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云狠辣地从二老身上抽回宝剑,切齿痛恨道:“想当年我眼睁睁地看着爹妈惨死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就连惊呼惨叫都不得喊出来,现在我也要你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地倒在你面前,这是我当年活下来之后曾对天起誓,这种痛苦要你数以百计偿还。”
接下来是李法华的两个女儿,还有女婿,以及漫烂天真的两名外孙,以及儿子——李秋葛,如法炮制,他们对于李啸云来说形如手无缚鸡之力一样,轻而易举之下应声倒地。李法华痛苦不已,触不可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亲人倒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也片片被撕裂粉碎,痛不欲生。
李啸云面冷地问道:“还有你的三位夫人,不,应该叫八叔母才对,倒不知你更心疼哪一个?她们可以说是与你渡过了半生还多,荣辱与共、不离不弃,不得不感叹一家和睦团聚是多么的感人流涕啊,我这个人心肠很软的,只要你肯说最爱哪一个,我就怜惜你,让最心疼的哪位夫人陪你一起死,不然你也只能看她们最后一眼。”
李法华老泪潺潺,无法擦拭,面对此刻的情景,他也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可要他在三位最心爱之人中做出选择,无疑就在考验着自己,就像让一个多情之人面对几位感情至纯的女子,要他从中只能选择一个,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眼下情势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李法华不论从中选谁,李啸云都不会萌生一丝同情之心,在他眼里看来不过是先走一步与苟喘一时的区别而已。
李法华做不做决定也并不能改变李啸云对他的恨意,他愈是频临绝望边缘,就愈加激发他蛰伏于心底多年的仇恨。李法华做不出选择,李啸云可不容许他左右为难,陷入困惑,反而面冷心狠地杀死他原配夫人。“这位是你结发之妻,先入为主,可惜她没有生育,连一男半女都未给留下,人这一生除了功名利禄外,封妻荫子也最为重要,至少能为你传宗接代,续承你的权位,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个连生育都没有的人,留着只会令你生气,不如我为你表明掩藏在心底本性。”
李法华的大太太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从小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在父母之命的成全下结为夫妇,天有不测风云,这位大家闺秀竟没能给李家产下任何子嗣,为了续承衣钵,原配夫人倒也知书达理,自感抱憾,允许李法华续弦,或许他为官做尽坏事,遭到伦常报应所致,接二连三的夫人都不能令他满意,二夫人只为他诞下二女,三夫人英年早逝,直到年近半百之岁,才老来得子,对第四位小娇娘百般宠溺,封建社会,母以子贵,存于皇宫大内,在寻常百姓之间也屡见不鲜。
三妻四妾本是世俗常有之事,不足为奇。李法华对大夫人、二夫人存有抱怨,若不是碍于颜面,以及在整个家族之中扮演孝子贤夫的身份,早想将不中用的两位夫人休掉,平日里难得在家展露笑容,甚至是住在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别无两样,将整个心都放在了最年轻貌美的小妾身上。正室与偏房的矛盾愈演愈烈,外人一点也不知情。
李啸云早在数年之年就筹备报仇,加上最近几年内深得金人中功勋卓著、战功赫赫的兀术赏识,采取武力征讨,威逼利诱等手段,逐渐向南宋朝廷伸手,笼络人心,动摇那些唯利是图之人为其所用,收效显著,其中最是“功不可没”的当属秦桧,此人位及人相,阳奉阴违,贪赃枉法,为保住自己世袭权位,不惜对胡虏卑躬屈膝,献媚迎合。而金人与南宋之间连年失利,逐渐转移阴谋窃国的毒计,不断对南人中不少权贵无形施压,受之以柄,小小的杭州知县大人又怎知道其中深浅?
李法华早对流传于江浙一带的宝藏传说兴趣浓厚,朝廷愈来愈不满他的欺上瞒下,开始重用万俟且,逐渐顶替取代了他的位置,甚至委以大任,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心腹重臣。年到一旬,雄心也磨灭了许多,加上加官进爵似乎也成为了泡影,主动向朝廷递呈,辞去官职,回到乡下颐养天年。
秦桧在李啸云这位小王子的压力下,数次责令李法华辞去杭州知县一职,开始妄想得过且过,就是因最近几年宋金局势逆转,真正的主子气急败坏,不惜以鱼死网破来威胁于他,迫于无奈之下,李法华的官宦生涯也到此为此。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法华虽已离任,巴结高攀不上权贵显赫的大人物,倒也疏通了杭州周临县府的达官贵人、商贾名流,借助他们的势力自己也好掩人耳目。谁料大喜之日遭临变故,做梦也想不到仇家竟然在自己三喜临门之即闯了进来,不到半个时辰,连杀数人,血溅华堂,实在令他置身梦魇之中,心惊胆寒。
凡是与自己有瓜葛牵连,尚有血亲关系之人都惨遭横祸,这种剧痛实比千刀万剐还要残忍痛苦数倍,愧恨无比之下恨不得自行了断,免遭罪衍。
就在李啸云无情地杀死大太太之后,说出的那番话,令二太太万念俱灰,她虽处于大太太与小妾之间坐山观虎斗,凭借独具慧眼、机智聪慧全身而退,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尽然名利双收。可以说是心机城府极深,但谁也没想到在眼前这个少年人眼中,可不会顾及她一家之中的矛盾,一视同仁,那句话就像是重重地抨击着脆弱的心,死亡将至,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她跪地求饶,望能保住性命,就算为牛做马,用余生性命服侍眼前这人也心甘情愿,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连最宝贵的性命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妄想与报负呢?
“这位英雄,妾身早与此人断绝关系,跟这个猪狗不如、虚伪卑鄙之人势不两立,留在他身边也不过是忍辱负重,如今妾身在世间唯一与李家的牵绊都已不在人世,且念在妾身孤苦无依的份上,饶了妾身一命,哪怕……”
李法华恨懑不已地痛斥道:“好你个贱妇,想不到死到临头,竟然对仇人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算老夫蒙蔽了心智,没能看清你的本性!”
二太太为了活命,什么都在所不惜了,回应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凭什么对妾身说三道四,你不也是冷血无情的畜生么?残害兄弟,为富不仁,贪赃枉法,坏事做尽,我留在你身边不过是委曲求全罢了。恨不得你千刀万剐。”
李法华已到了心念俱灰之境,没有什么比此刻还要残酷,绝望,他也无话可说。何况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位夫人也不过是为了活命才这样做,不必强求,何况她与自己之间缘分已尽,直到大祸临头方才离开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吧。
李啸云嘲讽道:“李法华啊李法华,你落至今日这般田地,全属咎由自取,就连你至亲至爱之人也临阵倒戈,不惜站出来揭露你所犯的滔天恶行,真是可悲!可惜我李啸云最痛恨之人就是两面三刀,溜须拍马的小人,大祸临头连同甘共苦之人都可以出卖,试问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不能做。”
冰凉无情的剑刺入这位自负聪明的二太太胸膛,她那困惑、惊疑的眼神直到生命尽头也没有合上,死不瞑目。
李法华唉声叹息,但不是为这位夫人感到惋惜,似在为自己感到无奈,所犯下的罪衍竟遭到株连九族之罪,不得不说这是多么痛心疾首的事。
李啸云切齿地痛恨着他,狠狠地道:“你这种人就死不足惜,不过倒有几丝骨气,值得我夸奖一句,即使恶事做尽,也毫不悔改,倒很合乎李家行事做人的本性。可惜我早已发过重誓,唯有你们的死方能告慰我爹妈在天之灵。”说完之后,他开始实行报仇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