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文化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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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人生,才是文化的道场(3)

按理说,在险恶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朱慈焕,对自己的身世应该守口如瓶。但到了晚年,朱慈焕有了倾诉的欲望,同时觉得可以松口气了,因此在一次酒后他向一位交往很久的老友透露了自己的“秘密”。这个富有爆炸力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浙江东部有一位志在反清复明的念一和尚,听说这个消息,就在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打起了朱慈焕的旗号,在大嵐山起事。朱慈焕闻讯大惊,立刻带着一个儿子由浙江逃到山东,没想到两年之后还是被抓了。他家中“有一妻二子三女一媳”,除了一个儿子外,其他六人“皆投缳,六命俱尽”。

审讯结果尽管证明朱慈焕是清白的,但一生都以“宽大仁慈”而闻名的康熙居然没放过这个七十五岁手无寸铁的老人,发下了谕旨:着凌迟处死。伊子……俱着立斩。

逃亡一生须发皆白的朱慈焕,被押上了刑场,眼看着两个儿子被斩首后,自己又一刀刀被凌迟,心里肯定对那次喝酒悔青了肠子。酒后口风不严,害了一家人。崇祯的子孙也由此被彻底消灭,算得上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这喝酒的成本够大,教训也够深刻了。

我本人也常常喝醉,特别是年轻的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看透了喝酒的本质,醉的就少了。太不了喝不赢就跑,一开始就示弱,坚持在“度”上下工夫,如此避免了很多醉酒的日子。

我从历史和现实中汲取着教训,提醒着自己:人生在世,除了防火,防盗、防小人,还得防酒,最好能与酒远离。即便远离不了,能不喝尽量不喝,能少喝绝不多喝。要强化自己的修为,做一个有酒德的人,酒后不伤害别人,不伤害自己,也不被人伤害。这“三不伤害”,是对人、对己、对社会的责任,更是在保护自己、成全自己。

2011年10月6日

茶道人生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道出了茶对中国老百姓日常生活的重要。其实对一般人而言,仅仅只能谓之“喝茶”,而非“品茶”。因为品茶是艺术,是学问,也是一种境界。古人说:“品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对文人骚客而言,茶是一种风雅。

我喜欢一个人泡上一杯淡茶,在书房静静地读书写作。抬头之时,看茶叶在杯中静静地绽开,竟如同赏花一般,有些情趣和意境。时间久了,喝茶在我成了习惯。

据我的了解,中国茶类之齐全,茶叶品种之繁多,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产茶国都无法相比的。就其取名而言,有以形态特征命名的,如珍眉、毛峰;有以茶树品种命名的,如铁观音、乌龙;有以色、香、味的特点命名的,如黄金桂。加之采茶时间和季节不同,称呼多多。我们常说的绿茶、红茶、青茶则是以制作工艺不同而命名的,不单单是因为茶水的颜色。

遗憾的是,《茶经》虽出自湖北安陆人陆羽之手,喝茶喝得地道还要数中国南方的福建、广东。譬如流传我国广东潮汕、闽南一带的功夫茶,不论是“温壶”,装茶、润茶、冲泡、浇壶、温杯,还是运壶、巡河、敬茶都让人品味再三。用两三个手指捏一枚田螺般大的袖珍小茶蛊,腾挪于鼻唇之间,或嗅或啜,随心所欲,外界万物全然不觉,真是说不出的韵致。

民俗学家讲,茶性俭清纯,太和淡然。茶中寓“静”,茶中蕴“和”,与中国传统文化息息相连。从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看,影响人们思想伦理、道德风范、言行举止最大的儒、道、佛各家,不论其外功、内涵,无不与茶中之“静”、茶中之“和”百和妙殊,巧融一体。想来也是,茶使人头脑清醒,身心健康,精力旺盛,的确有助于人们以科学和冷静的态度战胜困难,克服挫折。对有心人而言,或许在静饮一杯茶中,就完成了一次对生命的过滤,从而使智慧、灵感和创造潜能集中起来,调动进来,迸发出来,在宁静与平和中创造不失大气的别样人生。

作为北方人,我对北方的一些陋习深恶痛绝。譬如喝酒,那简直是热烈的战争。因为寒冷,北方人对酒的偏爱胜过热茶。酒后的沉醉在平添北方汉子梦幻和豪情的同时,也使那些被琐事憋闷的男人蛮横十足。相比之下,南方人爱茶,依我看来,茶使南方人宁静平和,从容有余。尽管南方天气褥热,但热而不躁。人们在劳作了一天后,那壶配酽的浓茶使生活多了些真趣味。这种休闲的方式似乎更能揭示南方的气质和精神。当然,并不是北方人不饮茶,南方人不喝酒。如果北方人能在南方的茶中寻找到祥和与平淡,南方人能在北方的酒中沐浴刚烈与豪爽,那真是绝妙的结合。

1999年冬日,我与几位文友在南方的福州再次领略了茶的神韵。为我们服务的女孩子属于漂亮聪慧的那种,一脸的神气,两眼的得意,茶艺修炼得委实不错,本身就是风景。那日品的是铁观音。茶不光色泽砂绿,具有天然兰花香,且汤色清澈金黄,味道醇厚甜美。那茶尽管入口微苦,但旋即转甜。余香中,我抬头看几位文友,忽觉得这等恬淡平和竟如茶一般散淡严实,自有一种自然挥洒的气象隐藏于身。看得人痴迷时,让我惊猪地发现,原来人生还有这等境界,能够品茶的心境是多么洒脱美好哇!

对茶我更加热爱了。这小小的茶叶里,居然浓缩了道不出的人生。我等凡人,即使无法彻悟人生,也可以从茶里窥见一斑。人活于世,什么奋斗目标、生活压力、飞来横祸、家庭变故,会让你高速运转,狼奔豕突,忙得不知所以然。但当你的心境宁静如茶,平和自如,将人间烦恼所构成的一切杂念像茶一样去浸泡过滤时,那心灵的净化感、灵魂的安详感、身心的愉悦感是一种美好的体验。你会觉得,幸亏有了茶,因为茶的馈赠,你对人生居然有了不同的观感。

2000年1月2日

父母开店

我家世代务农、做工,是极少有买卖人的。到了父母这一辈,因为家里孩子多且要读书,父母亲便操起各行各业的把式,勉强糊口而已。

就在这座山城的南郊,与东宝山“上开下合,阙状如门”的虎牙关下,几座孤苦伶仃的采石场与山城郊区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极不协调。父亲退休那年,虎牙关下巳没有过多可以开垦的荒地。父亲为此很是叹了一些时日的气。谁叫咱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呢?父亲一边说,一边发些感慨。

就这样,父亲说,咱们开个店吧。于是,一座简陋的小卖部便扎实地立于虎牙关下。

那时我上大二。我对父亲说,爸你别操那份心了,你不是做生意的料。

但是父母很乐观。

我说话是有根据的。父母一生大约只做了几次生意,不是被骗就是被盗,对熟人又卖又送的。有几次连本钱都没保住。父亲大名生财,一些邻居想想他的名字,看看他做生意的业绩,不免暗地里偷偷地笑。

这也难怪,父亲曾是个汽车司机,业余只种菜喂猪,性格又直,且不懂行情,哪有不赔的理?

店子总算开业了。我本想找几个搞艺术的朋友帮忙装修房子。但父亲说,瞎操心哩。母亲便附和,做生意图个实在,花里胡哨的让人看不惯。

这一实在,让父母费了不少心。

虎牙关下民工多,一般来自湖北的竹山、郧县或巴东。我在地图上査了査,又翻了翻湖北地理志,知道那都是穷地方。父母为人随和,做生意总图个方便别人,酒一两也卖,花生也一两一两地售,针线、面食几乎不赚钱。

这样一来,来买东西的民工就比较多。父母热情地为他们倒茶递水,陪他们闲聊,一来二往就很熟了。

不到一个月,家里的茶叶明显少了。这还不算,杯子、碗破了好几个。民工直说,大叔大婶,对不起了。父母笑笑,说不碍事。

到了冬天,气候越来越冷了。我家那个店子的买卖却很好。说生意好其实不确切——东西卖得太便宜了,账又赊得多,能不好吗?

周六我回家,想看看《综艺大观》。一问,电视机被摆在店子里。

进店子门,民工们马上起身,说小赵回来了。我皱皱眉——屋子里正乌烟瘴气。有个中年民工递上烟,我看了一眼,“常德”牌,便笑了笑没接。再抬头看屋内,父亲正在给民工倒茶拿烟,那七八个晓着二郎腿正跟电视里的唱腔哼哼唧唧。

我只有苦笑。

那个月月底,算算账,店子才赚了40多块。但父母很高兴,说这个月家里总算吃上进价盐、进价酱油,没亏已经不错了。

一日清早,我正在店子里背唐诗,有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孩来买快餐面。付钱时,他在兜里掏了半天,却摸出三个鸡蛋来。我看了一眼,除了一个鸡蛋大些外,其余两个比鸽子蛋大不了多少。

我说,不卖了。那小孩便咕哝着说,奶奶前几天都给我换了呢。

这时母亲正好进门。她收下鸡蛋,把快餐面递给了小孩。

我说,妈,这生意也做?又亏了。母亲说,做!

事后我知道,小男孩家里很穷,爹妈也散了。

我不好说什么。

吃完早饭,父亲推了自行车要去进快餐面。

我说:“爸,天这么冷,不要去了吧。”

父亲说:“店里缺货总不好。”

我执意要替他去,父亲不肯,推着车子一个人走了。

我看着他在风雪中的背影,眼里有些湿润。

这时,来买白酒的邻家婶子却叽叽喳喳说:“生财啊生财,孩子们都快上班了,还累死累活挣这几个钱。”

1996年3月24日

杀年猪

母亲让人带信来,说想杀猪,因父亲不在,叫我回去一趟。

杀猪那天,来的人很多,有的我认识,有的我不认识。他们都朝我点头。我就一一点头,笑一下,算是作答。母亲一边忙,一边招呼:“他叔,抽烟,抽烟。”又回头喊我:“快给你叔拿烟去。”我就跟着跑,而来帮忙的却友善地叫我站一边去。

水烧热了,杀猪的照例把袖子一捋,人们呼啦就围了上来。猪不一会儿就被绑了,哭爹喊娘般嚎叫。上了案板,猪仍不老实,师傅一边举刀,一边喊:“按紧、按紧,这家伙!”刷的一刀子,猪血便如泉涌。旁边就有孩子们喊:“杀死了,杀死了!”母亲心善,怕见血,每年杀猪都不看,说是猪通人性,不忍心。听到喊声,她便笑吟吟地出来,拿烟招待。

人多好办事。猪一会便被剖肚刮肠,白花花堆在那里。有人提了蛇皮袋,前来买肉。这是事先说好的,他买一半,我家留一半。一过秤:八十五斤。母亲犯疑了,轻声说咋恁少呢?但没声张。待到人都走了,母亲一校秤,一百斤东西要少五六斤。母亲显得有些难受。邻居便说,赶快找那人去,五六斤肉钱不少呢。母亲反而不安,连声说:“那怎么好,那怎么好。人前一句话,这已经成交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母亲开始张罗,准备款待帮忙的。我跟着忙,听见母亲轻声叹气:“养头猪不容易,像养个娃,这一下就少了好几斤。”

送走师傅和帮忙的后,母亲炒了几样菜,让我给邻居端去。这我懂,母亲一向如此,家里有点什么总要给别人分点。譬如说,家里菜长得好,她碰到熟人就说:“他叔他婶,园里菜好,你拔点吧。”次数多了,弄得别人不好意思。前几年家里开豆腐店,熟人邻居跟着沾光,后来关了门,却是自己遭殃。

送菜回来,我发现母亲正一边摆酒,一边赔不是。我不敢走近,因为我看到火纸在桌下燃烧。母亲解释道,开春养猪时许过愿,猪养成了要敬神的。今天太忙,忘了事先敬供,实在不该,正向神道歉呢。唉,母亲,我真的不好说什么了。

1993年11月17日

亲爱的大蒜

我想说,亲爱的大蒜。面对大蒜,我们内心沟壑万千的峡谷和丘陵因此而碧波荡漾。

再也没有一种植物像大蒜那样遭到这么多非议与排斥。它就像一位充满野性活力与中药气息的丰腴女子,在现代人的思维定式中与时尚格格不入。

对于大蒜的注解,教科书往往过于简单和生硬。通过泛黄的书页那冰冷的面孔,我们对大蒜会有个抽象的了解。大蒜分白皮蒜和紫皮蒜两种。种植白皮蒜是为了获得蒜头,种植紫皮蒜是为获得蒜苗与蒜薹。大蒜的价值在于它所含的蒜素。蒜素对金黄色葡萄球菌、大肠杆菌有极强的杀伤作用。此外,大蒜还有健胃、驱气、镇静、镇咳、怯痰、强壮身体的奇异功能,对消炎、防治感冒也有很好的效果。

我对大蒜的记忆,来自幼年时的经历。我至今还记得为了治疗百日咳,五岁的我第一次咀嚼大蒜时所弥漫的那种古怪而刺激的气味。以至于成年后我在梦境中总是回到遥远的故乡,呼吸一种很特别的气味。醒来细想,那种气味不是别的,正是大蒜味。

正因为这怪异的气味,大蒜遭到了一些人的拒绝和厌恶。但在我看来,大蒜的气味是自然的、农业的,是草木的,也是久远的。那是一种土味,也是一种细细品味还有甘甜可以入口的气味,甚至让人感受到黑土地上那种自然的粮食的气息。它是渗透性的,又是进攻性的,既能徐徐弥漫,又能气势汹汹,无时无刻不浸透了辽阔大地顽强不衰的野性气质。

在我看来,大蒜创造了植物家族的奇迹。它淡绿色的苗体是化腐朽为神奇的高手,任凭什么腐尸烂肉,任凭什么不堪人目的猪粪狗屎,都能吸收作养分,把自己滋润成植物家族的“小家碧玉”。尤其是它的蒜头,有一种土壤般朴素和不事喧哗的质地和本色。它从土壤里生长出来,依旧保持了土壤的品质,不刺目,不耀眼,却改变了土壤的味道和功能。它曾经是根,大地母亲用凝重的情感培育了它高贵和坚韧的品性;它曾经是果,日月星辰和风雪雨露铸就了它的灵魂和血型。那分开的蒜瓣,还保持着耕种者汗珠溅下时的形状,那持久的气息,交融了父性的刚勇和母性的仁慈。更可贵的是,这些蒜头也曾远离生长的地方,为实现自身价值开始走州过府的历程,住茅屋草棚不会觉得没脸见人,住五星级酒店也不会感到身价倍增。它们保持了自身的清白与纯洁,直到生命的最后关头。

甚至让人们难以接受的大蒜味,也让人觉得良药苦口。这难以拒绝的古老气息,源源不断地渗透到一个人的身体和血脉,渗透到暗无天日的内脏。它进人人的肠胃,涤荡着混乱和腐朽,还人以清洁;它游人人的气管,还人以气顺;它涤荡了脾脏的燥火,还人以清凉。让每个器官、每个细胞,都神清气爽,在碧天绿地健康成长。出掀泥而不染者,当属莲花了,出粪土而依然芬芳逐杀菌类者,谁又能与大蒜相比呢?

世间受到赞美的植物很多,譬如岁寒三友的松竹梅,历来被人们称道。为什么就没人赞美大蒜呢?在我看来,松竹梅固然有高风亮节,但作用于世道人心却远无大蒜那样旗帜鲜明、直截了当。与它们相比,大蒜更有一种入世的情怀。如果说,松竹梅是隐身于世外乐于清淡的高人,大蒜就是生活在芸芸众生的平民英雄。它是一种多么让人敬佩和热爱的植物啊,那么的矮小,那么短暂的生命,却那么的顽强与纯净。面对它,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亲爱的,亲爱的大蒜!

2000年5月23日

面对痛苦,让我们咬紧嘴唇

人生在世,有痛苦也有欢乐。人世间正是悲与喜、苦与乐交替演换的大舞台。痛苦降临时,每个人有不同的应对方式,于是便有了许许多多不同的故事。

算命先生告诉我,对于前途阁下不要担忧,命中注定你有贵人相助。但是遗憾,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个贵人还没有出现。我只是相信,凡事尽己之力放手去做,总能一步步接近目标,积少成多,总有所获。

童年时,我爱读书。邻里有几家藏书较多,但天长日久人家不愿借我。我上山抓蜈蚣,一会能抓十几条,风干卖了就是现钱,一下子成了孩子们当中的“暴发户”。那时,我买了不少书,让小伙伴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