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秦皇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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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不是猎人(3)

常乐来到她跟前:“上哪儿去?”

海贝:“上虎山,给我爸爸送早饭。”

常乐:“你爸爸?”

海贝:“你不认识?养虎的王师傅!”

常乐:“噢,听说过,他是养虎专家!”

海贝:“唉,他呀,把虎山当成家了。这几天母虎刚下了虎崽,他整天守在产房。看,连饭都顾不上吃。”说着,提了提手中的布兜。

常乐惊喜地:“哎呀,虎崽?我还没见过呢,带我去看看!”

海贝犹豫地:“怕不行吧?爸爸不许生人进产房,怕出事儿。”

“怕出事儿?”常乐本能地心里一惧。但他转脸一想,又找到了理由,“隔着笼子看一眼能出什么事?它能吃了我?”

海贝被他说动了:“就是啊。可是,就怕爸爸不许看……”

她为难地看着常乐,忽闪着大眼睛,突然灵机一动:“哎,有法子啦!”

常乐:“嗯?”

海贝把嘴凑到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我们只看到常乐兴奋地眉开眼笑,天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威风凛凛的狮虎山。

这是人工砌成的一座“山”,山上怪石嶙峋,长满了名叫“爬山虎”的攀缘植物。山下的“洞口”就是展厅的大门,游人进进出出。

大门旁边,有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小门,挂着牌子:“游人止步”。

海贝踮起脚尖,伸手够着门旁的一个电铃按钮,轻轻一按,铃声响起来。

小门开了,露出王师傅的脸:“海贝,什么事?”

海贝扬扬手里的提兜:“爸,吃饭吧!”

王师傅伸手来接:“给我!”

海贝却把提兜一晃,两腿后退着:“爸,您过来!”

王师傅不耐烦地跟出来:“还有什么事?”

海贝撩起花裙子,笑着说:“爸,您看我的裙子好看吗?新买的!”

王师傅根本无心啰嗦这些事儿,应付地说:“好看,好看!把饭给我,你走吧!”

海贝还在后退,又指着上衣说:“这件衣衫怎么样?妈说太素了,我倒很喜欢,各人有一个爱好嘛,您说是不是……”

王师傅有些发火了:“你这孩子今儿个怎么了?啰嗦个没完,我没工夫听这……”

一个人影,飞也似的闪进电铃下的小门。

门内。

常乐悄悄地穿过过道,走进房内,他四处搜寻着,奇怪!这里和大象的产房完全不同,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根本没有老虎的影子,更不用说虎崽。

一阵轻微的“呜呜”声吸引住他的视线。

他的视线落在里墙上的一个很低的小窗口上,他试探地凑过脸去。

从这里——产房观察孔——看过去:

里面才是真正的产房,一只身躯硕大的斑斓猛虎舒展四肢卧在笼中,正在给一只虎崽喂奶。那虎崽毛茸茸、胖乎乎,大耳朵、小尾巴,满身黑黄相间的花斑和妈妈一样,脑门上的斑纹正好组成一个“王”字。母虎弯着脖子,亲切地回过头来,用舌头舔着虎崽,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之情,温柔得像猫!

观察孔上,常乐看得出了神。

笼内。

吃饱喝足了的虎崽,像个线团似的滚来滚去,滚到了观察孔前,离常乐只隔着几根栅栏!

常乐激动得两眼放光,他忍不住伸过手来,想摸一摸那里黑黄相间的茸毛一一王师傅大喝一声:“别摸!”

但是晚了——

常乐的手已经抚在虎崽的身上。

突然爆发了山摇地动般的一声吼,母虎纵身跃起,猛扑过来!

母虎暴怒的脸。两眼闪着凶恶的绿光,血盆大口张开,露出尖利的牙齿,刚硬的虎须触到了常乐的手上!

象房。饲养员值班室。

何师傅叼着烟斗,戴着老花镜在一字一句地读《少年科技报》上常乐的文章。

徐主任站在他旁边,满意地把双手弯在胸前,手指敲打着臂肘:“怎么样,这孩子很有培养前途吧?”

何师傅笑眯眯地:“嗯,这棵苗儿让您选着了。赶明儿他跟狩猎队出去,准能写出厚厚的一本书!”

徐主任:“大家都这么说,就这么定了吧。呃,他上哪儿去了?”

何师傅:“没跟我说。这孩子就是有点没谱儿……”

“丁零零……”电话铃响起来。

徐主任拿起话筒:“是我。”他的脸上“刷”地变了色:“啊?”

虎山,值班室。

徐主任急匆匆地跑进来:“伤着了吗?”

常乐极其恐惧地:“没……没有。”

王师傅气冲冲地:“您请的什么‘记者’?祸事精!他闯进产房摸了虎崽!”

徐主任锁紧了眉头:“虎崽身上沾了异常气味,危险!很可能被母虎咬死!去年那一窝狼崽不就是这样死的吗?”

常乐的惊惧增加了十倍:“啊!”

猴楼。

田师傅在大发雷霆:“我早就瞅这小子不是东西,怎么总跟我们家作对哟!走到哪儿乱到哪儿,这可怎么得了噢!”

海贝吓得直哭。

田师傅冲着海贝嚷:“你还哭?你还哭?事儿都坏在你手里!”

虎山,产房笼内。

母虎的嘴里叼着虎崽,焦躁地团团转,钢鞭似的尾巴抽得笼壁“哐哐”乱响。

观察孔中,徐主任冷峻严肃的脸。他嘴唇紧闭,犹如一部电子计算机在紧张地运算。

气氛极为紧张,可怕的寂静中只听到手表的“咔咔”响声。

徐主任果断地:“引它松嘴!”

王师傅的声音:“是!”——像是接受军令的战士。

母虎口衔幼崽,焦躁徘徊。突然,一块生肉飞向笼壁,母虎骤然一惊,丢开虎崽朝笼壁扑去!

徐主任的声音:“好!”

“刷”的一声,一面铁栅栏从笼顶降落,把虎笼切成了两半,母虎和虎崽分开了!

笼外。

徐主任轻轻地舒了口气。他看看常乐,没说什么,再看看王师傅:“只好人工哺乳了,你的工作量要加重了!”

王师傅:“麻烦倒不怕麻烦,就是人工哺乳怎么也赶不上吃母奶啊,容易得病。”

徐主任:“事到如今,只好如此了,准备吧,没有别的办法!除非……”

常乐眼睛一闪:“除非……”

常乐的眼睛。他在极力捕捉一个一闪即逝的模糊念头。

一本画册在他的记忆中翻开了。

母鸡孵蛋,鸡蛋中混有鸭蛋;

母鸟育雏,雏鸟是一只杜鹃,比母鸟巢里雀的个子大得多;

母狼哺乳,吃奶的是“狼孩”……

常乐的眼睛突然射出明亮的火花。他脱口而出:“能不能给虎崽找个奶妈?”

徐主任:“对!可以找一个奶妈。书上有过母狗哺虎的记载,不过我们动物园还没试验过。而且,正在哺乳的母狗也不容易马上找到啊!”

常乐:“母狗?我去找!”

园中路上,常乐在快步飞跑。

路旁,长颈鹿馆中,高大的母鹿在悠闲地带着仔鹿散步;

斑马栏里,幼马在妈妈的腹下吃奶;

常乐不顾一切地跑着。

他内心的独白:“找一个妈妈,找一个妈妈……”

路旁,一位年轻的母亲推着婴儿车,车上的娃娃抱着奶瓶正在“啧啧”吸吮。她们好奇地望着飞跑而过的常乐。

竹林旁的假山石下,海贝垂头坐着,独自抽泣。

常乐突然停住脚:“海贝!”

海贝抬起委屈的泪眼,不理他。

常乐来不及安慰她,急切地说:“快,快去找狗……救虎崽!”

“找狗?”海贝跳起来,跟着常乐往前跑,“什么狗?”

街上,常乐和海贝匆匆跑出一条窄窄的胡同,闯进一座旧式院落的大门。

“汪,汪,汪!”一条凶猛的大狼狗对着他们狂吠。

狗脖子上系着铁链子,拉在一个虎实实的男孩手里。

常乐上气不接下气地:“李晓,它刚下过崽吗?”

男孩莫名其妙地笑着说:“下崽?它是公狗!”

常乐和海贝失望地对看一眼,转身又跑了。

猴楼。

田师傅在工作服上擦着手上的水,跑出饲养员值班室,唠叨着:“不成,我得瞧瞧去!”

迎面撞上了匆匆跑来的小琴。

小琴气急败坏地:“田师傅,小松松得了急病!”

田师傅好似火上浇了油,拍着大腿嚷:“呀!今儿个是怎么啦?全乱套啦!快,快,找徐主任!”

猩猩馆。

田师傅、小琴、徐主任、李大夫焦急地围着躺在笼子里昏迷不醒的小松松。

李大夫拿下听诊器,神色紧张地说:“急性肠胃炎。腹泻得厉害,幼兽严重脱水会造成迅速死亡!”

徐主任果断地:“立即送动物医院!”

一辆救护车响着紧急的铃声,飞速地奔驰在大街上。

救护车直开到动物医院的院子里,戛然停下了。车门打开,田师傅抱着松松跳下车来,随后跟着徐主任和李大夫,匆匆朝急诊室跑去。

一群孩子追上去,兴奋地喊着:“咦,毛孩,毛孩!”

急诊室的门“砰”地关上了。

好奇的孩子们仍然不肯散去,嘁嘁喳喳地叫着:“毛孩,嘿,毛孩!”

一排新建的高层临街大楼。常乐和海贝匆匆跑进电梯。电梯在上升。

电梯中,海贝喘息着对常乐说:“她在十二层……”

一扇打开的门里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穿着肥大的长裙。她问:“你们找谁?”

海贝:“老奶奶,我们……找燕燕。”

老奶奶:“她一放假就到上海去了。”

常乐:“那,你们的狗在家吗?”

老奶奶疑惑地:“狗?”

她不耐烦地回头唤着:“阿咪,阿咪!”

一条卷花长毛狮子狗跳到她的脚边,吐着红红的小舌头。这狗,满打满算也没有一尺长。

“啊,对不起!”常乐拉了海贝就走。

“小疯子!”老奶奶“砰”地关上了门。

又一条街上。

常乐和海贝怏怏地走着。

常乐:“还有谁家养狗呢?”

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衣服,常乐回头一看,是他的小妹。

小妹笑盈盈地:“哥哥回来啦?我还等着你讲故事呢!”

常乐不耐烦地:“去,去,回家吧,我没工夫逗你玩,还得去找狗呢!”

小妹缠住不放:“狗?什么狗?”

常乐:“哎呀,对你说有什么用?刚生了小狗的狗,正在喂奶的狗,你能找着吗?”

小妹:“咦,姥姥来信说她家的花花生了小狗啦,叫咱们去玩呢!”海贝兴奋地:“真的?”

常乐喜出望外地亲着小妹的脸:“太好了!”

郊外公路上,开过一辆装满蔬菜的大卡车。车厢里,在一筐一筐西红柿、黄瓜的空隙中,挤着几个孩子——常乐、海贝和常乐的小妹,他们的脸上漾着兴奋的光彩。海贝的身边,放着一只蒙着蓝印花布的柳条篮子。常乐搂着一条黑白花狗的脖子,狗新奇地看着马路在脚下倒退,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一个菜站,卡车停下了。常乐他们下了车,连声说:“谢谢叔叔!”

傍晚,繁华的大街上。

各种轮子在飞转,无数车辆鱼贯而行。

人行道上,海贝牵着狗,常乐一手挎着篮子,一手领着小妹。他们在行人中穿行,人们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大花狗不安地张望着匆匆走过的每一双脚……

系着链子的狗在无数双脚中穿行。

一声震耳的汽车鸣笛,使大花狗惊跳起来,它烦躁地要挣脱链子……

海贝的腿踉跄地跟着狗跑,手里紧紧抓着链子……

链子从手中挣脱了,大花狗盲无目的地蹿了出去。

小妹失声大叫:“快追狗!”

常乐把篮子交给小妹,没命地追去……

街心花坛。

一位油画家正在对着落日余晖写生。画架上的新作已经接近完成了,画家眯起眼睛,满意地端详着……

突然,大花狗一跃而过,踢翻了画架,画家的眼镜也被甩掉了,只有一只腿吊在耳朵上。

画家正在发蒙,不料又蹿过去两个人,重重的脚步正踩在那一管一管的油画颜料上,“吱一一”五彩缤纷,四处迸射!

画家绝望地:“啊!”

常乐和海贝边跑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他们飞奔的身影后面,留下了一串色彩斑斓的脚印……

“花花!”常乐和海贝呼叫着狗的名字。

花花任性地往左边跑,横穿马路……

马路上,一辆汽车正朝这边疾驰……

汽车连连鸣笛。

花花不懂得让路,往万分危险的地方撞去……

“花花!”常乐发疯似的扑过去……

一声尖厉的摩擦声,汽车猛然刹住了,在距离车轮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常乐扑在地上,双手紧紧拉住花花脖子上的锁链。

司机怒气冲冲地探出头来:“你不要命啦?”

伏在地上的常乐,脸上却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虎山,饲养员值班室。

王师傅和小袁正在给虎崽喂牛奶。虎崽不会嘬奶瓶,吸不出来,饿得“呜呜”叫。两人急得满头汗。

小袁:“狗怎么还没来呢?”

王师傅没好气地:“哼!指望他?他要能办到,我用手心给你煎条鱼吃!”

“呼哧,呼嘛。”喘着粗气的花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袁惊喜地:“狗?”

三位寻狗的英雄气喘吁吁地跟在花花的后边,满身泥,满身汗,鞋袜上胡乱涂抹着油画颜料。

常乐和海贝胆怯地不敢接触王师傅的目光。

小妹却无拘无束,充满了荣立战功的自豪感。王师傅命令式地:“快让它躺下!”

常乐按住花花,乞求似的给它抓痒:“好花花,乖花花,快躺下!”花花莫名其妙地躺下了。

王师傅赶紧抱过虎崽,送到花花怀里。花花猛然想挣扎,常乐把它按住了。

王师傅用手指蘸蘸花花的乳汁,抹在虎崽的嘴上。虎崽把嘴咂得“啧啧”响,它一头扑向花花的怀抱,饥不择食,贪婪地吃起来。花花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它不再反抗,看着这个刚刚收养的“儿子”,流露出母性的爱。

紧张的空气解除了,人们露出了笑脸。

王师傅开心地看着虎崽,说了句笑话:“真是有奶便是娘啊!”

大家都笑了。

篮子里传出“呜哇,呜哇”的叫声。

小袁:“这是什么?”

小妹把蓝印花布掀开,露出两只小狗娃。

王师傅:“嗬,带着亲儿子,来奶干儿子!”

又是一阵笑声。

小袁拿起饭盒,递给王师傅:“您也饿了一天了。快吃饭吧——这是手板心煎的鱼!”

王师傅“嘿嘿”地笑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对小袁说:“快给医院打电话,让徐主任放心!”

常乐吃惊地:“徐主任病了?”

小袁:“不,是小松松!”

常乐、海贝、小妹一起叫道:“啊?”

没有一点声音的画面:

吊在金属架上的葡萄糖盐水瓶,连着一根长长的胶皮管。管上的针头插在小松松的手臂上,裹着绷带。小松松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塌陷的眼睛紧闭着。徐主任、田师傅、李大夫守在床前,谁也不说一句话。

李大夫从松松的腋下取出体温计,査看水银柱指数。徐主任、田师傅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李大夫摇摇头,走了出去。

门被推开了,常乐匆匆地走进来,脚步很轻,脸色却极沉重。他奔到病床前,急切地问:“它……”

“急性肠胃炎。”徐主任说。他严峻地看着田师傅:“饲养员的粗心大意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她在技校是怎么学的?怎么连幼兽的食量都不懂得控制!”

田师傅疑惑地:“不对呀,我查了小琴的饲养记录,昨天的食量正常,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呢!看它吐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像我们的饲料!”

特写:常乐的脸。

叠印:松松津津有味地吃着常乐用手绢托着的食物。

叠印消失了,常乐的脸“刷”地变了色。他惊慌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叠印:

徐主任严肃地:“实习一个星期,再决定去留!”

王师傅气冲冲地:“什么‘记者’?祸事精!”

田师傅咄咄逼人地:“放了猴子还不过瘾,还要大闹猩猩馆吗?”小琴担心地:“要是再出点事,他可就真去不成了!”

叠印消失,常乐的脸上渗出一层冷汗。

徐主任并没有注意常乐,严肃地对田师傅说:“要彻底追查责任!”田师傅狠狠地:“不管是谁,査出来都饶不了他!”

常乐的双眼发愣,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是我喂的!”“啊!”田师傅暴跳起来,“我的小祖宗,又是你!你喂了它什么?”

常乐惊慌地:“都是好吃的!巧克力、奶油糖……”

“哎呀!”田师傅喊声更高了。

女护士赶紧跑进来,威严地制止田师傅:“嘘!这是病房!”

田师傅忍无可忍地闭住了嘴,气得浑身发抖。

徐主任冷冷地看着常乐,没有说话。他默默地站起来,推着田师傅向门口走去:“你先回去吧,这儿的事,我盯着!”

深夜。

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

常乐的眼泪,一滴、一滴……

“小松松,我对不起你!”常乐痛苦地扑到病床上,抽泣着。

松松被惊醒了。它疲乏地眨了眨眼睛,咧开了干裂的嘴唇,向曾经慷慨地赠送它丰厚食物的朋友报以亲切的微笑。

常乐哭得更伤心了:“松松,我是真心和你好,想不到却害了你,你打我吧,咬我吧!”

松松茫然地看着他,伸出小手,替常乐擦着脸上的眼泪。

徐主任背着双手,走到常乐的身后,严肃地说:“我们不能原谅好心办成的坏事,这往往会铸成大错!仅仅有一颗热爱动物的心,还不能成为一个动物专家,科学的道路,就像在海洋里行船,必须严格地摸清航线,否则,就会被暗礁和风暴撞得粉身碎骨!”

猩猩馆,饲养员值班室。

灯下,小琴伏在桌上,痛苦地在写检查。

田师傅一把抢过来:“你凭什么写检査?他自作自受!”

小琴:“不,我有责任,没有教给他……”

田师傅:“得啦,他没救啦,趁早打发他走!”

动物医院,清晨。

花园一样的院子里,喷水池放射着濛濛细雨般的水雾,在阳光下现出一道彩虹。青翠的草坪上,绿叶儿上挂着露珠。

徐主任和常乐缓缓地走在花丛中。徐主任深邃的目光,有力的手势,深沉的话语,像点点雨露洒在常乐的心田……

清新、委婉、丝丝人扣的音乐中,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病房。

蓄着小胡子的老大夫来查房,小松松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空空的病床。

老大夫:“嗯?”

猛然间,门背后蹿出了松松,一把抢走了老大夫手里的听诊器。

老大夫“哎哟”一声,跌坐在床上。

小松松扑上去,把听诊器按在老大夫的肚子上。

老大夫被胳肢得“咯咯”笑起来:“好,你可以出院了!”

一辆小汽车轻快地飞驰在大街上。

车里,并排坐着徐主任和常乐,小松松顽皮地倚在常乐的怀里,好奇地张望着车窗外面。

徐主任:“明天,狩猎队该出发了。”

常乐的脸上笼罩着阴云:“徐主任,我知道去不成了。我……不配当这个记者,请您给我处分,和报社联系……换别人吧!”

徐主任回头望着他:“你已经用实际行动改正了自己的错误,为母狗哺虎的试验还立了一功呢!”

常乐更加不安了:“您……不用安慰我。”

徐主任亲切地:“你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经受了诚实的考验,承担了自己的责任。诚实,是作为科学家的首要条件。一个诚实的人,再加上勤奋、好学和严格的训练,一定能从无知变成有知!”

常乐激动地:“您说的是我?”

徐主任充满信心地:“嗯,把失败作为成功的起点,明天准时随狩猎队出发!”

“啊!”常乐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松松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傻笑。

柔软的坐垫把他们弹起来,脑袋触到了车顶。

一声嘹亮的长鸣,列车风驰电掣地奔向远方……

峨嵋山像一位曼舞轻纱的女神,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寺观庙宇、亭台阁榭像嵌在翠裙上的珠玉闪闪发光。小袁、常乐等一行四人攀缘而上,像是走在一幅水墨淋漓的画中,飘忽变幻的云雾似乎在开他们的玩笑,使近在咫尺的同伴忽然不见了。

小袁喊着:“常乐……”

山谷里响起一串回声:“常乐……”

云雾中露出常乐,他被这奇景陶醉了:“啊,峨嵋,这一趟要是不来可就太亏了!”

陡峭的山崖。

小袁俯在崖上,拉着正在攀登的常乐。

常乐一脚蹬空,一块巨石滚落。

小袁急忙伸手紧紧地拉住常乐,喊着:“别松手!”同伴们一起把常乐拉上山崖。

常乐回头望着深谷:“好险!”

崖下。巨石落处,惊起一片银白色的飞鸟,在他们头顶上盘旋。

小袁指着鸽群:“岩鸽!这是岩鸽!”

远处,白花花的树丛,好像鸽群在绿叶中栖息。

推成近景,树上却是朵朵白花。

气喘吁吁的常乐:“咦,鸽子变成花了?”

一个蓄长发,戴眼镜的游人“哈哈”笑起来:“它就叫鸽子花!”

常乐他们新奇地交谈着,继续上山。

蓄长发,戴眼镜的游人注意地看着他们。

特写:常乐手中的短枪。

特写:这位游人的脸。他疑惑地思索了一下,转身走去。

山路上,狩猎队员们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峨嵋的天然秀色,小袁指点着山势和植被,滔滔不绝地作着分析和判断。音乐中,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突然,他们脚下的草丛中闪出一只白色的鸟来,“扑棱棱”地飞跑。

常乐惊喜地:“岩鸽?”

小袁:“不,这是白鹇鸡,飞行能力不强……”

“抓住它!”常乐大步朝白鹇鸡追过去,猛地一扑,扑了个空,白鹇鸡跑了,他手中却抓住了一个毛乎乎的东西。

“叽哇!”一声,常乐吓得松了手,手中的棕黑色动物逃跑了。

常乐惋惜地:“小熊猫!真可惜!”

小袁笑着说:“它才可惜呢,恐怕是想摸几个鸟蛋吃,让你给搅了!”

常乐埋怨地:“你怎么不开枪?”

小袁摇摇头:“它经不起枪弹。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捕捉这里的猴子。”

一群猴子的身影出现在树林中,它们悠然自得地攀着披挂在树干上的藤蔓荡来荡去,像无忧无虑的孩子在尽情玩耍。一只体格健壮的老猴子懒懒地坐在树杈上搔痒。

常乐激动地举起手中的枪:“好极了!”

小袁沉着地:“不,再近一点!”

他们屏住呼吸隐蔽前进。

在一块巨石后面,常乐举起了枪。

突然,一只大手猛地推开了枪筒,“砰!”子弹朝天上打去了。

一阵惊叫,猴子们不见了。

常乐恼怒地回过头去——

特写:一个陌生人的脸,威严地盯着他。

镜头从陌生人的脸摇到脚下,这是一位身披袈裟、手扶禅杖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