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由赶到疯子吧时,欧阳晏已经醒来了。苏严劲陪着他坐在大厅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看到路子由进来,苏严劲只无力地对着他挥挥手。他们三人都是近几年认识的,彼此感情很铁,但是,以往从来不参与彼此的私人生活。可以说,三个人为了其中某个人的私生活坐在一起,那天易珊的事情是头一遭,是恰巧碰上了。这算第二次,同样是恰巧碰上。
苏严劲是这样的性格,碰上了就要管到底,不管人家高不高兴。等路子由刚一坐下,他就发话了:“子由,你看晏这件事情怎么办才好?”
路子由想了想对着欧阳晏问:“晏,你是不是真的非要和你表妹在一起?什么都不计较。”
欧阳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下急坏了苏严劲:“晏,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婚姻法是有规定的,近亲不能结婚。退一万步讲,这天底下的女人,比你表妹漂亮的,比她有本事的不是多了去了吗?你干嘛非得和自己的表妹牵扯不清?”
欧阳晏还是没出声,路子由和苏严劲对看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三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后门传来了开门声。路子由抬腕看了看表,十二点了,上早班的服务员要开始打扫,准备营业了。
欧阳晏最先起身说:“我们去办公室吧。”
听到这句话,苏严劲和路子由对视一眼,知道他打算要和他们谈谈这件事了。
进了办公室,欧阳晏没等他们开口,自己先说了:“严劲,子由,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我最难的时候,是姑父姑妈收养了我。是静宇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除非静宇亲口说她不要我。否则,我没有办法退让。在她出国那几年,我真的尝试过,可是,谁都不是她,谁都不能和她相比。然后她回来了,那天在家门口,她一个人,拎着箱子,站在那里,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就知道,这辈子,除非我死。”
这段话欧阳晏说得断断续续,非常吃力。一瞬间,路子由忽然觉得自己非常明白他此刻内心的那种痛苦。
可苏严劲不明白,他冷哼一声:“真搞不懂你,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儿女情长起来呢?”苏严劲说到这里,顿了顿,话锋一转又说:“其实,你并不是真心爱你表妹。你只是内心不服你姑妈他们反对,你这是逆反报复心理。”
听到这句话,欧阳晏腾地站起来,一只手揪住苏严劲的衣领,另一只手抡起拳头,却没有往下打。
路子由忙站起来抓住欧阳晏的手挡在他们中间,然后对着苏严劲:“严劲,你说什么呢?”
苏严劲也不在意欧阳晏拳头相向,扯扯衣服说:“我说错了吗?如果他真心爱他表妹,就应该让他表妹早点嫁人,过幸福的生活。姑且不说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幸福,就算幸福,你们是近亲,总不能要孩子吧?你们两个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到最后,连个孩子都没有,你表妹的晚年会幸福?”
路子由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苏严劲的用意,可直觉告诉他,这些问题,欧阳晏一定早就想过了。
果然,欧阳晏放下拳头,无力地坐到沙发上:“这些问题我都和静宇谈过,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还是姑父姑妈。”
路子由把苏严劲推到沙发上,自己也坐了回去说:“这么说,你们早就下定决心要在一起了?”
“是!”欧阳晏坚定地点头。
路子由叹了一口气说:“那私奔吧,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欧阳晏和苏严劲同时抬起头来看着路子由。
苏严劲张口就是:“子由,你他妈脑子进水啊?他疯你也跟着疯?还教他私奔?他手下那么多兄弟怎么办?他现在正带着他那个帮会转正行,刚刚才开头。还有,他姑父姑妈怎么办?”
“这个简单,帮会的事情交给你信得过的人,你姑妈交给我和严劲。你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爱情,那就必然要有所放弃。”
欧阳晏比苏严劲还惊讶,因为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世上有人支持他的这种恋爱关系的。自己那帮手下都个个反对了,更何况是朋友呢?他怔怔地看着路子由,完全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候,欧阳晏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正是习静宇打来的。
忙接起电话:“静宇,你回家了?”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习静宇带着哭腔的说话声:“表哥,你这是干嘛呀,你都干什么了呀?你现在在哪里?你快回来吧,爸爸刚回来看见这样子,心脏病又犯了。他不肯去医院,你快点回来吧。”
“好好好,我就回去,你别哭,别急,我马上回来。”
欧阳晏挂了电话起身就要走,被路子由一把拖住:“你这是要干嘛去?”
“我姑父刚回来,一生气心脏病犯了,静宇说他不肯去医院,静宇一直在哭,她从小就怕事。面对这样的事肯定手足无措的。我得回去。”
说着就要挣开路子由的手,路子由不放:“等等,严劲,你先把习伯伯弄去医院,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现在不能去,心脏病是不能气的,你这一去,只怕更严重。”
苏严劲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路子由又忙叫住了他说:“等习伯伯稳定了,你找机会把静宇带过来。”
苏严劲点点头走了。欧阳晏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人,刚事情一到习静宇的身上,他就变得很慌乱。听路子由这么一安排,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心理还是很不放心,刚坐到沙发上又站起来,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再坐下,再起身走到门口。
路子由看他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就建议说:“要不,我们开车去医院门口等吧,看你这样子是坐不住的。”
“好好好!”欧阳晏像得到了特赦似的,站起来就走。
路子由和欧阳晏都没有开车出来,苏严劲的车又开走了。只好让欧阳晏的手下打车回去取车。这么一来二去,等他们到医院时,正好看到苏严劲和习静宇从医院大门走出来。路子由按把车倒好直接停到他们面前让他们上车,习静宇一看到欧阳晏眼泪就情不自禁地往外流。欧阳晏忙把她轻轻揽在怀里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苏严劲问清了接下来去哪后,去另一边开自己的车。路子由直接把车开回了半月山的别墅里。
这座别墅在半月山别墅区里最靠后的地段,依山傍水的,环境很好。还是他父母在夜城的时候买下来的,他父母一出国。他也就很少回来住了,只有一个常年在这里照看的佣人吴嫂。带朋友回来,这还是头一回。
进了屋子,请了声吴嫂准备午饭,几个人就在客厅坐了下来。习静宇眼睛哭得通红,只靠着欧阳晏声也不出。欧阳晏本也以为私奔是二人在一起唯一可行的办法,可习静宇在车上时就告诉他那已经完全行不通了。因为习爸爸的心脏病已经较之前严重了,并且他早就想好了要防着他们私奔。在医院就对习静宇说了,只要他们不分手,他就拒绝一切治疗。现在才是真正的为难起来。路子由一时之间也没了办法,把大家都叫到别墅里来就是希望能想出个圆满的解决方法。可目前这情形,两人非分手不可了。总不能真的为了爱情,生生逼死一手养大他们的父亲。
大家坐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商量着先答应父母分开一段时间,等习爸爸出院再说。欧阳晏也只好先搬回原先习静宇出国前所买的房子里,暂时由习静宇在医院陪同,他不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家无滋无味地吃完一餐饭,先由苏严劲送走了习静宇。然后,路子由和欧阳晏才各自先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