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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醋意横生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李啸云兀自思索,愁眉不展,纠葛如麻,脸上的神色更是有无计可施、焦头烂额来形容,任由零星点点的雪花飘落打在身上,不想这些雪花一遇上李啸云浑身激发的怒火,都倏尔化成了水渍,侵入包裹住身子的缁袍上,脸上、法冠、眉毛均有小水珠,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雪水,难加辨别,任由滑落脸庞,无心去理会。

莘公子在旁冷嘲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吧?少林寺别无本事,尽养些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小和尚,说什么清心寡欲、一心向佛,皆是蒙蔽世人的鬼话,一派胡言,真正明白事理之人都知道少林寺仗着当年唐太宗李世民、武则天等皇帝册封的功德在天下招摇撞骗,其实是群穿着缁衣袈裟、念经的老虎,假慈悲,假仁义。”

李啸云听不下去了,说道:“任你巧舌如簧、舌堕莲花,这里没有什么福妹,屋子里乃是我师弟可福,无怪此处查无此人,你等还是不要胡搅蛮缠,进而心怀不轨。欲想令唐末少林寺惨案重现,将我佛门弟子尽数铲除,扣以编造的罪名,何惧之有?公道自在人心,是说纷纭、为之与阿。”

在旁的李姓文士也不插话,也不相助任何一方,神态谦和,笑颜平缓,像是只瞧热闹,不作任何意见,视为与他无关无疑,好生闲情逸致,实在猜不出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主仆关系。

莘公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和尚,在世人眼里,甚至常理推测,一群整日对着青灯古佛,潜心向善修行,耳中皆是呜呼哀哉,梵音萦绕,晨钟暮鼓的迂腐呆板的和尚,讲得话皆是“阿弥陀佛”,“善哉”诸类之话,没想遇到个口齿伶俐、思维敏捷、悬河不绝的罕见对手真是奇了怪哉,心里不免惊羞、惭愧、恼怒、不愠、妒恨、气岔种种不快齐涌,难以言喻,心想自己贵为王子,善辩驳、才思敏捷、有堪用早就之才,就连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小沙弥都不足以制服,引为生平大憾,却又大放厥词、有言在先,现在大动肝火,免被他受之以柄,拿来戏弄羞辱一番,自己的颜面、尊严彻底尽失不可,又道:“佛门中人就会狡辩,如果是世间有披着羊皮的狼,你等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拿虎狼比拟各位只怕也是抬举,依我的意思,你们假仁假义、兔死狐悲、惺惺作态的袈裟恶鬼,鳄鱼的眼泪,若没有我的故友,刚才进入这里的又会是谁?”

李啸云嘿嘿一笑,合什道:“施主眼花了吧,这里可没有你的情妹,唯有心底善良的出家人,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传说纷纭,不一而足,且有世人分说,难不成要我等一一点化么?”言下之意是在辱骂莘公子,说他恶语诽谤,李啸云难以点化他顽劣偏执之心,就此放任不顾。

李姓文士听得呵呵为乐,也不作半声,事不关己,置身事外。

莘公子气得七窍生烟,切齿骂道:“你你”为了顾及他高贵的身份及其赫赫气度,又生生咽回后面的话,定是些不堪入耳的谩骂,稍作平和,改口道:“臭和尚真是死性不改,恁地嘴硬,我何必跟你一般见识。”

李啸云接口道:“对啊,本寺中对外的礼数也因人而异,区分划开,像真正有心胸、学识、见闻广博、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一般是方丈主持及其各堂首座出寺迎接;而那些虽品行不端、做事敢作敢为,念其尚有可取教化之处,便是各堂得意弟子当面应战,或以德服人,劝恶从善,以慈悲佛法感化;至于施主你么?自命清高、桀骜不驯、聒噪喋喋、口无遮拦之辈而言,虽外表裹着伪善堂皇,内心却是无能软弱,唯只有派我这等臭和尚出来翰旋,免得玷污了佛门静地。”

“我不与你理论,你叫她出来当面对质,到底是狡辩还是冤枉,一目了然,真相大白,看我是不是信口胡诌,存心找茬,还是你少林寺别有用心,奸险阴损?”想不到连莘公子都当面受挫.

李啸云心里不禁好笑,引以为傲,甚是受用,自己果然狡黠,连自己都为之惊叹。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你说既是你的故友,自然很熟才是,就算不熟,也有过几面之缘,不然怎会如此熟悉?何必要我代劳,少林寺再胸揽广阔,大度慈悲,那是方丈师叔祖,我遇人不淑,却是恕难从命,原因么?自然是我心胸狭隘,与施主高攀不上,要请我师弟出来一见,你恐怕是千方百计想来寻我少林寺难堪的一面之词。”

莘公子终于按捺不住,恼羞成怒之后,不再作声废话,原因是再被李啸云有机可乘,自己难免又是一顿自取其辱,脸色青紫酱白,转了几个回合后,为了寻回这口恶气,挽回面子,自然要在拳脚上令面前这个小和尚跪地求饶不可。

李啸云早有防范,心里预测此人耐性绝非无止,反而有限的很,恐怕换作其他人也不会令自己说一大堆羞辱之言,这也算是莘公子教常人不能忍之长处了,已经大为佩服。于是在他准备突然施手之时,已经暗催内力,随时招架。这位莘公子足下踏大有、进无妄、忽闪至同人,忽尔退既济,整个人飘忽若仙,映衬着他那欣长玉立、潇洒翩翩的身影顿令人羡慕万分,自己于《易经》六十四卦位单涉猎染指,竟无熟习研修,只要自己凝神守心,慎重谨微,倒对此人怪异的身法丝毫不惧,却奇怪一个俊朗出众,丰神飘逸的大男人竟学什么不好,偏巧学女子身段,灵巧闪动、敏捷迅速。

依稀他所施的招式似曾相识,记得赵瑗瑗当时便在山门前借助这套怪异灵巧的轻身功夫迫使少林寺高手吃亏,却有幸目睹,今日逢这位莘公子故技重施,自然有几分兴奋,有几分按捺不住,心底也激发一种莫名的争强好胜,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莘公子所施招式更为沉稳,也较当时赵瑗瑗娴熟,定是所悟领旨独到造诣的缘故,赵瑗瑗少年顽劣,并非潜心专注于此技,完全出于好玩,相比之下更具特色,但功深纯熟非赵瑗瑗能相并驾齐驱。

李啸云看得心驰神眩,几乎被他故意炫技折腾得烦闷不安,自己身具的龙爪手偏巧走的稳重沉浑路子,属于短打近身功夫,此人总是如灵猿顽猴一样在身边串来跳去,竟然不靠近自己身侧五尺的地方,似乎在扬其长,申其威,呈其精,绝不与自己近身接触,一时半会也难捕捉到他的方位,碰不到丝毫衣角,那像是在比武,存心戏弄玩耍自己,使得心情烦躁,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应对制敌良策。

天地一片素裹银装,给人视觉上本是一种不小的冲击,李啸云的心情本很愉悦畅怀,没想此人一来油然迸出一种反感、讨厌,弄得一团糟,存心羞辱此人,让其知难而退,无颜示人,滚下山去。不想又是一顿活蹦乱跳,几乎不与自己光明正大地比试,令自己心情顿时笼罩一层阴霾,习武最忌性燥易怒,何况争强好胜与少林寺戒律大相违背,一味求胜,只会背道而驰,自己深吸一口气赞稳心神,免得被这个潜在的对手搅乱步骤,如是立不住阵脚,妄加动手,自会是让对手有了警觉防范,想对付起来更是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