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难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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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日下午船到大江,父女二人都到船头观看江涛的汹涌。大江之上,南北、东西行驶的船只络绎不绝,形成两条绵延的航线,像长蛇张开巨口。交汇处全靠自觉礼让,少不了吆呼、喝喊,然后也道声喏。人们都立在船头或船尾,心潮随江流涌动。江兰娇在船重新起航时看见了六师兄方兵高大、雄健的身影。他正带领一只船队从扬州运盐回返,看到师父、师妹在对面船上,兴奋地扬起手高喊:“师父、师妹!”一边命令船夫靠向小船,然后吩咐身边人带领船队前行,他飞身跳了过来,正要单膝跪拜被江忆帆双手拉住。道:“大海,巧了,竟遇见你。”

大海是方兵父亲江海堂堂主方博瀚亲为儿子起的别号,大头方脸、浓眉立眼,天生一幅盛气凌人的模样。艺成后开始为父亲分担一部分责任,在江浙航线已赢得响亮的名号。声音也洪亮:“师父,徒儿已半年多未去拜望,真的很想您了。师父怎么要去江北?”

船在交汇处停不下来。而江忆帆一向重看六徒弟,和他不做半点寒暄直接道:“正好问你些事,我们过江后细说。”

方兵便向江兰娇道:“师妹,这条大江比太湖水更壮观吧?”

江兰娇只抬眼看了看他,不言语,转回舱里去了。

江忆帆向来不介入他们师兄妹之间的事,随便女儿走开,向方兵道:“你父亲还在不辞辛苦四处扩张吗?”

方兵见师妹不理自己有些失落。又马上收回心思与师父交谈。

“师父见笑。我父亲的性情确实是永远闲不住,我也曾劝他多休息,但他就喜欢风里来、浪里去。”

江忆帆道:“现在有你帮忙,方兄是如虎添翼,江海堂必将前途无量。”

方兵道:“我父亲一向最佩服师父,师父若得闲一定到江海堂坐坐,他一定万分高兴。”

江忆帆道:“不用你请,为师与你们父子都不外道。这会遇见你就希望留你些日子。”

方兵道:“师父永远这么想徒儿特别荣幸。能跟在师父身边,我也可以多长见识。”

船过了大江,江忆帆让船夫把船靠到岸边,然后与方兵细说:“为师的一位朋友被冤枉落在官军手里,现在可能还被囚在临清。我想你对临清会熟一些。”

方兵略点一下头,又沉思后道:“我想能让师父亲自出面一定是很棘手的事,您这位朋友难道与乱匪有牵连?”

江忆帆道:“与此有关,但我想他不会真的参与。”

方兵也忙解释:“我明白师父意思。徒儿也在江湖,什么人都开始接触。只是既被官军捉拿,再要放出的确有些难。临清金龙堂堂主程金彪师父知道吗?他在临清手眼通天应该能有些门路。”

江忆帆想起了这个人,点点头道:“他们原来是兄弟俩,号称黑白双煞,最早以黑道起家。后来白煞暴死,剩下黑煞一人。”

方兵道:“不错。现在这个人很了不起。运河到山东一段最要数金龙堂势力大。”

江忆帆重转回话题:“为师已写了一封信给你陆师叔,他现在是御前侍卫总领,你二师兄正骑马星夜兼程去送。我预计如果我那位朋友还押在临清,他会马上派人来救,我们可以在临清相聚。你跟着我到时也可以多出些主意。”

方兵道:“能得师父亲自出面,这个人真是好福气。徒儿随时听师父吩咐。”

船起航折向北运河。有方兵在,江忆帆完全放松下来。当船到扬州码头,方兵下去很快要来一艘更快的大船。江忆帆欣然同意,招呼女儿一同过去。底层敞厅已备好一桌丰盛的酒席,江兰娇脸上也显现出欢快的神采。

两岸华灯初上,映照酒楼、茶舫浮华胜景。江兰娇仍不与方兵言语,草草吃罢便到外面倚栏观望。方兵心思随着而去,看师父没有别的吩咐便也走了出去。

这就是令他魂牵梦绕的唯一的女人,热血沸腾真想搂她在怀中——七师弟曾像想的模样拥抱过她。那是在一次聚会,也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她并没有发怒。他当时有过同样的冲动,但却没能伸出手臂。他太妒忌也太佩服七弟,没有一点恨。虽然七弟更潇洒更懂风情,但他从不惧怕七弟与他竞争,他保证更专心。他最佩服师父,也羡慕师父只爱唯一的妻子——一个绝世的美人。他理想得到师妹然后像师父一样只和她厮守。

江兰娇感觉到一个巨大的身影压下来,转回头,问道:“这儿是你熟悉的地方?”

方兵挪到她身边,没有看她的正脸,但很镇定地回答:“父亲把内陆航线全交给我,这里是最常来的地方。”

江兰娇道:“你现在已经建功立业,我真的好羡慕你。”

方兵一边猜度师妹心思,一边道:“其实都是很单调很枯燥的旅程,师妹在家里都做什么?金小姐、常王子都很好吧?”

江兰娇道:“我们一帮人常聚一聚,也常想着你。七师兄有时来,更吵嚷着要找你。”

勾着方兵陷入曾经的欢聚时刻。

“半年多未见,我感觉你有了很大改变。”

江兰娇真的疑问:“哪里?我鼻子、眼睛可什么也没缺。”

说罢转过脸让方兵整个看清楚。

还是那样挺拔的鼻子,清秀的眉眼,不同的是味道。更因为久别重逢的渴望,方兵感受到她身上更迷人的成熟味道。

方兵笑了,笑里在说:变得更美了。江兰娇读得懂这个意思也笑了,笑得更美了。

“听师父说,到临清后你还要独自去山西凤凰庄?”

“怎么,你不相信……虽然我的武功可能比不上你,但防身还是足够了吧?”

“办完事,我去送你。”

“不用,我用不着再依靠你们,我一定自己去。”

方兵尤其了解师妹特别独立、特别倔强的性格。不敢再破坏她的心绪。于是把这事放下,指点她看两边的名胜、佳景。

无数次拥抱她的激动又一一放下。他一直感觉师妹对他也有好感,但围在她身边的优秀男子太多,她又太独立、太飘逸,太难以琢磨、难以控制。

又两日,船到临清。下船后,江兰娇执意独行,江忆帆便不阻拦,想着自己的骨肉长大成人可以像自己年轻时那样傲然独立更多的是欣慰。方兵反而更牵挂,痴望着她消失于眼界,才缓过神来,随便叫住一个伙计,先塞给他一块银子,然后令道:“快去告诉你们程堂主,苏州剑神驾到。”那伙计愣了一下,再仔细打量面前两人,记下方兵的话,懂事地飞跑而去。江忆帆不想等待,与方兵一起走到街上。

临清是扬州外另一个重要的码头。虽受战乱侵扰,但恢复很快,街市十分嘈杂,较苏州里巷是另一种粗俗的风貌。突然前面变得安静,行人两边躲闪,一队人马骤然而至。当头一位青冠长袍、豹眼虬须,身形高大,年纪应在四十以上。此人正是金龙堂堂主程金彪。方兵远远抱拳施礼,高喊:“程世伯,小侄方兵来打扰了。”

程金彪看到方兵、江忆帆,急忙跳下马,然后疾步先到江忆帆面前,变得谦恭起来,躬身长揖,边道:“失敬、失敬,当真是神剑驾临,程某接迎来迟,情愿受罚。”

江忆帆未曾想他会如此忙双手相扶,一边应道:“程兄,确是多年未见。江某冒昧前来,搅扰兄台了。”

程金彪面上凶光全无,换作一脸狡黠,再道:“江大侠金玉之体,无事不会到我这偏鄙之地。但凡用得着程某的一定效犬马之劳。”

江忆帆微微一笑,便道:“确实是有求于程兄。我想程兄一定听到有关巨富庄朱四当家被捕的消息吧?”

程金彪面露疑色,道:“江大侠为此事而来?”

江忆帆道:“正是,家丈与巨富庄颇有渊源,不知子木兄还在此地否?”

程金彪马上应道:“在、还在。我也正受朱家三当家所托联络督府营救他,刚好有些头绪,江大侠便先到我那里,然后我招呼三当家一同商议商议。程某想江大侠亲自出面,了解此事就不难了。”然后才转向方兵,增添笑容道,“世侄,还要多谢你们父子前些日盛情接待,既然轮到老伯尽地主之仪,说,年轻人想要什么?”再扭头招呼:“少彪,把你的马让给你方兄弟。”又亲自把自己的坐骑牵来执意让江忆帆乘。他要了一随从的白马,陪在江忆帆身边,欢喜地回金龙堂。

金龙堂门面敞亮、阔绰,好象一点未遭受战乱地摧残。朱子云听到传闻早迎了出来,向江忆帆深深一揖道:“江大侠,还记得为兄吗?朱子云。”

江忆帆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拱手还道:“当然记得,子云兄较我略长一月。”

朱子云一喜道:“刚接到老父书信,江大侠来得好快呀!堂主正在奔忙,太感谢两位了。”

程金彪高声道:“江大侠到我金龙堂是我平生最大的荣幸,当然也是你们朱家的荣幸。咱们一定要热烈庆祝庆祝,都请到里面谈。”

到大厅里,程金彪又执意请江忆帆坐到上首,江忆帆不喜纠缠只得坐了,便向他打听朱子木的情况。

程金彪变出一脸愁色,道:“不瞒诸位,大家都不是外人,我程金彪能经营这份家业十多年不很容易,尤其这几年金龙堂可以岿然不动不单单我够朋友,所以也犯了官府的嫌疑。方世侄清楚我还到江海堂躲了半年,后来少彪传话说:这里陶都督还很喜欢结交江湖人士,对金龙堂很照顾。我才试着回来,又斗胆亲去探望,归他门下,才算放了一半心。但官场最难琢磨,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如坐针毡的滋味。三当家托我后,我便寻机探问过几次,陶将军倒也在意,才没有直接交到京师。”

江忆帆又问朱子云:“子木的事愚弟还不是很了解,子云兄不妨说一说。”

于是朱子云把朱子木连同千里行的遭遇一并再说开来。

“现在陶将军也可能是骑虎难下。”江忆帆听后感叹一句,又问,“飞龙镖局有没有报仇?”

朱子云道:“听闻前些日有人深夜冲击军营,后逃走,倒没留下痕迹。”

江忆帆感问道:“我想朱老伯也不会要所谓的公道,能大事化了就满意吧?”

朱子云苦笑道:“天下哪有公道,只要四弟平安回来,老夫情愿再花二十万两银子。”

江忆帆无奈一叹:“时局如此,也只有受些委屈。”再转向程金彪道,“我想请程堂主尽快寻个机会带我去拜会陶将军。”

程金彪爽快回答:“陶都督若知江大侠驾临也会非常欢迎。不过现在江大侠就给我个薄面共饮几杯接风酒。明日我便去透透风,然后江大侠再去会晤,如何?”

客随主便。江忆帆一边仔细观察程金彪,确是位枭雄,大风大浪之中安然立身靠的是多方面的本事。连朱子云也很尽兴。借着高兴,程金彪招呼侄儿少雄、儿子少彪一同来拜见江忆帆。两人身材相仿,模样也有几分相似,但从神情看少雄温和,少彪暴烈,相较很明显。江忆帆接下他们共同敬的酒,赞扬程金彪后继有人。

当夜散席后,江忆帆与朱子云又详商了一番,准备了与陶将军会晤时的言辞。

第二日,程金彪果然去都督府委婉表诉。中午回来报说:陶都督请江大侠明晚到帅府做客。

又一日过去,正在计划动身前往都督府,仆役进来报:外面有两个自称来自京城的人要求见江大侠。江忆帆便迎出客厅,看其中一人正是二徒弟俞飞英,另一个中等身材,容貌俊秀,两眼炯炯有神,不及俞飞英引见,快走几步,单膝跪拜,道:“江伯父,小侄司马天英受师父之命前来拜见。师父还有亲笔书信命我转达。”

江忆帆初次见此人,先把他扶起,再仔细打量。感觉态度谦和、办事诚恳。

俞飞英与方兵相见后,问:“师父,你们何时到此?”

江忆帆一边打开信函,一边应道:“我们也是刚到,你们却辛苦,进去好好休息一下。”接着展开信。方兵便将他们先让进客厅里。江忆帆独自品读:

忆帆吾兄:

所托之事敢不尽力?我素与厂、卫诸公少有来往,又托监察御史洪青峰代为谋划。不过弟敬告吾兄,当今皇上最信近侍、军功,吾兄还是小心远之为安。

司马天英是吾友司马洪的遗孤,弟视若己出,派去听兄差遣。事情过去后请兄带着略指教一二,胜吾千万。

弟陆青文拜

司马天英又返回来道:“伯父,刚才小侄是从都督府来,小侄已把义父、洪大人的意思转述给陶将军。陶将军告诉您在这里。”

江忆帆追问一句:“他怎么说?”

司马天英回道:“他什么也没对我说,不过小侄看出他在很认真地考虑。”

江忆帆道:“伯父也正要去拜会陶将军,你再一道跟着去。”

临近傍晚,江忆帆、朱子云、司马天英便由程金彪引领来到都督府。府门外陶行潜早派副将等候,然后领到一幽静跨院。陶行潜竟也身着便装亲自迎出来,先向江忆帆抱拳道:“如果陶某眼力不差的话,您一定是剑神江大侠。”

程金彪赶忙靠过来道:“都督好眼力——江大侠,这位便是战功赫赫的陶都督。”

江忆帆仔细打量一下面前之人:身材高大魁梧,面容虽笑仍含威,眼神闪过似射电光。一边抱拳还礼道:“陶将军军务繁忙,江某冒昧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陶行潜道:“哪里、哪里,陶某求之不得,本应先去拜望,有些琐事鞠绊,还请剑神见谅。”

江忆帆道:“陶将军客气了,江某深感荣幸。”

陶行潜又打量一下朱子云,道:“这位应该是朱三先生吧?”

朱子云急忙躬身一揖,还道:“陶大人猜得正是,托他们两位的光,小人得见虎威。朱家的事还请大人详查。”

陶行潜仍然先招呼江忆帆:“江大侠,里面请,大家都请。”

这一间是特别布置的休闲之所,门上匾额正楷书写“慎思斋”,里面面积不是很大,中间大鼎插种几枝挺拔的竹子,后面一大案,放着几卷书,应是陶行潜所用。案后悬挂一幅硕大的猛虎图。靠南一面填了两几四椅。大家分宾主坐好,侍女静静端上香茗又悄悄退出,然后连陶行潜贴身侍卫也派出门外。

陶行潜道:“江大侠为了朱家之事不远千里而来,陶某不得不深思再三。朱家富甲中原,一举一动不比平常人等。鱼归之事,我本调查得甚为清楚,朱子木千不该抵制查检,又纵容飞龙镖局动手抗争,杀死杀伤官军数人。这样罪过报到朝廷两家皆免不了灭门之灾。”

朱子云控制不住,急忙插言:“陶将军,四弟完全不懂武功,绝不会反抗!”

陶行潜不理他的话,仍面向江忆帆:“陶某知江大侠曾被先皇御封为一品侍卫并节制天下武林,又托陆总管、洪御史说情。但江大侠可能不知,当今皇上最宠信的是皇宫内侍,现在是张斌张公公执掌司礼监,可代皇上执掌生杀大权。而抓捕朱子木的正是张公公的亲信,江大侠能明白陶某多么为难吧?”

江忆帆仍然坚定,道:“江某早听说将在外,君命都有所不受。何况陶将军方才平定叛乱,这件事又出在身边,陶将军还不能了断吗?”

陶行潜未发怒也没有一点急,反而笑笑道:“前些日还有人杀入军营,陶某没有深入追究,有人已经不满。我知道江湖最讲恩仇必报,这件事加进去便又添一重罪过——本来朱家与飞龙镖局的事也确实缘于误会,陶某把这个案子揽到身上也是希望能在此了解。”

江忆帆听得明白,和自己原想的正相合。思想今晚就可能有个结果,于是追问:“陶将军想怎样了断?江某自信可以做得他们两家的主。”

“江大侠亲自说请,陶某也想送个人情。但还需再等上几日,我还需与抓捕朱四先生的小张公公交涉一番。然后我就要上京接受皇上的召见,虽然皇上授我生杀大权,但我绝不想听到任何不利的声音。”

江忆帆便接道:“陶将军之意江某明了,江某也没有别的奢求。子云就在这里也但求大事化了罢了。”

朱子云突然说不出话,连连点头。

程金彪道:“陶都督军务繁忙,江大侠,咱们就别再打扰了,以后有什么事就由小人跑一跑。”

江忆帆便站起,陶行潜虚意挽留后送出门外,又道:“能与江大侠相识真是三生有幸,只是职务在身难能尽意,以后再见一定多多请教。”

江忆帆还道:“陶将军立下平乱大功,得见圣上一定还要加官进爵。江某一芥草民能得屈就十分欣慰,以后但有差遣,一定尽绵薄之力。”

夜已降临,陶行潜令部下持灯远送,再拱手作别。

第二日,程金彪约朱子云到军营,将二十万两银子交付张羽,朱子木等人便被放出。

江忆帆接到劝慰一番,再谢程金彪转圜之意,便要告辞回江南。朱家兄弟肯请他到巨富庄,他谢绝道:“我与千里行相见数次,算得知交。此事草草了解,很是惭愧,望两位好好安抚张兄妻儿——只能如此,我无颜见飞龙镖局众弟兄。至于岳父大人那里,过些****与汉仪再去探望。二位多多保重。”

程金彪还要摆酒,江忆帆也谢绝道:“此次承程堂主热心帮助,江某满怀感激,他日若到江南一定请到寒舍,我再来设宴!”

程金彪知留不住,又留方兵。方兵与他相熟,言说陪伴师父便也罢了。

等到一一与他们挥别坐回船里,江忆帆惦念起女儿,方兵也惦念=念,但都非常了解她的性格,承认让她一个人走是正确的选择。俞飞英仍骑马先行,同船添了个司马天英,他不很善言语,与方兵又是不同的性格,常常一个人看陌生的山河。当船到扬州,方兵与师父分别。江忆帆向司马天英询问陆青文及他的事,司马天英详细回答,也说一些京城里的事:

“皇上很少住在皇宫里,大多住在行宫豹房,那里面聚集各色人等陪皇上斗鸡走马、吃喝玩乐。所以义父每日忧心重重,好在皇上对义父很是信任,义父还能些许释怀。”

“义父希望我像他那样侍卫皇上,但想让我先见识一下江湖。他最羡慕伯父您。他说江湖很美妙,江湖很凶险,他说豹房也是江湖,拿起剑就离不开江湖。”

“义父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在京城,洪大人是义父最信得过的朋友,洪大人正直也很圆滑。”

“义父一个人,把我当成亲儿子,也当成朋友。早就教授我武功。而我也一直把他当作亲父亲。”

“原来天下这么大,这么壮阔,能走出京城真是特别高兴的事。”

“我知道伯父的武功天下第一,义父让我多跟您请教。”

言谈中,江忆帆越来越喜欢这个新收下的徒弟。到达苏州两人已经很亲近。而唐汉仪得俞飞英传报欢喜迎出,再三表示感谢,江忆帆自然欢喜,再向她引见司马天英。司马天英看到唐汉仪抑制不住浮想联翩:真是太美了,三宫六院连同豹房的胡姬歌女哪一个敌得半分?直到拜见伯母时,脸上仍潮红一片。

唐汉仪仔细看了看他,道:“既然是青文的孩子,就和咱们的孩子一样。”招手让江水近前与他相见。

两人马上以兄弟相称。江忆帆发现他们很投缘,就命江水先带他四处走走,晚上也暂住一块儿。

江水自觉年纪不小,而师兄们仍把他当孩子看待心里郁闷。遇到司马天英跟着他,又肯虔诚听他讲说,情绪十分高涨,恨不得把知道的、感悟到的全都倾倒出来。司马天英便记下了许多事情:

“二师兄没有旁的亲人,便一直住在家里,不爱讲话,但做什么都任劳任怨。”

“大师兄是杭州府总捕头,武功也是最高。”

但江水最佩服的是六师兄方兵和七师兄柳七郎,年纪都与自己相仿。“方圆几百里都知道他们的名字。”

还有他最喜欢的是他的姐姐。

“我姐姐人漂亮武功又好,所有人都喜欢她不喜欢我。但我一点不嫉妒,她也对我最好。可惜她现在不在家,你见不到她。她真的太漂亮,全苏州城她最漂亮。”

司马天英魂灵便飞出去遐想:这个集无数宠爱于一身的女子会是什么模样?

——全苏州城她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