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郡主用左手扳着自己的右手手指,随走动随说道:“我所说的擒贼擒王之计哪,就是说有些战斗不一定非得在战场上解决,我们可以只针对敌军将帅进行小范围的行动,打乱敌军的指挥系统,使敌军失去统帅,不战自乱。那时,我军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道衍听后没有说话,认真琢磨着永平郡主这话里头的意思。朱棣有些不解的问道:“军中统帅都有最为强悍的亲兵营护卫,如何能够做到擒贼擒王?”永平郡主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圈众将,最后把神秘的目光落在朱高煦的身上待了一会,然后对朱棣说道:“父王,我问您,在座的众位将军的武功如何?”朱棣不明白永平郡主的用意,看了看众将说道:“他们个顶个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将军,身经百战、所向披靡,武艺精湛、身手不凡!”永平郡主又问道:“如果叫他们充当军中主帅的亲兵护卫,您认为可否胜任?”朱棣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让他们充当侍卫不是大材小用吗?永平,你想说什么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这些都是跟随父王出生入死的好弟兄,也是你的长辈,不要没大没小的乱作比方!”永平郡主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对各位将军不敬之意,只是恳求父王答应我一个请求,以证明我所说的擒贼擒王之计的作用!”朱棣心里痒痒的,考虑了一番之后问道:“你想如何证明啊?”永平郡主用手一指朱高煦说道:“我请求父王允许,让我二王兄扮作军中主帅,让这些将军们扮作亲兵护卫,他们可以使用任何武器来保护二王兄。我派出两名手下,赤手空拳的在众将军的护卫下,将二王兄擒获如何?”大厅里的人们突然开始不安分起来,众将军交头接耳的同时,个个面现怒容,人人都有受到侮辱的感觉。朱高煦大踏步的来到朱棣面前,高声说道:“父王,我不用众将护卫,就我一人对付她的两个手下就足够了!我就不信,她会有长着三头六臂的手下?”众将见朱高煦挑头,当下乱哄哄的说道:“叫郡主的两个手下都使用武器,我们出一个人,赤手空拳对阵,看看是谁输谁赢?”这些将军们都是经过浴血奋战、刀头上舔血、且自尊自大之人,一听永平郡主要叫她的两个手下,赤手空拳地对付他们,都感觉是莫大的耻辱。要不是看在是郡主的份上,真恨不得把这个提议之人给吃了。
众将群情激奋、喧嚷不止。朱棣正在为难之际,却被永平郡主用她那富含磁性的笑声打破了乱哄哄的局面。永平郡主一阵长笑过后,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她还有什么话说。永平郡主说道:“各位将军,我不是有意要羞辱大家!为了证明我说的擒贼擒王之计,可以起到预料不到的效果,我请求大家帮帮忙,做一验证。为了保证各位将军的安全,我的手下将不使用任何武器。为了证明此计是否有效,我也请求大家不要手下留情,用一切手段将他们打败或者杀死!”朱棣觉得永平郡主的语言和做法有些出格,怕激怒众将不好收场,满含责怪之意的斥责了一声:“永平,不许胡闹!”永平郡主冲着朱棣笑了笑没有说话,举起双手拍了两下手掌说道:“你们进来吧!”声音刚一落地,在门外走进来三个黑衣男人,站成一排,面对着永平郡主和众人,神情肃穆一言不发。大家就见这三人个个奇形怪状、满脸杀气,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众将立即停止了喧哗,把目光集中到了这三人身上。中间那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身材高大、豹头环眼,花白的三缕胡须飘洒胸前,高眉凹眼、目光如电,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震撼。右边那位,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国字脸,高颧骨、太阳穴处高高隆起,一看就知到内功深厚;满脸的络腮胡须,身形健壮彪悍,眉头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右额贯穿到左眉,拉动着脸型歪曲,一双鹰目透露出满身的杀气。左边那人有四十露头,身形高瘦、上身短、下身长,一副鼠目闪烁着狡黠的目光;左手之中,提着一口两尺多长、一尺多宽、尺半高的一只皮箱。永平郡主对着那个年龄最大的汉子说道:“你们兄弟不是要投靠我父王建功立业吗?今天有个机会,让你们在我父王面前一展身手。那一位是我的二王兄,你们今天就把他当做敌军的元帅;这三十多个将军,就是敌军元帅的护卫。你们派出两人,不管用什么方法,把敌军元帅在最短的时间内擒获。记住,你们不能使用兵器,也不能伤到任何一人;他们却可以使用武器,甚至可以杀掉你们!能够做到吗?如果成功,我保证父王一定会重用各位,并且会有重赏!”那花白胡须的汉子轻松的点点头,用稍带嘶哑的声音说道:“郡主放心,这点小事我们不会给郡主丢脸的!”扭头对站在左边手提皮箱的那人说道:“三弟,就由你和四弟二人出手吧!记住,千万不要伤着了众位将军!”被称作三弟的那人口中答应了一声“是”就上前走了两步,独自一人手提皮箱站在了众将面前说道:“各位将军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我和我四弟可就动手了!”在场的人这时都非常纳闷,明明说的是两个人出场劫帅,却为何只是一个人提着个皮箱上前叫阵哪?张玉在众将军中威信和职位最高,是众将的主心骨,众将不由得都把迷惑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张玉举起右臂,转身对着众将,用手指指点着,安排了十名将军去做二王子朱高煦的贴身侍卫;又安排十几人作为二线护卫;亲自带领十位将军作为一线侍卫。张玉有条不紊的安排完三道防线后,开口说道:“郡主即然这么看得起我们,我们就按照郡主的意思尽力施为!记住,这是战场,大家不要轻敌。如果主帅被人擒获,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为将为帅?只好回家抱孩子去了!”众将齐声应诺,从语气中就可听出大家都在憋着一口气,只要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两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毙命当场。
张玉站在最前面,对手提皮箱的汉子说道:“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你把你的四弟叫出来吧。即然是按照战场上的规矩来安排这场游戏,要知道刀枪无眼、举手无情,你和你的兄弟要小心了!”那瘦高汉子哈哈一笑,把手中的皮箱往上抬了抬说道:“这个就是我的四弟!你们小心了,我们这就开始好吗?”张玉听他说手中的箱子就是他的四弟,认为这口箱子一定是他的武器,他是把自己的兵器说成兄弟,这是江湖人惯用的称谓。虽然说好了对方不用武器,可张玉觉得这汉子主动使用武器,是给自己和众将的一个脸面,心里反而好过了许多。张玉点点头,退后两步,摆好了搏斗的架势。永平郡主高声喊了声:“开始!”就见那汉子提着皮箱就向张玉冲去。张玉想徒手将那汉子格杀以解受辱之愤,所以没有拔刀,看准那汉子的身影,一个黑虎掏心向那汉子的前胸就是一拳。可是,就见那汉子在面前一晃,侧身就闪到了自己的身后,开山裂碑的一拳落空,反而被晃得往前踉跄了两步。张玉大惊,急转身找那汉子时,却见他左晃右晃,轻易的就避开了第一线防守的将军们,那密如雨点般的拳打脚踢,一招都没有交手,就已经快速冲过了第一道防线,来到了第二道防线的近前。在第一线的将军们都与张玉的想法一样,都没有使用兵器,都想着徒手将敌人格杀!就这么一大意,不但没有截住敌人,反而让敌人轻而易举的冲过了防线。张玉一边率领着众将追赶那个汉子,帮助第二防线进行围堵,一边高声喊道:“不要轻敌,拔刀!”就听着大厅中“锵啷”之声不绝于耳,众将军纷纷拔出腰刀摆开阵势,将那汉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眼看那汉子就要被众将乱刀分尸,张玉心里略感心安,指挥着众将从后面围了上去。突然,就见那汉子原地转了一个圈,随手把手中的皮箱扔出,飞过众将的头顶,直奔三十步开外的朱高煦飞去。
众将军不知道那个皮箱里是什么兵器,也不知道这种兵器有什么用途,但总觉得它即然是一种武器,就会对主帅形成难以想象的危险。众将军在慌乱中纷纷举刀去砍空中横飞的皮箱,可是却因离地太高,无法将皮箱拦截。那汉子却趁着众将注意力放在那口箱子上的时机,迅速闪避开众将对他的围堵,从人缝里钻出包围圈,越过了第二道防线,几个跳跃就来到了第三道防线的近前。贴身护卫朱高煦的十个将军,紧紧把朱高煦围在当中,紧张地关注着形势的变化。当发现那汉子扔过来一口皮箱时,纷纷举刀准备在皮箱落下时将皮箱砍烂,避免皮箱接近主帅。就在皮箱快要落下时,又发现那汉子已经避开了第二道防线,直奔主帅而来!他们顾不得管那口就要落下的箱子,纷纷持刀向那汉子围了过去。张玉见那汉子随手扔个皮箱吸引众将的注意力,躲开了围堵,冲过了第二道防线,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大声喊道:“不要管那口箱子,那是障眼法!”贴身护卫的众将纷纷前去堵截那汉子,使朱高煦变成了孤家寡人,身边没有了一个护卫。朱高煦抽出腰刀,挥刀就向头顶上的皮箱砍去。突然,那口箱子裂开了一条大缝,从裂缝中伸出了一条白生生的手臂,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就像一条蛇一样缠住了朱高煦持刀的手臂,一个人的身子从皮箱的裂缝中迅速钻了出来,还没等朱高煦看清此人的面目,手臂就被反拧在背后,另一只手瞬间点了朱高煦几处穴道,朱高煦呆呆的站在原地就不能动了。
第三道防线上的将军和跟随而来的将军们刚把那个汉子围在当中,准备乱刀齐出将他砍成肉泥之时,就听着一个女人用生硬的中土话说道:“住手,你们输了!”众将军闻言一惊,脑袋里都“轰”的一下,意识到他们这些自认为武艺高强的勇士,竟然没有保护住自己的主帅,被人家给擒住了!众将惊慌失措的扭头观看,就见一个与朱高煦个头相仿的瘦高女人,正笑嘻嘻地用一只手捏着朱高煦的喉咙,站在朱高煦的身后。这个女人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皙、脸庞漫长、金发碧眼、鼻梁又高又长、一头短发、一身白色的紧身衣,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来自西域的外国女人。张玉叹了口气,首先将刀扔在地上说道:“你们赢了,快把二殿下放了!”那个外国女人咯咯笑了两声,随手将朱高煦的穴道解开,捡起地上的皮箱,先把双脚伸进皮箱,然后整个身子一点一点的就钻了进去,合上皮箱口,一动不动的待在地上。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只小小的皮箱内,竟然还能装进一个大活人。那个高瘦的汉子,不言不语的上前提起那只皮箱,转身走回大厅门口,站到了原来的行列中。
朱棣目睹了整个过程,从行动开始到行动结束,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那个瘦高汉子用轻功,避开两道封锁严密的防线,攻击到朱高煦近前,竟然没有与任何人交过一招半式。那个藏在皮箱中的外国女人,也只是一招就把一向威猛勇武的朱高煦制服擒获!可想而知,她们的武功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朱棣惊喜之余,看了看那些垂头丧气的将军们,哈哈笑着走到那三人对面说道:“永平,快把这几位奇人异士为父王引见引见!”不等永平郡主说话,就见那三人一起跪倒在地,那个年老的汉子说道:“老奴范长杰见过少主人!老奴有失礼数,请少主人责罚!”朱棣被他的这种称呼喊的一惊,端详了许久,才想起十几年前他曾经见过的两个人,也是称自己为“少主人”,其中一人就有个姓范的,难道是他?当下问道:“你......你是当年的范老大?”范老大应声道:“少主人好记性,正是老奴!老奴得知少主人起兵靖难,就带着这三个结拜弟兄前来听命了!”朱棣沉吟了一会说道:“一别十数年,想不到你还记挂着本王,难得、难得!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不过......不过你以后对本王的称呼要改一改,不要再叫我少主人了!”“是,少主人!”朱棣轻轻摇了摇头问道:“你这三个结拜兄弟如何称呼啊?你介绍一下吧!”范老大抬头说道:“是,少主......王爷!”一指那个刀疤脸的汉子说:“他是梁老二,人称地魔梁老二!”又指着高瘦的汉子说:“他是陶老三,人魔陶老三!”又指了指箱子说道:“箱子里的那个是西域人氏,她的名字叫丽莎曼娜,因为名子不好记,我就给她取了个中土名子,叫丁敏,她排行老四,人称妖魔丁老四。我们四人一向在辽东长白山一带,江湖人称关东四魔!”朱棣点点头,然后好奇的问道:“这个丁老四每天都被装在箱子里吗?这么小的一只箱子,她是怎么进去的?这是什么功夫?”范老大说道:“回王爷,我的这位兄弟是我从回回的商队中打劫来的!当时我还以为箱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谁知里面装的却是一个大活人,我差点就命丧她手!我这位兄弟平时不愿见人,整天就躲在这口箱子里练功,江湖上虽然有她的名头,可见过她的人却是很少。她练的是西方功夫,叫瑜伽功!浑身上下就像是个没有骨头的人一样,能缩骨变形,只要有很小的缝隙,她就能钻进去!”朱棣不由的赞叹道:“真是奇人奇事!好,你们就留下吧,由永平郡主安排你们的起居。暂时先下去休息,过两日本王再与你好好一叙,共商大计!”范老大等三人在朱棣的示意下起身,跟随着永平郡主安排的内侍杨公公离开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