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美女公司的男公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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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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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渐渐传出了小新妈妈的消息,说她在外面打工,因为耐不住寂寞,已经跟别人好了。她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这些消息通过孩子们的嘴里传来小新的耳朵里,他根本不相信,妈妈不会不要他的。他种了那么多树,妈妈肯定会知道他有多想她。所以他每天都照旧种着树。

过了夏天,小新该读书了,村子里有间小学,很近,但姥姥还是像送他出远门一样送他到了学校。一路上,姥姥面色严肃地说小新啊,好好读书,只有读好了,才能离开这大山。小新听不懂,他倒觉得这大山挺好的,有足够的地方让他种树。

小新读到高三的时候,姥姥生了一场病,这病花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也没好起来。小新想来想去,只能向妈妈要了。尽管,从上次和妈妈分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但他相信,姥姥是知道妈妈的地址的。他跟姥姥说:“姥姥,你把妈妈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去乡里打个电话,让她寄一些钱来。”姥姥就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要有的话早就打了。我不知道这一次我还能不能挺过去,所以有些事必须要让你知道了。你妈妈在外面重新有了一个家,还有了一个孩子。”小新出乎意料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他早已经不是孩子了,凭着猜,他也能把妈妈的现状猜得差不多了。只是他不相信,自己是她儿子,她不管也就罢了,但姥姥可是她的妈妈,她能不管吗?可是小新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找到妈妈的电话号码。

这天上学,班主任带了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进教室来,跟大家介绍说他是县里知名的企业家刘大仁先生。又说刘先生发家不忘穷苦人,所以他准备设置一个扶困基金,专给生活贫困的学生提供帮助。刘大仁对着电视台的摄像机侃侃而谈,说自己也是穷苦孩子出身,如今混出点人模样了,本着财富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的原则,他准备在全县各个乡的学校里挑出十名最困难的学生进行全方位的救济。班主任示意大家热烈鼓掌,然后提了几个穷学生的名字,小新也在其中。都是高三的学生了,对刘大仁这样举动的本质多少有些看得穿,无非就是博个好名声而已,如果真心想捐助,何必要电视台的来呢。学生们大多有自尊,特别是穷学生,自尊心更强,所以被提名的几个学生显得并不很热情,但小新支开口说:“谢谢刘伯伯,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好心。”刘大仁正为学生们的不热情而尴尬,一听这话,当即决定,就是小新了。

刘大仁去了小新家一趟,这其实只是一个过场,因为电视台的记者须要这样的一个镜头。到了小新家后,刘大仁拿出了两百块钱给姥姥。姥姥激动得差点跪下来。送了钱,刘大仁准备回去了,抬头一看,看到山坡上有一片奇异的树林——这林子高矮不齐,若是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左边的这片树明显要高于右边的,而且这个高也不显得突然,几乎是呈一条斜线下去的,最高的,应该有十年的树龄了,最低的才刚刚种下去。他一时好奇,就问小新这是谁家的山场,怎么种树不是集中种的。小新说是自己家的,树就是自己种的。刘大仁一愣,问道:“你种的?看这树龄,多的差不多有十年了,那时你才多大?”小新用笑容向他肯定了。刘大仁想了想,就走上山去。

小新最先种下的树已经长得很大了,棵棵大树连在一起,形成了林子。眼下正是春季,那些山花花团锦簇地铺成好大一片,像是一个大公园一样。刘大仁直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是你种的。就是一个大人也不可能做到,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小新说:“我没觉得这有多难,我只是一天种一棵而已。十年了,三千六百五十棵,你乍一看到,才觉得不可思议吧。”

“你为什么要每天种一棵树?”

小新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用意说了。

刘大仁愣了愣,叹着气说:“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因为你已经有很多钱了。”

“我有很多钱?”

刘大仁点了点头,郑重地说:“我要买下你这些成材的树和这些花,每一年都买,直至你大学毕业。”

他的话音刚落,姥姥就说:“不卖,就是我死了,这些树也不能卖。”姥姥知道,这些树其实都是小新的寄托。自己老了,死了无所谓,但一个孩子如果没有寄托,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小新却拦着她说:“刘伯伯,这些树是我栽的,我有权支配它们,我卖。”

姥姥着急地说:“小新,你怎么……”

小新扶着姥姥,微笑着说:“姥姥,我不是孩子了,我种树时与其说是为了能让妈妈回来,还不如说是为了让你想妈妈时有个寄托。”

姥姥一愣,眼泪夺眶而出,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在她眼里一直长不大、但却早已经长大的外孙……

心灵琴声

张国生开的琴行因为请的伙计在前两天辞职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再加上他自己本身的工作也很忙,琴行就处于半开半不开的状态了。

这天中午,张国生好容易挤出点时间开了店门。门刚打开,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他像是被那些乐器吸引进来的,目不斜视,直直地走向柜台。张国生很客气地问道:“先生,想要点什么?”

年轻人显得有些紧张地说:“我、我来看看。”

“好的,请随便。”

年轻人在店里看了很久,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这时,张国生接了个电话,是朋友们请他去吃饭,放下电话后,神情就开始有点不耐烦了,问道:“先生,你选中了没有?我有点事儿得关门了。”年轻人显然是听出了他的不快,脸一红,说:“我买那把二胡,能不能便宜一点?”

“二胡?”张国生有点出乎意料,这种乐器在他看来都是那些老头拉的,年轻人怎么会买?“你会拉吗?”

年轻人骄傲地说:“当然了,你这的乐器我基本都会摆弄几下。”

这话张国生又不信了,这年轻人才多大啊,居然敢夸这个口?想到这,他打了个电话:“对不起啊,我这还有点事,你们先吃着,我晚点来。”放下电话,对年轻人说:“我还真不信了,你要是能有那能耐就给我使使看,这把二胡我免费送给你!”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张国生笑说:“我还会骗你不成?”

年轻人一脸高兴地取过二胡,一屁股坐在凳上,把二胡往腿上一搁,娴熟地调了调音,左手摁弦,右手开弓,顿时,如泣如诉的二胡就在店里面响了起来。张国生听得真切,知道这曲子是《二泉映月》,他拉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一曲终了,张国生使劲地鼓起掌来。年轻人又一鼓作气,吹起了笛子,最后连琶琵也拨弄起来。张国生越听越乐,叫年轻人停下,说:“真没看出来,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做事?”

年轻人憨厚地说:“我叫李二全,没工作的。”

张国生兴奋地说:“这就好,有没有兴趣到我这来做事?”他想得不错,这年轻人简直就是老天派下来帮他打理琴行的,有了他,生意就不用愁了。没想到李二全却摇了摇头说:“估计不行,我不能在一个地方呆久了。”

李二全说自己本来是县剧团的乐手,剧团解散后,他又到了外面的酒吧打工,因为喜欢乐器,跟乐队那帮人混熟了,音乐大多是相通的,一通百通,这样,他就学会了很多种乐器的演奏方法。几个月前,他突然接到了老娘打来的电话,叫他回去一趟。他从小爸爸就没了,是娘一个人养大他的,因此他很孝顺娘。接了电话回到老家后,老娘对他说:“全儿啊,我估计我的日子不会很多了,娘这辈子都在这山沟沟里,最远的地方只去过县城。娘感到愧对自己这一生。”李二全很惭愧地说:“娘,你放心,我要带你走遍全中国,背着你游山玩水!”

就这样,李二全带着老娘开始了旅游,他们走了很多地方,只有在钱不够的情况下,他才打些短工,等凑足了路费又开始旅游。

“所以,如果我要来做事的话,最多也只能做一个月。”

张国生被他的孝心感动了,拍着他的肩膀说:“没关系,你就在我这做吧,到时再说别的。”

李二全很勤快,上班的头一天就把琴行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闲下来时,就拿着乐器在店门口演奏,吸引了很多人来看,一个上午居然卖出了四把二胡和二根笛子。

下午,张国生在店里整理着,一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正往里面探着头。他忙上去问道:“您好,有什么事吗?”老妇人拄着一根拐棍,颤颤巍巍地说:“我是来找我儿子的,他说他在你这上班。”

张国生立即明白了,说:“您儿子是李二全吧?没错,他是在我这儿做。他现在去送货了,来,您先进来坐坐。”说着,他小心地把老人搀到椅子上坐下。

老人坐下后说:“全儿没给你添麻烦吧?”张国生直摇头说:“没有,我说啊,您儿子可真行,我这里这么多乐器他都能来两手。”就把昨天的事跟老人说了一遍。老人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了起来,很是自豪地说:“他啊,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要不是因为要带我周游全国,他现在都是音乐家了。”张国生一乐,李二全虽然什么乐器都能来几下,可一听就知道是野路子,根本不可能成“家”,但又一想,天下的父母哪个不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优秀的呢。

聊了一会儿,张国生得知他们现在在那种最差的旅馆住着,老人的身体最近又不太好,很是不方便。就想到自己那二厅室的家,反正自己很少在家,不如给他们一个房间,一来他们也有个栖身之处,二来也可以保证家里的安全。老人一听,高兴得连声说“谢谢”。

有了李二全后,张国生就把琴行交给他管理了,自己乐得清闲,有时一连很多天都不露面。李二全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将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账目也做得明明白白的。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这天,张国生来了,他是来付给李二全工资的。到了一看,却吃惊地看到琴行今天竟然没有开门。忙到家里去找他,发现他和老人都不在了,难道是不辞而别了?可又不像,因为他们的行李都还在屋子里。正困惑的时候,手机响了,接来一听,是李二全打来的。他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娘突然生病了,我只能关门送她进医院了。”

张国生忙道:“铺子的事你别急,你先在那伺候着,我马上就到。”放下电话,张国生就立即打出租去了医院。到了一看,只见李二全正在急救室门前无助地来来回回地走着。张国生问道:“怎么样?你娘怎么了?”

李二全急得真搓手,说:“不知道,今天一早她就说不舒服,后来就晕了过去,现在还在急救室里。”

“别急,要相信医生。”

不多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对他们说病人是心脏病突发,幸好来得及时,现在已经没事了。“对了,病人的心脏不是很好,要坚持长期吃药。”李二全一愣,难道是娘忘了吃药?

几天后,老人的病稳定了,出院时一结账,李二全的工资根本不够,张国生给他掂付了。回到家里,又住了几天,老人完全康复了,这时候李二全提出来要走了。张国生知道总有分手的这一天,也没怎么强留,掏出了一千块钱来给他做路费。李二全激动地说:“等到一切事都办妥后,我一定还来你这打工。”

夜里,张国生照旧出门了,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很忙,很少来家睡。李二全伺候好娘睡下后,也躺在了地铺上。不多时,老人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这时,李二全睁开了眼睛,聆听了片刻后,坐了起来。接着,他悄悄地起身,打开门,向张国生的房间走去。

门是锁着的,李二全看了看四周,从身上掏出两个细铁丝,借着微弱的月光,将铁丝插进了锁孔里,上下试探扭动着。不多时,门“咔”一声,开了。李二全走了进去。张国生的房间乱得很,一看就知道是个单身汉的屋子,李二全四下里看了看,很快,目光就定格在床头柜的抽屉那。抽屉上有锁,李二全用铁丝把锁解决了,打开抽屉,里面是几张存折和几沓现钞。他把它们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关上抽屉,正要走,却又顿住了。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矛盾。

李二全的确在剧团和乐队呆过,但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不劳而获的刺激,他做了小偷。几个月前,同伙出事了,正好这时娘说想去旅游,于是他就带着老娘出来旅游以逃避警方。这一路上,他已经利用自己对乐器的了解取得了两家琴行的信任,从而偷了他们的钱。轮到了张国生时,没想到娘的身体出现了不适,只有继续做下去。现在娘的身体好了,就是他动手的时候了。

但是李二全突然觉得自己口袋里的钱沉重得让他几乎迈不动脚步,他从来没有遇到这张国生这样的好人。犹豫了很久,最后他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贼不落空,这次,就算我平生第一次落空吧!”说着,他把钱和存折又放回了抽屉里。正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来:“你也是我平生第一个没有主动抓的小偷!”

电灯开了,李二全吃惊地看见,张国生竟然穿着一身警服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哆嗦着说:“你,你怎么是警察?”

“警察也可以开琴行啊!我之所以没有抓你,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天性还没有湮灭,至少,你对你娘的孝心是真实的。”

李二全不敢置信地说:“难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