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净澜夕迫切想要见到老爹是真的!他真的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把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她还要傻傻地奉承。
眼泪不止不觉流了满面。浸湿了被褥,尽管包的那么严实,还是感觉置身于冰窖一般地寒,这份寒意由心而来,从心里面发出的冷。冷到浑身发抖。
“小姐,你别闷到自己了,快出来。”小春担心地叫着她,扒拉着蒙着她头的被子。
“小春,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尉迟静语瓮声瓮气地说道。小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去给你置点食物来。”
从前只要小姐一不开心,吃到美食就会什么事儿都忘了的。也许这次也会有点用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尉迟静语从被子里面伸出头来,无力地倒在床上。不断地抽泣着,从胃里翻滚出来一阵恶心,想吐。
突然胃里一阵酸味冲了上来,“呕——”尉迟静语趴在床边,不停地干呕。
“呕——”原本哭红的眼睛又带上了痛苦的湿意。喉咙一缩,“呕——”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搅动,闹革命似的,想要叛离这个身体。
“静语,你怎么了?”熟悉的声线,抬头晃眼的白已经到了眼前。
“静语,你怎么了?”净澜夕揽着她的身体,呼吸紊乱,担心地问道。“没事吧?”
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带着凉凉的薄荷味。尉迟静语缓缓抬眼,忽然一道刺目的猩红印入眼底,他的耳后根,原本白皙几近如白色琉璃的肌肤上一道细碎红珠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猩红色。
刚刚好是一个女人的唇的宽度。
看到他担心的模样,紧皱的眉头,微微启的唇呼之欲出。
恶心,真恶心。
胃一阵痉.挛,挨着他的手臂,软软地耷拉下了身体,“呕——”
“你怎么了?”净澜夕急了,弓起手指在她纤瘦的背上顺着脊骨的方向慢慢下滑。“来人,快传御医——”
“不要!”尉迟静语逞强地抬起身子来说,“不要!”
眼角沾着湿意,紧紧抿着苍白的唇,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我不要,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不要御医来看。”
“静语!”净澜夕揽住她,语气里带着责备。她被他宠坏了。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尉迟静语挣脱开他的怀抱,把他推开:“你给我出去!我人不舒服!不想见任何人!”
“你到底怎么了?发什么疯?”净澜夕被她拂去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有些恼了。怒声问道。
“我发疯?”尉迟静语不哭不闹,冷静得有些可怕,她缓缓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呵,对啊,我是疯婆子,行了吧。你不要到我这个疯婆子这里来,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是不是连老爹也不想见啊?”尉迟卫一身藏青色的长袍,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浓眉大眼,鬓发上多了许多银丝。没有了原本的精神奕奕,苍老的容颜上至少还有一丝欣喜在装饰,以免显得太过苍白。
熟悉的人站在面前,尉迟静语鼻头一酸,哇哇大哭了起来:“老爹……”
“哟,女儿啊,怎么做了人妻了还动不动就哭啊……”尉迟卫一向对他这个老来得子的宝贝女儿没有抵抗力,看到她哭哭啼啼地立马迎了上去,把她拥在怀里。
“怎啦?澜夕来关心你还把别人一通骂。”尉迟卫拍着她的背,声音浑浑地说道:“澜夕说你很想念老爹,老爹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可不是来看你哭的哟。”
听到老爹哄弄的语气,尉迟静语又想笑又委屈又想哭。看了看净澜夕,又看了看尉迟卫有些斑白的发,才抽抽噎噎地起身,摇头说道:“没事……”
话没落音,胃里一阵翻搅,“呕——”这次差点真的把胃给吐了出来,感觉五脏六腑真的要统统跑出来了一般的难受。
“静语!”净澜夕担心地一叫,脚步上前几步,又退后,朝外面喊道:“来人!快请御医过来——”
“我不要御医!”尉迟静语怄气地喊道,“我不要!”
“静语不许胡闹。”尉迟卫吹胡子瞪眼睛,他这个女儿还是一点都没变,“生病了就要看大夫,不许闹脾气。”
“我……”尉迟静语红着跟兔子一样的眼睛,低头不再说话。
御医很快来了,是个约莫四十岁的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御医,他拿着脉枕放在尉迟静语的手下,手指并拢按在尉迟静语的脉搏处,皱眉闭目。
许久,他才睁开眼睛,小心问道:“王妃呕吐多久了?”
尉迟静语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像前几天就开始这么吐了,今天特别严重。”
“你怎么不告诉我?”净澜夕上前,闷闷地问道。
尉迟静语看到他貌似担忧的脸,把头转向一边,闭上眼睛不看他。
尉迟卫看到女婿尴尬以对,连忙上前解围:“好了好了,夫妻船头吵架船尾和的。多吵吵,感情才会更牢靠。”
净澜夕捏着的拳头才松下,叹了口气。
老御医看到净澜夕的火气降下去了一点儿,才眉开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并不是身体不适,而是怀上小世子了,呕吐只是正常的妊娠反应。”
老御医的话就像平地一声雷,把在场的三个人都炸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尉迟卫。他睁大了眼睛,激动地坐在床上,抱着尉迟静语,开心地叫道:“我要做家公了?要做家公了!女儿啊,你有身孕了,要做娘亲了啊!”
尉迟静语僵硬地回应着,脑袋里面混沌一片,轻声说道:“我……有身孕了?”
净澜夕几步上前,紧紧拥住她,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的孩子,我有小世子了,我的孩子,我要做爹了……”
声音里带着颤抖,和难以抑制的喜悦,他紧紧地拥住她,生怕她会逃走了似的,用力。差点让她闯不过起来。
“我有孩子了……”尉迟静语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只是耳边回响着呓语一般的话。孩子……爹,娘……
“静语,静语你怎么了?”突然尉迟卫尖叫起来,拍着她的背。
净澜夕这才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子在不断地往下掉,惊慌失措地抱住,叫着一旁傻眼的御医:“御医!这是怎么回事!?”
御医连忙上前,说道:“王爷先把王妃的身子放平。”
净澜夕照做了,御医胆怯地觑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额角沁满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晶莹透亮,这王妃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人怎么可能不被吓出冷汗来。此时净澜夕的目光还是深深地植在尉迟静语沉寂的脸上。
发觉御医的动作迟缓,火爆脾气终于爆发,不过也仅仅是一瞬:“你看什么!快点给本王看看王妃如何了!要是王妃有个好歹,你也别想活着回去!”
“澜夕。”尉迟卫语重心长地叫道。“给静语积积阴德吧。”
净澜夕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暴躁,话语太过凶厉,缓了口气,说道:“你给本王看看王妃到底如何了。”
御医鸡啄米似地点着头,扒拉开尉迟静语的眼皮看了看,又切了下她的脉,然后说道:“王妃只是过度兴奋昏迷了过去,王爷将军不必担心。王妃的心脉平缓正常,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臣这就去开一副药,给王妃驱寒安神,治理孕吐。”
御医说完,得到净澜夕的应允,连忙跑了下去,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见御医退下了,尉迟卫几步上前,看着净澜夕,忽然给了他一耳光。打得室内满堂响。
净澜夕的脸被打侧了过去,转过脸来故作镇定道:“岳父大人这是何意?”
“哼!何意!”尉迟卫冷声哼道,然后抬起脸来:“你自己去看看的耳根后有什么!”然后负手背过身来,“你怨不得静语会瞎想!”
净澜夕拧眉走到铜镜前,耳根后的一抹猩红还是新鲜的,回忆起刚才婉柔来揽住他的脖子不顾他的不满就印下的吻……捏起拳头,低咒了一声。
“我知道你身为王爷是不可能专情的,我也没有强迫你只对我女儿一人好。可是你偷吃也要擦干嘴巴!我女儿从小就为受过什么委屈,她若是不愿意纵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耐她何!”尉迟卫想到尉迟静语出嫁前,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就一阵一阵的心疼和后悔:“她出嫁前原本是以死相逼都不愿意嫁过来的,但是为了我们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她还是过来了。”
“你别看她外表很坚强,其实心比谁都软。从小都是我护着她,她不知道外头险恶,这回是第一次出来,就被搞得遍体鳞伤。你知道我在泽国受到小春的来信告诉我她的境况凄惨我的心有多么后悔吗?”
“早知如此,我当初恁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愿意把她嫁过来的。”
净澜夕垂眼,默默地听着。
“我知道她逃跑的时候,下落不明,甚至是生死未卜,差点几次就病发离世了。但是我知道她心弱,但是福大。知道她回来了,就知道她必定还会受到伤害,你以为我这么快赶来真的只是你的一再催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我作为你的岳父也会祝你一臂之力,前提是你不能负我的女儿!”
“现在,她又怀有身孕,有了羁绊,怕是永远离不开你了。跟着你,我也不想让她受苦。”尉迟卫说着,眼睛也红了起来,他伸出右手,手背上有一条疤,是他三十七岁那年出征在战场上受的伤,回来时,尉迟静语已经出生了。
他用负着伤的手逗弄她晶莹的唇,发誓要保护好孩子一辈子。
“这是虎符,你拿去吧。”尉迟静语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拿出一只硕大的麒麟状的玉印,交给净澜夕。
净澜夕受虎符,‘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呈上,说道:“我一定不会负静语,此生此世只对她一人用心!”
尉迟卫喟叹一声,转身,看见尉迟静语睁大了黑溜溜的双眼看着他们两人。
当目光触及到净澜夕手上的虎符时,黯淡了一下,然后重新睁开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允诺的,要做到。”
净澜夕看到尉迟静语醒了,快速地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坐在床上,拿起被子盖在她的身上,问道:“醒了?怎样?还有哪里不适么?”
尉迟静语低下头,老爹在这里,装也要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模样,老爹为她操劳了一辈子,不能让他老了还郁郁寡欢,于是抬眼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说着拍拍肚子:“不就是多了个负担嘛。”
净澜夕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严肃地说道:“不许你虐待我的孩儿。”
尉迟静语扑哧一笑,然后佯装生气道:“是不是只要孩儿不要我了?”净澜夕一愣,随即笑道,搂着她的力度又紧了几分:“哪儿敢呢,我都要。”
尉迟卫欣慰地看着他们相偎相依的模样,也慰藉了几分。
净澜夕收好虎符,在她的耳边呢喃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婉柔说的话你不要相信,我今天就让她走。”
尉迟静语静默,其实她走不走都无所谓了,只要他在乎她就是了。既然他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她毫无瓜葛,那她不如就想小春说的那样,继续信任他。夫妻之间贵乎信任,况且她现在还和他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
怎么也离不开他了。
…………
呼呼,昨天没更新呐?安安道歉~~
天气太冷了,安安偷懒早早缩进被窝里面了。
最近在准备新文,亲们等着安安新鲜的总裁大宴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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