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转身来到座位旁,看着低头不语的众将说道:“各位不必为此不快,你们都是我朱棣最优秀的将军!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特长,但与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相比,却仍然不可同日而语!这就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的道理。武林人物善于在狭小的场地上搏斗,可以以技取胜;可是在千军万马的两军阵中就不行了。他们的武功再高,也只能是我们使用的武器。就像是手中刀、枪一样,作用可以很大,但也是掌握在人手中的利器。做为一个好的将军,目光要总揽全局,不能只在乎一时一地的得失。就像是下棋,这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也只是这棋局中的一子;那下棋的人,才是调动棋子的将军。像他们这样的利器,只要我们善于利用,尽其所能,就会按照我们的意志,起到预料不到的效果。今天的游戏,只是证明了永平郡主提到的擒贼擒王之计的可操作性!今后我们可以对敌人采用这种掏心战术。你们不要觉得没有面子,反而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如果今后有更多的江湖奇人来投,不是更好吗?不要与他们比武功,要与他们比胸怀、比韬略。有这么一句话说的好:‘牛与马赛跑,当然是牛输了;这并不说明是牛无能,而是让牛与马赛跑的人的无知!’,难道本王是那让牛与马赛跑的愚蠢之人吗?”朱棣讲到这里,发现众将的脸色慢慢的缓和过来,朱棣继续说道:“今天永平提出的擒贼擒王之计,本王认为很好!试想,有一天我军与南军对敌之际,出其不意地派出这样的奇人异士,在万马军中将敌军统帅一举擒获或者刺杀,敌军失去统帅后必然阵脚大乱,我军趁机攻击定然会大获全胜!我们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这不是我们应该争取做到的吗?至于如何使用这些江湖异人,是以后需要研究的事情。本王认为,我们要广纳江湖奇才,让他们为我所用!想当官,我们就给他官;想发财,我们就给他钱;只要我们尽力满足他们的需求,绝不吝啬那些身外之物,这样的江湖人物,就会源源不断的蜂拥而至。常言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就要拿出重赏,收罗这种勇夫。这件事就由世子去办吧!可以以本王的名誉出个招贤榜文,将前来投奔的江湖人士,分门别类的进行安排,我也要学一学孟尝君,不管是弹铗长歌的冯瓘,还是鸡鸣狗盗之徒,只要有一技之长,就破格录用,咱们也养他个门客三千!哈哈哈哈......”。
世子朱高炽听说父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管理,受宠若惊地说道:“谢父王对孩儿的信任,儿臣一定按照父王的旨意办好!”永平郡主见朱棣将招贤事务交给了大哥,不高兴的翘起了小嘴,对着装扮成武士的侍女说道:“剑秋,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啦,咱们回宫!”转身就要走出大厅。朱高煦被丁老四轻易的擒获,心中憋着一口怨气无处发泄,见永平郡主怠慢父王,终于找到了攻击她的机会,伸出一只手臂拦住永平郡主说道:“站住,你也太没有规矩了,竟敢对父王不敬!”永平郡主看都不看朱高煦一眼,伸手拨开挡住她的手臂,竟直向门外走去。朱高煦用尴尬的目光看着朱棣说道:“父王,你看她......这......这......”朱棣望着永平郡主的背影,笑嘻嘻的说道:“唉,本王本来想委派她一项重要的差事,即然她不愿意接受,就叫她去吧,只好委派别人喽!”永平郡主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站在了原地,惊喜的转身问道:“父王,您准备安排我什么差事?”朱棣故意板住脸孔说道:“没事啦,你回府休息吧!”永平娇嗔的两步跑到朱棣的近前,双手抱住父王的一只胳膊,撒娇似的摇晃着说道:“父王,您不要逗我啦!快说给我安排什么差事?”朱棣经不住永平郡主不停的摇晃,再也板不住脸孔,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想讨一份差事!不然的话你怎么能动这么多的心思?不是父王不把管理江湖豪杰的差事给你去办,主要因为你是一个女孩子,与这些龙蛇混杂、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士在一起有很多不便。这些人好勇斗狠、奸猾如油,平时谁也不服谁,而且他们身上的毛病很多,有时候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对付这些人要多用心机、恩威并用,有时候要故意制造一些矛盾,使他们互相钳制、互相妒忌、互相倾轧。在这一点上,你大哥就非常合适!他外柔内刚、胸有玄机,即能以德服人,又能用计弹压。所以为父把这项差事交给了你大哥!”永平郡主焦急的问道:“那么父王给我安排什么差事啊?”这时道衍走过来,截住朱棣的话头说道:“那要看郡主所说的釜底抽薪之计中,是否有合适的差事了?”朱棣借坡下驴的说道:“是啊,你不把你的釜底抽薪之计说出来,我怎么给你安排差事啊?”。
永平郡主一跺脚,白了朱棣和道衍一眼转过身去,思考了一番后扭身说道:“我说出釜底抽薪之计后,你们可不许耍赖?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说了!”朱棣与道衍笑着对望了一眼,然后说道:“好,我的乖女儿,你说吧,本王决不耍赖!”“拉钩!”“好,拉钩!”朱棣伸出了小指与永平郡主的小指钩在一起。永平用小孩子的口气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朱棣附和着说道:“一百年不许变!”永平郡主抽出指头,在原地打了一个转,满意的说道:“我想的这个釜底抽薪之计是这样的:我们派出一些精干的人员潜入敌占区,主要是针对我们进军路线上的州、府、县衙的地方官员进行游说,让他们为我所用,给我们提供军资、粮草和军事情报。特别是我军必经之路上的州、县,比如运河、黄河、大清河、淮河、长江两岸的州、县;这些地方都是我军容易遭受阻击的危险地带!只要能把这些地方官员说服,成为我们的人,我军虽然是孤军深入,也不怕补给不足和过河无船啦。到那时,我们可以里应外合攻取城池;也可以张冠李戴把粮草器械补充我军;还可以随时掌握南军的兵力部署和兵力调动情况。总之,只要依计而行,定能事半功倍!”没等朱棣表态,朱高煦抢言说道:“你以为这些地方官员是你的家奴啊,你叫他们如何就如何?就算是这些人答应投诚,你能保证这不是人家将计就计的圈套?真是异想天开!”永平郡主对朱高煦见缝插针似的攻击早就司空见惯,她轻蔑的撇撇嘴说道:“刚才我提出的擒贼擒王之计如何?你不也是不相信吗?最后如何?还不是被人家一招擒获了?”“你......你......”朱高煦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回敬是好,只气得说不出话来。
永平郡主不再搭理朱高煦,继续说道:“我所说的游说这些地方官员,并不是单单进行劝说,我们可以使用很多方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弱点,有的爱财,我们就以财诱之;有的爱色,我们就以色迷之;有的爱官,我们就以官许之;对那些难以用财、色、官诱惑的官员,我们就采用绑架他们至亲之人的方法,予以挟制!只要他们能够亲笔写下效忠书,就不怕其言行不一。到时候我们就把效忠书通过一种渠道交给朝庭,由朝庭替我们惩罚他们的不忠。我相信,他们绝不敢冒着被灭九族的危险,不乖乖的听从调遣!”朱棣忍不住大声喊了声:“好!”众将军也都附和着交首称赞不已。永平郡主抿着嘴说道:“有个笑话,是说一个人,家里喂了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一天家里来了客人,他想杀掉那只公鸡招待客人。在抓公鸡时没有抓住,飞到了房顶上就是不肯下来了!这个人气坏了,伸手抓住了另一只母鸡说道:‘你下不下来?如果不下来,我就叫你变成光棍!’”永平郡主讲到这里,在场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衍笑眯眯的问道:“那只公鸡下来了吗?”永平郡主板住了脸,毫无笑意的说道:“那只公鸡在房顶上想了许久,对主人说:‘你以为我傻啊?我要是下去了,它就变成寡妇啦!’”“哈哈哈哈......”众将军们毫无顾忌的哄堂大笑起来。永平郡主等着大家笑完后接着说道:“这些地方官员只要写下了效忠书,就变成了我们饲养的鸡,一定会极力避免主人,把他们当成招待客人的菜肴的!不管是杀掉公鸡还是母鸡,都是他们非常不愿意得到的结果。你们说他们敢不敢心怀二志?”朱棣笑逐颜开的说道:“好、好、好,我们就组建一支游说队伍,由你充当这只队伍的统领,我看就称......安抚使吧!所需人员由你挑选,府库财帛任你支配。你详细的制定一份计划,尽早实施吧!”永平郡主高兴的施礼说道:“谢父王!”朱棣又说道:“恐怕容易被说动的官员不多!你要组织好绑架他们至亲之人的行动,要找一些武功高强之人去办,我看还是叫那些江湖人士去办这件事比较合适!”永平郡主胸有成竹的说道:“父王敬请放心,我听范老大讲,在山东平阴县有一个叫马登山的人,是范老大的弟兄,他在当地组织了一股势力,占山为王,正准备迎接我靖难大军。最主要的是,马登山有祖上传下来的一种迷药秘方,叫拍花药,这种药没有任何毒性,就是用它的气味迷人。只要把这种药涂在手帕上让人闻到,被迷住的人就会丧失心志,乖乖的跟随迷他的人走。过后,只要一杯清水,就能把药性消除。如果把这种药物用在这件事上,一切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了!”。
朱棣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个马登山,本王在十几年前见过一次,他是和范老大一起来的,想不到他对本王如此忠心。即然他有如此好药,我这就派人与他取得联系,叫他把拍花药送来。永平你记住,不但要把那些地方官员作为行动的重点,还要查清那些挑头反对我们的一些地方民团、义军首领的情况。如果可能,可以把他们拉过来。如果不为我所用,就设法杀之!”转身对内侍马三宝说道:“三宝,本王让你打探张金、张木二人的情况,探听清楚了吗?”马三宝慌忙走前两步,躬身答道:“回王爷,这两个人都是山东东阿县人士,是亲兄弟。他二人没有任何功名,是跟随县令朱真,往济南城运送粮草才从军的。据宫中内线讲,那个叫张金的勇武无敌吗,有大将之才。在我军围困济南城的时候,就是他率领四个县的送粮军,临时组成了八千军兵,直插我军后方,接连攻陷吴桥、东光、泊头、沧州、文安等大小十余城,切断了我军的运输线,威逼北平城。那个叫张木的是张金的弟弟,是一个文弱书生。此人足智多谋、善于用兵,就是他指挥着东阿两千运粮军,两次设伏、一次偷袭,消灭了两千蒙古骑兵;又是他出谋划策与其他县送粮军联合,先是分兵出击我军后方;后又用诡计假扮王府信差,擒住脱儿火察,解救了被围的六县运送的粮草;然后又在山区骚扰我军,造成蒙古骑兵的重大损失,并且设计将粮草运进了济南城。据内线讲,钦差童公公曾想借故杀掉张木,没想到他在军中的地位根深蒂固,差点引起兵变,只好打了他一百军棍将其驱逐。后来我军失利,我与内线就失去了联系,这两人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朝庭处决了几个罪犯,里面有张金、张木,是不是他们兄弟二人,就不得而知了!”朱棣点点头说道:“东阿是我们进军的必经之路,也是大清河的渡河点。这两个人的情况一定要仔细详查。别看这二人出身草莽,可是他们却叫我寝食难安。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叫英雄不问出身!乱世之中最可怕的就是这种青年才俊。他们用兵不按常规,没有规律可循;而是机动灵活、避实就虚。在战略上他们能看清大局;在战术上,他们能改变战场形势。表面上,这次我们是败在了鉄铉、盛庸二人手里;其实却是栽在了这兄弟二人的手中。一定要查清这二人的下落,能够收为我用最好;不能收服,就决不能把他们留在世上!”说完,朱棣又问朱高炽:“现在南军是什么情况?”朱高炽回禀道:“派出的探子回来了,据探子报告,南军现在是盛庸为帅,朝庭封盛庸为总兵官、平燕将军,正在准备大规模的北伐行动。盛庸坐阵德州,拥兵二十万;吴杰、平安占据定州,拥兵十五万;都督徐凯屯沧州,拥兵五万。三处南军形成犄角之势,随时准备进犯北平!”朱棣一拍桌案说道:“决不能让他们毫无顾忌的围困北平!要给他们来个下马威,遏制住南军的进攻势头。我看,就在沧州附近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只有这样才能争取战局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