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彝人匪王麦旺
1385600000026

第26章 烟花堡 (1)

徐淀华很郁闷,大儿子被该死的麦旺给杀了。他现在很后悔,当初不应该按照正规的程序烧死他们,而应在牢房中将他杀了,也就不至于会生出现在的麻烦。他现在陷入了麦家衰败的轮回。他现在不缺钱,他把麦家石城改成了一个叫“烟花堡”的烟花店,里面由曹永管理,有大批妓女供过往的客商娱乐,因此钱会源源不断地滚到他手中。

有了钱,就有了欲望。可是在他的欲望还未完全膨胀时,他就遇到了麦旺。这个该死的麦旺杀了他的大儿子,带走他石场里的工人,还有几支枪,这让他忧心忡忡。他必须得抓住这个该死的家伙,拧断他的脖子,把他扔到后院喂狗。

但是,接下来的传言让他更加焦躁不安,麦旺在营盘山建立了自己的队伍,而且这支队伍打败过五千国军。虽然国军自己撤退,但那只是内幕,当地人并不知道。这样的传言让徐淀华明白,必须扩大自己的队伍,否则麦旺早晚要来找徐家算账。值得庆幸的是徐淀华还有一个叫徐警的儿子,徐警已经十八岁了。此外,他还有一个得力的义子叫曹永,这人的枪法奇好,目前负责管理徐家自卫队。

虽然对麦旺的出现十分担忧,但是徐淀华至少此刻还能悠闲地躺在自家的院子里躲太阳,他身边有一条黑褐色的狼狗。狼狗温顺地伏在他的身边,悠然自在地伸着舌头。在他的睡椅旁边,放着已经熄灭的烟杆、烧酒。在他旁边几十米处,曹永警惕地站在那里,目光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突然,楼梯口上“噔噔噔”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个中午的惬意,一个灰衣的中年人跑步上来,对曹永耳语一阵,曹永顿时紧张起来。接着,徐淀华被叫醒,一行人匆匆赶往“红松鼠”酒馆。

“少爷询问大少爷的随从后,发现大少爷出事的地方就是‘红松鼠’,因此他前往酒馆进行查探,有人说大少爷出事前,麦旺就在那里住过,还有一个女人,他整天不出门。就待在那里,但是这个酒馆老板没有向我们报告,他不可能不认识麦旺的。”中年人一边走一边介绍情况,看来,现在是徐淀华的小儿子控制了酒馆,因此匆匆来把老爷搬去坐镇。

可是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分糟糕的局面,酒馆的板凳、酒坛、打酒的提子等倒在地上,整个屋子满是烧酒的醇香。而徐家小少爷和下人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将他们弄醒后,徐警第一句话就是:“蛇!蛇!”他像孩子一样抱住父亲的脖子,不肯放下。他的手下回忆,当天确实出了状况,就在他们控制了酒馆,让人回去给老爷报信后,这里出现了一个神秘女人。女人的手上有蛇,那种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蛇,吐着红色的芯子,忒吓人。女人来到这里,将一种水在他们面前一洒,大家顿时觉得四肢无力,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女人将酒馆老板夫妇带走。“那个胖桶老板走的时候,向我们做了鬼脸,我们就不省人事了。”

这事情刚刚发生,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似乎发生了很久,他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因为去报告的下人没有滞留,一溜烟儿跑到徐家,一个来回也就两刻钟时间,可是这里已经发生了变故。这神秘女人是谁?她想干什么?没人知道。

从那天起,徐家进入紧张状态。派出去搜索酒馆老板的人无一例外地空手而归。没有人看到过胖桶老板的踪迹,这些人就像蒸发了一样。这让徐淀华着急,他担心徐家有内奸,有内奸帮助,对方才能如此来去自如。

回到家后,本以为是受了点惊吓,看了医生,吃了几副药,徐警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可是还是会突然从梦中惊醒:“来了!蛇来了。它从窗户上来了,不!是从楼上下来的。哎呀,蛇钻进了我的口里,哎呀,蛇从我耳朵里进去了。疼啊!”然后在下人们的摇晃下,他清醒过来时,可是已经满身汗水。

“这肯定是该死的麦旺干的!我们徐家善待乡邻,别的人不会这样报复我们,而且他们不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徐淀华很生气。他让曹永去买一批好枪回来。“干掉麦旺,干掉这个该死的罪人。”

另一边,徐家的巫师开始给徐警治病。因为徐警一天比一天瘦,最后只能喝一些汤。巫师掐算后,发现小少爷是中了别人的诅咒,当务之急就是将这该死的诅咒驱走。

当天晚上,在徐家大院里烧起了熊熊大火,搭建起了烧人的那种台子。数十人将徐警抬着慢慢走向烈火。“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徐警在担架上使劲挣扎,可是五花大绑让他动弹不得。他看到过烧死的人已经不计其数,他没有想到父亲为什么会将自己烧死。

一步。

两步。

三步。

熊熊的烈火已经烧到了他,烧到了他的肌肤,他歇斯底里的喊叫着:“爸爸!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可是徐淀华和妻子站在那里冷若冰霜。“啊!”徐警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将绑他的绳子挣断,从担架上跳了下来。可是他跳下来的那一刹那,他吓坏了,地上全是蛇,各种各样的蛇,几十条蛇被他赤脚踩着。

“哎呀!妈呀!喔唷!”他边跳边喊,最后从死蛇堆里逃了出来。

回到家后,他不怕蛇了,一口气吃下五碗饭。巫师说,已经将诅咒从他身上吓走了,少爷已经好了。果然接下来,他不再做噩梦,不再从梦中惊醒。

麦旺突然接到一封信,他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信。反正他醒来,信就在他的桌上放着,而他旁边的阿瓦洛伊仍然睡得很熟。麦旺不知道怎样形容和阿瓦洛伊的关系,从阿瓦阿布和母亲的关系那里算,她应该是麦旺的长辈,可是她现在躺在麦旺的床上,成了麦旺的女人。

麦旺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没有惊动阿瓦洛伊,而是到大厅里呼呼啦啦吃了点东西,叫了一帮人带着枪就出去了。麦旺是个直肠子,他考虑事情不喜欢转弯,看到信后,他就前往徐家,他认为信是上次救他们的那个神秘女人写来的,而那个神秘女人就是他的母亲,因此这不用怀疑。他更多的是想,母亲为什么活下来了却不和自己见面。

从营盘山到徐家不要多少时间,两个时辰,他们就已经赶到了。按照信上的内容,他从徐家后山石场进入,果然见守卫已经倒在地上,于是顺利进入徐家。那个酒馆的胖桶老板亚诺,站在门口,指引麦旺他们进入徐淀华的住处。一踏进去,他发现自己上当了。回头再看,亚诺已经不见踪影。

在徐淀华家的厅堂里,徐淀华的夫人坐在正中,已经被人杀死,而小儿子徐警,倒在堂屋正中。他们的面部保持了死亡时的笑容,看来凶手出手很快。在他们的身上,都插了一根短箭。麦旺的一个手下认了出来,是苗族的毒药,苗族打老虎就用这种短箭,上面涂有他们自制的毒药,见血封喉。

那么人都杀了,叫我们来做什么呢?麦旺心里闪过一丝不妙。

“快走!我们上当了!”他大叫一声,然后带着手下准备逃走。可是已经晚了。外面徐淀华已经带着人从前门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他们看见麦旺就顿住了。麦旺的手下立即堵死了门,徐淀华也不敢擅自开枪,他不知道妻子和儿子在屋里的情况如何。庆幸的是,徐家厅堂都是木板制的,麦旺一些动作快的手下三下五下就把房子拆出个洞来。虽然厅堂在二楼,但是大家已经来不及考虑,从洞中跳了出去,几人崴了脚,被其他人扶了,往徐家后山逃去。

徐淀华带人从后面追了过来。麦旺手下纷纷开枪还击,徐家并不恋战。因为发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已经死去,徐淀华晕倒在地。

从徐家逃出来后,麦旺他们没有前往营盘山,因为他估计,徐家发现自己的亲人被杀后,肯定会前往营盘山报仇,他们如果回去的话,说不定被徐家半路拦截了。因此他们往麦家石城方向一路跑去。

此时,层层叠叠的油菜花在水打沟附近顺着地势蜿蜒伸延,构成了奇异的画面,犹如每个山头都披上一件挂毯,十分好看。一些油菜花地块的线条对称,或者形状巧妙,构成各种各样的图案。麦旺无心看这些风景,但这些风景却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他们一行人在成片的油菜花里穿梭,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

翻过一座山,麦家石城就隐约可见。这时,麦旺虽然叫手下注意躲避,可他心里不是很怕,他只是心里一直纠结,那个该死的亚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徐家,自己收到的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麦旺不认识母亲的笔迹,因为从他记事起,母亲压根儿就不会写字。当初自己为什么这样就来了,麦旺不知道,但他相信定是冥冥中注定自己要遭受这一劫难。走得累了,他们就躺在油菜地里,油菜花的芳香让人陶醉。

“等到天黑,我们再出去,现在出去说不定会碰上徐家的人。”经过休整,几个跳下徐家楼房崴了脚的人已经能够自己走路。他们就这样,像一群狼一样伏在油菜地里,离他们几百米的地方就是路,可是他们不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