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力无心上班,他驱车直接来到郊外大哥的别墅。
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给他打开了院落的大铁门。
她叫静芯儿,三十岁。是孙德山的第N个情妇。
“快请进,你大哥正在念叨你呢。”静芯儿笑脸如花,声音温软、甜腻。
孙德力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长驱直入。
大哥的女人换的走马观花似的,他看哪个都眼熟,看哪个又都叫不上名字。
别墅里很温暖,却并不太干净。
孙德山有个毛病,不愿意雇保姆。而他的这些女人,又都不太善于收拾屋子。
孙德力瞧瞧地板上显眼的浮灰,不禁摇了摇头。
趁静芯儿没进来,他悄声一句:“大哥什么时候能换个勤快的?”
刚刚沐浴完毕的孙德山,披着深蓝色的毛巾被,哈哈大笑。
“人生在世,享乐第一。至于卫生嘛,差不多就行了。你大哥我十四岁闯荡江湖,猪窝狗窝都睡过。”他压低了声音冲弟弟耳语道:“只要能保住这颗脑袋,便池里我也会钻一钻。”
“唉!”孙德力叹了口气。
哥哥的粗话,他见惯不惊,也深知他这一生闯荡的不易。
孙德山用毛巾被擦了擦又粗又黑的头发,当着孙德力的面换上了衣裤。
门声一响,静芯儿推开房门,端上来菠萝、苹果、香蕉、等切成一块一块儿的水果拼盘。拼盘的周围还摆放了一圈红红诱人的鲜樱桃。
冲孙德力甜甜地一笑,又无限柔情的看了孙德山一眼。
“你们哥俩聊,我先出去了?”
孙德山冲她眨了下眼睛,那是夸赞的意思。
静芯儿立即转换一个迷蒙的媚眼儿,抬起纤纤玉指,朝孙德山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孙德力自然尽收眼底,这手势做的非比寻常。意思是,我要尽快的见到你。
等到静芯儿把门轻轻的关严,孙德力拿起拼盘上的竹签扎了个樱桃,不禁笑道:“看来每个人都有她的特色。这个女人,够媚,也够精啊。”
“是啊。”孙德山坐在弟弟身边随声附和道:“可惜特色看久了,也就变得无色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不禁彼此心知肚明的呵呵笑了。
一个樱桃在口中久久咀嚼,孙德力郑重地说:“闽江那王八蛋,又跟我较上劲了。”
“我知道。”孙德山拿起雪茄,兀自点燃,猛吸一大口,喷出淡若浮云的烟雾。
“这家伙是个顽固派,软硬不吃。”孙德山眯起眼睛,仿佛要从烟雾中寻觅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
“弟弟,你还记得九年前的那两桩事儿吧?”
孙德力‘噗’的一口吐出樱桃仔,沉声应道:“记得。”
两件事儿中包括灵燕的魂灭九天,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次要不是我让人盯牢他的女儿,暗中给她喝下丧失免疫力的药物,恐怕,我们哥俩就涔涔可危了。
孙德力一愣:“原来是这样,我说闽江怎么无缘无故消失了多天,还是大哥你英明。”孙德力不禁佩服道。
孙德山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以示抚慰。
他焉能不知自己杀死灵燕带给弟弟的痛苦?
“可惜,大哥终究还是办错了一件事儿。”其中隐喻,不言自喻。
孙德力的脸,苦涩了几秒钟,转瞬恢复了正常。
“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孙德力故作轻松地。
“闽江现在肯定是要追寻源头,揪住我不放啊。我刚从他那里出来。看样子,他很心急。问我的话,都是明挑。”
孙德山正色转向弟弟:“你看他都知道什么?”
“嗯,也没什么。”想起张可丽,孙德力支吾道。
他知道要是坦白张可丽的事儿,大哥准得磨叨他一小时。
“我就是特后悔没杀了王闯那小子。”孙德力一拳砸到沙发上。他和张可丽的事儿,不全是那小子告诉闽江的吗?
“这你不用着急,只要王闯判进去,我就能让他闭嘴。”孙德山抬手做了个杀脖的手势。
“嗯。”孙德力相信大哥说到做到。
“以前的案子,死无对证。他要想抓住我们的把柄,等同大海捞针。”孙德山锁眉思忖道:“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处理干净的?绝不能心软,留下后患。”
一言惊醒梦中人,孙德力在大哥的点拨下,忽然感到心惊肉跳。
他想起了多年前,由于过分思念燕儿,竟然失口说出了大哥杀害燕儿的行径。
燕儿的母亲,那个以女儿的骨灰要挟他说出凶手的老女人,她还在吗?
想到这儿,霎时一股冷汗冒了出来,心乱如麻的感觉,自然带到了表情上。
等待弟弟回答的孙德山,立刻留意到了孙德力虚惊的神色。
“想到了什么?千万不可有丝毫的松懈,这涉及到我们的脑袋,知道吗?”
孙德山的口气变得严厉而有些急躁。
弟弟的表情,让他没有信心。
他一丝不苟地紧盯弟弟,期待他道出令他心慌的漏洞。
孙德力起身,给了孙德山一个斩钉截铁的神情。
“大哥放心,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我也能完全的处理掉。”
孙德山这才眨了下眼睛,高声呼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弟弟。记住,一定要快,干净利落。”
弟弟的语气,多少让孙德山心安了一点。可能他连做梦也想不到,他所说的蛛丝马迹,竟然是弟弟出卖了他如此严重的状况。
‘贵人栖息’墓园,孙德力单膝跪在大理石光滑台面上,伸出右手,抚摸着石碑上灵燕的名字,心底,仿佛开了山涧那么深的狭口。
“灵燕。”他垂下头,好像不敢与灵燕对视。
“对不起,燕儿。你要恨我,就等我到九泉之下,将我碎尸万段,九马分尸吧。”
“为了我大哥的命,我不得不、、、、、、”孙德力猛然起身,看也不看灵燕的墓碑一眼,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