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娇便明白司马天英是担心自己好管闲事,故意装糊涂问:“你看到什么却怕我也看到?”
“昨晚还和你猜想强匪混进城里,刚才他们一大群从这里出来。”
“你也是朝廷官员怎么不拦一拦?”
“双拳都难敌四手,我一个人怎奈何他们数百人。何况他们走得飞快,又没有在我面前惹是生非。”
“那是你装看不见,他们刚抢走了七香园最出色的一位姑娘……”
“原来你已看到,”司马天英恍然醒悟,“怪不里面的人也追到门口。但你我同样无能为力——画拿到了吗?”
江兰娇才想起回头看那名侍女只停留门里,于是走回几步,接过画桶,一边亲切道谢。那侍女分明仔细看过司马天英,看他也走近,脸微红,急转身而去。司马天英从江兰娇手中接过画桶,刚要取出又想到不够尊重,所以打消这个念头,转而招呼上车先回兰园。
江兰娇进车里不提画的事,又疑问:“就任匪徒猖獗下去?”
司马天英无可奈何,便不答话。江兰娇更拿他出气:
“你既是朝廷命官又是热血男儿,眼睁睁看坏人横行霸道却无动于衷真真奇耻大辱。”
司马天英脸上挂不住只好再解释:“我虽是四品官,却无权调动一兵一卒。而陶虎不回军,各地兵马分散都无法和强匪抗衡。我又带着特殊使命,你就体谅我的无奈吧!”
“记得父亲教我们习武时一再告戒我们习武是为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现在正是用武之地,我可要履行曾经的誓言!”
司马天英明知劝不过她,突然想到请岳父再登高一呼,联系众多江湖英雄一道阻击悍匪倒不失为权宜之计。于是接道:“我何尝没有你这种想法,但又仔细想过,凭一人冲动于事无补。如果请到你几位师兄还要其他众多正义之士相助,或许还有作为。”
“你是说请我父亲出面?”江兰娇马上便明白他的意思。
“当然岳父大人号令最有效果,却也要让他结下太大的仇家。”
江兰娇犹豫了,倒不是怕结什么仇家,而是与父亲的距离拉远了,所有话都懒于开口。
司马天英仍把车赶回兰园。当他偷偷展开那幅用五彩丝线绣成的画作立时惊叹不已,然后更百看不厌。直到又刺激到陷入冷漠的江兰娇,假生气道:“比我真人还好看,你以后就和它成亲吧!”
“你那时在想什么?一定没有现在这些烦恼。”
江兰娇便又十分感动,然后道:“你也看出我现在很多心事,还要气我!”
司马天英只以为她未能得偿心底夙愿,于是接道:“明天我们一起先去请求父亲,然后我保证陪你冲锋在前。”
江兰娇还是不想把真正烦恼告诉给他,而此时仗剑杀贼倒也能发泄一番怨气。
当夜两人各怀心事安静睡下,第二日按约定回家,近家门却遇见江水来接他们,告说大师兄难得回师门,召唤一起聚聚。他们便直接到大厅,果然看陆捷和父亲挨近坐着,再相互亲热寒暄,得知大师兄是受前任文知府之命带两千兵马协助这里御贼而来。司马天英与江兰娇相视一眼便把在七香园内外看到的场景严肃说出来。没想到陆捷不当回事反而异样笑道:“怪不听说七香园送出一位姑娘才保住全城安宁,竟然真有依据。”
“没想到大师兄还能笑出口,我们应该赶快去把那位姑娘救回来!”江兰娇像是真生气道。
陆捷急忙也严肃起来道:“小师妹仍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但为兄身在公门许多事不能单凭个人意愿。这次文大人命令为兄只是帮助守城。而我在进城之时也亲眼看到大股匪贼悄悄撤离。如果攻击却势必引起他们重新杀回,而他们当真绕走,那位姑娘对于本城百姓就如昭君出塞一样功绩。师妹可能要骂我怯懦,但凡事都要一分为二,为兄要更为大局着想,不能打无准备,且全无把握之战。”
江兰娇哪里再听得下去,继续嘲笑道:“把万千兵将都派到城墙之上虚张声势,却要靠一位最懦弱的女子来苟且偷安!别说那位姑娘要饱受凌辱,匪徒到别处就任由胡作非为了吗?”
“大师兄还是说不过你。但你想弄清楚这里面玄妙还是请司马侍卫先去问陶虎他到底想什么。一下撤离全部主力致使匪贼乘虚而入,就算是诱敌之计也该适时收网了!”
司马天英想了想方才接道:“大师兄是文大人最倚重的属下,所以一定知道文大人与京城的洪御使交情甚厚。而在下和文公子一样也算得洪大人门生,于公于私我都不必向大师兄隐瞒:陶虎是另有他想,一心等候京城消息……”
陆捷便转向他道:“司马公子这么说为兄就明白了,临来时文大人也担心于此。他们父子伙同阉人作孽,却连及咱们这里遭殃——洪大人又怎样对策?”
“小弟一直等候消息。这里华金刚等人撤回京师,恐怕已开始行动,所以洪大人也顾不得这里。”司马天英再透漏道。
陆捷面色凝重,再目视江兰娇道:“师妹听到了吧,事情复杂得多。咱们当天大的事,能解决此事的人却全不在意,他却要篡夺天下,我们还指望谁?”
“靠我们自己,”江兰娇仍然态度轻松,笑道,“师父好像从来没教过我们依赖别人!”
这句话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江忆帆,而且陆捷也信服师父有另样的方法驱逐匪贼。但江忆帆仍不插一言。陆捷只好又无奈道:“师妹侠肝义胆就先帮大师兄保证城里安然无恙,然后再想出击的事吧!”
江兰娇自然不想束缚,再要反驳,却看母亲进来,招呼都到饭桌旁落座。随后佣人们鱼贯抱来酒水摆上各色菜肴。陆捷正给师父、师母斟酒,赵香致与崔少九也突然来到。而他们方才坐到位置,柳七郎又拉着二师兄一块进来。未经商量江门七兄弟一下会齐五人称得奇遇。等相互都关切过,柳七郎再详细说起赶来的特别原由:
原来金沙岛的匪贼也跟着熊氏兄弟杀回来,正要在西山岛炫耀,却不知柳七郎入赘到金家,等到遇见赶紧又逃开。而金大人怕他们再把大队人马都招来报复,执意搬进城里躲避,柳七郎自然不能舍下新婚娇妻。
紧张气氛之中崔少九不忘怪罪他为何不请喝喜酒,又嘲笑他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柳七郎脸通红,都不回应。便请求大师兄赶快带兵先收拾那边匪贼。
陆捷先前被江兰娇一痛奚落已然不想局限于服从命令,虽然说还要和本地官员商讨一下,但先肯定不负兄弟情义。
大家都没有贪杯,而感情已自然流露出来。陆捷然后回军中打理军务;柳七郎扔不下金芳鸿,赵香致、崔少九便主动代他到东山岛尽少主人之责。而送走他们后,唐汉仪又特意拉住女儿的手留她说私密的话。江兰娇内心的伤痛经时间的缝补渐渐愈合,也愿意再跟母亲亲密如初。而江水在席间留意到师兄们仍然为半路抢走姐姐而冷落司马天英,他却对司马天英印象良好。这会正好靠近他道:“司马大哥——我现在应该叫你姐夫才对,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和我说的那些新鲜事,后来却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司马天英跟着往回想,不由感慨道:“转眼竟三年时间过去了,你不再是那个简单的大男孩。我还特别记得有一次我来而你正好到京城,我没骗你吧?你现在已经见多识广,武功更不知比我高出多少,倒希望听你教诲了!”
两人便默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