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渐行渐远的民国故事2:日本侵华战犯的最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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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东条英机——在侵略大路上狂奔的恶棍(1)

东条英机小像

年轻的日本陆军军官岩畔一大早就来到了办公室。他拿着一份精心准备的材料,像端详一位美人一样,喜滋滋地打量了半日。等到陆相东条英机来上班之后,他捧着他的“美人”向东条的办公室走去。近段时间,他因不赞成日本对美国开战,特地将日本和美国的军事实力进行了比较,得出一份数据:钢铁是1∶20;石油是1∶100;煤是1∶10;飞机是1∶5;海运是1∶2;劳动力是1∶5。综合比是1∶10。昨天,东条得知了他的研究成果和反战想法后,派人通知他,把数据制成一份书面材料上报。他听了,喜出望外,心想,这个主战派可真是虚怀若谷、海纳百川呀。此时,他一边想着,一边兴奋得满脸通红,一如小羚羊般轻快伶俐地跑进了东条的办公室。东条的小身子塞在桌子后面,头也没抬,继续审批文件,冷漠地说:“你已被调往驻柬埔寨的部队。”岩畔这下算是醒过来了——他被下放了。(1941年东条英机在日本东京)

惊魂动魄的集体自杀

他们都光着身子,在清澈温润的温泉水中,在四处弥漫的细密水汽中,压低了声音警觉地交谈着。

有4个人大模大样地靠里坐着,另有一个留着仁丹胡的年轻人,有些畏缩,像条黄花鱼似的——未成年的黄花鱼——溜着边,欠着屁股似坐非坐。忽然,几下细微的声响传过来,谈话声顿时停止了。“黄花鱼”猛然起身,裸着他那干巴巴的瘦小身子,蹑脚走向门口倾听、察看。

原来是这里的老板以为他们不甚“开化”、没见识,过来怂恿他们接受女郎的按摩。“黄花鱼”没好气地当即拒绝。老板还不死心,让他们拿出在战场上厮杀的魄力,来接受按摩女郎,结果遭到了奚落。

“你真无知!日本早就有男女同浴了,比你们欧洲早多了,你们是在走我们走过的老路!”湿漉漉的雾气中传出了不屑的嘲讽之声。

这是发生在1921年10月德国巴登?巴登温泉浴池的一幕。5个日本人一丝不挂地对日本的生存和未来命运进行了密谋。他们确定,日本陆军将是未来的主导,应该主掌日本内阁大权,而专好时髦的海军“公子哥”们应该一边凉快去。

这5个人中,有1位是裕仁天皇的皇叔,有3位是日本陆军中的“三羽鸟”(三杰的意思),剩下那个干瘪的“黄花鱼”,就是羽翼未丰的东条英机。这次浴室密谈确定了东条的人生发展方向,对他的一生产生了重大影响,促使他在日后侵略中国、攻击美英时,更加疯狂而不遗余力。

当1937年东条以陆军中将的头衔来到中国,就任日本关东军的参谋长时,他的侵略企图已经狂热如火,烧得他亢奋不已。

他亲自执行了侵略中国的计划,批准细菌部队用中国人进行活体实验,并强硬地主张进行全面侵华战争。为了控制山西,掠夺那里的煤矿,他还创造了关东军的“闪电战”,用20多天控制了平绥铁路的大部。为打击抗日军民,他接连创造了“鸡犬不留”的连绵荒村。他也因此而获得了陆军次官一职。这是一个足以影响陆相决策的、举足轻重的职务。

东条终于爬入了核心决策层。他的兴奋是难以言表的,在接到通知的当夜,他连欢送会都省了,直接就让飞行员在深夜的浓雾中往东京飞。飞行员脸色青白,在恶劣条件下,提心吊胆地飞回了东京。到达时,才刚刚早晨6点钟,但东条还是嫌慢,他家也不回,一头扎到陆军省去了。

1940年,东条又被提升为陆相,他激动得腿直哆嗦,一个劲儿地跟秘书说,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不知道。

这个曾经在德国温泉浴室里像个听差一样的“黄花鱼”,在56岁时终于成为了陆军的统帅,成为了主宰日本命运的大人物,而“三羽鸟”却耷拉了膀子,反过来倒成为他的听差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有一日,他正待骑马出游,却被秘书“横加”阻拦,秘书严肃地说:“您怎么能出去骑马呢?您要是受了伤,如何得了?”意思是,国家怎么办?

东条心下大悦,大快,大爽。他不认为这是溜须拍马,即便是溜须拍马,他也认为这是具有前瞻性的溜须拍马。他想,他的身体已经不仅仅属于自己了,而是在一定意义上属于国家了,属于全世界的目光了。他于是心里敲着快活的小鼓,听话地、一声不响地回了屋。这一刻,他那暴躁嚣张的臭脾气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东条开始积极准备对美作战,但让他翻白眼的是,近卫首相却认为对美开战为时尚早,主张与美国谈判。

近卫的主张,使得东条不能完全由着性子来,但东条也不想由着近卫的性子来。所以,当近卫说,日本可以按照美国的谈判条款,做出从中国撤军的样子,然后再进一步图谋时,他马上大声训斥近卫道,做样子也不行!一旦有撤军的迹象,中国人就会夺回东北!一旦失去东北,就会紧接着失去朝鲜!

东条张牙舞爪,唾液四溅,样子就像是在教训一个不顶事的下属。痛斥的当晚,他还派人去劝近卫辞职。近卫已经得知,如果他不辞职,就会被暗杀,于是,他不情不愿地辞去了首相一职。

就在近卫像个委屈的大姑娘,撅着嘴放弃了首相的职位后,东条这个陆相就多了一个兼职——首相。

1944年,东条又去劝参谋总长辞职。先是款言相劝,但对方不同意,他便威胁道,辞也得辞,不辞也得辞,“谁反对我撤谁”!第二天,这位参谋总长只好黑着脸,像张飞似的,气呼呼地辞职了。如此一来,东条这个陆相就有了3个重要兼职——内相、首相、参谋总长。

然而,此时他却不兴奋了,也不激动得哆里哆嗦了。对美开战在他的坚持主张下如期进行后,战事并未像他期望的那样发展。在偷袭珍珠港取得胜利后,他主张海军继续侵略扩张,致使美军的16架B-52轰炸机对东京进行了轰炸,掀起了日本国民的不满情绪。之后,他又迎来了中途岛战役的大败,迎来了瓜岛的覆灭,迎来了山本五十六的死亡,迎来了苏、美、英3个国家向日本同时举起的枪炮。

盟军已经联合起来“反客为主”,就要打到他老家来了。

东条焦头烂额,惊惶不定。他对美军的军事部署进行了研究,确定美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是日本的塞班岛。塞班岛位于马里亚纳群岛,作为门户岛屿,就如一个门户网站一样,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东条又对塞班岛的各种情况进行了分析。塞班岛上有两座高山,分别位于中部和北部,中部高山是塞班岛的最高峰,名为塔波乔山,北部高山名为马碧山。两山之间是一带丘陵,丘陵处,悬崖峭壁不绝于眼,且分布着上下高低各不同的山岭和沟壑,大小山峰数以千计,便于隐藏,适宜布置火力,对美军来说,是个重大挑战。

除了这个地势险峻而奇怪的山陵地带,东条认为,其他地区更不适合美军大放羊似的作战风格,因为塞班岛上,有70%的土地都被日本居民种上了甘蔗,最多只能进行一些游击战。

种种分析,使得东条认为,美军在塞班岛会铩羽而归。

塞班岛上的陆军官兵,共有4.3万人,由第43师团长斋藤义次统一指挥。东条又在海军方面派出了南云忠一前往塞班岛,指挥中太平洋舰队。

南云在中途岛战役中折戟后,愧恨消沉,东条这次又任用他,是想让他趁机洗雪前耻,有一个不同寻常的表现。南云接受了任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南云在塞班岛战役中的表现的确不寻常,不寻常得直让东条无语。

1944年4月18日,美军对塞班岛的攻击开始了。为了顺利登陆该岛,美军先是派出了舰载机,对塞班岛进行了2个月的轰炸。6月13日,美军又一次掀起了大规模的空袭,把塞班岛炸得面目全非。

两天后,美军黑压压的舰艇出现在了塞班岛海域。

东条得到消息后,立刻给塞班岛上的陆军指挥官斋藤发了急电,让斋藤在海滩上拦截住美军,而不是在内地纵深作战。斋藤于是在近海处部署了强大的火力。

实际上,当美军出现后,所遭遇的敌人不仅是斋藤,还有潮汐。

此处海洋变幻多端,洋流神出鬼没,当美军舰艇靠近塞班岛时,潮汐骤然强烈,它们像海底的怪物,又像海底的狂风,争先恐后地冒到海面上。舰艇刚前进几步,就又被推回去了。海军陆战队第2师和第4师在潮汐的作用下,还偏离了航线,两个师之间被推开了900多米。

在终于靠近浅水后,已经距预定的登陆时间迟了10多分钟。好在队列依旧严整,次序也未紊乱,在天黑下来时,有2万人上了岸。

伤亡也在此时出现了。被潮汐拍打得摇摇晃晃的士兵,在斋藤部队的攻击下,有2000多人出现了伤亡。陆战队第2师和第4师的遭遇,尤其不顺利。他们原本要在上岸后占领2公里的丘陵,但刚刚占领,因为适才与潮汐搏斗已经害得他们精疲力竭,所以,当斋藤部队的炮火袭来时,他们马上喝醉了似的、四肢发软地倒退了几百米。

这天晚上,斋藤趁热打铁组织了一次夜袭。不过,美军毕竟武器齐全,人多势众,有7.1万人严阵以待,所以,斋藤派出的1000人中有700多人阵亡。斋藤不甘心,次日夜里再次偷袭,但派去的500人在数万美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有一半人有去无回。

天快要亮的时候,美军官兵已经恢复得非常好了。他们该擦装甲车的擦装甲车,该煮咖啡的煮咖啡,有人还吹着口哨打扫营地,把小野花插在糖罐子里或者冲锋枪上,一丝不苟地做着“家务”。忽见前面来了一支密集的队伍,急忙警戒。稍后,人群中传来一句结结巴巴的英语,说是当地的老百姓。

待走近了,美军借着微弱的天光一看,多为老弱病孺。他们面黄肌瘦,眼神凄惶,衣不蔽体,有的妇人还裸露着前胸。呆呆地看了一会,几个美军士兵心下不忍,遂放下枪,大着胆子走上去,拉着几个人好言相慰。

就在美军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有人无意中发现,在这些妇孺的后面,是一些男人!转眼间,这些男人便引爆了挂在身上的迫击炮弹或手榴弹。

原来是化装的日军敢死队员。

接着,走在前面的妇孺队列中也发生了爆炸。美军吃惊地看到,百姓中也隐藏着敢死队员,他们竟然把炸弹藏在了小孩的身上!

局势混乱起来,在日本敢死队的后面,又跟上来200多名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他们坚定地冲向美军,把子弹打得一颗不剩。之后,又用刺刀冲杀,有的人丢失了刺刀,就直接扑过来摔跤、撕咬,拼命扯耳朵、薅大腿。然后,他们在美军的目瞪口呆中,吱溜吱溜,钻进了美军的战壕!

又是一番疯狂的击打,战斗终于停下来了,因为日军已经片甲不留了。

反攻失败使得斋藤心生畏怯,他觉得,要想在近海拦击美军无异于痴人说梦,而援兵也不会来,因为海面已被美军严密封锁。岛上的日军已然是在孤军作战。他决定不再执行东条拦击美军的命令,而是退到塞班岛的最高峰塔波乔山,在那里组织防线。

斋藤的心里,不自觉地有了颓丧灰心的想法。

东条看到情况有变,焦急万分,他又以裕仁天皇的名义,再发一报,告知日军无论在何处战斗,都要坚持到底,“以消天皇之忧”。

士兵们得知天皇在关注着自己,马上纷纷表决心,定要以死相报。怀着一颗诚惶诚恐的心,他们的战斗更疯狂了。斋藤心中也略有所动,他回电道:“皇恩浩荡,感激涕零。万死不辞,以报皇恩。”东条很满意,他替天皇点了点头。

在发现斋藤的部队退守塔波乔山后,美军随即围拢过来。尽管日军个个摩拳擦掌,但终究势单力薄,美军还是在26日攻占了此山。

斋藤部队急忙又向北部的马碧山撤退,可美军紧跟不放。

美国的海军陆战师展开了地毯式的“清扫”。尽管北部山区地势陡峭狭窄,有利于斋藤防守,无奈兵力稀寡,且无空中支援,任斋藤百般挣扎,还是丢失了防线,超过半数以上的士兵阵亡。到了7月5日,斋藤只剩下了5000人。

斋藤电报东京道:“请向天皇陛下深刻致歉,我等已无能为力……在我方没有制空权的地方是没有胜利希望的。祈天皇健康,我等全体高呼‘万岁’!”

就在日美地面部队厮杀滚打时,日美海军的飞机也在相互攻击。日军采取了自杀式袭击,但效果不佳。飞行员经验不足,多是仓促上阵,一直处于下风,在几分钟内,就有70架飞机被美军击落。

前来增援的日军机群倒是具有很好的军事素质,但让那些在空中东躲西藏的菜鸟飞行员抓狂的是,援军竟然搞错了坐标,只有12架飞机进入了战斗空域,并有7架飞机被击落,其余的大部分飞机都飞到空无一物的大气中遨游去了。

几个小时中,日军飞机就像落水的鸭子,噼啪噼啪地从空中掉下来,海面上到处都是残骸。在波浪的一起一伏间,死亡飞行员的头,不时露出来,其状十分恐怖。

日军一共损失了340多架飞机,这几乎是日本海军航空部队的全部家当!

家底被掏空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南云方寸大乱。舰队的官兵们也流露出了慌乱的情绪。6月19日,南云派出航母“翔鹤”号去回收落水的飞机。在打捞的时候,见到个别的飞行员还在半死不活地勉力挣扎着,“翔鹤”号上的官兵的心神愈加涣散了。

无人知道,一艘美军潜艇已经悄悄地靠近了它。这艘潜艇起初并未发现回收飞机的航母是哪个国家的,待驶近后,方才看清了航母上的日本膏药旗。舰长破口大骂,然后命潜艇潜至距航母1000米的海下,连发了6枚鱼雷,有3枚击中了“翔鹤”号。下午3点钟,这个曾参加过突袭珍珠港、珊瑚海大海战等大战的日本元勋级航母,沉入海中。

日军的海战没有拦截住美军的飞机,航母却被击沉3艘、重创4艘。美军飞机在闯过日军飞机的火力网后,炸毁了塞班岛上92%的舰基飞机、70%的水上飞机。

制海权和制空权全部丧失,岛上的南云和斋藤相顾茫然。

斋藤现在除了那5000名士兵外,他连可供分配的武器弹药都没有了。

晚上,司令部里的人面带戚色,团团围住一个蟹肉罐头和一个小饭团,看了半天,好像在检查里面有没有虫子,然后,把它们一点点地分吃掉了。

这是司令部的最后一点儿食物。如果还有明天的话,他们明天就要挎着土篮子上山挖草根去了。其实,很多士兵早就开始吃树皮了。

晚饭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山里黑黝黝的,显得星月格外亮,格外凉。其实,天闷热得很,山风都是热乎乎的。

周围一片沉寂,美军的枪声已经平息了,估计那些少爷们都去喝啤酒、看画报了。

平栉参谋的声音蓦地响了起来,他问陆军指挥官明天的作战安排。斋藤没有做声。他旁边还坐着第31军参谋长井桁敬治,但井桁也好像没听见一样。

“明天,我们三人自杀。”有人说。

说话的是海军指挥官南云。南云的1万名海军陆战队员几乎全部阵亡了,他在率领残兵撤往山区的路上时,很少开口说话,现在,他则替两位陆军指挥官做了回答。

平栉参谋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变化。他也没有任何劝慰,而是问如何处置和陆海军士兵一起挤在山洞里的塞班岛居民。斋藤说,现在平民和军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像东条大人说的那样,拿着竹竿子去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