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象山的路上,江铁衣向曼珠讲述了这两年之所以没来祭奠父亲的原因。刺杀贪官,和武林高手交战身负重伤,以及和逍遥二仙决战的惊险,更加惊心动魄的是敌人竟然要刺杀大英雄岳飞,以及师父战死对自己的打击。
江铁衣就是没说出花飞雪的故事。
沙曼珠忽而向往,忽而担心,忽而垂泪,忽而又欣喜如狂,她深深地陷入江铁衣的江湖历险中,而且对她这个铁衣哥哥有了更深的敬仰和依恋。
“铁衣哥哥,就没有女孩子对你好吗?”曼珠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江铁衣心神一荡,竟然语塞,心下想到,这可如何是好呢,瞒是瞒不过,怎么和她说?
恰在此时,一匹黑色的骏马从迎面如飞而来。马上之人一身汉族服装,脸色仓皇,肩膀挂伤,此人也顾不得疼痛,打马飞驰,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
此人是谁?为何这般狼狈?明显刚刚发生激战。
“曼珠,师父家是不是离这不远了?”江铁衣不禁对桑云师父担心起来。
“是啊,再走一顿饭功夫就到了。”
两人也打马飞奔,眼见就到了象山脚下。
一老者坐在藤椅上,眼睛微合。左手轻靠扶手,右手握一酒葫芦,饮着新打来的酒。
他有些醉意,一般情况下他不会醉,他是这一带有名的酒仙。今天不知为什么,酒还没喝到一半,眼睛有些睁不开,困意上来了。
难道是酒出了问题?桑格老头今天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不爽快。除非……有人在酒里下了药?他影影绰绰地记得桑格的酒店里有几个陌生人……
果然,从院墙外跳进来四五个人,均着黑衣,高矮胖瘦,奇形怪状。
为首一个瘦瘦的身形,阴森森地笑道:“桑老爷子,久闻大名,哈哈,纳西族第一高手,我们不能不这样做啊,省得麻烦。”
桑云微合的眼睛突然睁开,两道目光电射而出,为首的这人浑身一个激灵。
“嘿嘿,你们以为这点蒙汗药就能麻翻了我?”桑云一阵冷笑,又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此什么事?”
为首的人定了定神,“我们是‘大理五虎’,大理王爷派我们来带走你。”
“哦,为什么要带走我?”
为首的腾云虎王克杰,一声狂笑,“哈哈,别装糊涂,谁不知道通往‘玉龙第三国’宝藏的路径图在你手里。快快拿出来,给你一条活路。”
关于纳西古国宝藏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恍惚闪现,桑云苦笑了一声,也不说话,将酒葫芦轻轻地放下。突然间,双手一拍藤椅扶手,身形飞起,直撞向腾云虎。
腾云虎王克杰只觉得一股劲风撞向自己的胸口,本能地双手推出,不想桑云身形陡转,如陀螺一般,旋了回去。手中已多了一柄剑,蓝幽幽的剑芒耀人双目,剑尖上面已有鲜血淋漓滴下。
大理五虎说什么也不明白,刚刚还坐在藤椅上的桑云,怎么就在转瞬之间,取走了老大的佩剑。而且,自己头颅这般沉重,脖子往外冒着凉气。
从他们惊愕的眼神来看,他们永远也不能明白了,除了老大王克杰肩膀被刺穿,其他四人都是咽喉中剑。
王克杰连滚带爬,使出浑身气力,纵身蹿出院落,飞身上马,逃走。
“回去告诉你的王爷,我这儿没有什么图……”说完这话,桑云人已经沉沉睡去。
王克杰被桑云的武功吓破了胆,不然,桑云用内力逼住蒙汗药不发作不能坚持多长时间,再等一会,桑云也许就会被轻易制服。
可是,王克杰就是王克杰,老鼠成不了猫,虎也不会成为龙。
江铁衣、沙曼珠赶来时,战斗已经结束,院落里倒着四具尸体,桑云师父坐在藤椅上呼呼大睡,一柄剑掉落在藤椅旁,酒葫芦静静地躺在旁边的小矮桌上。
“师父!师父!”沙曼珠焦急地喊着桑云,摇晃着师父的手臂。
“不要喊师父,”江铁衣摇了摇酒葫芦,看出酒水浑浊,“是蒙汗药麻翻了师父,看来他们不是要置师父于死地啊。”
看到矮桌上有一盘吹猪肝,江铁衣也不顾小节,伸手抓来就吃。
“铁衣哥哥饿了吗?一会我请你和师父到城里‘丽江居’喝窨酒,吃吹猪肝、纳西烤肉、东巴烤鱼,怎么样?”
沙曼珠这一说,把江铁衣馋虫勾了出来。他也不顾冷热,将那一盘吹猪肝吃进肚中,“哈哈,真香!”
大快朵颐一番,江铁衣问道,“玉龙谷为什么不能进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那是父亲不敢跟你说,怕引起你的好奇心,一旦哪天起了兴致去探险,那就麻烦了!”曼珠停了停,下颌一点桑云,“我师父了解得清楚,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传说中的纳西古国“玉龙第三国”宝藏埋藏于玉龙雪山。玉龙雪山猛兽毒蛇多,更厉害的是要想进入玉龙雪山所谓宝藏埋藏的地方,必经玉龙谷,这一段谷底,云杉参天,百草丛生,根本无路可走,地势低洼,雨水雪水淤积,又常年杳无人迹,已形成方圆十几丈的烂泥塘,上面又落满树叶和腐草,不易发现,一旦不小心,只要陷进去,任你有再厉害的轻功,也不可自拔。有多少人迷信传说,进山探宝,最后葬身玉龙谷。当年,桑云的师父率领着一群纳西族人去探寻传说中的宝藏,想用宝藏支持纳西族人重建纳西王国,竟一去不回。
江铁衣听完沙曼珠的介绍,突然觉得,这几个黑衣人来袭击桑云师父,莫不是跟传说中的宝藏有关。
“曼珠,最近没听沙伯父说到什么事情吗?”
“别的没有什么。我只知道父亲和大理王爷关系不睦,大理王爷好像和秦丞相有些瓜葛,更令父亲不满。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父亲也不跟我说朝廷的事情。”
“哦,其中必有蹊跷,……唉,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铁衣哥哥,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呢?”
“啊,没什么……”江铁衣没法跟曼珠解释,自己和花飞雪已经归隐山林,风花雪月的生活倒是逍遥自在,好不容易下了决心,难道……况且,飞雪的事情怎么和曼珠说呢,说了怕她伤心,不说吧又……江铁衣在这件事情上犹豫了,看着曼珠这两天的高兴劲,不忍心让飞雪的事给她浇灭。
曼珠看到铁衣哥哥面色犹豫,欲言又止,猜测他心中必然有事。陷入情网的少女,对涉及到自己的事情非常敏感,直觉往往非常准确。曼珠一瞧之下,心中便涌起了忧伤,眼帘一垂,泪仿佛就要滴落。
过了一个时辰,桑云师父悠悠醒来。
“师父!怎么样啊?我和铁衣哥哥来看你来了……好呀,师父这一觉睡了一个时辰!”
“桑云师父,你老人家一向可好?铁衣给您磕头。”
“好好,快快起来……”桑云扶起江铁衣,说道:“哈哈,这蒙汗药好厉害,老了,不然也不能这么长时间才醒啊。”
“铁衣怎么到了丽江?这两年过得怎样啊?”
江铁衣将回来祭父,以及两年来的江湖经历向桑云师父说了一遍。“桑云师父,现在真是世事难料啊。岳飞元帅竟然被‘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想起来让人寒心!”
“国家风雨飘摇,江湖也就不太平喽。逍遥二仙本早已逍遥江湖,这次竟然被秦桧收买,最后落得个双双丧命的下场,可悲可叹啊!”桑云师父说完这席话,稍停了停,目光望着山下远处那美丽的丽江城,“这俩人曾经来过我这里,……”
“哦,桑云师父,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铁衣急急地问。
“也是为了什么宝藏路线图。哪有什么图啊。所谓宝藏原本就是一个传说,哪有宝藏,真是以讹传讹!”
“逍遥二仙到这来,没给您带来什么麻烦吧?”
“他两个被我击败后,也就退走了,倒也光明正大。”桑云师父忧心忡忡,“不想过了这么长时间,这里又起风云。”
“师父,这里不安全,到我家去住吧,没事的时候和我父亲喝两杯。父亲也想您了。”沙曼珠双手握住师父的胳臂,撒娇地说。
“诶,没关系,师父虽老,但是功夫可不老啊。”江铁衣看看地上的四具尸体咽喉处的剑口,齐整,深浅几乎一致,知道桑云师父这每一剑刺得既快又狠,这还是在中了蒙汗药的情况下,可见桑云师父的内力真是惊人。
“桑云师父,我们不是不放心您的武功,敌人如果正大光明地动武,倒不用担心,我们是怕他们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另外,您和我们一起回沙伯父府上盘桓几日,咱爷俩唠唠家常,您再指导指导我武功,那铁衣求之不得啊。”曼珠在一旁一个劲地“是啊是啊”的敲边鼓。
桑云拗不过这两个年轻人,哈哈笑道:“好吧,我随你们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