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是明黄的罗帐,脑袋昏昏沉沉的,可还是支起身子缓缓坐了起来,挑开罗帐,疑惑的探出头去。
明黄的大殿,金碧辉煌,随处可见雕龙画凤,床榻前有一香炉,煦煦的青烟袅袅盘旋在空中,淡淡的琼花香持久不散的萦绕在鼻端,隔空的花架上摆满了翠绿的植物,一室温暖如春。
“薇儿……你醒了?”殿门乍然开启,明亮的阳光射了进来,她不由的遮住了眼睛。
亮白的地方靠近的黑点在渐渐放大,真的近了,她才看清,“不悔?”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连吐音都不是很清楚。
不悔将托盘放在床榻旁的案头上,转过身来,坐在了椅子上,探出手,冰凉的掌心轻轻伏在她的额头上,浅笑着点头,“烧退了,看来宫来的御医确实有几分能耐!”
他身上着的依旧是那套墨色长袍,大襟上有滚金的蛟龙,她离他这样近,可以清楚的看清金线的蹩脚,目光相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却见他一双沾满灰尘的官靴。
“这是哪?”她想起来了,之前中了镖伤,是不悔救了她,这几日偶尔醒来都是他在喂她喝药,为她换敷在额头的毛巾,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看着不悔,喉间有些干涩,哽噎着,“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欠你的,太多!”这次受伤,一晃间想起了紫霞湖的一幕,那次她受了箭伤,也是他为她解的毒。
不管他是不是乌衡光,她亦承恩太多,没有他为她拼力搏杀,她和北雪不会活着回洛城,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救她,总之,她欠了他的。
“你非要跟我这样客气吗?”他浅浅的勾起唇角,淡然如晴空的云朵。
她也笑了,学着他的样子,浅浅的,淡淡的,“希望有生之年,我能还清!”
“啊,对了,我哥哥呢?”她记起了那日好像天墨鸿下旨搜查刺客,难道是发现了木克的踪迹。
不悔连忙温和的安抚道:“别担心,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王子现在已经在得月居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出城了。”他安排的很妥当,可也得感谢天墨鸿有意放木克一马。
木克出宫了?要安全回国了?“今天腊月初三了吗?”俞子青的信上说的明白,腊月初三离京,难道一觉睡下就已经过了这些天吗?
“怎么了?薇儿,你误了什么事吗?”不悔见她眉头紧拧,似乎错过了什么事!
小薇心头一沉,原来真躺了这么长时日,也不知道宸宸那怎么样了?想到这,一伸手就要够衣架上的外套,她必须去一趟翠微宫,“嗯……”右臂用力,却还是扯到了左臂上的伤,顿时痛的直冒冷汗。
“薇儿,你要做什么?”见她欲下床,不悔连忙扶住她的臂腕,“你伤到了骨头,还有身孕,这样虚弱,你不顾自己,也要顾及孩子啊!”
小薇一怔,抬眼若有所思的看向不悔,他被她看的尴尬不已,若不是有面具遮挡,他滚烫的脸就真的没地方摆了。
“这是哪?”她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冷静下来,才发现周遭的诡异,她怎么会在这样华贵的宫殿养伤,为何这里除了不悔,不见一个宫女太监。
不悔顿时不自然起来,嘴角没了浅笑,坚硬的动了动,良久,才回道:“这里是青和宫会仙台。”
“我还在青和宫?”见不悔点了点头,快速松开她的臂腕,转身端起托盘里的药碗,细心的拨动了两下才递给她。
“先把药喝了吧,凉了会苦的!”小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接过药碗掐鼻子灌了进去,吐着舌头,一脸苦不堪言的将空碗放回案头。
一转头,就见不悔手里像变魔术般多了一个方盒子,盒子里盛满蜜饯,她道了声谢谢,捏了一个放进嘴里,腻甜的味道顿时遮盖住了药汤的苦涩。
“好点了吗?”他语气十分温和,有点像兄长,又有点像夫君,这样的想法串进脑中,吓了她一跳。
“好多了,谢谢!”她本来挺大咧的,和不悔相处起来却总觉得不自然。
就在两个人都没了话,不免尴尬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人未走近,笑声已起,“哈哈……夫妻之间怎么还如此客套!”天墨鸿一身明黄,英姿飒爽出现在两人眼前。
“你胡说什么?”小薇这次不但忘了行礼,连皇上的尊号都没称呼。
不悔也是一脸冷然,只看未语。
天墨鸿呵呵一笑,不怒反笑,别有深意的说道:“很久没见薇儿这样的真性情了,以后,想唤我什么就唤什么!不用居于尊卑之礼。”他虽没自称朕,可这样发号施令的口吻依旧改变不了帝王身份。
“那好,墨墨,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你这样说,不是屈尊了王爷吗?”她想说的是金口玉言,一代君主的话不能乱说,说了是要成真的,她可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呵呵,我没乱说啊,薇儿就要与惠王大婚了!”不待小薇质问,天墨鸿又道:“你能等,腹中孩儿可不宜久等,孩子不可以没有父亲!”他越说语气越严肃。
小薇彻底傻眼了,愣愣的指了指不悔,又指了指自己,结巴道:“我……和……他?有孩子了?”有没有搞错,她和不悔连手都没牵过,腹中的孩子怎么成了他的?
天墨鸿看了不悔一眼,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御医推算了一下,应该在乌衡光出事之后,孩子不是乌衡光的,你又否认是不悔的,那是谁的?”
他话音刚落,一道红影闪进殿来,妖红的长袍长长的拖在男子的身后,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抹妖魅的霸气,璀璨的双目深深的看向她,莹润的唇角冷然的翘起一侧,声音慵懒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看来本王子又来迟了!”
“宸……啊,王子殿下!”她差点忘了身份,硬是改了口,对着宫逸宸福下.身施礼。
“俞乐官要大婚了吗?不知道再嫁,会否幸福?”话一出口,他当即怔愣住了,这样刻薄的话他脱口而出,仿佛未经过思虑,又仿佛是心底最真实的话,因嫉生恨,原来不是女人的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