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我们穿过“罅缝”,走进山谷,发现朱薇薇和那个拄着通体碧绿拐杖的老头正在路口等着我们时,我更是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萧雨已抢先一步跑了过去。
“萧雨,她是朱薇薇!”我大声急呼。
“圣杰,你放心,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会妄下结论,一意孤行的,何况她还是你的女朋友。”
“终于等到你们了!”朱薇薇在那边呵着小手,兴奋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萧雨冷冷道。
“昨天等得你们好辛苦,好担心,晚上回去,一夜没睡好,今天早晨天没亮,我就来了。”朱薇薇撅着嘴,盯着萧雨的后面、我道。
“是吗,那你辛苦了。”我苦涩地笑了一下,表情显得很僵硬。
“康,你怎么了?”朱薇薇似乎感觉到什么,吃惊地望着我道。
“没,没什么?”我极力掩饰自己复杂的心情。
就在这时,却听到雄哥在后面惊叫一声:“是你?”
我慌忙转过身,见雄哥在后面端着枪,严阵以待。
“雄哥,她是朱薇薇!”我连忙用身体挡住朱薇薇。
“她就是那个女人。”雄哥一边惊恐地往后退,一边冷冷道。
“不——”我紧张地张开双臂。
“雄哥,你不要开枪,我问她几个问题。”萧雨急急地走到我和雄哥的中间。
“你们怎么了?”朱薇薇推开我,委屈道,“我不是杜小倩,我是杜小倩的妹妹朱薇薇呀。”
她忽然想起什么:“奥,我知道了,昨天一定发生什么了?”
“我可以告诉你昨天发生什么了。”萧雨似乎也开始怀疑,前面这么温柔善良女孩会是昨天那个凶狠歹毒的女人,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昨天我们见到了一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
朱薇薇惊得瞪大眼睛,好半天,她才把目光转向我。
我点了点头。
“她一定是我姐姐。”朱薇薇激动道,“我说我怎么感觉我姐姐还活在这个世上呢。”
她忽然用两只洁白无瑕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我姐姐呢,她现在哪里?”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萧雨已经问道:“你说你是杜小倩的妹妹朱薇薇,那么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朱薇薇?你的身份证呢,我能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身份证?我有,不过……不过它现在丢在家里。”朱薇薇低声道。
“看不到你的身份证,让我们怎么相信你是朱薇薇,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可是我没有骗你们呀,我千真万确、确确实实是杜小倩的妹妹朱薇薇呀。”薇薇声音哑哑道,“你要我说什么,你们才相信我呢……康,你相信我吗?”
我望着朱薇薇的眼圈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慌忙把她拥到怀里,急急道:“我相信,我相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萧雨在旁边叹了口气。
“她不是昨天的那个女人,你们要相信她。”我把脸转向萧雨,恳切道。
“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是那句‘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会妄下结论。’”萧雨递给我一支烟。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萧雨,我会帮你查清楚的。”我感激道。
“但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萧雨连吸了两口烟,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
我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旁边啪嗒啪嗒的声音。我忽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人,刚才我们几个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薇薇身上,却忘了他。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我来回望了薇薇和老头一眼。
“奥,碰巧遇到的。”朱薇薇心不在焉道,“康,你还没告诉我,我姐姐现在哪里呢?”
“她现在地宫中。”雄哥在后面突然插话道。
“什么?”朱薇薇皱了一下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她现在地宫中,就是坟墓中,你知不知道?”雄哥故意压低声音道。
“康,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朱薇薇急得直跺脚。
“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告诉她,昨天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是一个放荡阴险又极其凶狠的女人,那么她会不会惊恐,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忧郁,会不会怀疑……
我不想她耽惊受怕,忧虑紧张,所以不等萧雨和雄哥先开口,就说道:“昨天我们迷路了,傍晚见到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但她没有理我们,就走了……所以,所以我们很怀疑,她是不是你。”我好不容易借着眼前的烟雾,把后半句编完,目光却不敢直视朱薇薇的眼睛。
“就这些?”朱薇薇怀疑道。
“对,就这些?”我把脸转向萧雨和雄哥,朝他们使了一个眼色。
雄哥嘿嘿冷笑了一声。
“那他刚才说什么在地宫中?”
“他是故意吓唬你的。”
“奥,是这样啊。”朱薇薇点了点头,“我想呢。”
“那你告诉我,她现在去了哪里?”薇薇想起什么,慌忙问道,“我要去找她。”
“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不一定就是你姐姐呀。”我避重就轻道。
“但,但长得一样的人很少呀,而且,而且这么巧,也在这个镇上,你不感觉太神奇了吗?”
没办法,我只好说道:“可她,可她没有告诉我们呀。”我怕她失望、沮丧、难过,又连忙安慰道:“你别急,等这里办完事后,我陪你去找,好吗?”
“什么事,那快点办呀。”薇薇催道。
“好,好,”我望了萧雨一眼。
“走,直接去我父亲的坟墓。”萧雨把烟头踩灭,想了想道。
“你要开棺?”我惊疑道。
“恩,我要证实那天在医院里见到的是不是我父亲。”萧雨把包拎着,朝前面走去。
我和薇薇跟在后面。“康,”薇薇担心地望了我一眼。
“没事,以后我会慢慢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我不想薇薇在此时此地听到萧雨的母亲临死前的那一节,太诡异,太血腥,太恐怖,我怕薇薇心理承受不了。
“咳咳,怎么好象少了几个人。”老头跟在我们后面,声音沙哑道。
“怎么,你也跟来了?”雄哥故作惊讶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老头咳嗽了两声,“你不是也来了。”
“嘿嘿,你老头真是怪脾气,那天晚上,让你跟着走,你不走,现在不让你跟着你走,你倒跟来了。”
“我这把老骨头能扔到哪,就扔到哪,不用你操心。你只要操心好你自己,就好了。”老头似乎话中有话,但雄哥只是冷笑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一路上,没有见到一个人。
家家都把门窗关着。里面听不到声音。
已经快到中午了。
“这里面住着人吗?”薇薇怯怯道。
我犹豫了一下,“上次我们来这里的时候,看到有人。”
薇薇不再说什么,只是把我的胳膊搂得更紧。
“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想不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有人住。”雄哥惊叹道。
“咳咳,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老头的嗓子里像卡着一口痰,声音哑哑道。
雄哥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慢悠悠道:“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跟着前面这个小姑娘。”
“看不出来,你倒是挺‘奸诈’的。”雄哥冷笑道。
“呵呵,我刚才说过‘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老头不怒反笑道。
雄哥不再说话,紧走几步,到了我前面,对萧雨说道:“我说这位兄弟,办完事,你就赶紧带我离开。我主要是不认识路,不然……不然我早就走了。当初是想着来这里寻什么宝贝,没想到……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回去,我多给胖子他们烧点纸钱,也算是兄弟一场。希望……希望他们早日升天,对,早日升天。”
“你是不是怕他们做鬼缠着你?”老头在后面冷笑道。
“嘿嘿,只要你老别做鬼缠着我,就行了。”
“说话缺德,要遭报应。”老头的拐杖咚咚地敲在地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掉他心里的怨气。
“你——”雄哥想发作,又忍住了。
我们没有在萧雨的老宅门口停留多长时间,拿了两把铁锹,就又继续朝前走。
边走,我们边吃了点东西。
一路上,依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整个山谷只听到我们的鞋踩在石板上的声音。
感觉这里就像一个大的坟墓。里面还有一些小的坟墓。
渐渐地我们就看到了那些小坟墓。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是怎样背着萧雨从这里逃走的。
没想到,今天我又回来了。
它们看起来那样地安静,安静地就像一个睡熟的婴儿。只是,只是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突然跳起来,露出狰狞的面孔。
或者,突然从里面爬出来一个“人”,像那天晚上一样……
就在我胡思乱想,心神不宁时,突然被萧雨猛地停下来吓了一跳。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接着,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他父亲的坟墓已被挖开。棺材里面空荡荡的。
他父亲的尸体不见了。
萧雨的脸扭曲成一团,痛苦地把头埋在土里面。
我茫然不知所措。
薇薇似乎意识到什么,把脸藏在我的大衣里面。
“谁的坟墓,谁挖开的?”雄哥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和那天晚上一样,呼啸的风。
忽然他又嘀咕了一句:“那个女的说什么答案在坟墓中,她不会是指这个坟墓吧。”
我下意识地朝坟墓里看了看。
突然,我感觉坟墓里的棺材好象移动过。
那天晚上,因为害怕,我观察得很仔细,所以我断定,它绝对移动过。
萧雨这时候也抬起头,注视着里面的棺材。
“答案就在坟墓中,你们还等什么呢?”似乎有个声音在我们耳边幽幽道。我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并惊慌失措、鬼使神差地朝周围偷偷地瞄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