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玫瑰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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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好喜欢你

初秋的树林,已经开始有苍翠的叶片飘落,堆积起薄薄的一层,马蹄踏上去,发出沙沙声响。衣袍被风掠起、鼓荡,腰间丁当作响的佩饰,摩擦着束在体侧的剑柄。

天空蓝得不够澈透,却因此蓝得寂寞温柔。

“拉尔法,我射到了兔子。”

沃里克开心地笑着,纵马在身后追来,单手擎举的小动物,被揪住耳朵,微微摇拽着一团白毛的小身体上,血像梅花一样晕染团团块块。拉尔法看着,不习惯地转过了头。

自从父亲和瑞伦死后,他就变得有点怕见血。

就像突然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和无常,以为并没有在意,却又时不时地提点他确实和过去变得不一样了。

无精打采地纵马而行,以为出来玩就会变得高兴,结果却丝毫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沃里克关心地问,“你不舒服吗?拉尔法。”

“可能吧……”对上沃里克关怀的脸,莫名地有些心虚,拉尔法转过头,任由额角的头发滑落,遮挡着想要回避他人注视的眼眸,“我们还是回去吧。”突兀地说着,假装没有看到沃里克瞬间浮起的些许不豫。

回到宫中,拉尔法几乎连衣服也没换,就立刻跑向寝室。一路上心脏都咚咚跳,那种害怕着什么一般的感觉,在终于见到罗拉倚窗而立的沉默身影后,迅速消失。

松了口气,就像重要的东西,从来不曾丢失。

就像以为失落了贵重的东西,只是噩梦一样啊。

眼睛注视着那个黑发的情人,那张看似温顺不再拒绝,却总觉得包裹在迷雾之中,难以看清的脸。

总觉得,万一眼睛眨动的话,也许罗拉会像幻影一样,在稀薄的阳光里消失。

害怕见到罗拉,又想要见到罗拉,不见面会焦灼得难受,心脏像被系了丝线变成悬浮之物。缥缈不安的感情,难受却又无解。

可是怔怔地站在这里,拉尔法又不知道该怎样与罗拉进行沟通。而罗拉听到响动,微微回首,见到的就是栗发的青年带着一丝似乎快要嵌入眉宇间的凄楚,欲言又止地注视自己,一手还放在门上,就像一路奔来的样子,栗发下的眼瞳飘散着忧愁之色。

罗拉觉得自己可以了解这个人的所思所想,包括他的感情和一切。因熟悉了解而产生的信任认知,即使是粗暴的态度也无法被轻易动摇。然而既然是无力回应的感情……是否终究装作不愿回应会比较好……

“你打算把我一直关在你的寝室里吗?”罗拉冷淡地率先开口。

为什么她不害怕自己?拉尔法涌上些微的不服气。

“你想我把你关回塔顶?”他强令自己直视着对方,“还是像招待贵客一样,为你专门准备豪华的客房?”

罗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把脸再次转开了。赛尔缇斯说让她讨好拉尔法,让拉尔法放松警惕,可是罗拉不知道要怎么讨好拉尔法。两个人如果不做出强硬敌视对方的姿态,就不知该如何相处。整个房间里都流动着谲诡的气氛。

“过来。”

拉尔法逞强地命令,抬起下巴,用恐怖的神情打量罗拉。

“想见我的话,那就请你到我这边来。”

罗拉歪头打量着他。无畏的眼神,稍稍透露出一点嘲讽。

这样的两人,好像回到了初遇。彼此防备,却又彼此试探。

用手挑开罗拉的头发,直视那双望不到底的眼眸。比起身体的欲望,反而是心的渴望占据了上风。

搬起罗拉的下颌,拉尔法低头,给了她无言的亲吻。

嘴唇贴覆嘴唇,缓慢辗转,自冰凉转为炙热。

手指滑进罗拉的底衣,在光滑的腰背上游移。就这样注视对方,抚摸对方,什么话都无法讲,也什么话都不需要讲。

寝室的大门外,沃里克独自站立。背光处的阴影,为他笼罩一层灰蒙蒙而又冰冷的气息。他蹙眉看着那个着迷于怀中人的拉尔法。出现在栗发青年脸上的一切神情,对他来说都如此陌生。

苦情的拉尔法,为某事某物沦陷的拉尔法,甚至因为罗拉而露出了从未见过的美艳神情的拉尔法,都令沃里克感到了微妙的不适。

因为存在于那里的,是他不熟悉不了解也不属于他的——拉尔法。

白色的衣袖垂下,细长的手指轻微发抖。长发映衬中的脸孔变得阴郁,没有打扰室内的二人,沃里克在稍作停留之后背身离去。

只有细密的金发在风中划出寂寞的痕迹。

“最近不打算出去了吗?”公事商洽完毕,沃里克打量着准备回休息区的拉尔法。

皇宫分成了表里两部分,贵族大臣可以自由出入于表区,办公地点为方便行事,也建设在了此处。而内宫防守严密,除了沃里克和国王本人,其他人等没有命令不能随便出入,这也是为了保护拉尔法的安全。因兰开斯特的余党并未曾、或者说也无法彻底清理。

兰开斯特与约克家族……分属于皇族的两支血脉,一径向上追寻,肯定也是溯本同枝,彼此之间难以完全斩断联系,才刚得到这个国家也不可能做出大开杀戒之举。年轻的拉尔法,几乎得到了交好国家有志一同的称赞,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为自己添加不必要的敌人。不过远交近敌一向是国与国相互彼此的外交理念。苏格兰和法兰西都立场暧昧,对于拉尔法的统制抱持暂时观望的心态。

“不了。”

拉尔法简单地语毕,就准备离去。

注视那个径自回身连看也不看自己的身影,沃里克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陪我走走吧。”

“哎?”栗发的青年随即瞪大猫般眼瞳,把手扶在腰上,马上露出了玩笑般的姿态,“你平常都禁止我独自出行,说什么不安全一类的……”

“只在宫里就好。”

“原来如此。”

虽然是秋天了,但皇宫的树木一向精于修剪。抬目望去,还是遍野绿地。

“最近心情好像有转好对吧?”沃里克默默地走着,忽然有点突兀地笑着说道。

“一样啊。”拉尔法不解地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心情很好的时候,都不喜欢搭理我啊。”沃里克露出了笑容,又很快别过脸去,像在眺望另一端的风景,“那株白色的树是什么乔木?”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拉尔法哑然,“去问园丁啦。”

“拉尔法。”

“嗯?”

“……”沃里克抿了抿唇,却没有马上说话。

“搞什么啊?你好怪。”

“你现在呢,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和兰开斯特家的人在一起,流传出去也不好听。”沃里克并没有把脸转回来,依旧背对着拉尔法,“我们还在战争之中……这样对下属很难交待。他们会以为我们想要议和。”

“原来你要说这个啊。”拉尔法停下脚步,“谁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沃里克困难地回身,拉尔法正好站在一丛秋叶之畔。风神秀逸的青年竖眉立目姿态凛冽,斜肩抱臂一副戒备之姿,好像画中人一般的存在,却令沃里克莫名难受。

“你……喜欢那个人吧?”他已经连罗拉的名字,都不愿叫出口。

拉尔法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眼珠缓缓转动,视线往左上方飘去,“……是个方便的玩具不是吗?”他假笑了一下,用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口气无力地解释,“我只是想玩玩的,你不要想太多。”

“想玩玩……”沃里克不由自主地溢上一抹苦笑,“就是那个人用假的书信,把你父亲骗到了包围圈不是吗?拉尔法你不要骗我,你喜欢那个人吧…”说出了不想承认的话,毫不意外地在拉尔法眼中看到了震惊。

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拉尔法。

伦敦事变之后,拉尔法受到的打击,不仅是因为父亲和兄弟的死去,而是被重要的人,被深爱的人欺骗背叛的痛楚。

漆丽的双眸背后跳跃出不快的火花,拉尔法狼狈地喊道:“这种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过问我的私生活,伟大的沃里克伯爵!”

“因为我受不了你爱一个不爱惜你的人。”不理会拉尔法的讽刺和怒意,沃里克还是低着头,简直就像是对着视线注视的那株植物在诉说,“你看不出来吗?那个人从来不曾爱过你。你和她交往下去,受伤的人、吃苦的人,都只会是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一再重蹈覆辙。”

“从、从不曾爱过我……”拉尔法受到震荡,他呆愕地看着沃里克。其实他早就不相信,也不奢求罗拉爱自己,可是被人这么赤裸裸地指责,他还是无法接受。

但是沃里克伤人的语言,还在接连不断地进行:“你和她的区别在于,你一直都是清醒地爱着她,可她从来只是困扰地接受你。我说的……没错吧。”

“接受我,不等于爱我吗?”拉尔法茫然低喃。

“我也可以接受爱我的女人投怀送抱,也可以偶尔对她们温柔,但我没有爱她们的能力。”沃里克终于抬起草绿色的眼眸,凝视拉尔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拉尔法羞恼地垂下细长的眼皮,充满不快地掉头。

他才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什么罗拉从来不曾爱过他,什么注定会伤害他……可恶的沃里克,连一点平静都不留给他,总是说些残酷讨厌的话。眼睫感到了湿润的气息,拉尔法紧攥双拳,一直冲到内廷才颤抖着身体停下。讨厌沃里克,不想看见沃里克,觉得对方很残酷的理由是……

其实内心深处,他信赖着沃里克。他知道沃里克说的才是真的。

“不是那株、不是啦。”

对面的花丛里,传来罗拉带笑的声音。

拉尔法难受地拔起视线……

守卫严密监视下的罗拉,在只被允许于内廷行走的活动范围内,似乎找到了感兴趣的游戏。她单手拿着画架,指挥着在拉尔法命令下照顾她起居的年轻女孩作为模特,正在画肖像画。

“请站在紫红色的那株花旁边。”罗拉对女侍露出笑颜。

呆呆地站在花丛的这一端,拉尔法注视着那个早就不肯对自己展现的微笑,内心的某处,像被蔷薇的花刺刺伤了一般,细而尖锐地痛楚起来。

仿佛听到这一端的响动,罗拉毫无预兆地骤然回眸。漆黑得像绣在皮肤上的眉毛之下,是宛如红茶清澈的眼眸,因闯入者的意外身影微微睁大,随即晃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小巧可爱的鼻子下,圆圆的嘴唇如被秋风拂过,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明净的蓝天,几丝云朵,也被风牵丝推动。滑过如镜的晴空。

淡淡的微笑,令人忐忑了起来。

心里微妙地皱起波纹,就像被谁用小指尾端,轻轻地撩拨了那样。

只是被稍微回应,就没办法按捺。

只是被那样看上一眼……就自作多情地觉得,仿佛被她呼唤了。

于是脚步有了自我的意志,带着拉尔法,背叛他的理智,走向令人炫目的秋花深处,那有着紫黑色秀发和天使面庞的女子身边。

拉尔法笨拙地开口:“我不知道你还有画画的才能。”

后者安静得令他气馁,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应的时候,罗拉却突然笑了,她说:“就像我不知道你还是位刑具的设计爱好者。”

嘲弄揶揄的话语听来有些刺耳,但直视着拉尔法的眼睛却过于平和,让人不禁困惑。拉尔法磨蹭着徘徊在她身边,不想要离开。害怕这么难得的温和空气会转瞬即逝。即使被她嘲笑,也意外地不想选择针锋相对来回击。

女侍和卫队走到了稍远的地方。注视着隔着一段距离的人群,罗拉忽然说:“是不是永远都会有那些跟屁虫跟着你?”

“也许这就是成为国王的宿命。”拉尔法飞快地回应,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罗拉竟然会像用谈天般的口吻和他说话,这让拉尔法有点忐忑莫名。

“我不喜欢现在的衣服,拉尔法……”罗拉低头揪了揪松垮垮的裙子,自然地叫了他的名字,“拜托能给我找点方便活动的衣服穿吗?你知道我不习惯这样的装扮。”

拉尔法有点慌张。他不习惯罗拉会向他央求。并且他突然发现,他不能抗拒罗拉的任何请求,只要她肯请求……

小心地观察着那张原本最最纯粹的脸,罗拉微翘起一点唇角,“……果然……不行啊。”

“不、不是……”面前的青年,缓缓垂头,握紧双拳,却又清晰诚实地抬首告之,“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准备好……只要你开口向我要。”

胸膛难受得像要炸裂了,为了这个终于不得不承认的感情。

拉尔法觉得自己输了,自己还是输了。面前的人那样可恶,他却珍惜着她偶尔为之的亲切撒娇,并且希冀着要是她能一直对自己这样坦率,该有多好啊……

只要她说她不愿意,他就不会再做强迫她的事。

只要她肯清晰坚定地注视自己,他也不想非得用强迫的手段走入罗拉的视线……

所想要谋求的,只是如此卑微简单的东西。

却又偏偏好像那么的难以得到。

失神地看着罗拉,拉尔法一点点地靠近。俯身,亲亲她的额角。没有被躲避的感觉真好。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时,碰触到的是没有随之僵硬的身体,真好。

藏在衣袖下的手,偷偷地握住罗拉的尾指,然后一节节向上摸去,直至终于握住她的整只手掌。

别扭又羞赧,不知说什么才好,就只是垂头拉着罗拉的手,在花园里慢慢穿行。明明故意说着狠话羞辱对方时,没有任何话是拉尔法不敢讲。但要展露脆弱真实的内心,却如此的难以做到。

那天晚上,晚餐被送到已经变成两个人共有的房间。

默默地吃饭,罗拉若无其事地问了最近的战报。拉尔法偷偷地观窥,难以理解罗拉的改变,一边却又全无藏私地知无不言。

“你真厉害啊。”罗拉叹息般地耸了耸肩,“帝国最年轻的君主呢。”

“那是因为有沃里克在。”拉尔法理所当然地说着,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厉害可言。

“我是否应按礼节称你为国王陛下。”酒杯后的脸孔带着一丝微笑,略有顽皮之感。

“除了你和沃里克,已经不会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想起了自身的情况,拉尔法回以苦笑。

“那个笑容不适合你吧。”罗拉大胆地说。

“哎?”

“你总是笑得十分可恶,狡猾。像那种失意者才有的笑容,不应该出现在春风得意的陛下脸上。”

“春风得意?”皱起的眉尖隐藏着真实的不解,拉尔法低声自嘲,“我不觉得成为国王有什么好。就我个人的情况而言,我只是不得不战。如你所见,我连独处的自由都失去了,我和被关在伦敦塔内的前任国王又有何不同。他被我囚禁着,而我又是被谁囚禁着呢?”也许,是被自己的心囚禁着。抬起视线,看了眼罗拉,他飞快地低下头,玩弄着手中的餐巾,觉得懊恼。

心里,有百分之五后悔的部分。要是不做出柔化的举动就好了,也不会说出沮丧示弱的话,让罗拉看到自己难堪没用的一面。哪怕一直扮演坏人的角色,也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有所示弱。

可是心里有徘徊不知通往何处归往何处去的感情。想要爱而不能爱的辛苦忍耐,或者说其实是不可能忍耐。他可以狡猾地装出爱一个人的姿态,却无法装出不爱一个人的姿态。从眉梢到指尖,有那么多东西可以轻易地将自我出卖。

以为幽深如海的恨意,那般轻易地泄气了,消失往了拉尔法自身也不知道的所在。

明明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欺骗了他伤害了他,可他还是毫无办法地为她所惑。爱情是什么感觉呢?是眼睛看到对方就不自觉地升起渴望,想要接近对方,想要和对方交谈,哪怕是毫无主题的语言,只要是那个人所说,心里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那么难以寻求的快感。

难以言明之际,眼泪潸潸落下。

凝视着这样的拉尔拉,罗拉把头靠近,主动地亲吻了他。

浮起一层水汽的湿润眼瞳,在嘴唇察觉到久违的温暖的同时,流露出因觉悟而变软的目光。

一切都无所谓了。

没办法不放弃报复……

因为我爱着你啊。

不承认这一点,他就会像一直生活在炼狱般的痛苦。

……

这些日子,强行拥抱了罗拉之后,都会在没有人的地方,静静发呆。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掉了下来,明明是被剑刺伤也不会哭泣的自己,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哭了。

莫名地感到了委屈,像没有人怜爱的小孩子,痛苦又找不到可以诉说的怀抱。

而现在,在这个怀抱中,这个能够让他放松,让他觉得亲切,让他想要与之撒娇,想要诉说心情的怀抱,就紧紧与他的身体相互嵌合。

拥抱着罗拉,抱得更紧更紧更紧。

“喜欢……”

痛楚地纠结起眉头,却还是不想要对心撒谎,就算知道这句话每说一遍,自己就会陷落越深……

“我喜欢你。”

承认了喜欢的人,就是输家。

几乎在恋爱这门科目上,所有人都曾经这样笑着结论过。

可是不承认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那样折磨着自己的强行忍耐,就很漂亮潇洒吗?哪怕是一个人的恋爱也好,哪怕是得不到回应的恋爱也好,哪怕这就像是在一个人自我安慰也好,当喜欢变成语言表达出来的同时,身体也得到了某种释放。

对于罗拉,他的要求仿佛已经无奈地降至最低。你不爱我也好,只要你不离开我,然后,让我慢慢地来爱你……

“好喜欢你……”眼泪滴在了罗拉的胸口,拉尔法伸出手指,遮挡面孔,“过分的人,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一直纠结在胸口的疑问,也终于伴随着眉宇间的苦情宣之于口,“你好狠心。”伤心地蹙起细细弯弯的眉毛,知道这样的脸孔一定一点也不够帅了。流着眼泪,责问别人为何背叛自己,这样的自己一定不够潇洒,也没有男子气概了。然而这就是此刻最真实的反应。就是受尽折磨般不堪重负,就是会说出愚蠢的要注定被谁嘲笑的台词。哀怨地注视对方,一遍遍责问为什么你可以对我做出那么狠心的事?

俯望着自己的凤眼几乎波光潋滟,被藏在那其中的凄楚和责备直直射入胸口,罗拉无法移开视线。

“我没法和你一起走。”受到迷惑般地,她诉说真实的心情,就像她不会开口要求拉尔法释放前任国王,有些事,非关愿望,不能用能否做到来予以区分。不是想或者不想,不是能够或者不能够,而是能否允许与不被允许。

“所以你就可以伪造书信,害死我父亲是吗?”拉尔法的目光极其复杂,就算兰开斯特家族早晚会对父亲下手,但是对于父亲是在找他的途中死去这点,他无法释怀。

“伪、伪造书信?”

敏感地觉察到怀中的身体一僵,拉尔法瞪大眼瞳,自罗拉困惑的视线里看到了她的毫不知情。

“我父亲……在我的书桌上发现了你写给我的信,那里写着假的私奔地点。他因为带人追赶我,才会轻易落入玛格丽特的包围圈……难道……”拉尔法质问的音调上扬,“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罗拉的血液收缩冷凝,“我只是没有去赴约会,我以为那天出事,只是时机凑巧……”难怪拉尔法这么恨她,她还以为只是因为对他感情的背叛以及参预家族立场和为玛格丽特做事这些……

拉尔法一时无法接受和相信。

因为、因为知道罗拉和他有这种关系,并且将要一起私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