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听齐泰讲完整个事情,巡视了一下众弟兄问道:“庞四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在这里?”齐泰脸色一沉迷茫地问道:“怎么,你没有见到庞四吗?不是他给你报信你才来的吗?”张木一阵茫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没有见到他啊,他上哪里去啦?”众弟兄一听说张木没有见到庞四一个个都担起心来。李涛说道:“今天早晨,我们被县衙的公差截住要我们到县衙,齐泰哥叫庞四领着金凤父女先回东阿给你报信,你没见到他?会不会你们走的不是一条路,错过了哪?”张木摇摇头问道:“金凤父女是骑马还是步行啊?”朱二抢言道:“骑马!”张木纳闷地说道:“不对啊,按照庞四的脚步,他们应该中午前就到东阿啊!我是午后才出发来这里的,怎么会遇不到他们哪?是不是出什么事情啦?”大家心情不由地都紧张起来。张木搓着手在屋内走动了几圈后问道:“金凤姑娘家还有什么人吗?”铁嘞接口说道:“我听刘虎兄弟说,金凤家中还有爷爷、母亲和一个弟弟,她母亲很可能就是喝了黑店里的有毒羊汤才发疯的!”张木思考了一会说道:“很可能是金风父女担心家人被马登山报复,回到家中安排家人躲藏,庞四也跟着去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该在路上与我相遇啊?不会有什么意外吧?你们谁知道金凤姑娘的家住在哪里?”众弟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地摇了摇头。齐泰说道:“我们都不知道金凤姑娘的家在哪里,这事还得去问问刘虎!”张木想了想说道:“泰哥,你们这边发生的事情我都听高浩兄弟给我说了!我准备到县衙拜访一下王县令了解一些情况,还得劳烦泰哥领着几个弟兄去寻找一下庞四他们的下落!”齐泰转身问道:“谁跟我去找庞四?”黄兴、李涛、朱二、任四海与庞四都是从小的兄弟,当下齐声说道:“我去!”张木安排道:“客栈里不能没有人留守。这样吧,黄兴、朱二、雷涛你们三人跟随泰哥去找庞四,一有消息及时报信,不管找到找不到明天早晨一定要回到客栈!李涛、任四海、铁嘞留守客栈看护好铁摩!”大家习惯地同声应道:“得令!”张木转身对高浩说道:“高兄弟,还得麻烦您领着泰哥到牢里见见刘虎,问清楚金凤姑娘家的住址!”高浩拍了拍胸脯说道:“军师放心,这事放在兄弟身上!”。
县衙离驿站距离不远,张木一个人信步来到县衙。询问了县衙门口的公差,知道王县令的住宅在县衙后面的宅院里,须走边门。张木来到王县令家门口,轻轻叩打门环,不一会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看门的苍头老人审查般地上下仔细打量了张木一番问道:“先生何人?可是要拜访我家大人的吗?我家大人今日有要事处理不见客,先生请回吧!”张木态度和缓、语气平缓地说道:“还要烦请老丈通报一声,就说是东阿的张木拜访,有要事相商!”随着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把拜帖递出。那看门人迟疑着没有去接张木递来的拜帖,脸色骤然严肃地说道:“对不起这位先生,我家大人今日不见客,你还是请回吧!”张木见看门人坚决不予通报的神情,知道再是央求也是无用,当下板起面孔厉声说道:“哎,你这老头真是岂有之礼!你知道我找你家大人干什么吗?告诉你,要是你耽误了你家大人的大事,恐怕你吃不了兜着走!哼!”张木一甩袖子转身就要离开。其实世间确实有一种普遍现象,好言好语往往不被他人理睬,恶言恐吓反而让人竖然起敬。张木就是明白势力小人的这种心理才装出勃然大怒的样子。张木这一招果然管用,那老头立即收起严肃的面孔,瞬间变换出一种低声下气的神态,上前拉住张木的袖口和言细语地说道:“先生请留步!请先生稍等,我这就去通报我家大人!”张木慢慢转过身,用一种鄙视地眼光看了看他,昂首挺胸做出洋洋不睬的样子,嘴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那看门人见张木停了下来,慌忙进去通报去了。
县令王世奎对张木可以说敬仰万分。当日如果不是张木兵行险招,出其不意地派人伪装成燕王府中的太监总管将朵颜三卫的首领脱儿火察擒获,逼迫蒙古骑兵解围金鸡岭,王世奎定会成为蒙古骑兵的俘虏。王世奎从心里感激张木对他的救命之恩,而且对张木的军事才能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他与张木交往不多,但对张木敬仰却是由衷而发。王世奎一看到张木的拜帖,又听苍头说张木有重大事情相商,当下对苍头说道:“快、快,把客人带到客堂奉茶!”然后步出门外迎候。张木来到庭院见到王县令相迎,慌忙双手作揖深深一躬说道:“草民张木冒昧来访,还望大人不要见怪!”王县令快步上前扶住张木客套道:“哪里、哪里,张......张先生能到寒舍,下官、不,本官没有远迎还望......实在得罪!都怪下人有眼无珠对先生不敬,还望先生海涵!”张木自称草民就是提醒王县令自己的身份;王县令本想称呼张木军师,经张木提醒立感不妥,所以改成先生,把说出一半的“下官”也慌忙改成了“本官”!就一句话反而说的结结巴巴,尴尬之情形于言表。张木转身对那看门的老头深深一躬说道:“适才在下对老丈多有不恭,还望老丈海涵!”那老丈见张木给自己行礼,心中一阵感激,慌忙还礼道:“适才是小老儿无知,还望先生莫怪才是!”张木口中连说着“恕罪、恕罪!”跟随着王世奎走进了客厅。
张木和王县令分主宾落座,看门人端上香茶,王世奎向看门人摆摆手,看门人知趣地退出门外,将房门关闭。王世奎神情低落地长叹一口气首先说道:“先生此来一定是为了你的那几位弟兄的事情吧?唉,按说先生对我有救命再造之恩,先生亲来,我自当知恩图报便宜从事!不过......不过本案的对家是本县豪门马员外,此人在平阴财大气粗、势力庞大,而且与江湖道上颇多联系!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我这个小小的县官还真是得罪不起啊!还有......适逢家中突遇变故,难以继续审理此案,只好将刘虎下狱,还望先生见谅啊!”张木轻轻一笑说道:“大人误会在下的来意啦!在下乃守法良民,怎敢干扰大人依法断案啊!”王县令有点疑惑地问道:“那先生此来是......”张木接口说道:“在下此来拜访大人有四层意思!”王县令谦恭地说道:“请讲!”张木接着说:“首先,我兄弟黄兴在大堂上对大人不敬,在下特来赔礼!还望大人看在在下一点薄面上不予计较!”王世奎客气地说道:“不怪、不怪,黄把总英雄豪气、说话直爽,几句粗鲁话我还承受的起!”张木冲着王世奎抱抱拳继续说道:“其二是想与大人探讨一下本案的症结所在;我深知我的这些弟兄绝不会做出杀人越货的勾当!本案需要什么样的证据才能洗刷他们的罪行哪?”王县令沉吟了一会说道:“根据大堂上双方的口供,我认为,一是要证明马登山所开的小店是家黑店;二是要证明马登山店中所藏的财物是赃物;三是要证明死者马得才、王魁、李六是否是被刘虎杀人后焚尸灭迹!”张木说道:“大人分析的是!据我所知,知道马登山开黑店的还有刘虎的妻子金凤和奇丐任疯子;刘虎等人在查抄店中财物时曾发现内中有一本明细账,现在刘虎之妻金凤的手中,应该能反映出这些财物的来源!还有,据我的那些弟兄们说,夜间刘虎、铁嘞、铁摩与马得玉的手下打斗时,双方都有伤亡;铁摩被马得玉的毒标所伤,马得玉的手下也死伤了多人。为什么马登山在公堂之上只说马得才等三人被刘虎杀死而不说其他人的伤亡之事哪?”王世奎神情一惊,随即问道:“还有这等事?这可就怪了,马登山父子没说还有其他人伤亡啊?常言道,民不告官不究,马登山父子没有说其他人的伤亡,我们就先不管他了吧!即然你们已经有了这些线索,先生就应该立即查找。我已经责令齐泰等人寻找金凤父女和那个什么奇丐到案,就怕证据不好找啊!单单是刘虎的妻子作证不行,必须叫那个乞丐到堂作证才行。再说,马得才三人的死因也难查明,即便找到了证人也难脱刘虎杀人焚尸的罪名啊!”张木静静地想了一会问道:“大人可否品尝过‘烤乳猪’这道菜肴啊?”王世奎被张木这一问搞得云里雾里不知何意,当下不解地问道:“先生何意?”张木解释道:“烤乳猪这道菜是把出生不足月的小猪,用药料、盐水喂养,等小猪排出肠内的秽物、药料浸透全身之时活着将乳猪架于火上烘烤,直至烤熟为止!”王世奎还是没有明白张木的含义,只好点点头顺着话头说道:“是的,当年我到平阴县上任的时候乡绅相请,曾吃过这道菜,这道菜虽然鲜美,但过于残忍,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张木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大人可知如何辨认所烤的乳猪是不是鲜活的乳猪啊?”王世奎不解地摇摇头说:“不知!”张木接着说:“要想知道烤乳猪是不是用鲜活的小猪烤成,就要把乳猪的胸腔、气管用刀具划开,查看一下乳猪的气管内是否存有烟尘!”王世奎听到这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是一时又说不清楚明白的是什么,只好耐心地听张木揭开他要说的问题的谜底。张木轻轻一笑接着说:“马得才三人如果是被刘虎先行杀死,小店着火后烟熏火燎也不能叫死人的气管中进入烟尘!如果......”王世奎终于明白了张木的用意,不等张木说完抢着说道:“如果刘虎没有杀人,死者气管里必定吸入烟尘!啊,我明白啦,先生真是高明!我明天就叫仵作开膛验尸。不过......要是死者气管内没有烟尘......”张木接口道:“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刘虎不过是一介草民,刘虎如果真是杀人焚尸,王大人尽管依法办理就是!”“好!”王世奎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
王县令问道:“先生要说的第三层意思是什么?”张木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大人,李涛、黄兴、朱二、铁嘞、铁摩四人都已受封为军中把总,他们接到盛庸将军军令十日内必须赶往德州到军前效力,现在还剩五天的时间。大人应该知道,所谓军令如山倒,如果他们耽搁了行程定会受到军法严惩!现在他们陷于刘虎案中不能成行,该案又不可能近日完结,大人您看应该如何处置哪?”王世奎一听张木此言立感此事须谨慎处置,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在屋内踱起步来。王县令随踱着步随慢慢道:“按照大明律,武将犯法应由军法制裁,即便是在民间犯案也应移交兵部处置。他们既然身负军令,当以军令为先!这样吧,明日尽可叫这四人动身赶往军前效力;不过如果案情确实与四人有关,我自会上报兵部,由兵部按军法处置!先生以为如何?”张木起身作揖道:“大人公正严明,在下佩服!”王县令哈哈一笑说道:“那先生就说一说你的第四层意思吧!”张木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望大人不要见怪,我是想问一问大人您今天遇到了什么变故,在下可否能为大人解忧?”王县令听到张木如此一问,刚刚好一点的心情立即又落到了冰点。他慢慢坐回到座位,思考了许久,长叹一声终于说起了自己遇到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