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难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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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江水被方兵强拉着上船离开十里浦。方兵怕他吃亏,心里倒赞赏他的倔强。长路慢慢,正好和他说些交心的话,一并讲起江海堂倒掉的细节。而江水当时听黄苹说那些还没在意,现在听来也饶有趣味。月夜对酌,更拉近两人的距离。

第二日到达杭州西码头,方兵寻到程金彪坐船,看父亲也在这里,便说起这一行的情况:

“爹、程叔叔,我先到师父家,说了咱们这里的情况。师父还很念旧情,特意派小师弟带他的意思劝黄苹打消去鼋头岛的念头。可我和小师弟一块到十里浦,想不到黄苹竟连师父的情面也不给,而且当场就要和我们打起来。当时吕尚也在他身边,假意拦住,便向咱们提出了正式的挑战——说以比武的方式决定鼋头岛的归属。他们的代表当然是黄苹,约请程叔叔也选一位代表,一战定乾坤------”

方兵说到此停顿一下,看其他人表情。而旁边程少雄听罢,以为当仁不让,豪气冲天,插言道:“叔父,让我去吧!”

程金彪、方博翰都想得更缜密些,以为吕尚能出此计策一定十拿九准。方博翰便问方兵问道:“黄苹是你师兄,他武艺比你如何?”

方兵早有准备,如实作答:“黄苹虽历来不与我们合群,但我们都承认他练功最为刻苦,武功应在我之上。”

这便是程金彪心里最大的忧虑,让侄子与剑神的弟子决斗获胜的想法都不敢想。所以面对挑战,虽然气愤但已经自怯。

方兵便领会他的意思接着说道:“其实师父也想到黄苹可能违背他的意思,请程叔叔到他哪里叙叙旧。”

他本想为程金彪指引退路,可程金彪越不能接受了,心里突然产生一种特别强烈的冲动,便以一种最坚决的目光朝向程少雄。程少雄也还以信心满满。

方兵再见他们叔侄如此,不好再说什么。想到把小师弟一个人留在小船上,耽搁时间太长有失尊重,便正好退一步说道:“我小师弟也跟我而来,我现在去请他上船。应战的事咱们再仔细想想。”

方博翰与程氏叔侄听知剑神公子驾到一同起身迎接。但看到江水还是一名青涩少年便都当大孩子对待,热情问候过便留他自己到一间雅室休息,然后又商议迎战事仪。程少雄招唤方兵出去,上岸到一处荒弃的库房院落,方兵便明白程少雄是约自己来验证武功,也无须明言主动亮出剑来。而他曾在鼋头岛见过程少雄本事,开始便使出七成力道。程少雄从容接下并逼方兵更加投入。一时间双方身姿舞动、锋芒毕露,那两柄剑如同活脱脱两条生命演示起吞噬与反吞噬的技艺。沉寂许久的空荡荡院落也像完全感染了活力。其实两人也只各展八分绝技,三十回合后方兵又主动撤手,脸上荡起三分喜色,等程少雄还剑入鞘,道:“刚才兄弟确是有些怀疑程兄的能力。我太了解黄苹了,他的武功着实了得。不过受他性格限制,他的剑也有最大的缺欠。三十招不胜一定急躁,一急便败。当年七弟好和他交战,我们其他兄弟便都在一旁言语引他发怒,每每令他扫兴而去。但他确实最能领会师父剑术的精髓,速战速决,他那头十剑尤其厉害,所以我们便鼓动他先让七弟三招。而你与他决战不会如此,那时程兄切记想法先上手,一下压住他的剑气,即使他反过手来也是锐气先失。”

程少雄听他讲解,用心牢记,然后回道:“劳兄弟陪我走一场,就是要听你这一番建议。如果兄弟确实认为为兄可以一战,我才会去。倒不是我心里不服当今剑神的高徒,实在是被他逼迫。败了便败了,只是逃避更会被江湖人耻笑。”

因为方兵也是江忆帆的弟子,所以听后也不免解释一下:“我们师父虽然被公认武功盖世,但我们所有兄弟离他还差得远呢。我从不曾蔑视过其他武林同道。”

程少雄便也要再化解方兵疑义,道:“咱们兄弟别有什么误会,为兄当才言语没太介意。”

方兵便也笑道:“小弟明白,我其实更愿程兄获胜。怎么说呢,家父邀你们千里迢迢过来,原本想帮你们先稳稳当当安顿好,却一再受到阻扰。至于黄苹,他一贯小肠嫉妒,我们早晚也有一战。”

程少雄便又接道:“算起来我与方兄弟相交已两年有余,颇了解老弟志向。现在遭逢逆境,而我也与老弟同命相连,当然还比不得老弟——如果真能走到一起,协助老弟闯过出头之日便也得尝所愿了。”

方兵正期待得程少雄这一有力臂膀,听后满心喜悦,嘴上还要谦词:“程兄何必抬举小弟,小弟着实愿交你这个朋友,一起相互照应自然是义不容辞。”

同命返回船上,方博翰、程金彪只看他们脸色便知前途还乐观。程金彪道:“少雄有此决心叔父当然愿将重任托付。可黄苹毕竟是剑神弟子,所以请方贤侄务必指点一二助少雄一臂之力!”

方博翰先接言道:“既然程兄主意定了,兵儿与少雄早情同莫逆,咱们两家又牢牢连在一块,透漏些本门秘诀也是义不容辞。”

方兵便也应道:“程兄武功与黄苹应在伯仲之间,而黄苹已经自高自大先输了一分。我们不妨马上出发,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程金彪听他这么说信心更起,旁眼看侄儿眼神也坚定,微微点头赞许,便昂扬出去号令所有船只一同准备出发,也是做了破釜沉舟之想。

方兵再到江水寝舱,告之这个结果。江水正期待重新见到黄苹,一定泄心头之恨,倒没考虑他们两派的输赢。

一路顺畅到达十里浦,而黄氏父子远远出来接待,王小刀也在他们船上来帮着压阵脚。因为双方是以各派一人决斗的方式决定鼋头岛的归属,是君子行为,所以双方这次见面无需十分紧张。黄氏父子还特意为金龙堂船只留出了驻扎的区域。双方很快约定明日午时黄苹便与程少雄在三里外一较高下,王小刀、吕尚、黄海波、方博翰、方兵父子,以及程金彪共同作见证。

正因为双方都再无顾虑,所以议及其他条件都一拍及合。黄海波、黄苹父子便与王小刀、吕尚离去,再到“十里香”摆开宴席。王小刀与吕尚都对黄苹信心满怀,而刚才见程金彪答得轻松更以为是放弃只来走过场。王小刀得意扬扬鼓舞道:“黄少当家是当今剑神高足,他们姓程的只是家传功夫,在他们一亩三分地还施展得开,来到这里能得机会见识真正名门已是心满意足了。所以我看胜负早定了。”

黄海波本来对儿子上鼋头岛是适可无不可,对王小刀与方博翰也没有孰厚孰薄,只想保住在十里浦一统的地位,现在被弄得不得不联合一家结怨一家还是心存忌惮。所以对王小刀的大加赞扬没作回应,反而接道:“犬子自以为翅膀长硬,想自闯天下。我作老子的管不得只有由他,还要请两位多多提携。”

王小刀看出他还有犹豫,道:“贵公子得剑神真传——别怪我说句失礼的话,决不会像你这只老狐狸只一心窝在巢里。抓获熊天干已经一鸣惊人,江湖地位早晚操过兄台。不单我们,便是剿倭的陶大帅也对黄公子另眼相待。所以黄兄放心,贤侄一定前途无量!至于方博翰父子,以为又被洪钦差召见,便想东山再起,可常大志的叛逃罪过他哪能抖落干净?武林正道谁又能答应?程金彪也不是好货色,一定在北边呆不下才跑到这里,想再与方博翰狼狈为奸,我们当然要把他赶回去!”

黄海波听他慷慨陈词,俨然取方博翰曾经位子自代,颇不服气,堆笑还道:“王帮主也想作海麒麟,为何不干脆与他直接对决?”

这句话如同戳他的刀子,不由得脸上一红,也堆笑还道:“王某哪有他方博翰那样大胃口,只是想联合武林正道一块防备他再兴风浪而已。”

吕尚也赶紧帮他圆场:“王帮主热忱请老夫出山,先解杭州之围,再抓熊天保,可见心地贤良。假若大家推举,号令各地英雄共同抗击内奸外倭倒也不失为武林幸事。”

黄海波更加反感,不敢直接反驳,便借劝酒言道:“吕先生都为王帮主收服,旁人如何再敢驳命?”

王小刀听出他还不信服自己,再道:“王某自知才能不足以号令江湖,或许黄公子更有潜力?”

黄苹早反感他们心口不一的言谈,只因王小刀远来站脚助威也是增自己颜面。至于以后怎么回报——他也是为自己利益,倒不必非得言谢了。突听他这样点拨自己,想了想才回道:“其实我执意去鼋头岛,只为那里是太湖孤岛,正是静心修炼品性的好地方。所以根本没想过挣什么江湖地位。”

而离开父亲烦扰当真是他的初衷。

吕尚却已笑道:“这话老夫说还让人信得过。黄公子正年青有为,决不该真有此想。”

王小刀也道:“黄公子笑谈而已。常听人说方兵心高志大,而我看黄公子,心思更远胜于他。”

黄苹爱听他这样比较,所以对他又有了好感,真正笑道:“王帮主何出此言?我只是一无名小卒而已。”

王小刀道:“那是许久之前,明日再败程、方两家,天下谁还能不知黄少当家?”

黄海波见他们一意吹捧儿子,冷落自己,又插言道:“年青人有志向是好事,但也要脚踏实地。”

王小刀接道:“黄兄,你对贵公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若有令郎这样后人,早谢天谢地了。”

黄海波再道:“别这样夸他,越不知天高地厚了。他若真上得鼋头岛,我也由他意。只是仍要烦劳两位多多照看。”

黄苹便不再言语,听他们罗哩罗嗦哪得酒性,借空便溜出去。却也不想回家里修养,仍到“畅情苑”。常随他的小童提醒道:“爷,明天你可有一场大战。要不明晚再来?”

黄苹当然没忘正事,停身笑骂他道:“当你小,原来什么都懂了。老子又没喝几杯,当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先高兴、高兴。一会你回去,若是有人问起,别说我在这,记住了吗!”

那小童便不敢违拗他的意思,转身去了。虽还有另外两个随从跟他进园,随即各自寻欢去了。黄苹独自跨步到后面单独的跨院去——因为他喜欢,碧翠只为他独占,所以只住在单独的小院中。月夜风凉,返影落沙,特别动静反差,黄苹走这几步,心里突起了悸动,便暗骂侍卫的失职。刚想跨过小院的拱门,背后突现一蒙面人,他马上警觉到,回过头去。

两道充满敌意的目光锋利地投射过来,一柄锋利的剑已经出鞘,似乎不再需要任何的言语。可黄苹有些紧张,急打精神,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却也没有马上发招,似乎在给他自己思索答案的时间。

黄苹脑中飞快地转着:十里浦绝没有人敢这么做,这时出现一定是与自己明日的决斗有关。是方兵?一点不像。是他请来的高人?可不信天下还有几个能胜得自己。

这么想过,心里又生骄傲,方才量出剑来。蒙面人便主动进攻,剑光喷涌,十分耀眼,也像出自本门一般,。接着却大开大合,刚猛雄浑。黄苹如何想不到让出先机就再无还击之力,一会十余招过去竟退后七、八步。而且周身被对方剑气笼罩,自己剑气爆发不出。再忍耐防守六、七回合,仍找寻不到还击的机会,忍不住强行变招攻出。结果当真慢了一拍,蒙面人剑先刺入他右肩胛,臂膀失力,攻出半路的剑自然垂落下去,再本能退身。电光火石的一瞬,黄苹完全落败。蒙面人却也停住了攻势,然后飘然离去。黄苹更当他是鬼魅了,全身冷汗渗出,收剑苦笑,庆幸捡了一条性命。

这时碧翠刚好迎出来,看到黄苹受伤,蒙面人离去,急忙过来探问。黄苹运内功止住流血,再瞧旁边也只一侍女陪着碧翠并没有别人,不想声张出去,赶紧走进碧翠房中。碧翠身子已好,庆幸黄苹仍中意自己,再要看伤势,虽只一条细细的剑痕,实则扎得很深。黄苹再无兴致饮酒作乐,当夜留在这里暗自将养。一边如何也猜想不到蒙面人会是谁,目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