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回到内殿之后,便将皇后娘娘的原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皇上,静待皇上的指示。
楚宸烨本能地想到了皇后的伴嫁丫鬟,“谁跟她一起来的?”
“凤鸣阁的主事宫女紫玉。”安贵虽然有所疏忽,却记得紫玉。
“带皇后去偏厅候着,其他人不准跟随。”楚宸烨的态度格外和气,他没有将皇后拒之门外,也没有说出任何嘲讽之言。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皇后被请进内殿,没其他人什么事,云汐月紧张的心这才放松了一些,如果皇后和皇上的谈话顺利,大家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皇上,但秦如婳还是有些紧张,毕竟现在她的身份已经不一样,“臣妾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楚宸烨轻轻抬手,随即示意安贵先行离开,“皇后突然来此,应该不只是想见见朕这么简单吧?”
不大的偏厅里没有外人,秦如婳也不想再拐弯抹角,“皇上说得是,臣妾的确有事请皇上定夺。”
楚宸烨保持一贯的干脆,“说。”
“臣妾知道这大婚并非皇上本意……”
“朕知道,也并非你的本意,你直接说重点。”楚宸烨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秦如婳,催促道。
“既如此,臣妾也不必拐弯抹角说些没用的话,午前,臣妾却太后娘娘寝殿请安,太后娘娘一直提醒臣妾,要早些为皇上诞下龙嗣,此事还请皇上出面向太后娘娘说明,否则,臣妾的处境很为难。”秦如婳还真是不含糊,一句废话也没说。
“朕明白你的意思,母后无非是想让你早日侍夜,朕依了她就是。”楚宸烨说得云淡风轻,却不想他的一句话使得秦如婳激动地站了起来——
“皇上莫要说笑……”秦如婳被这意之言外吓得花容失色,一时间,喘气都变得有些困难,原本突然气喘这一招是准备拿来召汐月进殿的引子,可此刻的她并不是在演戏作假。
“你怎么了?”楚宸烨想说的话还未说完,却发现皇后的气色非常之差,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臣妾……有……气喘……”秦如婳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之后,整张脸已经全白了。
“安贵,传太医。”楚宸烨走到门口喊了一句,虽然他对皇后没有任何感觉,可名以上来说,他还是她的夫君。
安贵急忙吩咐下去,命人去请太医,小太监的行色匆匆被殿外候着的云汐月尽收眼底,“是不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因为见识过秦如婳气喘发作时的状况,云汐月不得不有所担心,若是她被皇上说出的重话刺激到,气喘发作也是可能的。
“皇后娘娘身体抱恙,奴才赶着去太医院请太医。”小太监停下答了一句,疾步离开。
事情被云汐月料中了,还好她随身带着醒神通气的熏香,只要闻一闻,便能使得气喘的症状有所缓解,此刻,她也顾不上这里是皇上的寝殿,只想快些解了秦如婳的不适,“请带我去见娘娘,我身上带了药。”
事关皇后娘娘的病情,祈顺殿的奴才们不敢怠慢,既然皇后娘娘的随从带了药,带她进去瞧瞧也不为过,“跟我进来吧。”
当云汐月被带到偏厅时,秦如婳依然在难受地大口喘着气,而楚宸烨,在听到奴才小德子的通传之后,已经看到了一张认识的脸正缓缓靠近,他算计了半天,都白费了。
被带进偏厅的云汐月也认出了眼前的高大男子是谁,此刻,她的心就像受了巨山压顶似地喘不过气来,这个巨大的意外几乎使得她失去思维能力,可是她没有失控,她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是什么,“给皇上请安。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伴嫁丫鬟,随身带着娘娘气喘发作时吸入的熏香,可解娘娘的气喘之急。”
“既如此,你过来伺候就是。”楚宸烨今晚的好心情到此为止,他心里那点小小的奢望已经彻底灰飞烟灭,他只想找一个可以无所顾忌说话的人,为何就这么难?
云汐月急忙起身,扶着秦如婳坐稳,打开装有熏香的瓶口,凑到秦如婳鼻子旁,“娘娘莫急,深呼吸几口便可通气。”
秦如婳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云汐月面前气喘发作,所以她知道该怎么做,少顷过后,她的脸色终于有了几丝红润之色,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一些,而此时,她依然记得皇上刚才说过的话,“臣妾愚钝,不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
“奴婢先行告退。”云汐月没想到秦如婳气才刚顺,便要急着和皇上继续谈话,也好,反正她留下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被她误认为是花匠的皇上,还是快些退下为妙。
“你气息未稳,此事还是改日再说。你先回去,朕自会给母后一个交代。”虽然这番话是对秦如婳说的,可是楚宸烨的视线却不经意间停留在满脸无措的伴嫁丫鬟身上,显然,他并没有应允她先行离开。此刻,他不禁想道:她还会去赴明日未时之约吗?
“希望皇上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臣妾告退。”秦如婳知道皇上的耐心仅限于此,说再多只怕会惹恼了他,只能行礼告退。
云汐月也随着欠身行礼,扶着秦如婳朝着门口走去。
“虽然已无大碍,还是叫太医过去瞧瞧。”眼前只有两个背影,也不知楚宸烨这番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云汐月一向敏感谨慎,她能感觉到皇上说这番话的寓意何在,虽然有万般不愿,也不能胆怯回避,因为他是一国之君,是她进宫的终极目标,所以她会乖乖停住脚步,毕恭毕敬地行礼回话,“奴婢谨记皇上吩咐,定会好生伺候娘娘。”
扶着秦如婳离开祈顺殿的大门,经历了几乎窒息的几分钟后,云汐月终于可以放肆地大口呼吸,看来这巨大的意外给她带来的冲击着实不小。想想当时在花圃发生的一切,她怎么就这么糊涂,鬼使神差地把他误认作花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