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魂飞魄散
月容死死的抓着燕香的裙角：“你，你见过他？”
燕香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月容突然眼眸中一亮：“他，他在哪里？”
燕香迟疑了片刻，还是回复她：“他不在庄子里。已经走了。”
月容渐渐松开了燕香，重新跌坐在地上，双眼幽幽：“走了，走了？他终究还是走了。”
燕香蹲了下来，看着低落的月容：“你表哥为你做了什么事情？”
月容久久不答，过来半响，缓缓抬起头，混乱的眸子已经清明起来，她看着燕香木木的说：“还能做什么事情？那个傻子，以为那是帮了我，其实那是害了我。”
燕香紧紧的盯着月容，呼吸稍微急促：“帮，帮你什么？”
月容呵呵的笑了，笑容中满是忧伤：“他说是帮我除去了沉香。”
燕香眼眸一挑：“除去沉香？如何除去的？”心中的恨意潮水般涌来。看到地上的月容狼狈的样子，反倒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手中银光一闪，银针已经刺入月容的身体。
月容却不答她的问话，自言自语起来：“那个傻子还说要带我离开这里。我是爱着夫君的，才不同他走呢。可是，他就是那么自信，说要给我幸福的生活。我现在也挺幸福啊。他真傻。竟然做了一件傻事。”
燕香再也没有耐心，急促的催促道：“他做了什么傻事？”期待着月容说出真相的同时，心跳在加快，咚咚的声音让自己都感觉快要跳出来。真相就在眼前。
月容突然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我那傻表哥啊，竟然听了小叔子的话。”
燕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是萧白的弟弟吗？”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春丫的呼唤：“夫人，夫人，三夫人和主子请的道士来了。要来设坛做法。“
燕香急急的站起来，春丫已经推门进来。一看到燕香怔了怔：“你，怎么在这里？”
燕香有些恨恨的，她正问出端倪了，偏被春丫给打断了。下次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于是有些低落道：“胖三娘让我给夫人送来了燕窝。”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碎片：“没有想到被夫人一下子打翻了。你们忙，我先走了。”
燕香并不想被萧白看到自己。所以想马上离开。
春丫疑惑的看了看地上的碎片，自语道：“这胖三娘什么都做不了，让她自己送来，偏打发人送。行了你走吧。”看表情并没有认出是燕香。
燕香点点头，快步就要走出去。
谁成想一只坐在地上的月容突然一把抓住了燕香的脚：“你带我去找表哥吧。”
燕香轻轻的掰开月容的手低声道：“夫人，奴婢不认识您的表哥。您找其他人吧。”
春丫也以为月容糊涂劲又上来了，一起帮忙掰月容的手：“夫人，您不要抓这丫头。奴婢带您去找您表哥可好？”
月容双眼直直的回望了春丫一眼，惨笑起来：“我真傻，还以为他会喜欢我。原来我也不过是她的影子。他那样一个神仙似的人物，如何会喜欢我呢？”
燕香似被烫了手一样，突然缩回了掰月容的手，她听的出，月容说的是萧白和沉香。
春丫连拉带拽的扶起月容，看到一旁发呆的燕香，嗔道：“你还不帮忙？一会主子和三夫人马上就来了。”
燕香这才回神，烟眉紧蹙：“春丫姐姐，我肚子疼。”
春丫没好气：“快去茅厕，赶紧回来。”
燕香忙点点头，匆匆离开了吟月楼。她可不想这个时候撞上了萧白。
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燕香是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过了这些天，她都是相安无事的。只是她已经觉察出来了，庄子里的护院多了起来。这让她更加警惕，出入小心。
听胖三娘说，月容已经越来越疯了。上次的驱邪以月容疯站起来，把道士打跑宣告结束。
这让燕香更加的想探知上次还没有获得的答案。但是苦于巡逻太多，只怕被发现了端倪，到时候萧白不问青红皂白又给关到地牢中，那就前功尽弃了。
月容到底想说什么事情？
胖三娘今日还没有打够八圈就匆匆回来了。看到燕香就神秘兮兮道：“月夫人被关入祠堂了。”
燕香突然一怔：“为什么？”
胖三娘好似怕被人听到一样，爬在燕香的耳畔道：“月夫人吸了一种药，听说这药一吸精神恍惚，大喊大叫，还抽风。上次打跑道士原来就是吸了那药的结果。”
燕香低垂眼帘，嘴角一丝不轻易察觉的恨意流露。
胖三娘没有发现若有所思的燕香，还是继续神秘道：“月夫人这次可出不来了，三夫人得尽了风光，听说月夫人吸药的事情就是三夫人发现的。”
入夜，她听着胖三娘高昂的呼噜声起，又走到胖三娘的床前，拍了拍她，胖三娘咂嘴一下，鼾声稍微停顿一下，马上又高昂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摸透了胖三娘这样的呼噜声一起，肯定就是睡死过去了。
她轻轻的推开门，借着皎洁的月色，向祠堂行去。
祠堂已经焕然一新，听说五年前发生了一次大火，把旧的祠堂烧毁了。这个祠堂是后来重新建立的。
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破旧的痕迹。燕香再次踏入这里的时候，心中又恍惚起来。月色清冷的洒落一地的幽明，带着阵阵凉气渗入单薄的衣服。股股深寒沁入百骸。
站在这个祠堂前，燕香试了几次，竟然抬不起脚继续向前一步。
只感觉到这漫漫冷气硬是让她周身僵硬，搅拌已经掩藏起来的恨。刺的她的眼眸火辣辣的痛。她突然不想推开门去问月容了。
正在门口徘徊中，祠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是月容。
四目相对，无言以对。不知道过了多久，燕香看着月容哪里像是恍惚的病人。她除了面容憔悴外，眸子闪闪，一股子精明从里面流露。
月容盯着燕香好一会儿，像是不认识她，又像是认识了很久，莫名的熟悉和不安轮番在她的脸颊上演。
月荣把燕香拉进了屋子，背对着她，看着那些暂新的排位，略带沙哑的嗓音道：“你来了？”
燕香刚刚还没有反应过来，月容的表现很特别，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月容等了很久，没有听到燕香的回复，慢慢转了过来，凄然的口气：“那****告诉我表哥的事情，我还记得。他，他还好吗？”
燕香点点头，低头把自己掉下的发丝慢慢的抚到头上，一边思考着如何套出月容的话。
月容听到燕香这样一说，眸子中突然闪烁着星星水雾，面带喜悦却又转而痛苦：“谢谢你告诉我，我，我以为他已经出事了。现在能够安心了。”
燕香的眸子一闪，略有迟疑的问：“我，我想问问，你那日说你表哥害了大夫人，为什么要这么说？”
月容好像此刻非常宁静，幽幽的看了看窗外的月光道：“如何害的？其实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害我的。”
燕香神情一凛：“夫人为何这么说？”
“那****离开后，我就控制不住的发狂起来。”月容突然激动起来。她眼中迸发出熊熊火焰。
燕香毫不在意月容的仇恨，神情高贵而严肃，耀耀的眸子在月光中分为闪烁：“那药是三夫人给我的，我只不过是遵从了三夫人的命令，要怪就要怪三夫人。怎么能怪下人们呢。”
月容看到燕香丝毫都不隐藏，恨意徒增，上前伸出双手，狠狠的掐着燕香的胳膊。使劲的摇动着：“你为什么要害我？”
燕香眉头轻蹙，她被月容晃的厉害，挣扎了一下，冰冷道：“夫人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还需要我来害吗？”
月容看着月光下这个沉静的女子，虽然着一身粗布衣服，可是突然涌上来很熟悉的感觉，突然像是燕香身上着火一般，倏的收回了手，用手指着燕香，颤抖道：“你，你……”你了半天，却始终不敢说出其他。
燕香冷冷的追问，浑身似冰，寒气逼人：“我，我什么？”
“啊！”月容抱着头大叫，惊恐的看着燕香：“我知道是你，你，你为什么要回来？”
燕香看着月容的表情，只现出当日淬口水的样子，心中泛出一阵厌恶。她继续逼近：“你表哥到底帮你做了什么？”
月容已经不敢看燕香，曲卷为一团，双手抱头缩在角落里：“你走，你走，我已经说了，不是我害你的。我表哥也只不过是帮着取了些血给三夫人。我没有害你，你走开。”
燕香突然不动了，哦，引子是这样来的。她蹙了烟眉，再也不想看到月容第二眼，转身出来。
看着清冷的月，闷在胸口的那气还是出不来，生生的憋着揪着。
只是现在那药还是疑问，那种****是如何来的？她一定要查出真相。
沉香一路昏昏沉沉的，锁骨挂了一条链子被无常拉着。阴间到处都是鬼影憧憧，她低头看着脚下无数的白骨，蠕蠕爬动。一团团地火从地缝中不断的喷出。
地狱吗？呵，是自己前世作孽吗？所以被绑来地狱？心已死了，哪里又如何？
无常是个个子很高的影子，白头发长长的披散下来。看不到面貌，但是能够感到他身上的渗人寒意。
蒙的被一拽，沉香不由打了个踉跄。旁边有条暗红色的河，河上有二三条无底的小舟，载着一二个低头不语面色呆滞的人，匆匆而过。如若仔细看，就会发现河水其实不是水，是一团团红色的气体组成的。
隐隐约约中，还能听到河中的哭泣声。忘川河是无数人间的悲伤幻化而成的。所以怨念极重。
河边的彼岸花大片大片绚烂的开着。合着河中的哭泣，低鸣着一首缓慢而凄凉的曲子。给阴森的地府徒增了悲伤的效果。
沉香突然笑了。因为她看到了奈何桥。
奈何桥上的孟婆机械的给早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的人，一勺勺的盛着孟婆汤。场面很诡异，长长的队伍，安静的等着，丝毫不见混乱。
每个人面容都很平静。他们身上没有被拴上一条链子。
沉香低头看看自己的链子，突然不动了。无常拽了几次都没有拽动。突然回头恶声问：“怎么还不走？我还要赶紧交差。快走。”
拉了几次却都未果。突然发怒。这冤鬼怎如此刁钻？正要用力拉的时候，却听沉香说：“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不问青红皂白，不分如何冤死，拉了就交差。”
无常停了停，鬼笑起来：“你一个冤死的鬼魂，如何来的这许多废话。快些喝了孟婆汤，投胎去吧。恩恩怨怨何时了。”
沉香惨笑：“我喝了孟婆汤，就要忘却了我这一身的冤屈。这恨，这怨，我是不会喝的。”说罢浑身黑气笼罩。
无常一惊，这冤死的鬼魂怕要生变。忙急急的拖了到奈何桥上，对孟婆说：“快给她盛一碗，灌下去。”
孟婆依言点头，盛了一碗，压着沉香就要灌汤。
沉香一甩头，黑气顿盛，沉声说：“休想让我忘却，化成灰也休想。”
一股极盛的黑气瞬间缠绕沉香周身。越转越快。无常忙从后背抽出一根黑色的蟒鞭。对着黑气抽了过去。
鞭子所到之处，白烟四起。一帮魂魄忙四散开去。怕惹到自己。据说这鞭子到处，一鞭一魄散，二鞭五魂跑，三鞭魂魄飞。三鞭者，再也不能投胎转世。魂飞魄散后，轮回再无。
沉香被鞭子抽了一下，抖了抖，黑气散开。刚刚凝在一起的邪气散了。
她冷冷的看着无常：“你要么抽死我，要么就放了我，否则，我化为厉鬼也不会喝那汤。”
无常冷笑起来：“厉鬼？你现在就是厉鬼了。否则我为什么拿链子拴着你？你若乖乖的喝了这汤，步入轮回投胎，我的任务就算完成。否则，休怪我的散魂鞭。无论你是厉鬼还是恶鬼，三鞭到时，魂飞魄散，你再也无法轮回。”
沉香的黑气又盛，头发飞扬，虽在地府，可是绝美的气质还是让人挪不开眼眸：“我愿意魂飞魄散，也不愿忘却那恨。”身上的链子突然强烈的抖动起来，很快脱落了。
沉香没有了束缚，似乎马上就要化为烟飘散开去。
突然阎王出现了，他冷冷的扫了下已经乱成一团的队伍，瞪了无常一眼：“连个厉鬼也整治不了？”
于是一行人来到阎王殿。
阎王看着殿下的沉香：“你有何冤情？”
“宁为孤魂野鬼，哪怕魂飞魄散，妾妇也不愿轮回转世，定要苍天还我公道！”阴森冰冷的地府，怨气冲天的女鬼意志坚决。
阎王看了很久，微微点头：“罢了，你自己去寻找真相。来日你重归这里的时候，要身受地火煎熬。但是有个条件，你重生后，别能说出你是沉香，如若说出，那你的魂魄会立刻被无常捉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