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听到此,燕香浑身发抖起来,她,虽然已经查了出来,可是如今亲耳听到月容的忏悔,还是无法控制的发抖。
只感觉着憋闷的叫嚣在胸腔中徘徊迂回,马上就要冲出来一样。她想跑过去质问月容,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可以让沉香入不覆之境吗?她难道忘记了?如果不是沉香她怎么可能嫁给萧白的?
听得月容继续道:“你不放过表哥也罢,请把我同表哥关在一起。我今生欠了他一世,生不能同衾,死可以同穴。”
萧白冷笑,凤眸中满是戏弄不屑,俊美的脸上潋滟无极:“你后悔了?你想到现在了?怎么当初你没有想到?怎么当初不阻止他做坏事?轻飘飘一句后悔,就可以让死人复活吗?既然能够做的出来,就要有承担的勇气。任何人做错了事情都会受到惩罚。而你已经一错再错。如果不是看在沉香的面子上,当初我就让你去给沉香陪葬。你能活的现在,该好好谢谢沉香。”说完站了起来。凤眸突然向门外瞥了一下,围观的人一哄而散。
只有燕香浑身似脱了线,茫然而纠结的站在那里。如烟的眸子满是痛楚,似乎在极力的隐忍,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已见血印。面色苍白,仿佛一阵烟随时都要消失的样子。
萧白越过月容,走到燕香身边,面带关怀:“你……听到了?”
燕香艰难的点点头,松开紧咬的唇,想说什么,可唇颤抖了几下,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萧白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自己也不易察觉的恼怒:“你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燕香没有理会萧白的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月容,使劲的张了嘴,好像是生生的被人拉扯了声带一样,沙哑而颤抖的声音,不成调的蹦出:“你,你,要……如何处置她。”
萧白回头看了眼月容,不耐烦的神情:“她?自生自灭吧。你姐姐肯定不会希望看我把她杀了。”
燕香已经混乱的思绪勉强的清明了一些,他不杀她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沉香:“你?你不能放了她表哥?放他们两个离开?”
萧白面色阴沉起来,勾着嘴角,凤眸哀痛而清冷:“她当初怎么没有想过阻拦?放过?怎么没有人放过沉香?”最后一个词沉香,是从嗓子低吼出来的。
燕香低垂的眼帘没有能够挽留喷薄的湿意,晶莹的泪一滴滴滚落下来。
重重的砸在衣襟上,也砸在萧白的眼眸中。
他面色更加阴沉,对着身后的木子挥挥手:“你送她回住处去。”
木子点点头,过来扶了燕香就要走。
燕香摆脱开木子,突然跑到月容面前,急急的问:“你真的后悔了吗?”
月容低垂了头,并不看燕香,只幽幽的说:“后悔?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可能还会这么选择让沉香去死。但是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想因为我,让表哥为我受苦。沉香的死,不是我造成的,可是却是因为我表哥才……沉香是该死的,该死的……”说着突然眼露凶光,看着燕香恨恨道:“你以为我当初想救你?我看到一切同沉香有关的东西就想毁灭。如果不是想让你带我去见表哥,我就把你杀了。”手已经上前要掐燕香。
燕香还没有反应过来,早被萧白带到了远处。萧白凌厉呵斥月容:“你还真疯了不成?”
月容哈哈大笑,眼眸中的泪滴滴洒落:“我疯了?也不知道是谁疯了?不是因为你们我才心生贪念?舍了良心和善良,弃了表哥,嫁给了你。原想着,不能获得你的心算了,能得到你的人也好。为你生个一男半女,把对你的痴望衍生去。可是你竟然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却偏对这个死丫头另眼相待。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像沉香吗?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在寻找沉香的影子吧?杀了一切让你寻找到的影子,你就正常了。”
月容的眼眸血红,狰狞的说着这些话,让燕香震惊起来。她回眸看了看揽着她的萧白。萧白的脸色青色,凤眸中露着狠绝。这样的萧白是她没有见到过的。
冷意顿生。她想挣脱开萧白的怀抱,却发现萧白的手关节苍白,紧紧的让她无法动得分毫。
冰冷的声音,似寒冬冰雪降临:“原来想留你一条命,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木子,把她带走。”萧白已经把怀中的燕香推给了木子。
木子忙过来拉了燕香向外走去。燕香挣扎的要返回去。木子一咬牙,从背后点了燕香的穴道。抱起燕香就出去了。
燕香临晕厥的时候,幽恨的看了看木子,心中大叫,不要。可是还是陷入了黑暗中。
墙角一个姑娘在嘤嘤哭泣,沉香拉着萧白的手,沉默半响,终于开口:“夫君,我们为这姑娘葬了父亲如何?”
萧白温和的一笑,如三月的桃花般夭夭的温和:“随你,你高兴就好。”
沉香从下人那里拿了一大锭银子,放在那姑娘身边。安慰道:“你拿了这银子葬了你父亲吧。不要这样作践自己了。回去好好过日子。你的身体不要因为其他人而轻易的兑换了。”
那姑娘抬了满是泪的脸,竟然有几分姣好的凄然。让人心中砰然一动:“谢谢夫人。只是我不想无辜欠人钱财。”
萧白走到她们面前,弯身扶起了沉香爱怜道:“给她就行了。我们走吧。”
那姑娘看到萧白一身白衣,身材修长,面色俊美,眼眸一亮,二朵红云爬上了面颊。随之看着萧白并没有向她看一眼,发亮的眸子一黯。
突然站了起来,手中拿着沉香放下的那锭银子:“请把银子拿走,我月容虽不是大富人家的女子,却也是有骨气的。不受这嗟来之银。”
沉香本来就要同萧白一起离开。忽然看到这姑娘站起来大声说话。离开诧异,面带询问道:“你?你不是缺少银子吗?为何这样说呢?”
萧白的表情略微一变,但是却还是温和的对沉香道:“夫人,看来这小丫头并不想接受你的好意,那我们走吧。”显然并不想继续多待片刻。
月容的旁边蹲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见到月容这样,极力的拉拽着:“行了,行了,你别闹腾了。人家已经给了银两,我们这就去葬了姑父。然后去他乡吧。”
月容嗔道:“表哥,你怎么这般无用?这样的嗟来之银如何用的心安?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卖身葬我父,你不能插手的吗”
那男子抓了抓头,低声道:“可是,现在不是有人不用你卖身也给了银子?我们不是就能在一起了?你也不用担心对不起姑父了?”
月容眉头一皱,低声喝道:“你就这样没有骨气?”
转而对已经离开的萧白和沉香的背影大叫:“你们拿走你们的银子。”然后追了上去。摔在了地上。
沉香停下了身子,转身皱眉道:“夫君,我们还是好人做到底吧。这女子看的出也是性情中人,我们姑且收留了她吧。”
萧白温和的表情已经有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但是却仍然对着沉香温和道:“好,随你心愿。”手挥了挥,已经有仆人留在后面处理事情。
可是随同月容的男子却叫道:“夫人,先生,能否让我也一同前去?我是月容的表哥,如今我们二个相依为命,我可以出壮力,给您那里做苦力。另外我小时候学过一些三脚功夫,可能会有些用处。”
月容阻止道:“表哥,你,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那男子倔强道:“不,从小我们一起长大,从未分开,你是我未来的娘子,我如何让你一个人离开呢?”
沉香动容,这一对男女如此情意,不由的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萧白。
萧白暗叹口气,他非常的不喜欢刚才那女子,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感觉她的眸子非常的妖媚,显然他的笨夫人还没有发觉,这女子其实别有用意。因为他从她眸子中看出了贪婪。
可是他要如何告诉这个单纯的夫人这些呢?想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既然无法说明,那么就且冷观其变吧。
于是,月容和她的表哥进入了萧庄。
进入庄子里的月容分外勤奋。每天总是准时来沉香处,并且手脚麻利的做很多事情。
这让沉香很是安慰。也对月容生了好感。本就没有戒备之心,总是同月容一起聊天。
时间一长,就喜欢上这个勤快可爱的女子了。
只是一日,忽然见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萧白怒气冲冲回来,追问原因,萧白不说。
几番打听才从萧白的手下打听出端倪,原来是萧家的宗主找萧白。希望他能够纳妾。因为沉香已经进了萧家二年,却未开怀。
萧白是萧家的长子,会接替宗主身份。如果没有后裔,将会失去这个资格。
闻此,沉香沉默了。
她实在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不能生育,看到温和的夫君皱了眉头,她还是感觉到难过的。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萧白失去了接替宗主的机会。她爱萧白,她希望萧白能够得到一切应该拥有的东西。
正巧月容进来了,俏生生的问道:“夫人,您面带忧愁,有什么事情吗?”
沉香抬了眸子看着进来的月容,姣好的五官带着少女的香甜,白皙的皮肤莹莹亮彩,身着一身粉色的丫头装,可是却别有一番风味。
这样一个女子又同沉香说的来。是不是可以……
沉香打量了半响月容,久久不语。月容有些奇怪,问:“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沉香一笑:“我想让夫君纳妾,你可愿意做妾?”
啊?月容心头一阵狂跳。她连日来每天都期盼着见到那个仙人一样的男子,绝美出尘的人儿,温和而雅致的性情,任哪个初怀情愫的少女都会痴迷。想当初自己拼着命要随他们来,就是想获得更多接近他的机会。如今,这个机会突然摆在眼前,她激动的无法言表。
可是随之一滞,表哥那里该如何交代?自己同表哥自小定亲。
表哥本来可以回去家中,却因为她的倔强,硬是随同一起跟着来萧庄做起了护卫。
如果自己答应,那表哥?
可是突然眼前又出现了萧白卓尔出群的身影,心中早已经被填的满满,低垂了头,面带羞涩:“夫人做主便是。”
当沉香同萧白一说,萧白温和的脸上攸然一冷:“不行,此事万万不可。”
沉香却不依不饶,哭泣道:“夫君这是嫌弃我了,我不想背负这个无后代的骂名。夫君不依我,我便回娘家去。”
萧白暗暗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己太宠着她了,这个傻丫头竟然不知道自己给自己造了一个多么强大的敌人?
二个人僵持了几天,最终萧白低头应诺了。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沉香难过,纳就纳了吧。反正也就当多养了个人一样。
于是沉香忙着布置婚房。
拜堂当晚,看到萧白还照常休息在沉箪阁,惊讶:“夫君如何不去洞房?”
萧白凤眸轻舒,面带戏谑道:“我去洞房,夫人不吃醋吗?”
沉香这才愣了愣,是啊,自己其实这几天已经满不是滋味了。虽然人前都装着很开心的样子,可是自己暗暗垂泪,毕竟夫君要让给其他女子了,还是非常难过的。
萧白看到烛光中沉香迷茫的眸子,清美的脸在烛光下隐隐妖娆,心中一动,长臂一伸,揽了沉香在她耳边沙哑道:“时辰还早,夫君来伺候娘子如何?”
一句话把还在发呆中的沉香惊醒,想要挣脱,却早被萧白紧紧的抱着,炙热的唇早已覆在丝般的肌肤上,一阵阵心挛,早已经浑身酥软。
唇碰触的地方似燃烧起无尽的烈火一般,很快屋子中春光一片,炙热而激情的气息随着低声的呻吟,羞涩了烛光自己慢慢熄灭。缱绻的让月儿也飘逸而去。一夜缠绵……
燕香从悠长的梦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个梦好真实,感觉到了沉香当初是多么的一厢情愿,自以为那样做对月容的一种好的生活,自以为那样就是给月容一个最好的归宿。
其实茫然不知,在选择了给月容的归宿的同时,也就是为月容另外一条充满了荆棘的路选择了方向。
人的心是无边无尽的,被一个又一个的欲望所填充着。当一个欲望填充后,另外一个新的就又衍生出来,可是其实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直到一切都失去后,才发现自己想要的不过是那最最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爱。对爱的渴望以及爱人的渴望。
谁说这就是月容骨子里的渴望呢?燕香暗暗叹口气,沉香那样做的同时,其实不仅仅是害了自己,其实往往是害了她施加于恩的人。
可是,沉香自知吗?答案是……
燕香再也无法休息了,她慢慢的爬了起来。突然一呆,自己当初是被木子打晕了,那么月容到底如何了?
她马上起身,冲了出去。可是冲出去的时候有些犹豫。自己这样去找萧白,萧白会同意吗?显然不会。
可是如果不为月容求情,又怎么能够安心?
突然她顿住了,安心?她不过是想给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给以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
其实她也是自私的,那么为什么要假做为一个非常高尚的人呢?
人的心本来就是由自私和私欲然后是宽大组成的。那么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其实自己是自私的?
报仇就报仇,还在犹豫什么?还在徘徊什么?难道就想告诉人们,自己其实是善良的吗?
善良和自私是不能够画等号的,可是就是因为自己内心的自私,而不想让善良蒙上了别样的色彩,这何尝不是自私呢?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更加方便自己逃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