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在老家住了两个月,我妈一如既往地瞧不起我。原先她的儿媳妇是有些身份的医生,儿子自己又买了房子,我妈在外面把我们夫妻夸得跟花似的。现在这儿子不争气了,不仅离了婚,还把房子、孙子全给赔给人家了。我妈瞧不上我,绝对是情有可缘的。如果我妈仅仅是瞧不起我倒也就罢了,谁让她是我的亲妈呢?但我弟弟和弟妹对我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好象这个家是他们的。特别是那个还没有过门的弟妹,一天到晚挺着个大肚子,示威似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她肯定是希望尽快把我赶出去。
有一次我正在客厅里抽烟呢,我妈横着冲了进来,厉声叫道:"你别抽烟啦,你弟妹怀孕了,再把孩子熏出毛病来?"
我本来就一肚子邪火,翻着眼睛说:"我爸爸抽了一辈子的烟,我傻吗?"
我妈说:"你爸那时候跟现在一样吗?再说了,你要是聪明,你还能让你老婆给赶出来吗?现在的孩子金贵,真让你熏坏了,花多少钱你也赔不起,本来你就没钱了。"
我气得恨向胆边生:"金贵个屁!人家猫狗一生就是一窝,我也没看见猫狗张罗着做月子,人家生完就到处跑。虽然人家猫狗生得多,但人家养得起,他们俩养得起吗?就是生出来了也是个小废物,小啃老族。"
万万没有想到,我弟妹一直躲在客厅门外听着呢。当下这女人便急眼了,揪着我弟弟的领子,骂他是个混蛋,到后来把我们一家子都骂成混蛋了。我弟弟被自己的女人骂急了,一把揪住我说:"我们啃不啃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回来干什么?你是不是盼咱这家倒霉呀?"
我一把甩开他,向四周胡乱一指:"这房子是我爸爸留下的,你爸爸连房子都没有,你给我滚。"
我弟弟说:"买房子的时候是我花的钱。"
我越发气愤了:"买房子,你们通知我了吗?你们先斩后奏,就是他妈想占我的便宜。你就是一啃老族吗?臭不要脸的,把房子还给我。"
我弟弟见说不过我,立刻抱着我妈的大腿哭了起来,我妈骂我是个没良心的,是个天杀的,是个挨千刀的,是天生的白眼狼!有本事你欺负别人去,欺负自己的弟弟算什么能耐?
我觉得不给他们点厉害实在不成,干脆从床下抄出一瓶汽油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然后拿出打火机大声叫道:"再废话!再敢废话,我就一把火把这接烧喽,全他妈别想住。"
神鬼怕恶人,大家见我摆出了鱼死网破的决心,客厅里立刻安静下来。我们一家人就那么僵持着,谁也不敢先开口。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旦我打了火,我弟弟和他媳妇保证先跑,他们保证会把我妈扔在这儿不管的。
白门的电话终于打破了沉寂,这家伙约我出去吃饭,我便顺坡下了,否则我们家就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了。
来到饭馆,白门的桌子上都摆上了三个空啤酒瓶子,这家伙正在开第四瓶呢。见我来了,白门指天骂地,顿足捶胸,主要是号称香君不是个东西,他马上就会离婚,必须要把那个臭女人轰出去等等。我与香君有过一夜缠绵,多少有点惜香怜玉的心思,于是劝他千万不要把事情做绝,一日夫妻百日恩。性冷淡就冷淡了,还省得给你戴绿帽子呢。
白门举着酒瓶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到后来连眼泪都出来了。"她冷淡,嘿嘿,她他妈是对男人冷淡。"
我脑子里闪现出自己的唯一依次办公室性活动,不禁哼了一声:"你小子是不是自己把自己灌多了?怎么越说越没边了,对男人没兴趣,难道她对女人有兴趣?她还能是同姓恋?"白门一脸暧昧地冲我笑了笑,竟然是认可了。我不得不倒吸了几口气:"你发现什么了?"
白门一脸诡异的冷笑:"你小子还真是说对了,她就是个同姓恋,连你小子也让人家给耍了,你可比我惨多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白门是不是神经错乱了?"就算香君是同姓恋,怎么会把我耍了?她耍的是你!她又不是我老婆。"
白门的笑声更加阴惨了,整个饭店的气温似乎都降下来了。"我问你,同姓恋的人能自己恋自己吗?那叫自慰。你为什么不问问她恋的人是谁呀?"我脑子里嗡了一声,香君和如是十几年前就认识了,还是同乡呢,难道是他们俩不成?我紧张得都不敢往下想了。白门喝了一大杯酒:"有一次,香君说出去要办点事,让我直接回家。我呢就偷偷摸摸地去你们家了,一开门我就听见里面有声音,一看,原来是她们俩正在床上玩****呢,恶心得我差点吐出来,两天没吃下饭去。"他指着自己的裤裆道:"我花了两万多块钱治病,刚刚见点起色,这么一吓,又不成了。"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原来香君和如是一直就是恋人关系。她们俩合伙欺骗了我和白门,我们俩想尽办法把她们弄到北京,还弄进了自己的家。她们利用这个有利可图的婚姻,掩盖同姓恋的事实。这些年我们逐渐失去功能了,她们俩便玩出个圈套,先把我踢出局了。想到这儿。我冷静下来,逼视着白门的眼睛道:"你跑到我们家干什么去了?你怎么会有我们家的钥匙?"
白门脸上闪过几许尴尬,但立刻就理直气壮了。"你们离婚后,我和如是单独吃两次饭,钥匙是她给我的,她约我有时间就去找她。我可没想占你的便宜,她已经不是你老婆了,跟谁都可以。与其跟别人,还不如跟我呢?好在咱俩是朋友啊。"
我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事情大约是明朗了。我嘿嘿笑了两声:"幸亏你事先没有通知如是,所以你才能撞上她们。如果你通知了,你的家产就不是你的了,你肯定会被人家捉奸在床,然后被扫地出门,弄不好你的下场虎不如我呢。"白门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便把自己的离婚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由于这家伙也在打过如是的主意,所以说到与香君的交往,我非常坦然。
事说完了,白门的眼珠子上下左右逛荡了半天:"你这孙子太不是东西了,我没占你的便宜,你倒先把我的便宜占了。"
我说:"你想占我的便宜,不过是没占成而已。咱俩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关系,谁也别说谁了。其实啊,如是根本不是对你有意思,他们俩完全是一个套路,她们就是把咱们俩牺牲掉,把咱们全部踢出局。我先被做掉了,你是命好,偷偷念佛去吧。"
白门又往自己裤裆里看了一眼:"幸亏我的武器拉不上栓,要不还真麻烦了。其实你家的钥匙三个月前她就给我了,因为我小弟弟不管用,一直没敢去。看来咱俩是谁先上手,谁倒霉啊。我还真应该谢谢你呢,你先把枪眼堵上,我算逃过了一劫。"
当天我们两喝了一箱的啤酒,星星都钻到脑子里了。最后服务员把后厨的人全叫了出来,将我们俩直接扔到街上去了。再之后我们背靠背地睡在饭馆门口,睡到后半夜时,我被冻醒了,鼻子都快冻掉了。奇怪的是白门并不在身后,我立刻怨恨起来,这个王八蛋自己回家了,他保证是希望把我冻死。
正想着呢,白门提着裤子回来了,原来这家伙撒尿去了。白门坐到我旁边,仰望着混沌的星空,忽然大声叹息起来。我问他是不是酒还没醒呢,白门说:醒了,刚才撒尿时想到了一个哲学命题,足可以解释咱们面临的困惑了。我取笑他是撒尿哲学,白门却一本正经地说:"严格意义上说,日月星辰,地球,还包括你我,如是、香君、或者小狗小畜生都是宇宙大爆炸留下的残骸,也就是说我们本身就是垃圾,垃圾散发出什么样味道都用不着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我没说什么,他这话似是而非,没必要深究也没必要解释。
太阳出来了,我们准备分手,我说我现在走投无路了,没办法在家里住下去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个落脚的地方。白门说:"这几天我顾不上别的事了,我得忙着转移财产,现在必须要防着那俩臭娘们一手。等财产全部转移了,我才能提出离婚呢,我让她们俩一分钱都落不着。所以你的事你自己解决,对了,干脆你去找玉京吧,这小子回北京了,他们家有地方。"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玉京居然回来了!他在广东呆了十年,难道真的混出名堂来啦?想到玉京或许混出些名堂,我竟然难过起来,如果朋友门都比我混得好,那就是老天爷成心和我作对呀。
白门说:"我们俩昨天通过电话了,他还问起你了呢。我觉得他应该没混出什么名堂来,没混出名堂的人太多了。"
我想了想,问白门今后还有什么打算。
白门又向裤裆里看了一眼:"钱不是问题,我得让这东西赶紧发挥作用,要不我的生命就浪费了。"
白门走了,我信马游疆地在街上溜达着。不知不觉的竟到了自家楼下,严格说来这已经是如是和我儿子的家了,与我无关。我看了看手机,正好7点,小郎该上学了。
正想着呢,小郎从楼门里跑出来了。我冲上去,一把将儿子抱起来,伸过嘴就要亲。小郎吓得直往后躲,口中叫道:"臭,臭,你嘴里臭。"
我慈爱地说:"等你长大了,你嘴里也这个味儿。叫爸爸,快叫。"
小郎伸出一只手来:"给我钱,我要买奥特曼。"
我不高兴了:"你都上学了你还要奥特曼?你他妈......。"
他妈这两个字刚一出口,我发现如是正在楼门里瞪着我呢。
我不能当着孩子的面与前妻争吵,后来我们合伙将孩子送上学校的班车。小郎上车前,我偷偷塞给他一百块,小声说:"别买奥特曼,买点吃的。"
班车走了,如是极不自然地站在原地,眼睛却一直瞟着别处。我发现如是的装束全变了,宽腿牛仔裤,短甲克,精明干练,中性十足。我立刻想到了白门的话,呵呵笑着说:"看来你是演男的。"
如是冷冷地说:"跟你在一起,才叫演呢。我就应该是男的,我是真心喜欢女人。"
我一把揪住她的腕子,门牙疵半寸长:"你们这两个臭娘们,你们自己恋自己的也就算了,干吗要算计我?你们俩还想算计白门!男人们惹你们啦?变态!你们自己爱怎么变态就怎么变态,算计我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你们算计有钱的去!我干了十几年就挣了这么一套房。对了,你这臭娘们把我的户口也算计走了,你说你还算个人吗?"
如是一把将我甩了个趔趄,使劲咳嗽了几声:"你才是变态呢!你就喜欢我给你吹萧,你还老梦想着要****,你最变态了。我就不答应你,永远都不答应你,当初我就应该给你咬下来。我和香君是真心相爱的,我能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你能为我付出什么?"
我哼了一声:"我凭什么为你个同性恋付出啊?我有病啊?我告诉你,你还把我儿子算计走了,你说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同性恋你要儿子有什么?你要是把我儿子带坏了。我就花五万块钱,我找个人。让他们把你装到麻袋里,带到延庆,从山上直接扔下去,我把你摔成丸子。然后我就是小郎的唯一监护人了,这个家还是我的。至于那个香君,她要是敢叫板,连她一起扔。"其实我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想出口恶气而已。但我的确在如是脸上发现了几丝恐惧,这是我们俩认识十几年以来,她唯一一次表现出了恐惧。为此我非常得意,继续恐吓道:"你别指望警察能帮你,中国的破案率只有30%,也就是说我有70%的可能性逃脱法律的制裁。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自己作孽的?"
如是呼吸粗重,脸色铁青,眼里的光芒越来越让人心寒。我真担心这婆娘会突然扑上来,在我脖子上咬一口。好在如是终归是个理性的女人,几分钟后她的口气中竟出现了嘲讽的意味。"你恨我,可以理解。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让咱们的儿子成为同性恋的,我是母亲,我爱他。至于我和香君的关系,其实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就好上了,我们还希望一起来北京,只有北京这样的城市能容纳我们。我并不希望我和她的关系会影响你我的婚姻,但你这个人太让人不放心了,我担心你早晚会把我害了。与其将来你害我,不如防患与未然,我先让你出局。"
我气得原地转了一圈:"你他妈有病?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害你?"
如是苦笑起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吗?一旦你想害人,你才不管对方是谁呢,你连你妈都恨,你恨不得你妈赶紧死,你这样的人还能顾及老婆?"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恨我妈,那是因为她背叛了我爸爸,而且只对我弟弟一个人好,但我并没有盼着她死啊,至少没说过类似的话。我急道:"危言耸听,找借口,我和我妈的关系好着呢。"
如是真笑了,还挺开心的。"好着呢?如果你一个月说五回梦话,有四回是骂你妈的,哪回都是盼着她赶紧死的狠话。"
我啊了一声,难道真有这等事?我恨我妈都恨到这份儿上啦?我突然爆怒起来,一拳打在树上。"她该死,她早就应该死。我爸爸就是让她挤兑死的,我爸爸去劳改了,她根本就没有看过我爸一次。我爸爸死了才三个月,她就急着忙着嫁人了。那男的整个是一傻叉,就知道天天晚上干那事,还他妈给我生了一个傻叉弟弟。她就知道对我弟弟一个人好,那房子是我爸爸的......"
如是抱着胳臂,像听评书似的,满脸欣赏。"怎么样?说实话了吧?接着说,怎么不说了?你连你妈都恨,你说你这人还能放过谁?一旦你知道了我和香君的关系,你保证得想法设法地让我夭折。你自己说,你这人什么事干不出来?龙老板就是因为听了你的,带着手下人去监狱参观,犯了众怒。明明那个大厦根本盖不了70层,你瞪着眼睛忽悠人家,把好端端的企业拖挎了。老企业家对你怎么样?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为了20万就把人家的底价告诉浙江人了,你说你还有良心吗?这套房子是你买的,但你的钱有多少是好来的?还有,你为了上大学和你的班主任有了那个事,等你发现班主任人老色衰,你也进了大学了,你就把人家给甩了。你说,你什么事干不出来?"
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你他妈,你他妈,你他妈是怎么知道的?"事实上班主任的事我跟谁都没说过。虽然我有自己的道理,但在外人看来,这些事的确有白眼狼的嫌疑,难道如是是生活在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如是再度把我甩开,幸灾乐祸地说:"都是你自己说的,你一个月要说五回梦话,四次是你妈,另一次就是你的班主任。"
我在自己额头上使劲拍了几巴掌,奶奶的,以后睡觉时我用胶布把嘴封上。如是走到我身边:"想找人杀我,随便!"说完如是绕过我的身体,走了。
我目送着前妻离开,却看到香君在车站外站着呢,她凶恶地瞪着我,那眼神完全是情敌之间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