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享心神俱疲地返回大顺城,宋军终于得到元昊大举犯宋的消息,而且知道元昊十万大军将从天都寨分两路向渭州进犯。宋军也在摩拳擦掌,积极备战。范仲淹道:“元昊犯宋,逆天而行,定叫他没有好果子吃。”然而天也不会可怜宋军,夏军也不会自败。叶芝春向兄长建议道:“此次元昊犯宋,虽兵分两路,但必于六盘山合为一路,这是元昊一贯伎俩,泾原路现有兵力只有三万,需急增兵力,才能挡住元昊十万大军。”范仲淹道:“也是,但也需防止元昊突袭环庆路。”芝春道:“我敢断言,夏贼必不走环庆之地。现镇戎军守兵太少,必为元昊所图,泾州为元昊南下必经之咽喉要道,现宜派一路宋军前去增援泾州,只要先将元昊放进去,再扎上口袋,那他就出不去了。”
范仲淹深思片刻,道:“如此要道,不得不防。”为兄现派你引三千人马前去助阵。芝春道:“如此甚好,定不负兄长厚望。”范公道:“为兄修书二封,分与泾州知州王沿大人和镇戎军都监赵珣,让他们全力配合。”芝春道:“谢谢兄长!”范公道:“王沿大人已命泾原路副总管葛怀敏率兵北上镇原堵截夏军来犯,芝春可与此人多谈谈战事。葛乃太宗手下名将葛霸的儿子,但为兄看此人性情多猾,骄横自大,也没有参加过实战,恐会误了大事。”芝春道:“如此之人,为何得此大用?”范公长叹一声,“此正是我朝用人之弊,战后为兄当奏皇上改之。”芝春不复言语,自去军营点兵。
芝春点了五百骑兵,皆负强弓硬驽,身披轻甲,由叶享带领。芝春心思此去泾州,当以守为主,又点两千五百步兵,全用重甲善射之兵。芝春率队出城,范公于城门相送。芝春于马上拱手道:“兄长请回!”范公浊泪纵横,道:“我知妹夫英勇善战,然妹夫此去,还需审时度世,如有危急,可使享儿送信。”芝春道:“谢兄长。弟当尽力而为,即使血溅疆场,也绝不退缩。”芝春一挥马鞭:“出发。”催马而行,后面宋兵如两列行进车轮,滚滚向西而去。范公立于城门,直到阵列无有踪影…他不知,这一别却是永别!
渭州城中,王沿府第,知州王沿正经过了一番考虑,渭州是宋夏边陲的军事要地,是西夏每次进攻大宋的首要目标。这些天不断接到边境告急的军情,将这位不到40岁的官吏折磨的苍老许多。战事不顺,连年失败,仁宗皇帝也变得焦燥易怒,已连续下了几道圣旨训斥,而且一道比一道严厉;枢密院、中书省也连续来了几封问事公文,询问战况,并严厉督促,一定要阻住元昊的进攻,取得让朝廷满意的战果。可是现在派谁出击呢?总不能自己亲上前线吧,王沿可是连战马都不会骑,更别说指挥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
王沿心想,自己只是个文官,懂得治理地方的经济、文化、教育,可是这军事自己的半点不通啊!从未看过什么兵书,也未上过战场。想想以前,自己只是一心读圣贤书,不就是为了求个功名治国平天下吗?按道理自己是个文职不该指挥军队,可是大宋的军事制度必须由地方长官兼任军事首长,真正的武官则做文职官员的助手,可是这些武官能听自己指挥吗?
王沿想起去年的好水川血战,心中就不寒而栗。宋军损兵折将不说,而且任福和多名将领战死,这样的责任谁负得起?还有那个李元昊,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要来打,真是个恶魔。王沿镇守边城,也曾听幕僚谈过这李元昊,简直谈虎色变,这元昊用兵不同常人,他不攻城只掠夺周边的村镇,抢老百姓的粮食,烧老百姓的房子,引诱宋军出击,然后自己设好埋伏,常常将宋军打得大败。如今这个狡猾的李元昊就要打到渭州城门口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沿抚着额头,心中烦躁,心思还是叫师爷王辉来商议一下吧。想到这,王沿便向外边喊道:“去,让师爷过来。”不一会,王辉来了。王沿早摆好棋盘,说要和王辉下一盘棋。王辉十分奇怪,大兵压境,知州还有心思下棋?但王辉不敢多问,两人就厮杀起来。正下到一半,忽有部下送来急报,王沿打开一开,面色立变,原来元昊已从天都山出发,向泾原路逼来。王沿推掉棋盘,命家丁速请副都部署葛怀敏到府中议事。
王辉见知州如此神情,知道大事不好,劝道:“大人不必着急,自古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我们积极迎战就是。不过葛怀敏刚愎自用,不善用兵,还是奏请朝廷另换人带兵出击吧!”
王沿道:“葛怀敏是朝廷钦定将领,我怎么能改?他虽然有时骄横傲慢,但通晓时事,作战勇猛。再说此时敌军已兵临城下,换人也来不及啊?”
王辉试探着说:“泾原路都监赵珣通晓兵法,年轻有为,就连皇上对他也很器重,如果让他带兵迎敌,定能制胜。”
王沿一听,不屑地说:“亏你还是师爷,赵珣年纪轻轻,打了多少仗,只知道纸上谈兵,怎可当此重任?”王辉闻言,只得退到一旁,他心想,以葛怀敏的性格,必会冒然出击,重蹈任福之路,唉。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宋朝不缺能人志士,可惜被一些无能之徒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