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法华的痛恨责骂,李啸云志得意满,他越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就愈能激发出潜藏于心底多年的愿望,既种恶因,必得恶果。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
“当年你们串通一气迫害我爹妈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的下场,你也配对我指手画脚,你看看吧,这些昔日以你为傲、唯你言听计从的兄弟们都是什么德行,一个个地落荒而逃,都自顾不暇,哪会顾及旁人的死活!”李啸云早在江湖中混迹出了一个人皆忌惮的名讳,自称——诛心灭天。
此刻整个李氏族人无不对他的狠辣、绝情、冷酷、残暴等种种行径吓破了胆,生怕他一旦处置李法华一家,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与之作对只会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罢了。趁着他一门心思地对付李法华时仓惶逃离此地,就连片刻也不敢怠慢。
在李啸云眼中却是得意万分,见到当年气焰嚣张、处处欺压自己一家的众多仇人各自为政、一拍而散,根本再无当年同心同德、荣辱共享的感情,这就是人性,丑恶、卑微、鄙夷、不值一谈。也见识到这些年所遭受的身心磨砺,痛苦不堪的回报,无论心智、计谋、善揣人性都不可与当年那个任气冲动的少年同日而语,自己不过稍一动用心计,将李法华这位始作俑者拿住,扬威示众地虚吓众人,就已达奇效,自感满足。
李啸云单刀直入,令李法华这位元凶魁首彻底不能再对其他兄弟号令指使,为他所用,其他人一见到来者将众人的头脑捉住,瞬间溃散,无法凝固成与李啸云较量的气势,心智俱丧,就连最后一丝希望也似乎顷刻崩塌。
他最后的警告与恫吓无不在众人心目烙下深深的恐惧,“诛心灭天”行事狠辣,不但要令众人心智奔溃,还要叫他们多活一刻就会陷入梦魇般的惊惶恐怖之中。
李法华心知自己今日必死无疑,这是自己在当年做下这等泯灭人性的弥天大错时就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对于眼前的李啸云而言,自己该死,也心甘情愿将性命偿还给他,可惜今日前来给自己捧场的宾客、子嗣、亲朋好友等等不计其数,他们却与这笔恩怨无关,李啸云就算报仇心切,也不该牵连无辜之人进来,在临死之前他也要痛斥李啸云的不是,那怕不能更移他一丝善念,至少没有遗失了自己的风范,哪怕是死,也不会有憾。
李啸云做事绝不给任何人一丝活路,哪怕是与当年有关、对已故爹妈存有嫌隙之人都不会放过,如今的自己不会再容忍有一丝贻误,简直变得心狠手辣,形同一个恶魔。
现在的他今非昔比,功力也达到至臻化境的地步,或许这就是他当年因祸得福,参驳了少林寺千百年镇寺神功之一的《洗髓经》后的神效,假以时日,以他的禀赋与修为必能练就飞花摘叶,亦可伤人的境界。如对付一群手无寸铁、乡土不化的寻常百姓犹如直入无人之境一般,过于残忍与冷酷了些。
李法仁的妻儿老小们见到一家之主惨死于李啸云之手,吓得犹如受了惊的兔子,畏缩地躲在墙角,完全丧失了逃命的勇气与力气,双眼中呈现出对李啸云这个恶魔的惊恐,互抱成团,颤栗不已。
李啸云为人做事残忍冷酷,在他眼里对其告饶求情、噤若寒蝉的模样浑然不见,李法仁的老婆胡娇华、儿子李炳当、女儿李炳蓉都曾欺辱过自己一家,当年虽未参与亲手加害自己爹妈一事,但宿怨早已结下,而且他们又是李法华的兄嫂侄子,此刻对于自己来说本是沆殛一气的一家人,也不分什么亲疏彼此,双眼一闭,剑气无情地刺向柔弱毫无反手之力的余人。
惨叫凄凉,血花溅起,将一片刷得雪白的墙壁染成了殷红之色,绘成了这个世间最凄美、不忍目睹的画……
李法华心痛如绞,终于忍不住悲怜的泪水流淌,颤声痛骂道:“你……你……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做出这等惨无人道的恶事,日后……日后必遭……报应!”
李啸云双眼赤红如火,已然杀红了眼,尽丧理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狰狞阴森地直瞪着李法华,说道:“报应?当年仗着方七佛这种余劣,为了贪图名利,不顾兄弟之情,狠心地将我爹妈害死,是谁让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又是谁破坏了原本宁静幸福的生活?若说报应,我就是你们的报应,你不是谣传我爹得了钱樾王的宝藏么?不是仗着自己本是一方县令,耀武扬威么?看今日谁还能帮你?”说话的同时向他跟前抛出一物,骨碌碌地滚至他的脚下,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不偏不倚,不轻不重,正好与李法华碰在一起。
李法华心神一震,瞬间变得清醒,定了定神,陡然放亮,只见一个须发苍苍的人头滚至脚下,那颗头颅脖颈断折处齐整,血迹未干,眼睛翻白,大张其口,神情极是恐怖,由此可见当时此人死时受到无比的惊惶,还未来得及惨呼出声,就被对方一剑奇快地割下了头颅,留下了死前那一刻的面目神情。
死者依稀记得正是当年联手一同报复李二牛、范乙芬的方七佛,他原是方腊部下,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曾震惊朝廷,要不是当年出现一位不明来历的高手,就连方七佛都不是对手,败下阵来,让仇家的余孽侥幸逃生,或许这件事足可息事宁人。今日见到方七佛落得身首异处的凄凉下场,心念俱灰,脸色刷然之间变得惨白。
李啸云又气恼痛恨地斥道:“你们不是贪图财宝么?我就叫你们一个个死得明白,这些金银珠宝足够买你们的良心与性命了吧?”他又从随身的包裹中掏出一把名贵罕见的首饰,有猫睛、祖母绿、玛瑙、珍珠、翡翠,猫睛晶莹剔透,在阳光照耀下发出深邃妖异的光华;祖母绿犹如一潭绿油油的碧波荡漾;玛瑙色彩五颜六色,奇光异彩;珍珠每一粒都大小均匀,浑圆光滑,绝对是万中选一的上乘之物;翡翠之类的更不用说,每一件都浑然天成,巧夺天工;无论一件都足可以价值连城,无价之宝来形容。
李啸云将这些财宝随手丢掷在李法华身上,膏散丸尽,是金钱如粪土一般,在他眼里,金银珠宝再贵重也换不回当年的一家和睦、团结亲情,今日更不觉得荣华富贵能让自己感到一丝幸福,他本是抱负着这笔血海深仇才受尽磨难,活到现在,也是仇恨才成就了他的一切,至于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浮云,现在他要让当年的仇人一个个地饱尝这些年所尝受的痛苦,让他们为所做所为得到报应。
就在李啸云异常激动,难以自持时,眼角瞥见到李元享、谢婷芬这对老奸巨滑竟然趁着摆脱自己束缚,准备悄然从自己不注意时溜走。更激得李啸云逞凶极恶起来,反身一剑,将二老刺了个串葫芦,当场毙命,就连一声哼哼之言也没有来得及发出。
李法华痛不欲生地惨呼道:“不要……不要!”可惜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亲最敬之人惨死在自己眼前,他泪如崩堤般涌出,像他这样心冷如铁之人也有最为柔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