑上丹阳山,可是你的同门师哥弟说你已经下山了,我又跑下山来,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可是让我逮着老大了!”

燕神澈静静听完,抬头看了一眼大牛,心底不由得一阵感激,伸手逮住大牛的手,眼神温暖,温声道:“是我冤枉你了,罚酒一杯!哈哈!”言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大牛也是一饮而尽,看了一眼燕神澈,终于言道:“老大,大牛也没上过几年学,小时候就知道整天跟你后面后面调皮捣蛋,就是到现在大字也认不得一箩筐,恩……老大,我和你说件事吧,两年前我爹接了一宗买卖,就带着我运送一批药材由西梁赶往东唐,路程行到一半,我爹和我进入一处山谷,本来打算等明天天亮了再进山的,可是我爹想着要赶时间,还是进山了,走了小半时辰,爹和我也是累了,就原地生火,想着稍微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接着赶路。”大牛顿了一顿,又和燕神澈喝了一杯酒。

“而就在我们就要入睡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爹一后面坐起来,低声道:‘大牛,有狼!’又仔细辨别了一会,道:‘一匹狼!’我之前哪见过狼啊,不由吓得满身冷汗,不知所措。我爹怒道:‘大牛,怕什么,狼这东西,你越怕它,它就越得寸进尺,拿起个火头,不要怕!’我在爹的鼓舞下也是胆气大涨,拿起火头子,跟我爹背靠背站在一起。没多时,我们身前就是出现了一匹狼,我爹和我就拿着火头子来回闪动,那匹狼几次想要扑向前,却反被我们手中的火头子烧伤了好几处。那匹狼和我们对峙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看到无果后终于无奈的离开,我爹和我也是暗松了一口气。”

大牛举杯又和燕神澈喝了一杯酒,言道:“老大,大牛没文化,但在我心里,我觉得其实你嘴中所说的坎坷和挫折与那匹狼没什么区别,只要你不怕他,足够坚强,就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嘿嘿!”

燕神澈眼中精光一闪,淡淡思虑到:师父常常跟我讲做事要有‘铁杵磨针’的毅力和恒心,这么点挫折我就经不住,那便是辜负了师父五年来对我的教导和期望了!心结一松开,大笑道:“大牛,谢谢你!哼!贼婆娘,看看谁斗得过谁!”

刚一说完,胃腹中又是一阵绞痛,脑中一激灵,才想起躯体还有那该死的‘招邪蛊’,而且那婆娘嘱托的是还没做呢。

大牛看到燕神澈痛苦的样子,急道:“老大,你怎么了?”

燕神澈闭目调息了一会,等胃腹之中的绞痛稍微减轻点后,淡淡道:“大牛,我没事,谢谢你啊!我还有事要先回家了,恩……对了,以后要是想你了去哪找你啊?”

“老大,我爹和我经常往东唐海安苏家送药材,你要是找我,每个月的月底左右去那应该能见到我吧!”大牛道。

燕神澈紧相握住大牛的手,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找到酒店老板结账,又要了一些干粮和咸菜,将之包好;转身与大牛道别后便是径直回家去了。

“臭小子,你是不是后面又痒痒了?拿这些破东西打发姑娘我?”沈碧翠怒道。

“小山村嘛,平时我们都吃这些东西,我可是出去找了好长时间才给你找到这些吃的呢……”燕神澈话未说完,胃腹之中又是一阵钻心的绞痛。

“跟你说过,只要‘招邪蛊’在你躯体一天,你就不得对我撒谎!哼!看你喝的醉醺醺的,真以为本姑娘笨呢!”沈碧翠冷笑道。

燕神澈长叹一声:“姑娘,刚才出去见到一个好几年没见的童伴,就去和他喝了几杯酒,不想把你嘱咐的事忘了,你将就点吧,好吗?”

“哼!你叫我什么?”沈碧翠冷冷道。

“我……”燕神澈支支吾吾道。

“叫我主人,听到了吗!”沈碧翠淡淡道。

燕神澈只气的浑身抖栗,自己的尊严何时被人如此践踏啊!不由得嘴唇抖栗,气道:“贼婆娘,小爷就是让那滥蛊虫啃没骨头了,也不叫你‘主人’!”话一出口,胃腹之中的绞痛骤然加剧,只痛得他满地打滚,然而脑海中却甚是清明。

“哼!贱胚子!”沈碧翠冷笑一声,拿过干粮和咸菜,津津有味的吃将起来,想是饿了一天多了,便是干粮咸菜,现在在她眼中也是堪比山珍海味了。

燕神澈脑海中诸如“诚无悔,恕无怨,和无仇,忍无辱”、“小不忍,则乱大谋”、“忍所私以行大义”的话不断闪现,又想起和大牛的一番交谈,终于低声道:“主人……”

“哼!大点声!主人我听不到!”沈碧翠咽下嘴中的干粮淡淡道。

“主人!”燕神澈大吼道。

“让你大声,不是让你吼!吼什么吼!”沈碧翠走向躺在地上的燕神澈,蹲下躯壳用手扭住其耳朵,冷笑道:“以后喊我主人,要毕恭毕敬,声量适中,恩……先这样吧,规矩以后慢慢再定吧。”

燕神澈慢慢爬起来,弯腰谄媚道:“主人,这样可以吗?”

“恩!给我弄点喝的去,破干粮快噎死我了!”沈碧翠不满道。

“是,主人!”燕神澈低头道,随即便是走出房间,从院内水井中拔上一桶水,又用水瓢舀了一瓢,斜眼看到墙角角落的老鼠药,瞬间想到往水瓢里撒点老鼠药,但想及躯体的‘招邪蛊’,最后还是无奈的放弃了。

“主人,水来了。”燕神澈双手端着水瓢恭敬道。

“恩!”沈碧翠淡淡的看了一眼燕神澈,道:“你先喝一口!”

“是,主人。”燕神澈不由得庆幸幸好没往水里撒老鼠药,端起水瓢饮了一口,随即看见沈碧翠点了一下头,就把手中的水瓢递将过去。

沈碧翠实是太口渴了,拿起水瓢“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斜眼看到燕神澈漆黑的双眼正看向自己,登时想起水瓢中的水燕神澈刚刚喝过,细细品味,唇边似乎还残留一丝男人的气息,不由得又是娇羞又是恼怒,吼道:“臭小子,滚墙角边蹲着去!”

燕神澈哭丧着脸,实是不知道又怎么得罪这个煞星了,老老实实的蹲在墙角,一句话不说。

沈碧翠稍稍调理了一下心里杂乱的心绪,想到还要速速回宗门复命,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燕神澈,淡淡道:“臭小子,知道从这边回大延国的路吧?”

“不知道……”话还没说完,胃腹之中又是一阵绞痛。

“贱胚子,还敢撒谎!”沈碧翠怒道。

燕神澈满心凄苦,叹了一口气,闷声道:“主人,我十五岁的时候师父曾经带我去过大延国的岢岚府台去拜会他年轻云游时结识的一个朋友,路线应该依稀还是记得。”

“你收拾一下行李,跟我北上大延国,一路上你只要听话,到得大延国我便解了你躯体的蛊虫之痛!”沈碧翠命令道。

燕神澈思来想去,想及躯体的蛊毒,不禁大是头痛,随即放开一想,反正要出去历练,此次北上就权当作是一次苦行之旅吧,无奈的叹了口气,淡淡道:“是,主人!”

“哼!刚才跟你怎么说的来!”沈碧翠冷冷道。

燕神澈站起身来,弯腰恭敬道:“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