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难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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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杭州之乱”传至朝堂,因为错综关系纠缠最后只以知府钱儒一人之罪来了解。单纯免职还是借了文谦奏折之力。钱儒早有准备,轻舟简服尽情山水另寻一种逍遥。几乎一同颁下旨意:擢升文谦为浙江巡抚,即日赴任安抚全境。原来文谦为人谦和,在苏州任上深得居住官员推崇,每次考评官都传嘉奖。其子博名又高中榜眼,被大学士张长河招至门下。借着这次机会张长河首先提议,吏部便顺水推舟。

文谦赴任后继续恢复首府秩序,仍然对陆捷、黄安委以重任。核查那日大批倭寇撤离后原先城里倭寇也逃之夭夭,再没出现过。但留下两条疑案:一是他们当时曾在哪里藏身,已排除掉桃花渡之外;二是江海堂门前不仅有倭寇尸首,还有长相、身材明显不同于倭寇更像是汉人的尸首,而这些汉奸又出自哪里?

文谦便命陆捷着力破解迷团,他见城内人心稳定便亲身赴海防前哨考察,见战船破烂不堪,围墙四处倒塌,炮台周围杂草丛生,炮体很多已被锈蚀,更为忧心的便是官兵对这些竟然熟视无睹,知道倭寇常常深入内地反坦然以无力阻止为由。文谦轰然气愤罢,再从实情着想,凭现有之力也确实难保长治久安,急写奏折,一并报告士兵老弱恳请朝廷增兵遣将。

上到朝堂时正逢杨钺凯旋归来——蒙古小王子逃到千里大漠之外,吐鲁番酋长跟随进京向正德皇帝叩拜称臣。君臣欢跃,再议及铲除东南散乱倭寇以为信手拈来。而张斌心里已妒忌杨钺邀宠,先私下里倡议用陶行潜之子陶虎为将领兵,等众多大臣响应提请,杨钺再无异意,便隆重请出皇帝召见并亲封都督。

陶虎倒也有些大志,邀丰同辅佐,带领本部三万人马风驰电掣先到海宁,正遭遇一大伙倭寇劫掠得数十车财物准备回归。马上展开嘶杀,倭寇抵挡不住,财物全部留下,大多亡命,只零星逃回。首战告捷陶虎难免得意,而所率兵马从西北就一路跟随,来到繁华之地又大得奖赏都想放纵,探得主帅默许哗啦四散,各寻酒色之欢。

不想当夜万余倭寇汇聚从海上又潜入进来,悄悄偷入营寨。而营寨内只有少数兵马也是酒气熏天,哪能抵御,倭寇不废吹灰之力就占了营盘,仍然继续追杀。这边兵马慌乱聚集但哪还有斗志,看到蜂拥而来的黑衣刀兵望风而逃。陶虎身边最后只剩数十亲随一气跑出百余里。直等到倭寇退走再慢慢收集失散的人马,竟不足万人。更加胆寒,自知难以再抵御倭寇进攻,只好委婉上报失利。不提个人严重失职,推以倭寇十分狡猾厉害,请求大量增兵支援。

京师刚得捷报,张斌正设法央及皇上临朝主持庭议,准备重重嘉奖。这封加急奏折刚好中途传到,一经宣读后群臣哗然。那些苟然依附张斌、陶行潜的官员赶忙纷纷进言为陶虎开脱罪责。

“陶将军初到东南,又未习倭寇习性以至一败,不过前功足以抵罪。”

“倭寇数十年侵扰东南沿岸,大患已成,不能指望陶将军马到功成。胜败乃兵家常事,恳请陛下再给小将军机会。”

“自古英雄出少年,有此小败也不是坏事,可促使年轻人更为谨慎。小将军言辞中斗志旺盛,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不久就会是大胜之时。”

“自古未有永胜不败的将军,何况我们也一直小看倭寇的威胁以至祸患逐年加剧。”

“杭州之乱,小将军之败,正为我们敲响警钟,唯有增援兵马使出全力才能成功。”

“东南富足,粮饷可以在当地筹集,肯请万岁早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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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动得素来喜功恶过的正德皇帝对陶虎格外开恩,并当堂口谕兵部增派十万兵马。后又委派张羽为监军会合陶虎节制东南各哨全力剿灭倭寇。

但退朝后,正德帝又开始为偏袒陶虎怏怏不乐,陆青文发现接入豹房后适机探问。正德帝倒不是完全糊涂,想着诸多臣子公然谄媚陶氏父子心里不是滋味。向来当陆青文最可信任,便渐渐说出朝堂上事,以便消解。陆青文倒回忆起洪青锋临行前的那些话语,以为能帮皇上分忧,便插言道:“万岁,洪御使督粮回京时与臣下谈及江南见闻,曾特别忧虑到沿海大受倭寇骚扰,百姓不得安居,国赋大受损失。如果皇上现在衬着西北大捷再一举荡平倭患更加标榜史册。”

正德皇帝好大喜功,听到赞颂高兴许多。便再吐心底疑虑道:“陶行潜剿灭叛乱功不可没,但陶虎未见得有其父英勇。可是朕一言即出难以收回。”

陆青文倒不似张斌等人卑鄙,反相转圜道:“陶虎也曾随杨尚书西征,若着实不堪大任,他绝不会不加谏阻。倭寇散落海上诸多岛屿,对着东南数千里海岸线,神出鬼没,确实要下很大的功夫才能剿杀。而且江湖上还有众多败类与他们狼狈为奸,往往暗地传递信息,招引乘虚而入再获利分摊。所以内奸不除,他们里应外合实难对付。洪御使当时就曾设想要除倭患先除内奸,但当时皇上心思都在西北,他又急着出使,才只和臣私下里言论。”

正德皇帝也觉得头头是道更用心听,陆青文察言观色觉得自己正好能借机到江南一行,便继续告道:“江湖中人非常狡猾,尤其内奸要两面做人不会露出行迹。所以单凭官军查剿,劳费军力不说,成效未见得明显。皇上倒可以借用江湖中正义的力量协助除奸,臣下正可举荐一位朋友能当此大任。”

正德帝已被激起兴趣,急追问道:“是谁还可为朕解忧?”

陆青文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倒不着急说出口,思想怎样提出他的名字能让皇上格外尊重。等到想出后,微微一笑:

“皇上可能早就听过他的名字。先皇在位时他就曾凭绝世武功为朝廷立下奇功,只是一意留在江湖推却朝廷招请。先皇便特别赐给他金牌一块令他节制江湖。他便是当今剑神江忆帆。皇上今遭再招用他也对应了先皇当年的诏令。”

发生那些事时正德帝刚刚出生,不过在豹房招募的摔跤小儿口中听过江忆帆的大名。微微点头,道:“既然是陆卿家的朋友,朕当然信得过。便由你先草拟一道旨意,朕绝不负他。”

陆青文发现真的顺到自己的心意之中,接着道:“臣与他便是在那次一同出生入死中结识,也深知他的性格。只有他在江湖中有这种号召力,但绝不是高官厚禄所能打动。臣重言旧事是希望皇上能应允臣亲去游说,不然他再向当年回绝先皇的美意一样,臣倒两面做不得人。望皇上一定体谅臣的良苦用心。”

正德帝却为难道:“他是名士,朕也可以向先皇一样对他另眼看待。但朕确一时也离不开爱卿。他若不答应就算了,”

陆青文赶紧道:“皇上信任老臣,臣怎能不知?所以常常担心无以回报圣恩。这次若果能说动江忆帆,足可抵十万精兵。”见正德帝仍然疑虑,接着道,“皇上洪福齐天,宫廷内外齐声拥戴。况且臣离开这一段张总管更能尽心。”

正德帝便又寻思片刻,终于动心,答应道:“这样也好,你再多留意那里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朕在京城也待得腻了,正想到亲征,一并欣赏江南秀色。你便刚好打个前哨。”

陆青文只在意皇上已经应允,并没多想皇上是否真的南巡,双膝跪倒谢恩领命。

回到孤宅,陆青文心情更加激动。想到能够离开这牢笼般的宫宇,尽情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气;想到又可以与江忆帆面对面地谈天说地,道古论今;想到又可以去最想去的地方,见最想见的人------空欢喜后又问自己,为何不永远逃离现在的牢笼去过自己那想要的生活?再想到所保护的皇上身边并不是真的一片太平,而最感到担心的竟是张斌。眼见他蛊惑皇上纵情声色,将大权托付。他又外结私党行为不端,口腹密剑,分明是最可怕的人物。但他马上又想这种莫名的猜忌是不是特意为自己留京而寻的借口?

不过现在所有的烦恼都可以抛开了,他心情无比畅快地写入文字然后身体也似乎随着飞去。

但这个秘密与皇上商定的计划竟也被回到京城的博乐侯陶行潜得知,第二日一早就赶来拜访,热情叙及与陆青文及江忆帆的友情。陆青文马上感受到他的老谋深算,但还是再次感激他先前的帮忙,然后主动提出会帮陶虎引见。陶行潜便不惜屈尊连连拜谢。然后又赞美起江忆帆的女儿,最后一定让陆青文收下几件珍贵的礼物,告别时仍千恩万谢。这么一聊竟过了小半日,陆青文不由感叹:想成为陶行潜这样人物着实不易。下午稍做准备,本想悄然独自逍遥。谁知被陶行潜携张斌追到码头,非要饯别。竟已帮他备下豪华座船,并安排了众多奴仆、丫鬟随船侍候。陆青文又无法推却。

终于摆脱他们虚情假意的纠缠,扬帆起航。慢慢倒觉得这帮侍者还很懂他的心意,不经召唤便不来烦扰,一个管家模样人还每每在他寂寞时来陪着唠几句十分顺耳的嗑。这样感觉愉快,心里不由得要夸人家真会还人情。意犹未尽便到苏州码头,又看到陶虎亲自迎接,恭恭敬敬请他上岸品茶饮酒。因为要一同去见江忆帆,陆青文便介绍一些他的事。等到出了酒楼,两辆马车又已准备好,而其中一辆装着好些珍贵的礼物。陆青文隐约感到进了人家的圈套,便对陶家父子更加厌恶。

江忆帆一家因为陆青文的到来一齐迎出,但看到他身旁还站着一位华服贵族公子,唐汉仪与江兰娇没再上前。陆青文先与江忆帆打招呼后便郑重介绍靖海大元帅陶虎。

江忆帆先读过陆青文的来信,马上猜到陶虎一同来到的深意,便不觉得突然,抱拳表示欢迎。同时觉得这位将门虎子倒有几分可爱。

陶虎有些受宠若惊,开始竟然言辞不畅。好在管家未忘及时提交礼单,江忆帆急忙推却。陶虎这会非常坚持,推到父亲的意思。江忆帆只好妥协,然后也尊让他一同到客厅。因为有陶虎的缘故便一同谈一些军事,而他已能放开从容对答——查出铁扇精常大志私通倭寇后,他叛逃出海算是大事,然后沿海这段转为平静。只一盏茶的工夫,陶虎便知趣起身告辞。江忆帆自然要挽留,但他又显露出言出必行的干练作风,礼貌地推托公事,告以改日再来拜访。江忆帆也不是一定要留他便与陆青文共送他出大门。

等到车马完全消失于眼界,陆青文方才爽朗地笑了。江忆帆也不由要击打他。两人便轻松地携起手来转回身来。陆青文疑惑问道:“怎么没见水儿?”

江忆帆便答:“他从你那里出来半路又拐到他外公那里,然后只传过话来说要跟着外公学功夫,也不知什么时候想回来。”

陆青文欢喜道:“我见过水儿功夫,根基已非常扎实,而且禀赋极高。再得天剑客指点一定能成大器。”

江忆帆却轻轻一叹,道:“陆兄你是不会懂得这做父亲的难处,有时真想任他们随便算了。兰娇不用说了,水儿与我也近乎弄僵,明里不敢放肆,暗里却想法抵触。交给老弟还有岳丈我倒心里踏实。”

陆青文摇头道:“别拿我和你们翁婿一起比,听有的前辈说凭天剑客全胜时的功力能与你战成平手,水儿回来时青出于蓝,你就高兴吧!”

两人一边说着就回到客厅,陆青文便说到正题:“兄台考虑地怎样?皇上这次是真下了决心,我才提议请你再次出山。你若振臂一呼,东南群雄响应,个把败类胆寒。倭寇自然退缩,朝廷不战而胜。”

他这样说着江忆帆便连连摇头,然后应道:“你也不必吹捧,我有自知之明。何况你也知为兄现在的心意,绝不想再过问江湖的是是非非。”

陆青文再解释道:“我当然虑及这一节,所以才亲自登门,并不是要以圣谕勉强。杭州发生的事震动朝野,为兄是武林当然的盟主,为国为民又怎能熟视无睹?”

江忆帆便再寻思。这会儿唐汉仪携女儿先后进来。陆青文便欢笑站起来,抢先道:“嫂子,我也是刚刚才遇到陶公子,他一定要跟着来拜访。我现在陪冒昧之罪。”

唐汉仪却细心,便故意怪罪道:“还有脸撒谎,我与兰娇刚才看了礼物,倒要看你怎么再替我们还回去?”

陆青文便拍大腿,苦笑道:“你们是不知道陶家诡计,我是连着上他们父子的圈套。里面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物品吧?”

说得唐汉仪反不好意思起来,便为他开脱道:“你现在又何必大惊小怪的,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嫂子还赔得起。”

江忆帆也怕陆青文真的为难,一笑道:“既然收下了,哪还有马上送回的道理?慢慢再还情吧。”

陆青文便也当作他答应自己请求的表白,更加认定自己在他们一家的特别位置,所以完全放松下来。眼神再盯到婀娜大方、顾盼生辉的江兰娇身上,忍不住赞道:“兰儿,两年不见更越发漂亮了。有没有选中如意郎君,快告诉叔叔?”

江兰娇真正不害羞,反得意地和他开起玩笑:“陆叔叔见得人多,侄女就等着您来保媒呢!”

陆青文便顺着这个话头似真似假地笑道:“你以为叔叔特意领来陶公子是为什么?他可是将门之后,青年才俊,你刚看过觉得怎么样?”

江兰娇的确在远处仔细瞧了一眼——虽然印堂发亮、满脸容光,但身材矮胖,却较平常交往的朋友少了许多飒爽之气,焉能动心。现在以为真是来相亲,虽不中意却也使得她很长一段沉寂的思绪活跃起来,所以也不怪陆青文。微微一笑,然后道:“叔叔也不早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仔细看一眼。却让他走了才告诉我,白白让侄女着急想!”

唐汉仪刚才也注意看了陶虎一眼,同样不喜欢,见女儿又是一贯的模棱两可态度,更加生气,便直接表态道:“陆叔叔,你自己一个人还好意思管孩子的儿女之事?这位陶公子既是侯门之后我做母亲的就先不同意。兰娇自小自由自在哪受得了约束,我也忍不得她受一点轻视,绝不许她去攀什么高枝!”

陆青文被说得脸红起来,他本来是不注意跟着江兰娇说笑,却激起人家母亲动怒,不得不再描补一下:“嫂子说我是没有话应,不过兄弟怎能会让兰娇受一点委屈。那位侯爷也见过侄女,直对着我千夸万赞的,不然我哪会说这种事。”

江兰娇又笑起来,道:“看来我是一定得答应了,不然陆叔叔交不了差,他们还得派大兵来抓我?”

陆青文忍不住随着她的话锋接着逗道:“可不是,咱家把人家的见面礼都收了,你就等着享清福吧。”

唐汉仪才悟出他是在开玩笑,更气道:“你呀,真是老不知尊重,竟和兰娇开这种玩笑!还有我护着呢,别让我当着她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陆青文听唐汉仪这么要挟当真木讷下来。江兰娇多么聪明的人。马上向母亲追问:“原来陆叔叔也有喜欢的人,我也能见到?娘快告诉我她是谁?”

唐汉仪看到陆青文当真特别在乎的模样,便没回答女儿。开心笑道:“干吗还害羞,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藏在心里要到什么时候?”

江兰娇仍然问。

陆青文便对她回答道:“天下只有你母亲美若天仙又温柔大方,可惜被你父亲娶去了,叔叔只有打光棍了。”

江兰娇知道他是想推脱过去,凑近指问道:“叔叔呢,要么是没有胆量,要么心里真是装了不该有的非分之想。其实你一个人过也很好吗,比我爹得少操多少心!”

江忆帆一直听他们说笑,心里倒真有些担心玩笑都说真了。听女儿牵连到自己便站出来道:“青文,你许久不来,我们都很想你呀。别的以后再说,我们早准备好为你接风!”

唐汉仪便也传出话去,侍者悄悄进出一会就在这客厅中央摆下一桌丰盛而又精致的特色菜肴,再捧来一坛陈年花雕。江忆帆夫妇都请陆青文上座他便不客气,江忆帆与他相对,唐汉仪、江兰娇母女分列两厢殷勤劝酒、夹菜并介绍其中特色。所有小吃着实可口,而情调更加怡人。陆青文善饮,江忆帆不用内功只好联合妻女接力相陪。陆青文更加尽兴,并且仍想在这方面赢他。等到变作江兰娇独自迎接,陆青文开始蔑视但慢慢不得不佩服起她豪爽、好胜的另一面——已经脸羞桃花,目赛牡丹,仍不示弱,反主动挑战。陆青文只得先退却,她才骄傲地一笑,道:“现在才像我的好叔叔,知道让着晚辈。”

陆青文也确实已微醉,正要与她再对口,江忆帆却来拉他出去。

夜已渐深,月挂树梢,眼前花枝婆娑。陆青文再四下望,旁边四、五间居室与这间厅堂同在一个别致的院落中,里面还插着几丛修竹和芭蕉,摆着几组石桌木椅,月色下充满安谧。一边欣赏一边跟着江忆帆沿石径走出拱门,再横过甬道走入另一条花径,向上到一座假山山腰,这里矗立着一间精致的小亭。跟着坐下来,看面前有弯清浅的池水绕着假山向后流入另一处花团锦簇的所在。陆青文不由得赞叹:“江兄真是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我真是不该来搅扰!”

江忆帆却爽朗一笑道:“神仙也需要朋友,何况我还未修炼到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天英有没有传回什么消息?”

陆青文回想京城森严的殿阁完全压抑人心对比这里正是不同处境的体现。便也为义子的现在和未来忧虑,轻叹回答道:“听说是在大海的另一面,鸿雁都飞不过。我只求他平安就好!对了,兰娇真还没找到意中人吗?先前我也不是平白的玩笑话,但嫂子不同意,我也不用再提了。兰娇就是太出色,怕是真找不到和她完全匹配的男子!”

提到女儿,江忆帆也无奈道:“她的事我也管不得,这也是有儿女的烦恼。你可别再拿陶公子填乱。”陆青文再表歉意道:“真怪我多嘴了,就是因为太喜欢,我若是江兄也不会舍得她离开太远。实不相瞒,为弟早还想过给天英提亲,但总觉得不配——天英也确实配不上!”

江忆帆反而生气了,道:“你这是怎么说,咱们是朋友,天英也一表人才,他们愿不愿意不说,总比陶虎更应该些。你若早一点提,说不定我还作得了主。但现在我已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陆青文便真的后悔起来,道:“这事真得怪我,天英这孩子也的确不错。虽说有些像我没那么多闯劲,但为人实在,心里有数。我现在盼着他早点回来,再有江兄帮忙,或许他还有机会!”

江忆帆便笑道:“你还真在意起儿女情长来,这次来苏州是不是更主要冲着那个人?”

陆青文便承认道:“至少想一举两得吧。但首先得江兄先答应我的那个请求。我别辜负了皇上的信任,然后信心也更足些,见她前别先没了勇气。”

江忆帆道:“这可完全是两回事。但你提的事我仔细想过,拉你到这里就是要和你先说说我的为难之处。别看我好像置身事外,江湖中的消息却仍然灵通。常大志叛逃的事我早就听到,而且还听到许多对方博翰不利的消息。但方博翰与我是多年的朋友,他的长子也是我最得意的一个徒弟。”

陆青文听到这些感到面前确有些麻烦,突想起洪青锋的话,于是接道:“洪钦差早就说过方博翰与倭寇走得很近,一定有可疑之处。”

江忆帆便继续道:“其实方博翰的心思我最能了解,他一直希望他的名望可以操过我。这些年他大张旗鼓地到海上去发展,用些手段在所难免,不过以他的雄心绝不会屈从于倭寇。不过他现在引狼入室弄得墙倒众人推,陆兄想,我若此时站出来,先得怎么面对他?”

陆青文边设身处地为江忆帆想:如果顺应大意压制方博翰,那么他将无地自容;而如果救赎是必激起众怒。便再问道:“他们父子现在怎样?”

江忆帆道:“其实前些时解杭州之围,他们父子立了大功,还付出了全家老小的性命。文巡抚亲眼所见,便有意保护起来。”

陆青文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便又问道:“江兄现在是想帮他还是随他们怎样?”

江忆帆听他这样问,感觉里面还有内容,认真答道:“方博翰能把寄托他希望的儿子交到我手里并让他也当我为父亲,我也曾想把兰儿许配给他,我怎能不想帮他们。但现在即使文大人出面保他们以功抵罪,但在江湖中怎么再立足?”

陆青文也认真道:“也不尽然,江兄若出面主持江湖大局,我在朝廷可保他们父子继续将功抵罪,并大力举荐方兵。他既是江兄看中的人,应该不会差,再有我们的暗中帮助,慢慢扭转乾坤也不无可能。”

江忆帆也从许多方面想,终于道:“若用方兵倒不用我事事在前,何况现在首要拿获铁扇精,他们父子更有把握。陆兄若也能为他们转圜,我先谢谢了。”

陆青文道:“不用谢我,总会需要江兄力挽狂澜。——每日凭此良景,嫂子若不在身边,江兄一定也想过丽娘?”

江忆帆听他亲口急切地说出丽娘的名字,同样望月遥思,方才回答:“我比你未见她的时间还要长。我真希望你能放下所有公事来陪她共度后半生。”

这里面有许多复杂的情愫交织。陆青文望月慨叹:“我也愿意,但她身边还有浪荡子呢。他可能与我一样,心里暗恋却走不进她的心里,守在身边也无济于事。她心里其实只有你。”

江忆帆脸红得赛过醉酒,也承认这一点,就如他一直忘不了她。缓缓道:“一晃这么多年,应该都能看得开了,吴兄与她仍然如旧,就看你了,今晚住在这里,明日便过去吧,和她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