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赵小欣听了半天开不了口，她还是不明白，自己一片好心，为什么会让她这么恨她？就在她愣怔的时候，许蓉突然拿起了针管，狠狠地刺向了她。
危急时刻，李晓丽一把推开了她，针管刺在了她的身上。许蓉一看扎错了人，吓得松开针管，后退了几步。这时候，几声暴喝传了出来：“不许动！”一看，是警察来了。
赵小欣没想到李晓丽会救自己，忙把针管拔去，抱住她说：“你这是何苦？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李晓丽笑着说：“虽然我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但是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可是我做不来你。少我一个世上只少一个丢打工妹脸的人，多你一个，却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打工妹的尊严。警察是我在路上用短信叫的，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但是你……”
警察把王度生从椅子上解下来，他已经近乎虚脱了，却还要面子一样，对赵小欣她们说：“很好，你们救了我，我会好好感谢你们的！”赵小欣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是先去换条裤子再说吧，这样跟我说话，我嫌骚得慌！”王度生已经刚才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令大家都感到意外的是，许蓉竟然没有得爱滋病，医院已经就此作出道歉，表示这是他们工作的失误。警方对赵小欣她们的行动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幸好这事不是真的，要不后果不堪设想。赵小欣也深感自己对法律知识知道得太少，很虚心地接受了批评。警方又动员受到王度生污辱的打工妹都站起来去告他。赵小欣勇敢的行为感动了大家，结果真的把王度生送进了监狱中。警方又念在许蓉情有可愿，而且没有造成什么社会危害，没有对她提起公诉。
工厂停工了，这些打工妹又要四处讨生活了。赵小欣和张梅以及许蓉、李晓丽分手的这天，都抱头痛哭了起来。许蓉感慨地说：“对不起，小欣，我错了！我不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你能原谅我吗？”
赵小欣拍了拍她的手说：“说哪里话，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只是我想劝告大家一下，咱们打工妹也是人，也有尊严。走到哪去，咱也要挺直了胸膛作人！”
一份道德合同
一 无奈出险招
这天，王清国从山上采茶下来，习惯性地站在村口张望了一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应该要来了啊，但等了片刻，没有看到有邮差来，就失望地回家了。
到了家，看见父母正面对面地发着愣，他忙问道：“爹，娘，怎么了？”他走过去，一眼就看到桌上摆着一张纸，他拿起来一看，心跳猛地加速了。这是张他久已期待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而且是他的第一志愿北京的一所著名的大学。太好了，终于证明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但是欣喜只是一瞬间，他马上就明白了父母叹气的原因了。他从小学到到高中，不仅用去了家中所有的钱，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本来父母已经要他不要去高考了，可是他哀求着说他只是去考一考，只想证明自己是有能力上大学的，不然就这么回家了，他实在是不甘心。
但是他真的考上了，难道要放弃？不，不上大学他的命运就会跟村里别的年轻人一样，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在家里做山上那些永远也挣不了几个钱的活。
爹爹看出了他的心思，叹着气说：“要不，我去想想办法。”娘摇头说：“还能有啥办法，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你啊，谁让你真的考上了大学呢！”
王清国知道娘说的是实话，家里都是穷亲戚，能借的都借了，在没有还之前，谁会再把钱借给他们呢？再说就是想借，也没那个能力啊。他坐在父母旁边想了想说：“还有两个月，如果找不到钱，我就不读了。”
第二天，他去了县城。他想，呆在家里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弄来钱的。
进城后，正在茫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同学。这个同学把他拉到网吧请他玩。在学校里学过电脑课，反正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跟着去了。
他不会玩游戏，就上了网。点来点去，就点到了一个论坛。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突然有一个帖子吸引了他，这是封求助信，说一个女孩因为身患重疾，急需二十万的医疗费。如果有人愿意支付这笔钱，她愿意为那人做牛做马，甚至包括情人。
王清国的心头顿时就被点亮了。不再犹豫，立即注册了个叫“红粉尘子”的网名，发了一个帖子：
我十八岁，面貌娇好，身材窈窕，今年考取了北京的一名著名大学，但是因为家境贫寒，无力支付学费。如果有住在北京或在北京有事业的男士愿意资助我上完五年大学，一毕业，我就将自己完全献给他。
他写这个帖子时不知是出于什么心。也许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而已。
二 赵总和老头
到了晚上，吃了几个馍后，就又去转了。看到一家网吧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白天发的那个帖子，就进去了。
进了那个论坛一看，有人跟帖了。有同情的，也有鄙视的，最后一个是个叫“赵总”的人提的一个问题：“你真的是个女生吗？”他看到赵总的头像，知道此时他正在论坛上。忙回帖说：“是的。”又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一遍，除了自己是个男生外，其它的都是真的。赵总沉默了一会儿，回帖了，说：“我就在北京，想跟你见面谈谈。“
“我没有路费。”
“这没关系，你告诉我地址，我马上给你汇款来。”
王清国想了想，还是把地址告诉了他。完了后就把这事给忘了，谁会相信他真的寄钱来呢？
在城里呆了几天，根本就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只好无奈地回家了，每天埋头做家活，只想把自己麻痹了。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真的有一张一千元的汇款单从北京飞来了。他的爹和娘吓得要死，以为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跟他们解释清楚他是在网上发布了求救信，这才有好心人寄钱来的。爹娘直念“阿弥陀佛”，又叫他赶紧去北京见这个好人。
真的要到北京去吗？这一去见了面不就什么都拆穿了吗？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一千元到手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为什么不去！再说了，像这种好色的有钱人，就是骗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到了北京，他站在车站里傻了眼，该到哪去呢？当然不可能去见赵总，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去学校看看再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学，但不管怎么说，要不去看看，就太遗憾了。
想到这，他向人问清了地址，为了节省一点钱，准备走了去，但北京实在太大，走了半天脚都走软了，就到旁边的书报亭里去买了张地图，才知道有公交车到那的。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车来了。
车子把他直接送到了大学门口，现在正是暑假期间，学校只留了个旁边的小门供人进出。他过去往里看了看，真大，也真漂亮！他要进去上学的念头也更强烈了。
旁边有个修鞋的老头头也不抬地说：“来报名的？还没到时间呢！”这是个戴着近视眼镜的老头，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他坐在小马扎上，有气无力地补着一双皮鞋。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报名的？”
“我在这修了这么多年的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老头骄傲地说，“看你这样子是想先来北京适应一阵子的，也许是想来打打工，赚点学费的。”
他无言地摇摇头，就是打工，时间也来不及了。只有一个多月就开学了，什么工作能在一个月里挣够一学期的学费呢？
老头并没有发现他在摇头，说：“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他摇了摇头。今天他准备在火车站过一夜。
“去西里胡同三号去看看吧，那里房租便宜。”
王清国没想到一到北京就遇到了这么好心的人，连忙谢过了，按照他说的地址赶到了西里胡同三号。
原来这是间四合院，门口有公安部门发的房屋出租户的牌子，知道这不是家野店，就是不知道租金怎样。进了门迎面走来一个年青人，“你找谁？”
王清国说自己是来租房的，问他房东是谁。那人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住进来后，到时自会有人来收房租的。”
三 绝望挣扎中
王清国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也认识了那个年青人，他叫李欣刚，也是不久前到北京来上大学，顺便打打工挣点钱的。说来也巧，也是那个老头介绍他来这的。
安下身后，王清国就想到该怎么去跟赵总见面。他找了个网吧，进到论坛里。赵总给他留了个信息：如果你已到了北京，请在八月二号下午三点整到建国路上的红叶餐厅一见。
回到三号，李欣刚今天休假也在，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忍不住地把学费还没着落的事说了。李欣刚很同情地说：“不瞒你说，我也是没钱交学费才这么早就到北京来打工的。可是现在我的学费已经解决了。”
“是吗？那你是怎样解决的？”他忙问道。
李欣刚摸了摸头说：“我也不知道。”
原来他也是一到北京就到学校去看看。那个修鞋的老头就介绍他到这里来住了。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个已经上了大二的人，那人听说了他的情况后，对他说，北京有个民间的教育基金，叫“道德贷款基金”，专门无息贷款给上不起大学的穷学生。据说这是个亿万富翁创立的，他当年读书的时候，得到好心人的帮助才得以完成学业，现在他有钱了，就来回报社会。他拿出了一大笔钱来设立了这个教育基金。这笔基金完全是不盈利的，只跟受帮助的学生签一份道德合同，等到他们以后到了社会上，有了能力还再把这笔贷款还给基金，以让它能永久地运行下去。
“啊，真的？”王清国兴奋地跳了起来，“快告诉我，怎么申请？”
李欣刚摇了摇头说：“不骗你，我真的不知道。”他说他当时也是这样问那人，可那人也说不知道。那人说他是很突然地就收到了一个帐号和一份道德合同，然后到银行一问，帐号上就有一学期的学费了。李欣刚等了好几天也没见那个帐号到来，就到外面去做了小工，可做了一个月，连二成的学费也没挣到。就失望地准备回家了。就在这时，他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告诉他已经通过基金的考察，上面还有一个帐号。他半信半疑地到了银行一问，没想到上面真的有钱，而且随时都可以取出来。
王清国有点失望，可希望同时又出现了。说不定哪天自己也会收到这样一封信呢。
这一晚，他彻底地失眠了。
今天就是八月二号，也就是跟赵总见面的日子。怎么办呢？他在建国路上走来走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正这时，有人叫道：“王清国，你怎么在这？”他一看，原来是他初中时的同学赵秀敏。不由得笑了起来说：“赵秀敏啊，你好啊！你怎么也在这？”赵秀敏调皮地笑道：“你忘了我是北京人了吗？”他突然想到了，不错，她是初二的时候转学到他们那个小县城的，到了初三的时候就又回到北京了，真没想到在这能跟她见上。几年不见，她更漂亮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大都市的女孩特有的气质。
“你到这来上大学的吗？你考上了哪个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