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难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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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粮船陆续靠岸,兵、役每日搬运繁忙,除却阴雨天休息,船上、岸上覆盖苫布,也都有条不紊。半月过后,洪青峰最后上岸,见大家神色便知所负责的筹运工作圆满完成,拱手向众人致谢。再将拟好的复命捷报拿出,选择请示上命嘉奖之言读与他们,然后便命传令官亲八百里加急递交京师。与这些亲近之人交流完毕,传令犒劳所有人员。

三省督察博乐侯陶行潜虽与洪青峰分属两派但出于礼节赶来庆祝,并在聚友客栈设宴盛意邀请洪青峰及其他首功人员。上首一桌陶行潜、洪青峰居中,两侧分坐方博翰、丰同、钱指挥、程金彪、金水蛟。下面一桌方兵、江兰娇、常氏兄弟、程少雄、司马天英、程少彪还有王龙团团围坐。

方博翰特意向陶行潜介绍剑神千金江兰娇。

本来这朵绝色牡丹就十分耀眼,身世衬托更显高贵。

陶行潜站起亲切唤道:“闺女,前些时我与江大侠一见如故,你来这许多天伯父竟不知实在怠慢了。”

江兰娇也站起身。所有人注目下稍显羞涩,却更具女人味道,只点下头,没有答言。

陶行潜喜爱继续欣赏,金水蛟站起道:“江小姐来是代表剑神,请这面坐。”扫视陶行潜神色支持又前去相让。

江兰娇是因为洪青峰与方博翰执意相请才来参加这样的聚会,努力镇定方才回答:

“多谢各位长辈关爱,小女回去后一定禀告家父,现在我还是留在这边恭听教诲。

陶行潜百看不厌,有心再拉亲近。道:“江大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本侯这样说不是醉话吧?”

程金彪、金水蛟分别附和:

“哪里、哪里,侯爷与江大侠都是人中之龙,英雄相惜吗!”

“侯爷是想借江小姐再与剑神结亲?”

方博翰也巴结道:“兰娇,侯爷要认你做义女,可喜、可贺!”

江兰娇听得懂他们的意思,并没有被压倒,反而从容冷静回答:“侯爷好意小女心领了,但这样大事不敢自作主张,一定要请示父母做主。”

金水蛟继续揣摩陶行潜心意,道:“可惜公子已到前线去了,若在这里,当真是天生一对。”

洪青峰便插言道:“陶兄,怎么让大郎独自领兵建功去了?”

陶行潜骄傲接道:“虎儿自幼跟我在军中,耳濡目染只学得带兵打仗。这次听闻战事天天请命,只有由他。杨尚书已留他在中军,历练、历练也好。”

程金彪也奉承道:“陶公子是将门虎子,将来恐怕还要青出于蓝。”

陶行潜未忘江兰娇,接着问:“怎么样,侄女?本侯一直就想要个乖女儿,见到你又一下想起,我们有缘啊!”

江兰娇心里哪容得再唤旁人为父亲,却不得不顾及对方面子,仍只推在父母身上:

“小女记下了,回去后一定请父母定夺。”

方博翰一直希望江兰娇做未来儿媳,也帮她道:“侯爷,这认亲之礼实在应该郑重。方某愿陪兰娇回去一同向江大侠转达盛意。”

他们说得句句在理,陶行潜不能马上如愿虽十分不快,但考虑剑神威望,难以独断。自找台阶道:“时才一见本侯喜欢得不得了,以为江大侠就在,便直接当作自己女儿——多谢方堂主提醒,一定请示江大侠夫妇,然后诸位再共同见证。”

众人都希望这段插曲这么过去,纷纷应和,赔笑着各自落座。侍者倒满美酒,陶行潜作为主人先向敬酒,洪青峰再转敬前方将士。然后开始按约定俗成的礼数顺次敬酌,下面年轻人随着,等到他们一起敬谢过陶行潜、洪青峰以后气氛才活跃起来。而饮酒最怕冤家聚首,常氏兄弟嫉恨司马天英与师门的过节,借着酒劲开始向他挑衅道:“司马公子,看你喝酒的样子都不像一个英雄,又如何能打败我们大师兄?”

司马天英与他们对面坐着,的确已不胜酒力打算提早撤离。但听了他们的话内心发怒,积蓄爆发。常氏兄弟命换大碗,一干而净后又朝司马天英道:“你暗用诡计,大师兄不屑与你再战,你以为怎样?今日若作顶天立地的男人就当着各位朋友的面认个错,要不赢了我们算你真有本事!”

他们两人摆明挑战,司马天英焉能示弱。旁边人似乎都想接着看热闹,谁也不出面解劝。

司马天英沉默这当,程少彪也换过大碗,其他人跟着效仿,包括方兵。而江兰娇仍为先前的事烦忧,没心思想旁的事。

常氏兄弟以为在气势上取胜,接着道:“这里都是行家,你不敢应就是认输,马上敬酒赔罪。再记住习武之人不可再投机取巧,使用阴谋诡计。”

一碗酒竟也泼了过来。司马天英因有防备闪过酒水嚯地站起来,拔出宝剑,行动是最直接的语言。

他们这样早惊动上首一桌,陶行潜过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常青转身回道:“侯爷,今日既为洪大人庆功,又为丰将军壮行,我们兄弟特邀司马公子比武助兴。”

洪青峰分析人众己孤,司马天英动手后更难控制局面,想提前阻止,便向陶行潜道:“陶兄,今日不是鸿门宴,不需要比武助兴吧?”

陶行潜先前就嫉妒洪青峰立功,宴前又被江兰娇搪塞,心里琢磨正好搅一搅洪青峰情绪以发泄自己的怨气。稍稍思索后道:“洪大人不要太在意,他们都是习武之人难得聚到一块,比武切磋并不是恶意。咱们年老如果看不惯也无须横在里面。陶某是喝得差不多了,这最后一杯再敬洪兄回京之后加官进爵。”

喝罢邀请洪青峰上楼休息,不等是否答应便先离席。程金彪、金水蛟、丰同马上跟随。

下面一桌除江兰娇外全都站起,目送他们上楼。常红急着便向司马天英点指道:“小子,咱们干脆到外动面动真格的。我们兄弟向来在一起,别说欺负你。”

司马天英虽发觉近前无人会为自己助阵,但倔强个性越发突显出来,更要给他们全看看,骄傲道:“随便!”

洪青峰心里继续为司马天英分析形势,强龙难压地头蛇,怎能放心他去决斗。再阻止道:“天英,你随本钦差有要事在身,所有私事需放一边,只有等本钦差复旨之后才能允你冒险。你们两位也应明白,同为朝廷效力先公后私的道理。”

但常氏兄弟根本不把洪青峰放在眼里,眼光扫射司马天英带头向后门走。

司马天英无法理智,回洪青峰道:“大人过虑了,我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马上就能了解这件事。”便跟上他们。

洪青峰更加尴尬,谁也管不住,只有干着急。

王龙、程家兄弟马上跟出去。方兵看一眼江兰娇——刚才得到过许多次这样关爱的目光,但只有这次令她稍稍感动。而且她开始关心司马天英,便与他一起走在最后。

后面是一天井,中间有大片空地。王龙考虑到双方都是重要人物,而真要在自己地头斗狠伤命,势必还要惹麻烦,所以第一个追出来,赶在他们动手之前插到中间,道:“三位都是官人,上面还有两位大人看着,既是比武点到为止。我看不如都将兵器放到小的手里,拳脚更能尽兴。”

程少雄与他们双方都熟些,和王龙心思相似,先来司马天英身前道:“王兄说得对,大家都在酒兴上,我们不好拦了,拳脚更见功夫。”

司马天英谢他好意便将宝剑交出,常氏兄弟也将双钩递与王龙。

王龙、程少雄方才撤出,常氏兄弟抢先出招,拳脚配合同样协调如一,连环杀手,招招夺命。司马天英飞快撤动暂避锋芒,游龙戏珠拖他们势衰,再汇合一起,发觉二人合力并不及华金刚,心里更认定胜算。越发从容想起剑神教诲,演练以快制快,险抢先机,拳脚虽不比利器一击致命,但也很快占到上风。常氏兄弟本擅长配合,速度被压制,流转渐渐不畅,败势越发明显。可程少彪与他们交好,忍不得坐看失败,也加入进来。他武功不弱,方才旁观又看清司马天英招法路数,招招寻到弱点,战局瞬间转换。

这样破坏规矩常氏兄弟竟欣然接受,面露狰狞,恼羞之下更有心致司马天英死地。而旁边王龙、程少雄自然不会帮助司马天英,方兵与他关系相较也要远些,只有江兰娇有心帮他,却不愿这样参与蛮战。而今日她又有失聪颖一时未想到其他办法。

司马天英顽强抵抗他们三人,一边想旁边几位自称江湖豪杰却不主持公道更为伤心,只不肯服输逃遁。

危急时刻,洪青峰亲自带卫队赶了过来,厉声喝喊:“都住手!”一边令兵士围逼。

常氏兄弟出了先时之气便主动撤手,对司马天英有些尊敬,故做冷笑,道:“洪大人何必大动干戈,司马公子自有好本领,我们正要到此为止。”

司马天英忍着伤痛索回宝剑,缓缓扫视旁观者,目光中显露愤怒与鄙夷。到江兰娇,正四目相对,都似有话想说,但司马天英忙避过,转回头向洪青峰道:“大人,我知错了。”然后离开。

终归没有出现无法挽回的灾难,洪青峰也无法问罪其他人。便不废话,命令收队回船。

司马天英难解这份神伤——本以为与江湖人士结下些许友谊,只一刻化成烟云。洪青峰更怀疑是陶行潜有意为之,担心再生枝节,下令开船离开他的疆界直奔京师。

这一路风平浪静,到达京师码头,却又怀念起江南秀景以及那段昼夜操劳的情致。虽然功成圆满,到达午门前心情仍感压抑。,洪青峰想直接进殿面圣,却听知皇帝又数日未设朝,只有大学士张长和接迎他,先祝贺大功告成。洪青峰也询问前方战事,告以战局和缓,杨尚书采取步步为营之计,逐渐获得优势,但要最终决胜,预测早不下明年开春。皇上倒也不急,准许便宜行事,自便安享快乐去了。洪青峰再探寻圣意会对自己如何,大学士并不直言,他便满心疑虑。张学士最后笑道:“洪大人的捷报皇上的确已看过了,正要拟旨宣你回京,你却先到了。立功当然会奖,你若急现在就直接到豹房求见皇上,先得口谕。免得以后庭议纷纷扰扰。”话中有话,又点明捷径。洪青峰想了想,更觉有理,壮着胆子便到豹房试运气。逐路买通太监一直传话到正德帝,龙颜正悦便招他到身处的怡情宫来。

洪青峰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只有宠臣才能进入的专供皇帝纵情声色的场所。脚下是西域进贡的厚毯,半空中垂着一条条、一层层红、黄、粉、绿的丝幔,四处悬挂着各式的灯具,铺张得更像妖窟仙境。最里面还有一长条大理石雕琢的水池,水中漂着新采的菊花花瓣。皇上仰卧在美女丛中,都只穿着最单薄的纱衣。

洪青峰不敢再看,深埋下头,早早跪倒膝行,也不敢先出声响。

正德帝看到他,先招他抬头,竟然问道:“朕这里女人美吗?听说苏杭多美女,想要采选一些,比得上她们吗?”

洪青峰不敢回答,不过抬头这一眼看到龙体消瘦,精元耗损,脸上特别的红光显然是秘制药力催生。皇上身边竟有一些格外高大、妖冶的异邦女子,还有一位鹰鼻、蓝眼的异邦男人。

皇上又道:“食色性也,放心,朕不会难为你们这些假道君,自会派能办的人。你这次督粮办得很好,将功补过,朕还要为你加官一级。”

洪青峰听到这一句话心才落地,赶忙谢恩。

皇上并不放他走,指旁边异邦男子道:“这位是西方大国的太子,陪朕半年了,想要回去。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朕特准你几日假只安心陪伴妻妾,然后陪同这位太子并且代表天朝回访。一定彰显我朝神威,回来后朕再重重厚赏。”

口谕既下,洪青峰只能应允。叩拜出到外面,浑身淋满汗水。看到陆青文不知从哪条秘道出来,再听他低声问:“洪兄,接到圣谕了吧?”

洪青峰知他了解内情,请他带路,一边问:“陆兄,这又是怎么回事?”

观察没有旁人注意,陆青文边走边轻声说:“非是老弟难为你。张斌他们已放出话要来追查你通倭之事,你正好避一避。”

洪青峰一听马上急了,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忘了上奏圣上江南海防松弛,急需整治,还希望再督办此事------”

陆青文忙接道:“你幸亏没说。你私许什么江海堂十万两银子向倭寇赎回粮船之事皇上都知了,勾出来可于你不利。张斌等人正要拿住不放,延议起来你又该功不抵过。”

洪青峰又是一身冷汗,只有苦笑,叹道:“这事怎么能传出来?洪某当时加了万分的小心,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策------皇上怎么说?”

陆青文却应道:“这回谁也不用说,皇上也得清净。让你出使你就出使,皇上龙恩浩荡,这也是一个美差!”

洪青峰思量片刻,平静下来,笑道:“时也,命也。我再不适合留在京师,注定四处漂泊了。”

陆青文道:“洪兄知足吧,许多人求还求不来呢。”

出了豹房,四下豁然开朗,洪青峰再谢大恩,又求将司马天英带在身边。

陆青文思索一刻,道:“咱们交情,无须虚词。天英之事我得问他答应。这次不同以往,那罗马国至少在万里之外,往来少需一年,多则数载——洪兄你先回府吧,明日我再为你接风。”

目送洪青峰轿子远去后,陆青文也直接回私宅。司马天英已早回来,独自整理思绪。承认对江兰娇难拔相思之苦。她的每一种表情,每一句言语都深深牢记。尤其最后那十分无奈的目光破碎了他继续梦想的心境,令他感到与江湖、与她的距离真的太遥远,简直是阻隔他于外。但他的的确确爱上她,爱她的美丽,爱她的性情,爱她的一切。因为她才相信爱的魔力。曾经有过奢望,曾经无求奢望,现在却想拉断所有的思绪。不是因绝望,不是因一切可想到的理由,只是想清醒,找回自己。

陆青文询问他此行经过时,他根本不想细说,当不得不提到她的名字时没有一丝激动,平淡得更不自然。陆青文倒没注意到他有什么异常,又与他言及远行之事。司马天英如获天赐马上就答应了,他厌恶宫廷的压抑,诚服被江湖的抛弃,他喜欢旅行,去逃避现实的无奈。

陆青文便对义子真情道白:“这次可真是过万水千山,可能还要渡汪洋大海。危险磨难自不必说,最难还要忍受孤独。你正值盛年,本不该让你跟随——你才与兰娇在相见,感觉怎样?义父曾有心为你向她求婚,一直没------说出口。她对你怎样?听说她有许多出色的师兄,想不想跟他们争一争?”

正中司马天英心痛处,但经义父这么说反而轻松些。道:“江师妹是非凡人物,我配不上她。我也更喜欢异域番帮那样无拘无束的女子。”

父子全笑了,陆青文又隐约感到义子心里藏着什么。知解不开,便岔过去,道:“义父对你没什么不放心的,洪大人也足可以信任。你们有缘,等回来后,应该都能得到不错的回报。”

但是真的送别义子后,陆青文心中疑虑、担心、恐惧、孤独的情绪交织起来,也深刻认识到司马天英在自己心中特别的位置。努力镇定。拜祝一定平安回来。猛然才又想起必须答谢一下江忆帆,思绪更加复杂,展开纸笔,一并倾吐心怀:

忆帆吾兄

青文遥拜

弟现在孤身一人越发思念兄嫂一家,常想探望,却为公事压身。宫廷之内其实密布杀机,弟感今上隆恩不敢不竭心尽力,日夜操劳。比不得兄潇洒飘逸,弟甚羡慕。

兄视弟为手足,凡所托之事绝无推脱,弟万分感激。本想令天英再为问候,也代我感受兄一家人的深谊。不过他既随我踏入公门,也失了自由之身,刚才远赴海外,回来遥遥无期,心中很是惦念。想到两位爱侄都已大了,盼望兄嫂带他们过来,让弟温一温家人欢聚的幸福------

写到此处,心想江忆帆性格,万难邀来京城,便接下去写到:

知兄厌弃京师,弟何敢强求。不过孩子们刚开眼界,言语何能描述皇城万般奥妙。虽然丑陋凶险,确实该让他们亲身感受一遭。兄可回想少年的情怀。弟虔心等待确保看护周全。

又写到;

江湖与家庭,吾兄皆游刃有余,皆弟所高山仰指,梦中也只能遥望那种情怀。但山高路远隔不断青文倾慕、思念之情。盼煮酒同醉,共话天明

弟急待回音

收笔再祝一家安康

后又觉还有千言万语,独自徘徊,难解寂寞之忧。将信包裹好付与白鸽,再目送飞出天际。

性灵之鸟,不慕高楼,不慕丛林,记循方向,差迟容与。江忆帆接到手中,也当成朋友,轻轻抚慰,想读它的眼神,才小心解下信函。自看罢又招妻子共商邀约。

唐汉仪读后笑道:“陆叔叔原来也羡慕天伦,却为何不自置家室,其实他现在情况仍然不晚。”

江忆帆知道其中一些内因,但不便与妻子说。岔过去道:“陆兄屡次召唤孩子们去,兰娇、水儿现都大了,到京城见识一下的确不错。”

唐汉仪接道:“兰娇毕竟是女孩子,这两次玩得该差不多,应收心了。我看她也累了,在家里陪陪我吧。至于水儿,他一个人去我还不放心。”

实际唐汉仪不愿让女儿去京城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担心皇家或是哪位王侯选了去,将是天大的麻烦。

江忆帆也不愿女儿去京城,至于儿子倒没什么担心。道:“咱们以前对孩子管得是严一些,兰娇现在造反我们也没有办法。水儿想不想去应该问问他自己,前些时已暗自生过我的气。”

唐汉仪也仔细想了一下,道:“前面有他姐姐做榜样,早就心猿意马想出去。你做父亲的都松了,那就让飞英带他去吧!”

江忆帆道:“水儿的性格是外柔内刚,还让他跟着飞英,恐怕不会称心,干脆让他早一些历练也好”

唐汉仪道:“你以前一贯偏心,对水儿管得太严,吓得他太老实。而且年纪还小,一下子又全放手,我可不答应。”

江忆帆听出妻子话中夹杂责难,先解释道:“知子莫如父,水儿表面是老实些,但心计不弱。而且他天分不错,逼他苦练以后才能成大事。”

唐汉仪爱子心切,仍将信将疑:

“我倒不知水儿武功怎样,现在能否防身?”

江忆帆想到正好让儿子展露以消除妻子所有疑惑,便道:“我们就让水儿与飞英比试一下,如果他胜了,就由他意放他独自去;如果他输了,也就心甘情愿跟着飞英了。”

唐汉仪听丈夫这样说更加惊疑——俞飞英虽是徒弟中武功最差的,但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气。儿子可能胜也出意外。

看出夫人怀疑,江一帆再自信笑道:“其实水儿的武功早以在飞英之上。你去向水儿问问,他若同意,就及早比试。他迟早要闯天下,你不用舍不得。”

唐汉仪听丈夫这么一说突然感到这个家又将面临动荡,而丈夫与自己已老了,是下一代成长起来勇闯江湖。

虽然她几乎遗忘了所有的武功,但能看得开儿子会走丈夫一样的路,便也认可了自己的宿命。她温婉地告诉儿子这个计划。江水在母亲慈爱的目光中更像个孩子,羞涩又犹豫地应允了。

江兰娇回来后便赖在家里休养,一来周围朋友都离开了,二来经历那些之后觉得在父母身边更安心。当听说小弟要与二师兄切磋武功,在后花园等待观战。

俞飞英与江水关系最为紧密,又常常在一起研讨武功,所以对他的武功根底了解得尤为清楚。当师父吩咐他与小师弟真正较量一下时,马上先认输。江忆帆打断他的话,然后道:“练得怎样与实际交战还是两回事,你不许让他,让他跌一次也好。”俞飞英听出师父另有深意,便爽快答应。

的的确确江水非常紧张,手中剑如何也不听使唤,亏得俞飞英无心欺他,两个人相互礼让起来。江忆帆看出端倪,急令他们住手。亲削了两根软树枝换过他们的剑。这下江水完全放开了——刚才多半是怕控制不好火候伤了二师兄,有意学二师兄使用同样招式连对了九剑,皆后发先至。俞飞英并不在乎失面子,挥发全部能力陪小师弟走了四、五十招,其间已中了四、五剑,觉得师弟在父母面前表演得够了方才退身认输。再坦然向师父夸奖道:“小师弟天资聪颖,武功早高出愚徒一大截,若使出真实身手,我恐怕一剑也接不下!”

江兰娇在旁边也看得明白,高兴笑道:“小弟,几日不见进益飞快呀,真不枉爹对你的特别关心。”

唐汉仪眼见为实,自然欣喜,只是先前埋下的隐忧无法屏除,便对他们姐弟道:“水儿,娘也不再阻拦你。兰娇,都怪你带的头,你小弟也想独自到你陆叔叔那里。你这回再想练功,也磨你爹独自教你。只是一个女孩子家别太逞强。”

江兰娇倒不在意母亲教训,她想起了司马天英,感到他不会来了,便也向往到京城,不只要看看,还想让他陪着散心。但父母根本不再提及她,她便不好要求什么,只有打消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