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二年闰九月初八午时,宋朝大将葛怀敏奉知州王沿之命,率兵一万于渭州出发,这一万人马肩负着重振大宋军威,扭转宋军屡败的重任。葛怀敏离开渭州时,王沿面授机宜,道:“夏贼远来,必然疲惫,你预先率军驻瓦亭寨,待敌军来后,先以疲弱之军去诱惑他们,等敌军进入包围圈后再出动伏兵袭击,这样定能大获成功。”葛怀敏大大咧咧地说:“请大人放心,这次我定叫元昊有来无回,你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王沿又道:“环庆知州范大人知元昊来攻,已派叶芝春于泾州接应,将军可知会赵珣、叶芝春驻于瓦亭寨一线防守。”葛怀敏道:“属下明白。”这知州王大人也太小看我葛怀敏了,还用如此叮嘱吗?
此时葛怀敏骑于高头大马上,望着远方连绵不绝,层层迭迭的险峻山岭,心思该是自己扬名立万之时了。不过,他心中也隐约有些担心,此次出征,也不知自己命运如何。自今年六月,自己被委派于泾原任副都督后,还没有真正意义上与夏军交过战,确切地说,他连一个夏兵探子都没有抓到过。
天渐渐黑了下来,六盘山满山的红叶渐渐隐于黑暗之中。这时,副先锋官刘干骑马小跑而来,在葛怀敏马前停止:“报将军,前锋离瓦亭寨子只有五里了。”葛怀敏道:“知道了,加速前进,今天务必赶到瓦亭寨。”刘干道:“是。”回马又往前跑去。
刘干是原环庆总管刘平的侄子,他归队后,与葛怀敏儿子葛宗晟道行走。“明明有逃回来的卢将军说我二叔是奋身杀敌负了重伤,被夏人杀害了,诬告二叔的黄德和那厮不是已经被腰斩了么?怎么现在还有我二叔健在的传闻,你说这是不可能的吧……”刘平的声音很大,引起队列中不少骑兵的侧目,他们眼中闪出隐约不满——作为先锋营的副队官,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以前的事。现在还提起三川口之战,实在不吉利呀,难道我们此次也是去送死,这长官实在太不合时宜了。
“恩…。也许这是夏人的迷惑伎俩,故意说你二叔是被俘的。现在只要我们打到兴州,也许不久就有你二叔消息了。”葛宗晟只有二十岁,使一杆芦花枪,他与刘干差不多的年纪,所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刘干哈哈笑道:“希望我们这次能打到兴州,一举解决夏贼这棵钉子。”
不管怎样,这支部队组合也算不差了,虽然不及前任福将军带的部队骠悍,但此支部队集合了泾原路精兵强将,与一般宋军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不同,约四千人是骑兵部队。骑兵多,自然攻击性比其他部队强。
骑兵中有四个指挥的轻骑系从河北调来的“广锐”骑兵,广锐骑兵是从河北河东各地义勇民兵中选拔而成,马匹由士兵自家购买饲养,由官府补助买马喂马的钱,这些自幼在河北平原上纵横驰骋的小伙子个个能骑擅射,唯一不足的是马匹不够高大,个头都比较小,所以不胜重甲,只能充当轻骑兵,隶属于先锋营。还有骑兵是从本地羌民中征集的轻骑兵,新进才从厢军升格为禁军,是直属主帅的斥候和通讯队伍。整支部队,虽冲击力和威名还远远不及西夏的“铁鹞子”,但也是宋军中千挑万拣,个个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
望着这支部队全速挺进,葛怀敏脸上现出了微笑,他心想,有这万人人马,再加上明日可会聚镇戎军曹英、泾原路都监赵珣,西路都巡检李良臣,孟渊等部,集兵可达数万,如此兵力,不和李元昊拼个你死我活,焉能返回。不一时,至瓦亭寨,葛怀敏吩咐于瓦亭外扎营,与瓦亭寨都监许思纯,副都监刘贺会合。
瓦亭寨驻有宋军三千人,其中骑兵200人。当夜葛怀敏与瓦亭寨都监许思纯商议,许思纯道:“近日发现六盘山区有小股夏贼,被我等打退。”葛怀敏道:“可能是元昊的探子,试探我们的虚实。”许道:“将军说得是,据探马来报,元昊有十万人马,我军不可小视。”葛怀敏道:“许将军过滤了,夏军没那么快能赶到镇戎军,只要我们赶到镇戎军,集结几万人马,就不怕元昊了。此时他已将王沿的嘱咐丢在脑后。”许道:“但愿如此。”
闰九月初九晨,当宋军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发现他们的首领已在整装出发了,于是纷纷揉着眼睛,扛枪背箭跟在后面。大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向镇戎军进发。快接近五谷口时,先锋刘干来报,前方发现小股敌军,葛怀敏问道:“有多少人,可知是夏军谁的部属?”刘干道:“报将军,夏军约有五百人,其中二百骑兵,从服装看,应是没藏部。”葛怀敏道:“进击,一个也不要放走。”刘干答道:“是。”约两刻钟,刘干回报:“报将军,消灭夏军三百人,其余夏军实在跑得太快,没追上,他们向北退去。”葛怀敏道:“算了,勿追。命令部队今晚务必赶到五谷口,在五谷口宿营。”
是夜,大军屯于五谷口,葛怀敏正于帐中,忽王沿遣使来,带信一封,葛怀敏拆开,王沿道:夏贼近逼,闻将军还领兵北上,甚忧之。请勿再深入,可以镇戎城为营,会诸路宋军。再示弱诱敌,设伏奇袭,方能取胜,切切记之。这王沿虽是个文官也知道小心翼翼,可惜葛怀敏将信掷向一旁:王大人过于小心,现连夏贼一个影子都未看到,谈何袭敌?此地设伏,夏军会来吗?遂未听王沿之诫,命令明日继续北进。这是葛怀敏第二次未听劝告,违令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