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是寂寞撒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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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王东洋感觉到她的理智回来得差不多了,柔声问:“疼吗,宝宝。”宝欣哭着说:“疼啊,疼死我了。”王东洋说:“坚持啊就到医院门口了,再走几步就到了啊。”宝欣在他肩膀上乖乖地“嗯”了一声。

霍靖追出来,夜色茫茫,根本不知道宝欣和王东洋往哪边跑了。骤然的变故,让他瞬间老去,任寒风吹着他尽显风霜的脸,他站在夜色里,像一株寒暮的老树。

这一生,李芳是他第一个软肋,宝欣是他第二个软肋。他只有宝欣这一个女儿,她骂得不无道理,而“男盗女娼”这4个字从自己的女儿口中吐出来,杀伤力那是巨大的。

宝欣的任性,霍靖是清楚的,担心中拨了王东洋的手机。王东洋说他正带宝欣在医院急诊室中处理伤口呢。霍靖紧张地问:“小茹她怎么啦?”

“没事,她跑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硬物弄伤了而已,医生正在给她消毒。你在哪儿?”

“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在医院大门外的路边,这就过你那去。”

“急诊室你千万别来,怕她看见你又抓狂起来。你在医院附近那家‘私房茶’找个房间等等我们,我一会哄她过去,你们好好谈谈。”

“东洋,谢谢你……”

“好了,我不说了啊,她叫我了。”

王东洋急切地希望他们父女能够心平气和地谈谈,不要把事情闹大了,那对大家都不好。

宝欣一个劲地嚷疼,王东洋知道她是撒娇了,走过去抱着她,让医生上药水轻一点儿,还一边哄她。宝欣问刚才谁的电话啊?王东洋说,一个朋友的,约好了一会在“私房茶”见。

宝欣说,我不去,我没心情,我想回家,回妈妈家。王东洋说,现在这个样子回家?向你妈妈告状,然后闹得满城风雨?宝欣低下了头,哭着说,那你想叫我怎么办嘛,我一想到他……就不想认他当爸爸了。

王东洋说,既然这样,那这个朋友你更加要见了,乖啊,当作是散下心,这个朋友我们都认识的。宝欣听了说,那好吧,一会你要先进去把灯光调暗点,我不想别人看见我哭花了的脸、哭肿了的眼睛,还有,我说要走你就走,我说要通宵就你通宵。王东洋笑着答应了。

陈天佑飞驰到医院,在停车场放好车,就直奔李芳的病房了。推开门,看到李芳一个人在病床上抹眼泪。他走过去问:“这是怎么啦?他们人呢?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李芳说:“老陈,是我作的孽,是我作的孽呀。”陈天佑见她情绪这样激动,想拍拍她的肩膀,李芳就哭倒在陈天佑的怀里。

稍微平静后,李芳说:“宝欣,她……她是霍靖的女儿,我只在10年前见过,和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是说,刚才霍靖和宝欣在这闹翻了?”

“是,宝欣骂了我一顿就跑出去了,东洋他们去追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陈天佑安慰她说:“没事的,别担心。”

“我一直都非常小心,尽量把自己从霍靖的生活中隐去,尽量不影响他的家族和生活,可是现在……这要怎么办才好?”

“我明白你心里的苦。虽然我也会吃霍靖的醋,可是了解你后对你却存有一份敬意,也有心疼。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呆在你身边的原因。”

李芳嘤嘤地哭着说:“老陈,对不起,对不起……本来霍靖来这看我,我们刚才是要告别的。以后我们不会再走下去了,可是,过去的历史已经在那了,宝欣会原谅我们吗?”

“会的,放心吧,宝欣虽然任性了点,可她是懂事的女孩。”

“外面这么黑这么冷,也不知道东洋他们找到她没有,不然我们打电话给东洋吧。”陈天佑听了,便拨了王东洋的手机。

当王东洋告诉李芳他和宝欣正要去“私房茶”时,迟疑地问:“这样行吗?”王东洋说:“放心吧,有我在呢。”李芳再说:“你不会再打他了吧?”王东洋说:“不打了……姐,你别担心,等我好消息吧。”

陈天佑对她安慰地笑笑,说:“东洋说得对,你放心吧,来,躺好。”李芳看着陈天佑,愧疚地说:“老陈,对不起,我……”陈天佑说:“你能不能别再对我说对不起啊,你都说了多少次啊,我们就算走不到一块,也永远会是最铁的朋友。”李芳的眼圈又红了。

“看你看你,又来了,这个岁数不要动不动就哭好不好?快躺好了,我看小伟睡了没,让他和你说会电话吧,保准你咯咯的笑。”

“还是别了吧,这么晚。”

“刚才我说过回去的,他不会睡的,在等我呢,我也要和他说一声,让他睡觉啊。这几天他在邻居大妈那儿。”

李芳想起小伟,心里有点酸。陈天佑把手机递给她,她听到小伟天真的声音时,还是被小伟逗笑了,暂时忘却了刚才的纷乱。

包扎好伤口,王东洋背起宝欣就向医院门外走去。由于穿了件大外套,没走几步就出汗了,找了张石椅,放下宝欣,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再背着她走。到了“私房茶”,大厅许多人都望向他们,以为是哪对小情侣闹别扭了,惩罚男的背她呢。宝欣抬起头,坦然地接受人们的各种眼光,她享受着王东洋对她的宠爱,一时之间也忘记了霍靖和李芳的事了。

到了最边上的一个房间,王东洋回头对宝欣说:“宝宝,无论你一会见到了谁,都不要大声叫嚷,这是公众地方,知道么?”宝欣还没来得及反问,王东洋已经背着她进去了。

霍靖正等得心急如焚,见到他们进来,快步迎上去,问:“小茹,你的脚伤着哪儿了?让爸爸看看。”宝欣见是霍靖,使劲地打王东洋,大骂他是叛徒。王东洋把她放在旁边的布沙发上坐好,说:“宝宝,听话,我只是想你们能够好好地谈谈,有的东西必须要对你说清楚的?毕竟,他是你的亲爸爸,是不?”

宝欣扭过头流眼泪,看也不看霍靖。王东洋示意他坐过去,霍靖坐在宝欣旁边,面对着自己一向宠爱的女儿,面对她的眼泪与仇恨一筹莫展,不知道从何说起。

王东洋说:“还是我来先说吧,从我小时候起,我就知道了他们是如何走过来的。”王东洋便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宝欣边听边抹眼泪,霍靖的眼睛也在往事的重现中不知不觉地湿了。

王东洋最后说:“其实霍书记身上的伤,几乎都是我打的,高中的时候,我为了报仇出气,一直在习武,因为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是他毁了我姐的一生。可是每次打他,他都不会还手。后来我知道他一直鼓励我姐去找新的幸福,我的心里就越来越怀疑,他们的感情,难道真是我认为的那样吗?宝宝,说实在的,虽然我很恨你爸爸,可是到后来我却恨不起来。打完他后,我心里都会暗中担心他的伤势。至于我姐,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你应该了解她的为人,我姐她不是个坏女人……”

宝欣哽咽着说:“不是坏女人,怎么破坏别人的家,怎么欺骗我们这么久!”

王东洋还想说什么,被霍靖阻止了,他说:“东洋,还是我自己来说吧,我才是最大的罪人。”宝欣见霍靖说话了,又扭过头去强硬地抵触他。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20年了,这20年,我几乎每天都在矛盾中度过。由于我是来自农村的孩子,大学毕业后幸运地分在机关工作,被一个城里的姑娘抛弃过后一直没找对象。我27岁那年,邂逅了刚刚师范毕业的李芳,她的单纯、热情和聪明打动了我。我们相爱了,并发誓一生相守,本来想等她22岁生日就登记结婚的。可是这时候,你妈妈喜欢上了我,她比李芳大5岁,你妈妈年轻时是非常任性刁蛮的,她知道我有李芳,可是对你爷爷说非得到我不可。你爷爷只有你妈妈一个女儿,就找到了我,当时真的是软硬兼施,最后用调职升官来诱惑我。是的,爸爸承认当时很想改变命运,掌握权力实现政治梦想,考虑之下,我征求李芳的意见。让我汗颜的是,李芳她成全了我,还以要我当个好官为条件。于是,我抛弃了深深相爱的李芳娶了你妈妈。开始的时候,你妈妈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对我,加上工作上别人的闲话,我苦闷中愈发思念李芳。终于在新婚不久,我去找了李芳。就这样,一段不应该继续的感情被我的自私保留了下来。东洋说得对,是我拖了李芳的一生,以她的条件,她本来可以很幸福地为人妻为人母。小茹,你可能不知道,李芳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介入我们的家庭,跟你和你妈妈争些什么,也从来没有依附过我的权势,甚至她从我这连最基本的照顾、相伴和安慰都得不到多少,她的工作、地位,她的一切都是她个人奋斗的结果。她每天饱满的精神和爽朗的笑声下面,那是一种多么凄凉的痛苦啊。小茹,我平时都不敢想这个,一想我就会很难过。我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后,劝她找个好男人嫁了,可是她就是不肯。她从来都不喜欢我说你妈妈的坏话,我和你妈妈吵架了,每次都是李芳劝我回家主动去哄你妈妈的。这些年来,如果没有李芳的鼓励和督促,也许我早就在各种诱惑下和你妈妈的枕边风下当了个贪官了。李芳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只要你坚持做个好官,那么我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小茹,在这样的女人面前,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卑微。在她38岁生日那年,我利用关系送她一套房子,可是她把钥匙扔给了我。从那时起,我和她的关系已经不再亲密了,她在疏远我惩罚我,我们平常只是聊聊电话,一年单独也见不了几次,本来这次我们就是说好了真正结束这种关系的,因为我知道她身边有个老陈,老陈的感情比我的高尚、比我的质朴、也比我的深沉,我要再不成全他们,我还是人吗?……”

霍靖在女儿和王东洋面前,顾不上面子,低沉地呜咽起来。宝欣抹着眼泪说:“别说了,爸爸,你别说了……”

“你可以恨爸爸,小茹,可是你不能怪李芳的,她这辈子为我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你要爸爸怎么样都可以……”宝欣从来没有见过霍靖这样脆弱的样子,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叫着:“爸爸,爸爸,你要我怎么办呀?”

霍靖抹抹眼泪说:“我知道在你心目中,爸爸一直是完美的。原谅爸爸瞒了你这么久,爸爸不配做你的好爸爸。爸爸对不起你李芳姐,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爸爸有罪呀。”

“爸爸,求求你别再说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怎么办呀,我怎么谁也恨不起来了呀?呜———”

王东洋擦了擦脸,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上来,心里堵得难受,就到洗手间去抽烟了。

霍靖抹干宝欣的眼泪说:“小茹,虽然大家都说你任性,可是在爸爸心里,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今天的事,你可以告诉妈妈,也可以不告诉。你自己选择吧,爸爸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不过,孩子啊,不要怨李芳,以后见着她,也不要出言不敬了,让她平静地生活吧,爸爸不会再和她有别的关系的了。相信爸爸,也相信你李芳姐,好么?”

宝欣听了含着泪点点头,她说:“爸爸,不管你做了什么,还是我的好爸爸,可是有些事,我需要时间来想一想,好么?”霍靖也点点头,自己先用手掌抹了抹脸,后捏捏宝欣的鼻子说:“咱家的闺女,是真正的长大了啊。”宝欣嘟起小嘴说:“人家早长大了,是你和妈妈不愿意承认而已,我恋爱都谈了几次了。”霍靖吸吸鼻子,无奈地笑笑说:“你那是过家家。”然后瞄瞄洗手间说:“这次是真的了吧?”宝欣“嗯”地点点头。

李芳接到王东洋的电话,了解了事态的发展后,长长地松了口气。陈天佑说:“好啦,这下你可以睡觉了吧,都12点多啦。”李芳摇头说:“今晚我哪能睡得着呢?我知道宝欣是不可能真正原谅我的,我是担心他和东洋会不会因为我而……”

陈天佑说:“哎呀,我说你真是妇女主席的职业病啊?担心这么多东西干吗呢?先睡觉,放宽心来,年轻人的事,给他们时间和空间吧。”李芳躺在床上,对陈天佑笑笑:“老陈,我……”陈天佑说:“怎么啦,又想说谢谢?你烦不烦啊?”

李芳还是动容地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陈天佑故作生气地对她说:“原来你真的这样烦啊。”李芳想笑,可是眼圈又红了,陈天佑赶紧用手抹抹她的眼睛,示意她闭上眼睛好好睡觉。而几滴泪珠,还是从她的眼角溢了出来。

陈天佑抑制着想要吻掉李芳的泪珠的冲动,用手帮她轻轻拭去,然后给她盖上被子和毛毯,就坐在她床前,看着她疲惫而苍白的脸。他想,今天李芳受了这么多刺激,血气都落回去了,明天的伙食要让厨师多加一些营养才行。

今天是李芳出院的日子,陈天佑带了一些茅草榕树叶什么的捆成一团的东西。

李芳奇怪地问他这是什么,陈天佑说他是听邻居大妈说的,住院回家后,在家门口点着这东西,然后从火焰上跨过去,就会让邪气统统避掉,从此大吉大利。

飘儿和李芳都觉得好笑,飘儿说:“老陈,想不到你还挺迷信的啊。”李芳说:“就是,典型的农民意识。”陈天佑摸摸头说:“我本来就是农民,只是比较有文化而已。”飘儿和李芳哈哈地笑起来。

王东洋办手续回来,对他们说可以走了。李芳忽然问:“小伟呢,怎么不带他来?”陈天佑说:“啊,他啊,我没敢告诉他你病了。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