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娘子有双阴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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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几案上,退掉梨筝的锦套,莹白如琼花的筝色刺的人眼睛发涩,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筝案,僵硬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女子莲步滞缓,步履带动裙角‘沙沙’有声,感觉她已经走的近了,他才收回手,换上淡然浅笑,转身看向女子,“真是好琴!”

“是好琴!薇儿想邀公子共奏一曲!”见不悔点头,她才步上高台,落坐在几案后。

素手轻抚琴弦,抬头看了眼不悔,又看了眼绘着琼花的纱卷,她垂眸翘指,婉转而出的正是那晚弹奏的凤求凰。

她莫名穿越,醒来成了懦弱的丫鬟,伺候大少爷反要陪葬,最后以小妾的身份在乌府开始了光怪陆离的生活,她从未想过会在异世遗落一颗心,从未想过回到现代却心心念念的再次回来,从未想过宫逸宸会为了她失去千年修为,从未想过乌衡光为了她沉睡万世,从未想过乌衡风会为了他魂牵转世,她没想到的太多太多……,她欠的,她真不知道怎样偿还!

纱卷飘旋,筝音瑟瑟,以曲寄思,情缘恩义两难全,她能做的,似乎只是一遍一遍的弹奏此曲。

“嗖”小薇顿觉肩膀吃痛,手下的筝音嘎然而止。

“啪……”不悔嘴角一窒,碧绿的玉笛刹那间碎了一地,光华的大理石地砖上尽是支离的玉片。

“薇儿……”“啊!妹妹!”正听的入神的木克这才发现小薇肩膀中镖,洁白的锦缎上沁出一大片暗黑的血迹。

木克刚要上前,却被不悔僵硬的长臂拦了下来,顿在半空的指尖轻轻发颤,冰冷的唇角成了一条线,沉声道:“是鸩毒!”

“鸩毒?”木克一怔,随即脸色却微微缓和了下来,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看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小薇道:“别怕,哥哥随身带着鸩毒的解药!”

不悔接过瓷瓶,转头看了眼木克,又看了看小薇,伤在左肩,拔镖敷药要褪去上衣,或者直接撕开衣衫,可不论怎样都要玉肌裸.露,这……,他有些迟疑。

小薇感觉左肩初时有些痛,现在整个臂膀已经全麻了,无力的支撑着,胃里一阵阵的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脑袋好像塞了个大水瓶,晃荡着,压抑着,半合着眼睛看向不悔,低低喘息着,“为什么……我的血能解毒……却……还会……中毒?”

不悔和木克同时一愣神,顿了顿,木克解释道:“只可医人,不可自医。”

小薇缓缓吸进一口气,想翻个白眼表示无奈,却连撩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她似乎快晕厥了,两个男人一脸不自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法动手去扯女子的衣衫。

木克突然惊呼了一声,不安的看向不悔,“此药虽能解鸩毒,却含红花。”

不悔本就迟疑的手,倏然垂了下来,一脸凝重的将药还给了木克,定定的看着已经晕厥的女子,一时之间,大殿内只有两个男人沉重的呼吸。

内心的忧郁纠结了很久,缓缓起身走近女子,薄凉的手指按住镖柄,眼睛一闭,手上力道加重,“嘶”毒镖被拔了出来,“镗锒”一声丢到石砖上。

刺骨的冰凉将小薇的意识唤醒,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好像极困的样子,怎么也看不清东西,朦胧间,一抹银色的光亮投进暗色的眼底,鼻端有着淡淡的琼花味道,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样的情景好像发生过,既陌生又很熟悉……。

静谧的大殿突然热闹了起来,吵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喃喃的自语,“好吵……”真的好累,可为什么周围这样喧闹呢?

“搜!仔仔细细,彻彻底底的搜!把朕的皇宫当他家后院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就不信,他长了翅膀不成?”

“是……”洪亮的男音,齐齐的步伐,越来越远。

怎么好像是小皇帝的声音,她脑袋好像被麻痹了,运转的速度超慢,听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却模棱两可的分不清谁是谁了。

“宣太医……快……!”真的好像是天墨鸿,她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眼皮却不听她的调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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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花名远播的南疆婉国王子,宸宸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以为了成就风流美名,他这几日夜夜召舞姬现舞,美酒佳肴的应承着,暗地里与璎珞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今晚天墨鸿不请自来,进大殿没说几句客套话就拉着他前往青和宫,说是惠王与俞乐官切磋琴艺,他们正好可以一堵耳福。

他半信半疑跟着来了,青和宫门外只有一人守候,他记得,这太监叫小辉子,是小薇身边的近身太监,当下心一沉,几步走进了青和殿。

空旷的大殿,无一人把守,无一人引路,殿门大敞,却只见层层垂幔里的一男一女,女子香肩半露,凝白的耀目,男子腰背挺直,和女子紧紧贴靠在一起,轻浅的吸吮声听在他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轰隆隆的雷雨,顿时扬烟般将他从头到脚淋个透彻。

人类总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现在这一幕,他要相信吗?

独一无二的梨筝,飞舞盘旋的琼花美绢,一个女子,一个男子,她那日说,在琼花树下,只为一人弹这梨筝,现在呢,她找到那人了?

他想大笑,却紧抿着唇再也笑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总是这样摇摆不定,爱,他越来越不懂,越来越看不清,难道爱,就是伤害?那她对他的伤害还不够吗?他情愿失去千年修为,他情愿为她堕入五道轮回,甚至可以一千年不走出千色殿,难道他为她做的……还不够?

够了!真的够了!若说不爱,她可以说,他可以退让,只要她幸福!

顾不上天墨鸿异样的眼光,妖魅的红倏然转身离开,沉重的步子越走越快,原来他和人类一样的懦弱,踉跄的奔跑,风起的夜色中,空荡的青石路上,只有他清冷而孤单的影子,长长的,瘦瘦的,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