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野菊花儿迎风摇曳着,好象诉说着冬天快要来了。塞外的九月,清寒无比,尤其是晚上,冷风如刀子一样割向宋军的脸,使他们的脸上出现一道道如刀割一样的血痕。一轮弯弯的冷月斜在山外,照着大顺城中还在奋笔疾书的叶芝春,他在写边境的地形地貌和交通要线。叶享走进帐中道:“爹爹,还不安息?”芝春站起身,道:“享儿,你也未睡?”叶享道:“爹爹,孩儿刚从城头巡视而回。”芝春道:“夏军可有动静?”叶享道:“只白天有几队夏兵骚扰,晚上无有。”芝春暗自沉思,夏兵这段时间,又在频繁骚扰,意欲何为?昨日自己率兵出战,夏军望而就走,自已快马才斩得一夏将,夏军为何叫而不战?想到这,心中一惊,急与叶享趋于城头。
观月色下,夏军城寨处于灰蒙之中,芝春侧耳细听,夏寨中似有马嘶驼鸣之声,又叫叶享听之,叶享亦言有马嘶声。芝春道:“享儿,夏贼又在暗中调集兵力,必有阴谋。”叶享道:“有何阴谋?爹爹何以看出?”芝春道:“夏军夜中调动兵马,不是将兵调往别处,就是增兵就近关寨,如此加重兵力,近日边境将又有大战。”
叶享道:“我们城坚如铁,何足惧哉?”芝春道:“享儿万莫大大意,环庆城坚,只是此处地形有利于我们,然边境别处城却不坚。李元昊素喜攻宋一点,诱我出击,然后埋伏重兵袭击,致宋落败。”叶享急道:“那我们怎么办?”芝春道:“我修书一封,急送庆州,报告军情。享儿明日可深入夏营探视,查出夏军动向。”叶享道:“爹爹放心,明日即早就去。”当即芝春回帐,修书一封,遣使连夜奔赴庆州。
次日晨,范仲淹刚起床,就接芝春急报,看过妹夫书信,范公心中也是一震,夏军自东面攻丰州未得后,并未大规模进攻宋朝,难道他现在又要动手了?范公急查问部下,可知元昊有何异动?众将皆道:无有。范公捋须暗思,元昊素喜突然袭击,我宋军不得不防,当下下令众将谨防,又修书三封,报往泾原、秦州、延州。
叶享经过一番化妆,成了一名羌族人,他骑着一匹黑马,于天未亮时就去了寨门,悄悄向天都山行去,夏境的荒凉超出叶享的想象,到处一片荒漠,人烟稀少,可就是这样的国度,富裕的大宋却屡受其欺侮,真是尊严何在?叶享越想心中越不是个滋味,心中的仇比什么时候都强烈。叶享还是昼伏夜行,当他越过天都山时看到天都寨时,已是第三天夜晚了。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天都寨为夏兵重兵之地,只见夜幕下,夏军宿营的帐篷一眼望不到头。叶享心思如何探得消息,悄悄行至寨外,然夏军戒备森严,根本不可能进入,夏军营内灯火通明,巡逻的光头党项兵一队接着一队。叶享心思,天都寨向来为夏军集结重地,是为其兴庆府门户,然其布寨,城防设施,以现在宋军的实力根本无力攻破。
叶享见一骑从营中驰出,叶享急上马跟于后,不出一里,夏兵即发觉有人跟踪,拔刀立马,喝道:“谁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叶享勒住马,暗暗将长剑握在手,叶享道:“我是你大爷!”夏兵大惊:“你是宋人?”还没等他说完,叶享长剑出手,正中夏兵左肩,夏兵大叫一声,坠下马来。叶享立刻跳下马,用剑指着那人,喝道:“你去什么地方?”夏兵道:“我是送信的,去夏州。”去夏州?宋青可是在夏州啊。叶享从那人取出一封信,接着月色,字迹模糊可辨,原来书信是送往夏州的,是叫夏州守将加强防守,准备策应等。看来元昊又要犯宋了。叶享又问:“李元昊可在天都寨?”夏兵捂住伤口,道:“我不知道。”叫你不知道,叶享一剑刺死了夏兵。叶享心思,天都寨探不出什么消息,不如去兴庆府吧。叶享又快马加行几十里,赶到了兴庆府。兴庆府很大,城高三丈有余,然而不象天都寨全部是兵马,叶享弃马,来到城墙边,从怀中取出带绳索之铁钩,甩上城头,负绳爬行而上,入得城内。
兴庆府这个神秘的西夏州府,对于叶享来说,十分的陌生,就是宋营中也没几个人来过此地,宋朝对西夏一无所知。九月的夜晚,兴庆府与宋朝的州府一样安静,没有边境的那种号角声,也没有士兵的操练声。叶享摸不着方向,心思去最大的府第吧,终于他来到一座府第围墙外,府第气势恢弘,门口还有夏兵把守,叶享悄悄翻入院墙,看到一阁楼,阁楼还亮着灯,叶享靠近阁楼,循窗口望去,阁楼有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男的道:“青儿,你回兴庆来,太好了!”青儿?谁?叶享暗想。女的身影婆娑,向着窗口道:“爹,你这又是要去打仗吗?”一听声音,叶享大吃一惊,这不是宋青吗?他已有很长时间没看到她了,她也来兴庆了。她父亲会是谁?想起心上人,叶享一阵激动,恨不行马上见到她。男的道:“青儿,我是国相和军师,陛下要南征,我当然要随行而去。”国相,夏国国相不是张元吗?会是宋青的父亲,不可能。难道这女子不是宋青。女子道:“爹爹,你不要去好吗?”男的道:“青儿,此次入宋,事关重大,我一定要去。”元昊果然要攻宋了,元昊真是贼心不死。女子道:“爹爹,你放下屠刀好不好?”男子怒道:“青儿,你怎么能这样和父亲说话?”女子道:“爹爹,你可别忘了,你也是汉人。眼见自己的同胞被杀戮,于心何安?”男子大喝道:“青儿,我的事不要你管。明早你就回兴州去,再不要出来了。”女子哭道:“我死也不去兴州,那里不是我的家。”男子“哼”了一声,似乎拂袖而去。
女子俺面而泣,久久才抬起头来,待她转过身来时,惊愕万分,她看到叶享已身背长剑,立于房中。烛光下,叶享步步走近她,脸上是莫名的痛苦,叶享说道:“想不到真的是你!你原来是夏国宰相的女儿!”声音如丝丝冷气,直射宋青。宋青无力靠着窗台,颤声道:“你都听到了?”叶享“嗖”地拔出长剑,指着宋青:“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宋青脸上惨白,她看着剑锋,喃喃道:“是的,我骗了你!你杀了我吧!”叶享的剑尖又向宋青的咽喉移近一寸,叶享怒道:“你以为我不会?”宋青道:“其实我来到这个世上本来就是多余的,你动手吧!”“当”的一声,长剑跌落如地,叶享大叫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一把抱住宋青,痛哭不已。“你是宋青,你是宋青,你不是张青…”他亲着宋青的泪眼,亲着宋青脸上的酒窝,真亲得宋青痛不欲生,只是紧紧地抓着叶享的双臂,生怕他飞了。
很久,叶享终于松开了宋青,他慢慢拾起地上的长剑,向阁楼门走去,宋青跑上去,抱住他的后腰,哭道:“哥哥,你真的不见我了?”叶享面目无神,无力地点点头,他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宋青说他们永远也不要相见,原来他们是水火不容的敌人,战争啊,多么的无情!宋青道:“哥哥,我不让你走!”叶享道:“宋青,我们还是永别吧!”说完一把推开宋青,头也不回地走出阁门,宋青呆在后面,心头千呼万唤,“哥哥,你不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