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年,官军押送的三伙移民中有仨兄弟,就是我的祖先!大哥叫张松、老二叫张同、三弟叫张洞;一路上仨兄弟分属三条不同的迁民绳索,虽然不能相互照应却也能有问有答。到达目的地后,张洞迁到了关山村;张松迁到了关山北三十里的红庙村(现隶属东阿县);张同迁到了大清河东岸的刁山坡(原属东阿县,现属平阴县)。当时的关山村只是一片荒山野地,原有的几户住家也住的另另散散、相隔很远。按照朝庭的规定,移民可以自由开荒种地且三年不交税赋。张洞领着官军配发的妻子李氏在南山(玉皇顶)东面的山脚下的石洞中住了下来。白天夫妻二人用简单的工具辛勤劳作、烧荒种地;夜晚就用石块垒住洞口防范虎狼的侵袭。渴了就喝山泉之水,饿了就采山果、挖野菜、挖陷阱、下套子捕捉动物充饥。就这样,移民们像野人一样,一面开荒种地;一面开山取石建房屋、拉院墙;同时开枝散叶,繁衍人口。十几年的时间,关山村已经变成了田亩相接、房屋相连、上呼下应、鸡犬相闻、勃勃生机、炊烟四起的村庄。
到了建文二年,张洞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岁月的历练使他那额头上出现了一道道深深地刀刻般的邹纹,记载了二十几年来的辛酸经历!同时也表现了一种坚韧不拔、百折不挠、深具智慧的气质。留着山羊胡子、身材中等的张洞已经是五儿一女六个孩子的父亲。原来居住的山洞已改造成内外两院的大院落;内院五间正房,两间东屋、两间西屋;外院两间南屋、两间牛棚、一间厨房、一间东开的大门,石屋石墙、高大敞亮。大儿张金二十二岁,长的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十五岁时,张洞延请了当地有名的武师到关山村教授武功;按照武师的要求,张洞在山脚边的悬崖处开了一处平地,一半搭上棚子、一半向阳,四周都用秫秸拉成院墙;武师教徒弟是在棚子里,主要是怕外人偷师!徒弟们练习是在棚子外的平地上!练武场中分列两排武器架,上面插满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同时学武的还有同村的李涛、黄兴、朱二、庞四、任四海、孙驴儿、刘虎;老师按照江湖习惯一一根据他们的特点起来一个“绰号”!因张金十五岁时曾手持钢叉独自杀死一只南山猛虎,给他起的外号是“小二郎”;李涛好见人先笑,就叫他“笑面虎”;黄兴爱好粗木棒、又力大无穷,就叫他“大棒子”;朱二有一套祖传的鞭法就叫“神鞭”;庞四腿快就叫“快腿”;任四海爱耍贫嘴,就叫“巧嘴”;孙驴儿早就有个外号叫“土炮”;刘虎有一项绝技就是用绳套套野兽,就叫他“套子”。八个人从小就是朋友,在师傅的主持下结拜为异姓兄弟。老大是张金,依次是李涛、黄兴、朱二、庞四、任四海、孙驴儿、刘虎;他们自编了一个称号----“关山八侠”。
这八人在乡里专好打抱不平,抑强扶弱;远近也闯出了不小的名气。他们各有所长、各有所专;“笑面虎”李涛是张金的妻弟,个头不高,身材瘦小,见人先笑三分,头脑灵活、为人滑稽、身手敏捷;耍一手好猴棍,也是八人中的智多星。“大棒子”黄兴,身高马大、傻大黑粗、力大无比;手拿一柄粗木棒,如天神下凡一般;虽然头脑简单,但为人最为率直。“神鞭”朱二,身材中等,寡言少语、很有心计,祖传的一趟地躺鞭,使得是呼呼生风、神出鬼没。“快腿”庞四生的奇异,小头小脸、小鼻小眼,上身短、下身长、说话口迟(俗称结巴);但有一样无人能比,就是腿快如飞,日行五百里;他能一日间从东阿到泰安府跑个来回。“巧嘴”任四海更有特长,他那一张嘴要是耍开,那真是“死的说活了、哭的说笑了。用赵本山的外号就是“大忽悠”。没有他不知道的、没有他不会的、没有他不懂得!说白了就是没有他不敢吹的。为此他也没少闹出笑话!前两年他就出了一个大笑话,被他二叔打了老大一个耳刮子。二叔从江南回家,带回一大包茶叶;村里人去听见识;二叔为了显摆,拿出这大包茶叶交给妻子说:“去,给爷们们下茶去!让大家都尝尝!”妻子接过茶叶就发了呆,不知道如何“下茶叶”;想问吧,又怕扫了大家的兴!这时四海的娘小声说:“他叫下茶,肯定就是和下饺子一样”。妯娌二人烧了一锅水,将茶叶全部倒进锅中,水开三滚,用笊篱将茶叶捞出来盛在盘中,每人拿了一双筷子就端了上来!二叔一见怒火中烧,顺手就打了妻子一个耳光。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二婶挂不住脸面,愣了一会神就嚎啕大哭起来......。任四海拿起筷子叨了一口茶叶尝了尝说:“婶子,你别哭啦!也不能全怪我叔,你忘了放盐啦!”二叔听了这话哭笑不得,顺手就给了任四海一记耳光,愤怒的骂了句:“滚!”。
说起“土炮”孙驴儿”与我家有很大渊源。孙驴儿刚出生时,因哭啼之声类似驴鸣,他的父亲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叫“驴儿”(在过去为了孩子好养活常给孩子取个贱名)。孙驴儿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出生时因母亲难产早年丧母;孙驴儿十二岁时父亲在南山被老虎所伤,人们发现时已是肢离破碎、惨不忍睹!留下孙驴儿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我十八代前老祖母李氏心下不忍,将孙驴儿领回家中与自己儿女一块抚养。孙驴儿呼张洞为“大大”(意即爹爹),呼李氏为“娘”。孙驴儿是张金最忠实的“粉丝”,张金的一言一行都是孙驴儿的“榜样”;无论对错孙驴儿都对张金佩服的五体投地----达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前辈人没有讲明原因,但我想可能是因为张金曾杀死南山猛虎,为其爹爹“报仇泄恨”的原因吧!。
据前辈人讲,孙驴儿长的非长漂亮,浓眉大眼、狮鼻阔口、高等身材,很具有男人气。孙驴儿小张金两岁,与张洞的二儿张木同岁。自幼沉默寡言、聪明好学、悟性很高。我少年时跟叔叔上山,我曾问是谁发明的用火药炸石头?叔叔随口说了句:“孙驴儿”。我莫明奇妙,但我叔叔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后来,我曾问爷爷:“孙驴儿是谁?”“孙驴儿是老祖宗的干儿,老祖宗曾传下话说不与孙家论亲戚!”爷爷的回答更让我一头雾水!从整理爷爷的之言片语中我得出了以下结论:一、孙驴儿是我老祖宗的干儿子;二、是孙驴儿发明了用火药炸石头;三、孙驴儿与我老祖宗间有一段说不清楚的恩、爱、情、仇-----。
每到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有燃放鞭炮的习俗;孙驴儿无钱买炮就到各家各户门口去捡取没有燃放的哑炮,然后将哑炮的皮剥开取出黑药放在罐中。然后,将大青砖挖个窝、另一面扎个小眼,将黑火药掺上铁沫、火硝放进砖窝中,用黄泥密封住开窝的一面;在扎了小眼的地方插上药捻,点燃后就成了能燃放出五颜六色的焰火。有一年,孙驴儿为了使焰火喷的更高更久,便在一块大方石上挖了一个深窝,加上火药、串上药捻、锤死窝底、点燃药捻----。意外发生了!“轰”的一声,“方石”被炸的粉身碎骨!一旁等着观看“焰火”的几个孩子个个被炸的头破血流、倒地不起。大人们闻声赶来救治;还好,没有出现大的伤亡。事后,张木联想到开山破石,就对爹爹说:“爹,要是用炮药炸石头能行吗?”一句话使张洞陷入了沉思----。
几天后,张洞用石錾、钢钎在一块巨石上打了一个深深的炮眼,装上火药、点燃炮捻----。“轰”的一声,巨石四分五裂,斗大的石头飞起了两、三丈高。火药的威力使十几天才能破解的巨石一瞬间完成。此后,关山村开山就使用火药了!而且,这种方法慢慢的向四面八方传流开来,致使今天的人们都不知道它的发明者是----孙驴儿。再后来,孙驴儿改造了“药捻”,使用火药开山炸石的技艺渐渐成熟。因他喜爱“放炮”,人们就送了他一个外号----“孙土炮”。孙驴儿没有大名,又讨厌自己的小名,反而喜欢上了“土炮”的外号,在向外人介绍自己时会说:“我叫孙土炮!”从不主动说自己叫孙驴儿。
套子刘虎家住北山(凤凰山),在八兄弟中年龄最小、也最活跃;那年他才十六岁。刘虎的爹爹一不种地、二不开山、三不当艄公;维持生计的职业就是打猎。刘虎从小就练就了一手挖陷阱、下套子、知兽性、追兽踪的绝活;更有两样无人能比,一是百步之内箭无虚发;二是十丈之内甩绳套套物不空!这也是“套子”的来历。
张洞二儿子叫张木,身个高条、面色白净;长的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从小厌武喜文;虽然没有参加科举,但在关山村也是第一“文化人”。字写得龙飞凤舞、行云流水、潇洒自如;算盘打的又快又准!最让人佩服的是有一张铁嘴,说天道地、讲古论今那是滔滔不绝;解事剖理、分析形势那是头头是道,人人叹服;与人辩论问题那是口若悬河、纵横无敌;喜怒笑骂、出口成章,真有当年苏秦张仪之才,人称“张铁嘴”。
张洞的第三个孩子是个姑娘名叫秀姑,性格内向、心灵手巧;面容清秀、身条匀称;漆黑的头发扎一条大辫子直垂到腰。秀姑年在二八,心细如丝、家庭活计、女工针红,无样不会、无样不精!自小就是张洞和李氏的掌上明珠。秀姑喜欢孙驴儿;孙驴儿也暗恋秀姑。这些都被张洞和李氏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张洞曾和李氏商量等两年秀姑十八,就将秀姑许配给孙驴儿,延续孙家香火。
张洞的三儿子叫张水,年在十三,尚未成年;四儿子十岁,叫张火;五儿八岁,名叫张土。一家九口(包括孙驴儿)生活得虽然简朴,但也吃穿不愁。张洞家开垦荒地最多,整个南山东面的平地都成了张家的良田、菜园(有二百多亩地);再加上几年来风调雨顺、勤劳耕作,张家的日子过的是红红火火、蒸蒸日上,俨然成了村中首富。张洞被县府指名当了“保长”,全村的“皇粮国税”、“人役劳工”都由张洞收缴,指派权力很大!一家人父慈子孝、家庭和睦、邻里和谐;真像生活在“世外桃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