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难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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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兰娇完全厌倦听他说这些事,主动换个语境,笑道:“知道吗,七师兄缠上了金妹妹。金大人才一放松,就再管不住他一次次拜访。你一定想不到吧?”

方兵也觉刚才太过激动,以为师妹会同情却没有如愿,深深叹口气,接道:“我以前就佩服七郎凡事洒脱,他做什么我能想不到?而且我刚刚还听到。我现在真想学他,了无牵挂,敢做敢为,也不计后果——他把感情看开,感情却追着他走!”

江兰娇便问:“你说他对金妹妹也没动什么感情?”

方兵觉得刚才那样说对柳七郎不够大度,便再解释道:“我羡慕他说的话总能让女人迷醉,而我说出的话却常常把好事搞砸。”

这一点江兰娇是深有体会,不由得一笑。这也是方兵要的效果,便还以一笑,道:“我承认没有七郎可爱,但我总有我的好处------”

他想引发江兰娇思考并夸出来。

但江兰娇只是稍稍想了想,也没有追问,重新感叹道:“我们好久没有这样说话了。”

方兵以为她要收场,虽意犹未尽但不想强求,先站起来。而江兰娇并没有分开的意思,仍坐着不动。他们一站一坐心思不同颇为尴尬。

正好俞飞英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方兵原来留在七香园的侍从。俞飞英看出他们不自然,却仍作愚钝,直接对方兵道:“这位朋友说找你有急事。”

那名侍从便急道:“方公子,大事不好。华大爷被吴护法抓起来了!”

当真大事不妙,方兵早就担心于此,竟又这么快应了预感,急得全然不顾师妹便出了门。又走出才想起回头,而江兰娇仍然跟出门外。方兵想不出说什么话,只得苦笑一下便转回头。直到告别二师兄时才想起说:“替我告诉师父、师母一声。”

他着急有十足的理因。一路又催问侍从事发原委:

原来华金刚打听到七香园花魁是千金便寻她而去,千金正想着心事,更反感华金刚言行粗鲁,举止轻浮,全不懂尊重,马上严厉拒绝。可华金刚一贯为所欲为,哪容一个小女子说不。何况****已被她极度挑起,干脆想强行占有。还亏得千金反应够机敏,一边换了笑脸相拖延,一边等待侍女报知总护法吴云。几乎使出浑身解数挨到吴云亲自现身千金马上神色俱厉。华金刚感到纳闷,回头见一人脸色深严,猜到是她帮手来了,抓起剑来便向他夺命刺去。吴云看出他武艺不凡,引他到室外再拔剑还击。

吴云自己都不记得何时曾对一人使出第三招,这次对华金刚却整整用了十剑,而他仍挺着胸脯叫嚣:“你敢杀了我?我们总管会为我报仇,铲平整座七香园,还要灭你九族!”

吴云想起方兵鉴告,确实感到为难。神色依旧先迫他到自己办公厅,而后令侍从寻找方兵。

方兵听知这些后也感到难以解决,却也不能不想对策。而穷急生变竟突然想到一个缓解的办法,暗自推敲觉得巧妙无比,险些惊呼自己是天才。便再将这个计划设计周密。进到园里已是晚上,他先到千金房里,招呼她的姓名后便索要陶虎信物。千金心里仍有余悸,一边木然取出信物,一边问:“方大哥,你用它想干什么?”

方兵方才想到解释:“刚才被你拒绝的大爷是从京城来的锦衣卫头目,气焰很盛,我想抬出陶将军压一压,试试有没有效果。”

千金便明白他的用意,更痛快地将东西交出。方兵拿走后又到绿珠房里,可巧她空闲。方兵顾不得其它竟作了掮客,道:“绿珠姑娘,我知道整个七香园中惟有你无论姿色与才艺均不在千金之下,你一定不甘她在这里独大。现在正有一个机会可助你与她争个高下!”

这样的话出自方兵口里让绿珠万分惊异,所以他说了什么竟记不得一二。

方兵只好又道:“千金刚刚顶撞的可是来自京城锦衣卫里的红人,地位简直超过带兵打仗的陶公子。我想把他交给你,一来成全了你的心意,二来可解了整个七香园之围。”

只方兵这样说便让绿珠难以拒绝,她奇怪地笑笑,应道:“我可不为跟千金姐争什么,就凭方公子一句话。”

方兵心里焦急又向来不会千恩万谢,只说:“那就走吧。”

他便领着绿珠到吴云办事厅。里面华金刚见吴云一直阴沉着脸色,跟他来的伴当又全被拿下,再纳闷此人武功可能高过父亲不得不敬服,猖狂之气只得藏起。而见方兵才赶到怒火中烧,站起便骂道:“臭奴才,你刚才躲到哪里?快告诉他我是谁,赶快放了我,不然一定铲平这里!”

几乎将方兵满心欢喜赶走。吴云气不公怒道:“今日本座不管你是锦衣卫也好大内侍卫也罢,只要不想守这里规矩就关押起来。我不信你们主子就允许你们胡作非为,便等着他来论论理!”

华金刚也怕真的这样,心里发虚,嘴里残留强硬再对方兵道:“你就到陶虎那里,让他马上救我。”

方兵听他口气减弱自调节心态,仍依计划行事接道:“华大人久住京师,对这里全无了解,难免出些误会。”走到他面前,将陶虎送给千金的信物放下。华金刚不由得糊涂,便问:“你拿这些干什么?”方兵便应道:“这些是我们陶将军命我交给千金姑娘的信物,也不瞒你说千金姑娘已经是我们陶将军的女人------”

华金刚本来不刁陶虎,但想到在人家地盘正需借助人家荫护,眼神透漏失望。方兵又道:“这是她所以拒绝大人的理由。其实七香园又不是只有她一枝独秀,我特意请来的这位绿珠姑娘就绝不逊色于她。”

绿珠便走近前来,狐媚的眼神,油亮的发髻,包裹得紧紧的身体,在淡淡的月色下,昏红的灯光里充满了诱惑,一下勾住了华金刚饥渴难耐的心。

方兵便笑道:“我想华大人也能够知足了吧?”

华金刚不由得先看吴云脸色。吴云也赞赏方兵此举,只是琢磨不到竟会是他的主意。

绿珠看得出火候,芳唇轻启,玉齿吐露:“大人,这里冰冰冷冷,何不到我房里。我就喜欢像你这样厉害的人物,咱们一起气一气她。”

手又去握他的手掌,华金刚全然心动,再次目寻吴云。绿珠便也转头还挪觎一句:“什么规矩,你情我愿就是这里的规矩,我慢慢跟你说。”

手轻轻拉动,华金刚便试探跟着走。吴云只是静观他们离去然后对方兵道:“亏你想得出来!”

方兵苦笑道:“这些人无法无天,在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吴总管千万别传出去。”

吴云点头赞许也算是谢了,然后飘然而去。方兵却仍放不下心,便在这厅堂寻便榻挨过一夜。总算平静。

华金刚****连同愤恨充分泄出,但一早醒来仔细品味心里又不是滋味,无法甘心落于陶虎之下。突然想到何不会合张羽共同谋夺权利。便先来找方兵,语气也客气起来:“原来方公子也是非常人物,以后若跟着我保管比跟着陶虎更有前途。他终归是外臣,华某却直接带着皇上与张千岁的指令。”

方兵烦恼他们相互倾轧,回道:“在下只是受人所托,并无意升官发财,江湖才是我的归宿。”

华金刚便又赞赏道:“我其实更愿结交江湖朋友,豪爽、仗义。方公子应该更了解鼋头岛的情形,我便问一句:只给你我五千兵马能否拿下此岛?”

方兵当真仔细想了想。因为鼋头岛曾是他得意之地,难道会再帮助他重振雄风。心里有这种冲动热血逐渐沸腾,回道:“华大人想做什么?鼋头岛边已然有张公公和家父领兵围住。”

华金刚道:“我与小张公公在京城便是至交,我想凭我们绝世武功去助他一臂之力,一定可以拿下那帮乌合之众!”

方兵不由得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去年还曾与他们交过手。他们绝不是一般的匪寇,如果华大人想要抢功也不无可能,但一定要有周密的计划。”

华金刚一边听一边读着方兵的脸色,然后也笑道:“这么说我们一定能取胜,那还等什么!只要成功,我保荐你为大将军!”

方兵倒不是为什么大将军之职,他压抑了太久的豪情确实该发泄,便跟着他出去。路过绿珠庭院时看到她眼睛如杏花沾湿春雨,也不作多想。华金刚召集亲随后便号令向无锡进发。方兵留了个心眼暗自派自己人回去给陶虎传了信息。

第二日便到达张羽水寨,他正亲自视察兵士驾船操练。跌倒爬起,拿不稳兵器,方兵一见非常失望。华金刚倒看不出什么,与张羽会合后便道:“陶虎是不会增兵了,我们偏要做给他看看!这位方兄弟曾上过岛,我们难道就不能?”

方博翰看到儿子不好先说什么。张羽便答:“为兄也有这个想法,所以请方堂主加紧操练水军。现在你看进步已经明显,我想再过个把月就能试上一试。”

华金刚却等不及道:“一天兄弟都等不及了,陶虎那斯真是气煞人了。不派兵也罢了还要戏弄于我。等我拿下鼋头岛一定将他的统帅之职拿下!”

张羽只得虚意安慰他:“华兄弟千万别这样想,他毕竟还算自家弟兄,有什么误会,为兄帮你们调停。”

华金刚便大笑道:“还要你调停?他把你支到这里,进也不是、退又不能,你比我更难受吧!”

张羽毕竟是自己抢着来的,对陶虎倒不像华金刚那么恨。却也为陶虎以后不闻不问暗自恼火,所以听华金刚挪揄一时无言以对。

华金刚便逼迫道:“怎么样?兄弟就看哥哥的了。不然我也没脸再在这里呆了。”

张羽心想违拗他定会向上边密报自己与陶虎的不是,上面即使不偏听偏信也要猜忌和疏远。而由着他即便失败上边也会包庇。自己与他一个主子,相互依托才好在外面立足,如何不送个人情!想到这里便应道:“你说到哪里,来帮哥哥还求之不得呢。现在开始所有人马尽管兄弟调用!”

华金刚便欢喜道:“我就想吗,一定要靠自家弟兄。失败了就算我的,成功了大家分。”

张羽道:“和哥哥说这些干什么,就凭兄弟这气魄哪能失败!”

说是容易,实战前毕竟要谋划一番。方兵领华金刚驾快船靠近鼋头岛指看地形,说明何处主攻为妙。张羽也与方博翰探讨攻击事宜,方博翰并不乐观,他亲自操练知道大多数兵士还上不得战场。不过以他城府看出此时无可谏阻,便鼓动张羽向当地征调一千水军作为先行,他好安排自家弟兄为第二梯队。

战船列阵声势浩荡,华金刚一定要冲在前面,方兵只好相随。很快接近鼋头岛,才又派出四队人马,仍然分散穿梭,兵精船坚。地方水军数败于此,勉强接战,但见后面大队迟迟不到又都胆寒,纷纷溃退。华金刚本来骁勇,杀得兴起竟跳到敌方一条指挥船上。方兵刚要劝阻,敌方数艘快船合围马上阻隔他们的联系。华金刚只身也还不知畏惧,一把青虹剑沉猛十足,先杀得几人再一剑力劈金沙岛岛主骆七祥,惊得船上其他人纷纷跳水。华金刚这才四顾,发现陷入敌阵之中,又无人划船只能等方兵来接救。突然船向下沉,寻知船底竟被凿了个大窟窿,越来越大,水汩汩涌进。他又全不会水,只能眼睁睁跟着船一同覆没,惊叫之声更为凄厉。

方兵听到叫声虽喝命自己弟兄向前冲,但周围敌人如蚁聚前进不得一步。而大队人马溃退,他们四、五条船也成孤立。再眼见华金刚落水,方兵不得已号令突围。

其实官军速败还缘于从后方杀来一只船队,先遇张羽迎战还不如同破竹?方博翰只得回救,发现许多是昔日手下并夹杂少数倭寇,无有话说,偷偷藏身,等到抢得张羽性命,报说水寨再保不住,便带头向苏州方向逃跑。而两下贼寇汇合,一同追击,官军败亡惨烈。

夜晚,皓月当空,明河共影,喊杀声也完全远去。兵士方得歇息,带干粮的便就着湖水充饥。张羽心渐平复却又触动另一份担忧,开始骂起陶虎失职放倭寇进来。方博翰无可接言,只提醒还不能松懈,需连夜行进到苏州再做整顿。他们带头,其他船只便茫然跟随。

一直到达苏州岸,所有残兵败将不作他想先自在地睡上一宿,太阳底下一片狼籍。张羽早得休息,精神还好,便检点起剩余人马。方博翰可以几日几夜不睡,一边跟随一边安慰他:胜败乃兵家常事。张羽还想不出何以向上面交代,焦急盼着华金刚平安回来。

新任苏州知府与兵马指挥使得知后连夜带着食品和帐篷赶来慰问,并安排本地兵马加强防备。

以后两天仍陆续有船只逃来,方兵更是汇合了十余条船一同赶到。当张羽看到他熟悉的身影欣喜之情溢于颜表,但转而充满疑问并更担心起来,等他上岸便一把抓住,吼道:“华侍卫呢?他若丧命我就先拿你抵命!”方博翰自然要保护儿子上前将他拉开,一边劝道:“张公公先听我儿慢慢说。”方兵对于这场突然的惨败本就心存气愤,再看到这里还有百十条船,一、两千人更加愤恨,便道:“华大人是好样的,可是很多人没等交战就跑了,这样死的人比战死的人还要多!”

方博翰怕他再惹起众怒便马上训斥道:“别的不用你管,你就说有没有保护好华大人?”

方兵便详细解释道:“刚开战时,我和华大人冲在最前面,他杀得兴起,竟又跳到匪寇船上厮杀。但咱们这边大队人马却莫名溃退,我们几条船便层层受困如何也靠不到他那里,他一人杀死了敌船半数有余,后来被凿沉船才一同落进水里------如果我们都像华大人又何至于一败?”

张羽听到华金刚结局,气愤交加竟一下挣脱双手,喝命:“给我将他拿下!谁若阻拦,一并问罪!”

方博翰终是爱子心切,竟也急得拔出宝剑,同样怒道:“张公公,我儿尽职尽责,冲锋在前、逃亡在后,又有何罪?”

周围许多是江海堂弟兄,仍然听命于方氏父子,也都准备反抗。官军便不敢上前。

苏州知府与兵马指挥赶忙上前解围,一个安抚张羽道:“公公息怒,华侍卫只是落水,或许还能获救。”一个拉住方博翰道:“方堂主,大内侍卫出事公公着急也是情有可由,我们一同再想个办法向上面交代。”

张羽正无可泄愤,所以满心诬陷方家父子反叛然后拿住可相抵败军之过。便再言语相激道:“也不知方堂主是什么心思,为何你的人大多都活着出来?”

方博翰便后悔起那时死命救他出来,不加一点感谢却还猜忌,也要回击,但指挥使强行将他拉开。方博翰看出他好意,稍稍隐忍。

方兵又道:“华大人确实还没遇难,我一直等到眼见他被鼋头岛的贼寇打捞上来。张公公若要救他不妨整顿兵马再战。”

华金刚还活着对于张羽来讲无疑是好消息,但要他带兵去救则再无勇气,而且兵士也都退缩。

苏州知府便向张羽建议:“咱们还是会同陶都督一起商议?”

张羽此时全没了主意,而推给陶虎是必然之举。方博翰见他不再叫嚣,也想挽回刚才的冲动,道:“只等陶都督到来还要一些时日,方某倒有些担心夜长梦多。既然公公见疑,老夫便不得不拼上老命到那鼋头岛走一遭,然后寻机救他出来。”

他这样说令张羽太感突然,一时难以应答。他便又向方兵道:“兵儿,你留在这里。为父为朝廷肝脑涂地,应该没有人再难为你。我只一个人去,但你放心,熊氏五雄见我一个人也不会陷害,他们一向很讲江湖情义。

方兵这一会又看到了昔日父亲的风范,英雄豪迈,气概滔天。便点头,以示尊重。

张羽与其他人也都为他所震服,才想起他曾经就是一位武林领袖。

然后方博翰便当真踏上一艘小船,只选用八名亲随,吩咐四人一组交替划船。

方兵看父亲飘远才担起心来,想到远远接应,周围弟兄纷纷响应。反惹得张羽惊慌起来,拦道:“你们难道想借机投敌不成?”双方情势又有些紧张,方兵思来想去,还是放下了接应的念头。

一叶扁舟荡漾千顷碧波之上。时近初冬,北风刮来飒飒寒意。方博翰直到第二日入夜方接近鼋头岛。二魔、三魔亲自驾船出来接引,熊天俊也亲出寨门迎候,并当先抱拳道:“方兄别来无恙!”

方博翰在船中已得休息,精神恢复,也昂扬抱拳应道:“熊寨主还念往日旧情,方某感激不尽!”

熊天俊轻松笑道:“方堂主只身上岛难道还能为敌不成?熊某自当以礼相待。”

方博翰便叹道:“方才对垒全出于不得已,熊兄不念旧恶还能容我,心里更为赞赏。”

熊天俊再道:“方兄若不了解熊某还能再进鼋头岛?请!”

方博翰便欣然一笑,也与他勾肩搭背。熊天俊又道:“里面还有一位故人等着方兄呢!”

当到大厅里看到常大志挺拔的身形、坚毅的面容,方博翰并不感到多大意外。但见他仍单膝跪倒叩拜,一边道:“堂主,大志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方博翰急上前几步将他搀起,一边应道:“人各有志,何况你羽翼丰满,我又何能怪你。倒还要谢你那日十分避让。”

常大志便起来,尊让他入座,然后道:“其实属下也要谢堂主马上撤离,我才能不战而胜。”

方博翰便又叹道:“都曾是自家弟兄,我何忍咱们相残!”

熊天俊刚好插言道:“方兄这回来了,你们又能在一起,可喜可贺!”

方博翰与常大志脸上都现出几分尴尬神色。方博翰先道:“熊兄,我不瞒你,人各有志,方某既告别过往焉能再反悔。我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我儿看见你们捕获一人,此人乃是来自京师锦衣卫,丢了他竟比一场败仗还要难以向上面交代。所以我来讨这个情,然后才好脱身出去,就看诸位能不能成全?”

熊天岳便先应道:“确是抓到这么一个人,金沙岛喽罗要拿他祭骆七祥,我看他十分不服气便特意讯问,然后关进水牢里。不过他这会是生是死倒不清楚。”

方博翰便急切道:“各位要帮方某就让我先看上一眼!”

熊天岳看大哥又一点头,便亲自引方博翰前去。水牢漆黑阴冷,狱卒打盏火把才找到一个残不忍睹的人模样:身体几乎全埋在水里,头部因为胳臂被吊起才耷拉水面之上,头发披散。方博翰靠近轻轻拨开乱发,虽是满脸污迹也还能认出正是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华金刚。再探鼻息残存。倒也不怜惜他现在形状,方博翰道:“这样更好。”征得熊天岳同意,让自己亲随解开绳索,拖将出去。

方博翰再回大厅,本想深表谢意,却见常大志身旁慧娘亭亭玉立,眼神虽低垂但天然妩媚,不由得怒火中烧,冲动喊出:“大志,你竟是为一个女人------”

气氛骤变,熊天岳赶忙抱住他。慧娘被吓得跪倒,常大志倒早有准备,平静言道:“堂主,这是你误会了。兄弟们亡命海上,自由惯了,当听知您要收手都不同意。属下便想问您这些日跟着官军可有一日快活?我当时曾让大果设计陷害你,好逼迫你继续带领大伙。只是未能如意,不然杭州之战也会是另一个结果。但后来杀害堂主全家绝不是我的意思。至于慧娘------她想再见您一次。”

方博翰的怒气其实随即便消退了,全都无奈,淡然笑道:“过去的事还提他赶什么,我现在又何能怪你,”又亲切对慧娘道,“你以后能跟着大志,也不枉曾跟我一场。起来吧,你的心意我明了。这样更好!”

熊天俊便朗声笑道:“我说吗,方兄是拿得起放得开的人。今晚一定大醉,不然咱们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桌面上大碗酒,大盘鸡鸭,大盆鱼虾,猪首羊腿堆积,眼看着都添豪气。但方博翰如何能坐得下,便推辞道:“非是方某卷熊兄的美意,我儿方兵被扣为人质,我真是归心似箭。从今后我将退出江湖,也望各位珍重。”

常大志能理解他的心情,道:“能帮堂主换得安详,属下也得心安。堂主不妨再告知官军,我已与熊寨主商议好马上将撤离此岛一同投奔汪洋大海。官军若要拦击我们应着,若能留下余地,我们日后也会还与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