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熙听着罂粟的分析,轻轻的将手放到背后,突然记起,罂粟无理赖三分让府尹不得不承认轿翎扎死人时的能言善辩,无声的笑起来:“我给你赎身,可好?”
“赎身?”罂粟看着朱熙眼底的笑意终于明白她在大堂上看到特别的笑的含义,因为朱熙的温和都是面上的笑,很少有深入眼底的笑意,而这次算是了:“不,我要回去。”
朱熙略显惊讶:“为什么?青楼的姑娘不都希望有一天可以赎身,获得自由吗?你的生活目标不是如此?”
罂粟摇摇头:“幸福的秘诀是自由。自由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有选择的权利。不过情况多么坏,你还是有权利选择怎样面对。如果你帮我赎身,我一样附属与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朱熙心中驿动,大千世界的女子都是依附男人而生存,如那藤蔓盘符着大树。可是这个女子是如此的特别,她要绝对的权利与自由,让自己如大树一样成长。
朱熙很想知道这个女子会打拼出怎样的生活,忍不住点点头:“好,遵从你的意志。”
长街中花灯初上,朱熙与罂粟站在街角分别。朱熙白色衣服的裙摆随着风一荡一荡,罂粟挥挥手笑着:“今日多谢公子相救。”
朱熙的眉眼如舒展的柳叶,难得的俏皮:“现在才说谢谢,有些晚了。”
罂粟挽一挽长臂道:“不如请公子进去一叙?想必姐妹们很是欢喜。”朱熙俊俏的脸上写着不情愿:“呵呵,姑娘多的地方我不如三弟能应付自如。改天其他地方一叙吧。”
罂粟知道他不经常去青楼之地,刚才是故意激他一激,这次就笑答道:“好,下次在叙,告辞了。”说完转身向翠烟楼走去。
朱熙静静的看着罂粟与小蝶迈进了翠烟楼的大门,望着大门上的红灯笼出了一会神后才嘴角带笑的离开。
翠烟楼内,嬷嬷正张罗着姑娘们准备接客。因为时间略早,姑娘们梳洗打扮后都在大厅中听吩咐。
第一个发现罂粟进来的是芍药:“哎,哎。罂粟?你怎么回来了?没事吧?”接着一群姐姐妹妹们就呼啦啦的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开了:
“府尹没打你吧?”
“你是怎么回来的?”
“那人真的死了吗?为什么放了你?”
“你说说呀。”
罂粟实在没有精力应付她们,冷艳的眼神扫过每个人的面庞,最终停留在嬷嬷万分惊讶的脸上道:“嬷嬷,没事我先回屋了。”说完,带着小蝶步履轻松的向自己房间走去,惊的嬷嬷慌忙转身跑向牡丹的屋子,引得一众姑娘偷偷的发笑。
“什么?她毫发无损的回来了?”牡丹在听完嬷嬷的讲述后,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跌坐下来,继而不可思议的狂摇头:“不可能啊,不可能。”
嬷嬷剁着脚道:“真真的,大活人的回来了。你说这可怎么办?”
此时牡丹精致的眉眼中闪过惧怕,她怔怔的看着嬷嬷:“她回来不是对付你的,是对付我的啊,她要来报仇了。”
嬷嬷紧皱着眉头,深深的叹口气。这个罂粟到底想做什么?既然府尹放了她必是有过人之处,她干嘛还回翠烟楼呀?难道真是报仇?
想到这里,嬷嬷就有些顾不上牡丹。她急匆匆的出来打发人好好伺候着罂粟,放低姿态的同时打听着罂粟的消息。
相对与外面的人心惶惶,罂粟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小蝶收拾嬷嬷送来的东西。碰到好看或者新鲜的玩意,小蝶就拿起来给罂粟瞧瞧。
罂粟手中把玩着一件雕刻精美的犀角梳问道:“你是怎么想到去找朱熙的?”
小蝶答道:“姑娘被抓走后,我快要担心死了。跟在衙役的后面想去看看,突然想起朱公子留下的玉佩或许还有用,反正都在城里,我就求上门了。”
“那他就那么容易跟着你来?”
“我是在门口碰到朱公子的,和他说了情况,他就带我到了顺天府。”
罂粟点点头,赞许的看了一眼小蝶,将手里的梳子递给小蝶:“给你了。”在这里她从来都不称朱熙为皇子,小蝶也一点就通。
可是小蝶却遥遥头:“我不要,姑娘救了我多次,我救姑娘一次也要赏赐吗?”
罂粟欢乐的笑起来,真是个单纯的孩子:“给你是送给你的,和救我无关。刚才你可是盯着看了好几眼哦。”
“姑娘。”小蝶有些不好意思,听见罂粟这样讲才满心欢喜的收起来。
罂粟看着小蝶收起来又道:“吃过饭,你同我去看看芍药姑娘可好?”
“去看芍药姑娘干嘛?”
“你不是一直问我回来的原因吗?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小蝶乖巧的点点头,将东西整理完毕又伺候着罂粟吃完饭,两人才一前一后的往芍药房中走来。
芍药在牡丹没来以前相当风光,人长的甜美可爱不说,骨子里有种柔顺的美使的很多王孙公子对她另眼相看。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加上牡丹那种精致的美丽与骨子的媚情生生的夺了芍药的头牌。
此时的芍药,虽然年龄才二十出头却已是无人问津。这也是姑娘们最后的悲哀。
罂粟站在芍药的屋中淡淡的打量了一下,虽不比牡丹处的富丽堂皇却也别有一股子柔情充斥心间,果然是曾经的头牌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希望她能撑的起下面的路。
芍药对于罂粟的突然到访,却是局促的很。现在满翠烟楼都惧怕她,仿佛她回来不是为了索命就是为了讨钱,见了她却都不敢露出半分的心意,谁都知道能从顺天府安然走出来的必不是寻常人物。
“那个,妹妹来访有何事呀?”
罂粟开门见山道:“姐姐,可否想夺回头牌的位置?”
“这……”
罂粟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接着道:“我到愿助姐姐一臂之力,就看姐姐有没有这个心。”
“你怎么助我?”
不下猛药,岂能轻易顺从。罂粟幽幽的说着:“这个问题容我们过后在讨论。我可是听说姐姐曾经有一次从良的大好机会,却因为某些原因错失掉了。”
一句话将芍药的伤心之事勾起,是啊,那是她如日中天的日子。一位恩客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她拿下那年的头魁就替她赎身,但就是那一年,她遭遇了牡丹。牡丹不仅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头魁还拐带了那位恩客的心。从此后,芍药一蹶不振,在没有重登头魁的机会了。
芍药眼中露出少有的惊喜波澜:“你真能帮助到我?”
罂粟点点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帮你,你也要帮你自己。”说完后就优雅的捧起茶杯抿着,似乎芍药的回答已经全在掌握之中。
芍药无暇顾及罂粟的想法,她细细品着那些话语,想起曾经的风光无二,思量许久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重重的点头道:“妹妹只要肯帮我,我必报答妹妹的恩情。”
罂粟轻轻一笑,淡如烟云:“我要你的报答做什么。”
芍药困惑,忍不住问:“那妹妹为何无缘无故的帮我?”
罂粟望着芍药:“你说呢?你的风光就是我要的报答。”
芍药想起牡丹对罂粟所做的一切,或许,她的成功会是对牡丹最好的打击。
后来,小蝶偷偷的问过罂粟:“姑娘怎么一定知道芍药姑娘会答应呢?”罂粟并没有回答,而是笑的笃定。因为,没有在高位上待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高处的风景,而芍药是从上面摔下来的,没有比她更想在爬回去的了。
日子一天天的飞逝,翠烟楼亦如往常的热闹非凡。嬷嬷与牡丹在诚惶诚恐的好一阵子之后,发现罂粟没有对她们采取任何的报复措施,只是与芍药走的近些。心里除了有些嘀咕之外到不像从前一样寝食难安了。
在这段期间,罂粟跟嬷嬷单独要了一间房,又要了些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用布将窗户蒙住,每天与芍药在里面不知捣鼓些什么。
对于罂粟的要求,嬷嬷基本都满足。这到惹来了牡丹的诸多不满,好在嬷嬷在经历了罂粟被抓的事情后,不是一味的迁就她,牡丹也自知那天罂粟离开和回来后看自己的眼神是如冰霜一样的清冷,心里虽然不快活却也就由着她们去。
罂粟没有了外面的虎视眈眈,过的却不如开始时的清闲了。她每天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弄的小蝶都跟不上节奏。
这一日,罂粟跟嬷嬷要个乐师。嬷嬷有些犯难,翠烟楼的乐师是按时辰付筹资的,这要在让乐师多呆些时辰,是需要多出的筹资,可这钱谁出呢?
罂粟知道嬷嬷爱财如命的性子,将一包银子撩给嬷嬷:“这薪资我们自己出。”
嬷嬷抱着一包银子,笑的如花般:“这个没问题。”
谁料到这样的好事情,却因为乐师家中有事,白天抽不出空闲而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