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片刻销魂
毫无疑问,监狱。
熙亲王笔直的站在阴深昏暗的地牢里,仍维持一贯的高雅尊贵形象。善水倒在一角闭目养神——看你能站多久?!
熙亲王站了好久好久,天窗外已黑幕降临,开始出现点点星光,还是笔挺的站成一威严俊朗的雕像。
善水朝他吐舌头,不得不佩服他的行为艺术,很有做雕塑的潜力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寂静中,熙亲王突然来了句。
呃?!善水差点咬到舌头。你想怎样?!你不会想怎么样吧?善水立即把双手交叉挡于胸前。要警惕他情花毒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很妥,我们走吧。”
熙亲王居高临下,藐视善水:“鸳鸯浴都洗过了,你有的没的,前面后面,我还不清楚。”
那是百花浴好不好!?善水气结。而且什么叫有的没的,前面后面,点评的不清不楚反倒叫人不好反驳啊。
善水没法跟他呆在一室了,径直走到牢房门口,抓起十几斤重的铁锁,摇啊摇晃啊晃:“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用喊的,会有用吗?”熙亲王不解的问。
善水瞪他十几眼,明知故问,明知故问,明知故问啊:“比起你用看的,我好多了。”
“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共处一室吗?”熙亲王微笑着问。
“我尿急啊,凌老爷!”善水表情痛苦的回望熙亲王:“我总不能当着你的面方便吧,玷污了凌老爷的嗅觉和视觉就不好了;弄脏了地牢也不好啊,不然下次进来的人的居住环境就更差了。”
善水蹲在草丛里,假装在哗啦啦的爽快,一边假装一边嘀咕:熙亲王是坏人一枚啊坏人啊,那么轻易的就能破锁,非要我在里面打瞌睡。我在外面打瞌睡多好,空气清新,星光明亮,草丛柔软,香草芬芳,多好嘿嘿。
“有多好?”熙亲王从草丛里探出个头,吓的善水背脊发凉。
“色狼!”
“色什么狼,你的裤腰带系的好好的。”熙亲王的身子露出来,坐在善水旁边,学她摘了跟草茎,叼在嘴里,躺下,看星星。
“没见过人穿着裤子尿尿的?!”善水狡辩。
“嘿,倒见过有人用嘴巴尿尿的。”熙亲王朝她眨眨眼睛,嘴角上扬。
他的眼睛竟然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善水一时语塞。
两人躺在星幕下,寂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哈球——”善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熙亲王摸了摸善水的头顶,轻轻的拍了两下,说:“冷吧?”
原来熙亲王不冷酷不恼怒不高高在上的时候是这般模样。嘻嘻,真好!善水很自觉得往他身边依偎,取暖。
隐隐约约中,善水闻到熙亲王身上残留着的百花香,那是为二师兄而炼的香味。
真好闻。那么好闻的香气……如果二师兄真的闻见这个香味,会不会就正视她呢?
善水的鼻子撞到熙亲王肩膀,摸摸鼻子,抬头看,自己的身影跌进熙亲王深邃的眼眸里。
熙亲王微笑,略带讥讽,看着善水,像看着个孩子,心生一计。随即低头,双唇覆盖善水娇唇其上,像蜜蜂觅食,浅浅的轻啄。
善水瞪大眼睛,感受熙亲王双唇的轻抚,呼吸开始变得不平静。
熙亲王开始吻住善水的鼻尖、下巴、耳垂,吻得浅浅的也让人颤抖!善水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感觉,除了须根有点痛痛的,气息有点痒痒的,百花味道香香的,他的吻甜甜的——这完完全全是挑逗!
善水眼神迷离,全身颤抖,有点怕,想逃,但他的吻让人彻底沉迷,全身酥软,没有力气反抗,没有力气逃离,甚至连呻吟都是低低细细的喘息。
熙亲王感受到身边这小小身躯的蠕动,下腹不自觉紧绷,但仍小心翼翼的控制节奏,轻轻的咬她的下唇,时不时用舌头舔一下,直至某女不明就里的主动把舌头伸到他嘴巴里面,想要更深入,渴望更多的甜蜜润泽。
熙亲王更加出力气来挑逗,他抚摸身下小女人的腰肢,慢慢的滑向小腹……很热!很热!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善水觉得很热,小腹仿佛有座小火山爆发了。
善水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的手指似乎有一种魔力,划过每一寸肌肤都会点燃火花似的,想叫他停止游走,又想叫他千万不要停止,宁可被燃烧至灰烬,也不要被冷却!
看着熙亲王把手再次伸过来,善水迟疑了一下,抓住熙亲王的手指,含在嘴巴里面,可怜兮兮的说:“这下,你不能乱动了。”
善水咬着熙亲王的食指,一边说话,舌尖一边在他手指头滑动,酥酥麻麻的电流感击穿熙亲王的心。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惩罚一下她撒谎。结果……反挑逗,更成功!
要比情花毒,谁中的深吗?
她,她到底是狡黠,还是纯洁?!
第二天天还未蒙蒙亮,熙亲王和善水规矩的一站一坐在牢里,等候发落。狱卒醒来,摇着酸胀的脖子来视察。
呃,一夜无梦的夜晚,兵和贼都相安无事,很好。两重点人物的姿势跟昨天也差不多,就是多了四个黑眼圈,不错。
狱卒满意的摇着双臂,吃他的豆浆油条去。
熙亲王斜瞄一眼善水,她的口水都流到嘴角了。自己昨晚真的因这女人起过歹念吗?!情花毒,真邪恶。
“我觉得他们办事效率忒低下!”善水嘀嘀咕咕:“虎符都出现了,镇南王还不出现,还领啥狗屁军令啊!?再等多几天敌人都杀到了啊。”
熙亲王也是无语状。下次选择不坐牢比较好。
“既然你要见镇南王,为什么不直接上门找?”熙亲王反问。
“你说敲门那种找?”善水挑眉疑问:“你以为我是你啊。一我不是他家亲朋好友,二我不会武功,万一又被关在镇南王府哪个旮旯怎么办。三,我拿虎符,自然应该是他来拜见我啊。”
熙亲王回头看见善水翘起二郎腿摆官架子,得意洋洋的扬起嘴巴笑。
“活该你坐牢。”
“嘿嘿,还是这样的牢房比较自由。”——比你的天山好多了,白茫茫的连路标都没一个,走远点都生怕活埋了啊。善水朝熙亲王挤眉弄眼,右手做个劈锁的手势,打嘴型——今晚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吧。
熙亲王仰头长叹。
怎么看都不可爱,艳丽动人高贵优雅更别提,是情花毒发,情花毒发!
坐牢的第二夜,星华初上。
“凌老爷,走吧,野味时间到!”善水越来越迫不及待,回想起以前这个时候大伙结队去郊游打猎,饱食春天美味。那美味仿佛就在嘴边。
那个时候师父还在,老人家春天最爱喝桃花酒,下野兔肉,看师姐摆舞,师兄弟伴奏。师父,因为战争,没人有闲情逸致,天下少了很多乐趣。
在善水发呆那一刻,熙亲王已处理好狱卒和牢房的锁,站在牢房门外,轻轻呼唤:“善水?”
善水回过神,嘻嘻哈哈跟上。
“捉野兔去了——欧耶,捉野兔,哈哈!”出了牢房,善水呼吸新鲜空气,心情激动,自由啊自由了。
自己在牢房里面对那座伟岸的雕像18小时,真怕自己扑上去后推倒,没准就干出什么欲火焚身的事来,以后他要我负责……那就很难办了。
而且捉野兔这个技术活,二师兄最拿手。以前跟着二师兄打猎,看他摆弄自己发明设计的器械,真帅。关键是很好用。
高级技术人员,说的就是二师兄,自己在一旁看他严肃的正脸,认真的侧脸,帅死了。
二师兄打趣她:“野味还没吃到,口水先行。”
嘿嘿,善水怎么好意思跟二师兄坦白,那些口水是因你而流下呢。
看见善水再次走神,熙亲王很不爽。敲她脑袋,连提问:“哪里捉?怎么捉?捉了怎么办?”
“哈哈,野兔有个怪癖,就是爱走老路。只要不被打扰惊吓,天天来回出窝进食都走同一条路,日久天长,就在草丛踩出一条依稀可辨的小路来。这条小路就在我昨晚小便的地方。”善水得意大笑,双手捧住自己脸蛋,感慨自己怎么那么聪明和幸运,在昨晚神智凌乱的时候还有眼力和心情偶然关心到一处兔子窝。
小便?从没有人在熙亲王面前有过小便一词!用词粗俗至此……她跟天香国艳千娇百媚艳美绝伦雍容华贵淑丽韶好韶颜雅容差好远。
“兔子的眼睛长在脑袋两边,对前方的观察能力不强,根本注意不到悬在它正前方的是什么东西。因此,我们只要设个小活套就行了嗬嗬嗬。”善水继续滔滔不绝描述她的计划。
“最后,我还顺手拿了狱卒的刀,姑且当菜刀用用,周到吧。”善水舞弄大刀,左划划,右划划,姿势跟大师兄的比,是差很多。“月色在刀刃上泛出淡淡的蓝光,挺好看的。”
熙亲王赶紧把刀抢过来,这丫头连刀刃和刀背都分不清楚,还提打仗战争,笑死人!
两人埋伏在距离小路三尺之外,等待机会。
“饿死鬼,流口水。你擦擦口水行不行?”熙亲王靠近善水,耳语道。
温暖的口气就像羽毛撩过善水的痒穴,身体就像被上百只蚂蚁吞噬着。
这坏人,为什么要反复挑战她的忍耐力!?现在才深刻体会到情花毒的厉害,远远比百花雷还让人瘙痒痛苦耐受。善水努力克制自己,干脆把头埋在地里。
呵呵。
熙亲王笑了?!
善水马上抬头看不苟言笑的凌老爷,果真,他笑了,眼角皱起的鱼尾纹拉长了他的眼睛,细长细长的在眼角桀骜不驯的翘起来。
善水看呆了。
“笑什么?兔子都听见了。”善水着急了。
熙亲王还没停止笑。
“完了,野兔肉没了。”善水可怜兮兮的再次把头埋在土里,露出粉嫩粉嫩的后颈,在月色下泛着清丽的柔光。
熙亲王赶紧收神,把目光摆到别处,停止笑。
两个中了情花毒的人很默契的达成协议,减少互动,沉默是金。
埋伏许久,善水呵欠连连,眼皮反复耷拉下来,吃野味的意志尚存:“凌老爷,野兔子出现了叫我。”
话刚落,头歪在熙亲王肩膀上,睡死了。
凌老爷……
叫我熙。
以天为幕,以地为席,熙亲王温柔的拥着善水,身子很饥渴,内心很平静。
二师兄……
枕着我的胳膊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熙亲王沉默了。
第三天,善水明显感到熙亲王冰冷的态度,比如说对她的话完全充耳不闻。
不是吧凌老爷,你就站了两天,还真站成像牙雕像了?石化也没那么快啊?不是在怪我昨晚睡着了没打到野兔吧,没吃成最遗憾的那个是我啊!
“喂,喂喂——喂喂——”反正他也不能亮亲王的身份,周围也没他的兵,善水在他背后开始没好气了。
胖胖的狱卒走过来,对善水劝慰道:“你这样当主子是不对。你死到临头了,你家保镖还是很尽责的为你站好最后一班岗,从不坐下,也不休息。送来吃的,也全都给你吃了。关键时刻还表现的如此忠诚有义,实属难得。”
善水听完,乐了!
偷偷瞄熙亲王表情,嘴角在抽搐,哈哈哈。开心啊,翻身了!
“老凌,有人称赞你。高兴一下吧哈哈哈。”
“哼,意淫有乐趣,是吧?”熙亲王冷冷的说。
晕,你继续石化,沉默比较好。
果真,任善水在背后嘀嘀咕咕,熙亲王一概不理。善水今天过的很漫长,看着阳光穿过牢狱的窗射进来,形成一条条光柱,看见尘埃在空气中不停游动、上下飘浮,就像她现在的心情,无时无刻不躁动。以前就算天塌下来也能保持泰山在前顶住的超级健康心理素质,今天怎么会这样不安?
善水挪到熙亲右边,端详他的侧脸:“右边脸很冷漠的,眼神很冰冷。”然后踱到左边,观察他的左侧脸,许久不发言,就是静静的看。
熙亲王眼睛向左偷瞄一下,善水正站在他身边微笑。玉面桃花,清眸秋水。
“左边脸很温暖,像小孩子一样的眼神,很无辜,有些怯怯的。以后我要站在你左边。”善水嫣然巧笑,上前自然的挽住熙亲王的左臂,轻轻抱住。
熙亲王所有的冰都化掉了,柔软的不能再柔软。
这时刻的善水,熙亲王想不到任何词语可以形容。为什么要她雍容华贵艳冶柔媚娴静端庄呢?为什么要拿皇后的标尺衡量她呢?
她就是她。
等等,我在拿皇后的标尺衡量她吗?!
没时间容熙亲王多想,外面闯入一大帮士兵,踹开牢房门,手脚麻利的把善水和熙亲王捆绑个扎实。善水像个粽子一样,被人拖上了刑车。
没有解释,没有废话,这群明显是训练有序的官兵。强调一下,是黑兵,等会明显会把人屈打成招,不然干嘛不让犯人报个名说句话?万一抓错隔壁的呢?他们对熙亲王态度就好点,起码熙亲王是自己走进刑车。欺负人家没有功底啊,善水挣扎,抗议待遇不同。
结果,嘴巴硬塞了一团臭鸡蛋味的破布,恶心的,真TM太臭了……善水流泪了。与此同时,一张纸从善水袖口中流出来。
是皱巴巴的借条。
一黑兵拾起——文化水平还比较高,识字的。浏览,阅读:
借条:善水X年X月X日借我玉砚府黄金五十两,按8%复利利息计,十日归还。落款:玉砚府,加私章和财政司,公章。
啊啊啊。
不但善水惊呼,黑兵也惊呼。
——8%利息!明抢啊!
——此人负玉砚府和政府的债!那就还不能死,不然就成烂账死账,谁还?阿头很不高兴,没钱发公粮。
8%复利利息,利滚利,利滚利,利滚利,是多少……不管多少,反正将来会变成很多。
——什么,还是复利利息?!你,你们,你西南……
我不还!当然,善水这句话没敢说出口。
看黑兵神情凝重的样子,熙亲王开口了:“是107。5两。”
翻倍了!
善水和黑兵都瞪大眼睛,一个惊恐,一群欢喜。
黑兵把善水臭臭鸡蛋味的破布扯掉,改微笑服务,还周到的给善水披了件外套:“公子好生坐好,没冷着了。”
善水笑的很僵硬了:“现在我就很值钱了?”
早告诉熙亲王坐牢不好玩,现在好了,坐上刑车,后面不知还有啥伺候。
“起码不用去死。”熙亲王倒比较淡定,显露王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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