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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背叛自己的抉择

一大早,拉尔法就别别扭扭地穿好衣服,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议政厅。其实他早就知道今天是沃里克回国的日子,也知道按礼节沃里克要先来晋见他。

一方面理直气壮地认定自己的做法没有错,一方面却产生了微妙的心虚……就像逞强做出了绝交之辞的小朋友,莫名在意着友人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

令人尴尬的是,直到中午,沃里克的身影也未曾出现。

拉尔法的面子挂不下来,眼看着要开始认真生气的时候……

“抱歉,拉尔法,我回来晚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沃里克丰神异秀的容姿随即掠入他假装若无其事的眼底。

“半路上遇到了一个嗦的家伙,缠着我商量明年的船运事宜。我已经说了这种事不需要来问我,会有专门的官员处理,可是……喂,”沃里克抬抬下颌,冲他微微一笑,“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有、有啊。”拉尔法反应不及,又不懂怎么马上改变态度,只是不自然地偏头回应。漆黑的眼睛奇怪地偷瞟着沃里克。心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沃夫没有生他的气啊。哼,本来么,明明就是你先不对。

喃喃地嘟着嘴,自己小声说着什么。栗发的青年因一时气愤,做了对友人来说自觉过分的事,陷入了因自我谴责而产生的心虚。茫然不知要如何回应,假如沃里克问起他订婚的事究竟该怎么回答比较好?脑内激烈地思考着……然而沃里克就像从未曾有过一次失败丢脸的出使一般,态度与之前毫无二致。就连避讳婚约的话题都没有,非常自然地就提起准新娘家族的笑话以及要在何时定制衣料要提前告诉他,好让他准备这些事等等……

拉尔法慢吞吞地玩弄手中的笔,黑漆漆的眼眸不时往凌乱的栗色刘海前窥视,有点不知如何应对。他并没有结婚这种预算,抢在沃里克赴法求婚之时闪电订婚,根本只是为了教训友人。

提供婚约者的,是国内除沃里克家族之外的另一支古老贵族。在战争期间,受过拉尔法提拔的青年,是这次新娘人选的兄长。他们并不想得罪沃里克,但也绝对不惧怕沃里克。

结束了不算冗长的交谈,拉尔法却像打了场仗一样,局促不安。回到寝室,他有点沮丧地低头坐在床上。

“怎么那样的表情?”罗拉吃惊地问他。

“我啊,”他闷闷地拉过罗拉的手,抬起眼睛,“觉得自己真是太好人了!”

黑发女子的圆脸一瞬间闪过愕然可笑的神色,令拉尔法警觉地目光上挑,“你不同意?”

“就当成是那样吧。”罗拉一副你说就算的神情,明显是在敷衍他。

“哼……你们都好狡猾,好可恶。”拉尔法愤愤不平地想,他只要做一点点……稍稍对不起他们的事,都会心虚好久。这帮家伙却全都肆无忌惮那么任性。

罗拉瞧着坐在床边嘟嘟囔囔的青年,觉得他可爱地而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着念他:“你不是快要结婚了吗?那就不要总像个小孩子。”

淡雪般的肌肤浮起明显的不快,拉尔法挺立的眉骨飘上反感的阴翳,“都和你解释过了,那个婚约是为了应对沃里克的求亲之行。我又不会真的结婚!”为什么罗拉就是不了解他的心情。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拉尔法却觉得她之所以这么说,根本只是不想听自己继续解释。反正他无论说什么,罗拉也不相信他。拉尔法咬牙切齿地看着罗拉,索性哼了一声不再讲了。反正……反正他有一生一世,他可以一直陪在罗拉的身边,就算罗拉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以后就……就自然会知道了。

“干吗又一个人偷偷笑……真恶心。”

“不告诉你了。哼。”

两个人,就像普通的情人那样,站在一地光线里,相互斗嘴。但是罗拉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个幸福的幻象。就像阳光照耀在海面上,只是一个小小的浪头,那些平整如黛蓝宝石的光斑,就会碎裂成无法挽回的千丝万缕。

崩断之夜,是天气清寒只有一弯塑月的夜晚。

修剪宫廷草坪花枝的园丁,终于在白天时借由宫女抱进的蔷薇,插入了传给罗拉的信息。那位编着长长的亚麻色发辫的少女,原来也是勃艮第一早安插在英国皇宫内的间谍棋,得到授意之后,自然帮忙传递消息。

纵然深红色的蔷薇科植物向来耐寒,也渐渐呈现了凋谢的姿态。过于凝敛还没有绽开就被剪下的花朵,以奇妙的姿态遮挡着深藏的秘密。

“今夜行动,请静待。”

如此简洁的一行笔迹,出自罗拉自幼看惯,最最熟悉的那个人的手笔。她捏住纸条,手心发汗。撩起窗帘,眼前见只窗外的卫兵依旧分班林立。罗拉内心充满巨大的不安,心跳加速,扑通、扑通……不时发出不安稳的声响。

额角有虚汗渗出,乌黑的头发都被粘在了额角。罗拉提心吊胆,不知道赛尔缇斯到底有多少把握。毕竟,这可是进皇宫里来劫人啊,就像解剖心脏取走一根血管那样艰难。

而沃里克也在手心捏汗地徘徊,他私自调动人马,配合勃艮第撤换了整整一队宫廷卫兵。心里有不安的阴影迅速飘浮,他一生都没有做过如此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总是运筹帷幄,计算最佳的时机、人力以及因此可预期的结果。

如果被撤换的人里,有人乘机对拉尔法不利该怎么办。或者从一开始就根本是法国方面捏好的圈套……引自己步步落局?这样一想,就被惊出一身冷汗,他从来不是赌徒,却破天荒地打了这样可怕的一个赌……

沃里克脚步匆匆地赶到皇宫,不亲眼确认拉尔法一直平安无事,神经大概会崩溃至疯。

“拉尔法……我有事想和你说。”

在长廊撞到脸色苍白如鬼的沃里克,拉尔法被吓了一跳,“搞什么?这么晚还跑过来!我现在不办公事哦!”他兴趣盎然地捧着一摞画册,“你瞧,原来约克家的神经病皇帝还是个附庸风雅的家伙嘛。我在他以前的书房里看到很多装帧华美的孤本耶。”

沃里克脸色难看,喉咙不觉干涩,嘴唇颤抖了两下,才发出声音:“是要给罗拉吗……”

“除了她也没有人会喜欢这些吧。”拉尔法下意识地失笑,却让沃里克聚集起想要坦白的勇气,再次消弥无形……

伸手往沃里克的肩上拍了拍,拉尔法语气轻快:“我先去送这些给她。她每天无事可做很闲,下次再和你聊……对了……”走了几步,他又回头。

失魂落魄般的沃里克急急回应:“什么事?”

拉尔法不好意思地笑笑,“沃夫……能不能想办法帮罗拉弄个其他身份?”如果沃夫肯认罗拉当妹妹,那即使和她结婚,也不会被大臣们反对了呢。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拉尔法,沃里克就想吼他你是白痴吗。但现实是他只能惶然地笑笑,笑得很苍白无力。

拉尔法……

你就只知道罗拉喜欢画画……

我和你一起念了那么多年的学院……

你竟然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很喜欢的。

凄惨地再次意识到拉尔法真的没有好好地看过自己,沃里克心中的某个角落,渐渐寒冷,甚至觉得怎样也无所谓了,就像活着的力量都被谁抽空了一般,虽然脚下的土地还在,却找不到存在的理由。

自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拉尔法。

却也许,那个人根本并不需要他。

沃里克的脚步停在了这条长廊,以后他每每回想,总觉得他和拉尔法的时间,也都停留在了宫殿那夜的幽深长廊。

那间寝室里究竟发生了怎样残酷的事呢?

兴高采烈拿着礼物去讨情人欢心的青年,和必须背叛自己喜爱之人借此完成很多人宿命般的期待的女子,谁放开谁的手,谁更痛楚……谁背叛谁,谁伤害谁……这些事都无法经由某一人的意志做出评判。

当罗拉心不在焉地瞄着拉尔法拿来的画本,看着恋人带着小花般的笑颜讨好诉说,身后抱着花朵进入房间的侍女也在以优雅的动作为花瓶换水,比起全部注意力都只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拉尔法,罗拉因紧张而更关注四面八方的一切举动……

因此当那个花瓶骤然砸向拉尔法的时候,罗拉几乎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就把拉尔法拉向自己,手肘垫在拉尔法的脑后,她把他深深抱进怀中。却在痛疼传来的刹那,在女侍大睁的眼底,醒悟到自己究竟做了一桩怎样愚蠢的事。

“血……”慢了一拍地看到罗拉手上流下的血,拉尔法有点不明所以地茫然回首,但更快一步的却是经过训练的间谍。

站在一地瓷器的碎片里,发辫在脑两旁盘成小髻的少女,用手中握着的一块碎片,径自抬手,在猝不及防回头的拉尔法头上劈手划下一道血印。

血一下子就迷住了眼睛。

拉尔法一个踉跄跌地,转身呼唤卫兵的时候,少女已经握住了罗拉的手掌。

“走!”她掀开帘纱,跃上窗台,示意罗拉与她一起跳窗。

“……”罗拉担心地回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却被少女狠扯住衣角,“快点,大人只能替换这一角的侍卫,等禁卫队赶到,一切安排就白费了。”

窗外的卫兵正焦急催促,罗拉没有余力再回头,却没有办法不回头,拉尔法鲜血披面的样子分外醒目恐怖,深深地嵌入视网膜中。

然而绿松摇动,被拉扯着跳下,随即被拥来接应的人递来侍兵穿的卫甲,一路看不到前方,只是被抓住手腕,用力奔跑。夜月下,受伤的手腕渐渐传来疼痛到麻痹的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口腔。

与此同时,皇宫内部也乱成一团。

急召而来的医生忙着检查国王的伤情,沃里克即使不被允许进入,也硬性闯进,带着一脸焦急懊悔的表情看着拉尔法。这与约定的不符……对方答应不会伤害拉尔法,虽然沃里克自己也知道这种约定的束缚,本来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力道。是他自己,没有如约缠住拉尔法……大概,心里其实偷偷盼望着拉尔法能够看穿罗拉,能够对那个人彻底死心。却忘了,在死心之前,要经历怎样一番伤心,且在伤心之后,很有可能,就是心死……

意识稍微恢复了清醒之后,拉尔法第一个意识到罗拉不见了。

在这幢王宫之内,会关心罗拉这个微不足道的人,会在意罗拉远胜国王的人——永远只有国王本身。几乎是被彻骨冰冷的寒水浇身,陷入了因了悟而绝望的情绪。他只是因失血昏沉大脑稍微走神,视野里竟就消失了那个人。不用思考,也知道这个失踪绝非偶然,但此刻撕心裂肺的感觉,竟然只是想要快点找她回来!

其实他一直都好害怕,害怕只是睫毛轻眨,罗拉就会消失在幻影之下……亲吻过千万次的可爱又可恶的嘴唇啊,美丽的无辜的却又狡诈的最会骗人的眼睛啊……以及拥抱着她时抚摸肌肤的触感甚至都还残存在指间。

你怎么可以消失不见?

你怎么能够消失不见?

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脸上传来令人意识不清的痛楚,却比不上胸中痛到麻痹、仿佛被谁毫不珍惜就撕毁的感情。

在自为是的铁壁铜墙内,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是哪里疏于了防备。也许,是因为爱着那个人,就拥有了无法对她设防的漏洞。

被爱变得软弱,被存于自己胸中的感情,撕毁了存于自己胸中的心。

好想问她,有关逃离他的事,她究竟计划了有多久。那些柔顺的依偎,对他打开的笑颜……全部、全部,都只是演技吗?那真是太厉害了……

“罗拉、罗拉……”

绝望地站在那里,反复念着那个滚热的名字,烦躁地拨开来拉扯他的手臂,根本不想再听任何人的声音。除了心所呼唤的名字,全部声音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噪音。马上、现在、立刻,只想追出去,只想见到罗拉。

“封城!”大声喊出这句话,拉尔法不顾所受的伤,极力摆脱纠缠着他的宫人、医生,却被一双手臂牢牢自身后抱住。

“拉尔法你受伤了!”

身后有人呜咽着抱住他的腰,用尽一切力量拦阻他想要冲出去的行为。

“放开我!不然我不会原谅你!”他放冷声线。

“你不原谅我也好,你恨我也好……我就是不让你走!”

拉尔法冷冽地侧目回望,撞进了一席草绿色的含泪的幽深。

一直跟在身后,好像比受伤的他还要更加狼狈的沃里克金发散乱,纠缠在手臂上,正哀求般地凝视着他。

几乎比谁都强的沃里克,害怕着没有必要害怕的拉尔法。

“现在请你安静休息。”他几乎哀求他。

拉尔法茫然伫立,凭借本能微微摇头。

大脑是一片空白,心脏是坏了的钟表在反复跳针,全身的血液冰凉却又沸腾着,催促他、催促他,不可以在这里停下。仿佛现在停下的话,他就会永远失去,失去最贴近心口的那颗宝石。

决绝地抽出了衣袖,拉尔法不再回头,他罔顾沃里克的呼唤,只是命人备马,他就那样,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随。或许有,或许没有,他根本不回头瞧一眼,只是顺着出城的道路追上去……

一个人,一个人就可以,他不需要任何军队和帮手,也可以凭借自己追上罗拉。就像曾经的那样不是么……那个对他一脸厌烦、爱搭不理的罗拉,不是也终于回头看他向他微笑了吗?

有夜晚的风冰冰地迎面吹来,夜晚的伦敦城何时变得如此寂静。天地间,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了一样,所有的影影幢幢,都只是不真实的虚影,然后,在这个不真实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不想要失去的,疾驰着寻找,追逐着舍弃自尊心也不能放弃的那个可爱的人才是唯一的真实。

沃里克已经后悔到不行,他只能立刻调动人手跟随在拉尔法身后,心里很矛盾,不知道是希望拉尔法能追到罗拉,还是追不上。

实际上事前约定时,对方也隐约透露了接应罗拉逃走的路线,沃里克略知一二,却觉得多说无益。因为一般都是会再临时更改的吧。就像他信不过对方,对方也不会信任他。他们只是联手做这一件事,就是分开罗拉和拉尔法。

望着拉尔法那么空茫却又那么专注的表情,沃里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错还是对,反正不管对错,那都是对拉尔法而言残酷的事。

因为嫉妒,亲手伤害了自己重要的人。

因为不被重视,而想要消极地抵触报复。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可怕……

眼中有澈透的眼泪落下,他借由低头的动作扯开长发,用以掩饰。双手捂住面颊,也无法抵挡那阵噬骨的痛意。

“报告陛下!半小时间有一行商队急行穿过西门!”

城门的卫兵接到命令,报出行踪可疑的对象。拉尔法没有说话,就只是拍了下马儿,像无法回头的箭一样,向前驰去。

夜色里,全身毛色发灰的俊马,行踪隐匿。只有额角的皮毛有一颗星的形状呈显灰白,远远望去,如一颗星。这匹马是拉尔法的爱马,就叫做星辰。它脚程极快,马蹄轻盈,一掠无声的尘烟,很快就把跟在身后的禁卫队抛在了身下。

追赶而来的沃里克焦急地指挥:“你们别落下!要保护陛下!”他可不想看到历史重演。

而罗拉也在半路换程之际,见到了亲自潜伏在近郊处接应的赛尔缇斯。

“你怎么会来?”

比起罗拉的吃惊,是赛尔缇斯程度更甚的震惊,“你怎么会受伤?”

“我……”罗拉一时语塞,“我没事。”话在嘴边,改成了这样,一边焦急地回头,不知道害怕的是什么。

“走海路不安全!向勃艮第公爵借了人会在路上做掩护。”赛尔缇斯让罗拉重新换马,指挥假的商队走向北面,只留下自己与罗拉以及五名身手利落的士兵,走向反方向。

“路我早就探熟了,没关系,你跟着我。”赛尔缇斯在夜色里对罗拉笑了笑,“等到了更安全一点的地方再给你包扎,坚持一下。”

“太夸张了,只是擦伤。”罗拉喃喃念着,眼前飘拂的却是拉尔法鲜血披面的样子。

与作为诱饵的大队人马分道扬镳,一行人走向隐蔽的旋山道。山路有无数分岔口,低矮的树枝不时斜横,划伤脸颊。罗拉等人低头,紧跟在赛尔缇斯引领的身后。只怕一个看不清,便会就此迷失。

而拉尔法方面,很快收到线报,告之了之前那伙人往北走的行踪。

“是要去苏格兰吧。”沃里克小声说着。

拉尔法却理也不理他,只是稍作停留,看了看星空,辨识了一下方位,就纵马选择了相反的南方。

“拉尔法!”沃里克只能继续跟上,他虽不想让拉尔法追回罗拉,更不想拉尔法做些徒劳无功的事,“他们是走向了北边。”

“你是白痴啊!”拉尔法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之前被花瓶碎片深划的面靥从眉角到唇边都留下了一行深深的红痕,只要牵动面部,血还在殷殷外渗。深夜里看来,很是恐怖。

沃里克无声地瑟缩了一下,低下了头,因愧疚而无法正视拉尔法。就好像被拉尔法做多么无情的事都是理所当然,但只要自己稍微做一点对不起他的事,就会格外心虚。为何会有如此卑微的想法呢……只要这么一想,眼泪就又要掉下来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认输的沃里克,就只面对着这唯一的一个人,软弱得一如孩童。就只牵扯到和他有关的事,好像连智慧也会消失。

心里好难过。

身边的人,焦急悲愤,全身的感情都要变成白色的烟雾了。那种无法形容的东西……即使用肉眼都快要可以看到了。

仿佛会自指尖、眉角,溢出的感情,为何故意地假装不能理解。沃里克知道,因为要是承认了,要是认可了拉尔法对于罗拉的感情,自己足下的土地就会崩裂。

“这里有马匹经过的痕迹!”拉尔法低头拨弄着刺槐。

“可是山路很危险。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埋伏了多少人。拉尔法,明天再来好不好?等到天亮再进山好不好?”沃里克苦苦哀求。

拉尔法敏感地瞪他,“你也……”

加重的“也”字,让沃里克心虚地住口。拉尔法却没有继续纠结,他连回头和驳斥都懒得做,只是小心地看着四方,一边择路而入。

沃里克晕头转向地跟着拉尔法,不一会的时间,就和拉尔法走散了。心里从来没有那样害怕过,却也因此了解了拉尔法的心情。全世界就只有一个人想要得到,但他却找不到了……那样的感觉,竟然如此可怕。

“沃里克大人!”

士兵们走得比较慢,他们都跟在沃里克的后面。

“我们分头寻找陛下吧!”

沃里克只是怔怔地点头。陷入盘旋道路中的,也许不只是身体,也包括从不曾走出迷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