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渐行渐远的民国故事2:日本侵华战犯的最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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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冈村宁次——“三光”政策和“慰安妇”的始作俑者(1)

冈村宁次小像

冈村宁次认真地研究了曾国藩对付太平军的办法,强迫中国百姓去挖封锁沟。沟深2丈、宽2丈,有的还灌以河水,在一年中,总长度已达大约1.2万公里,是山海关—张家口—宁夏段长城的6倍,是地球周长的四分之一。它们把乡与乡、县与县、铁路与铁路、公路与公路、山区与平原,尽行隔开,抗日力量被分散成零星的小股。冈村又制定了“烧光、抢光、杀光”政策,8月31日,涞源县东杏花村有23名村民被活着剐开身体,2个村民的头骨还被砸开,脑汁被混到白玉米渣子粥中,强迫村民喝掉,致使当地人很多年都不敢吃白玉米渣粥,有的连看都不能看。9月22日,曲阳县沟里村的50多名村民被依次扔到一口井中,日军又搬石头扔进去,燃烧的柴火也扔进去,手榴弹也扔进去,极尽所能地逞凶施暴。彭德怀说,冈村毒辣老练,但表面上威而不暴,“他有很多本事,能实事求是,细致周密。他不出风头,不多讲话,对部下不粗暴……他经常广泛收集我们的东西,研究我们的东西,是历来华北日军司令官中最厉害的一个”。(1941年冈村宁次在河北)

战场上的小商小贩们

南浔线上,日军第106师团正在向中国阵地冲锋,但怎么也冲不上去。刚发号令时,都撒开蹄子往前跑,还不负“冲”字之意,然而,当中国军队的炮火来袭后,立刻练蛤蟆功似的趴到弹坑里不动了,有的还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回跑。所以,在4天的时间里,他们一直都在冲。没闲着,也没结果。

冈村宁次见这帮不争气的废物久攻不下,便恶狠狠地命令,向中国守军施放毒气。当迷幻的幽蓝色烟气,轻纱一样弥漫到风中,几百名中国守军脸色青紫、痛苦地倒下后,废物们这才终于冲了上去。

南浔线是九江到南昌的铁路线,长120多公里。日军第106师团奉冈村之命,准备占领此线。这个师团是“商贩师团”,官兵们原都是买卖人,在东京街头摆摆地摊、开开商社,被征入伍后,他们被派遣到南浔线上攻打中国军队。

第106师团长松浦脑子不灵活,整天迷迷瞪瞪。现在,他以为中国军队被毒气熏了一遭就已经穷途末路了,所以开始向庐山挺进。他不知道,自己正往一个“反八字形阵势”里钻。

此阵玄奥莫测,“如袋捕鼠,又如飞剪,敌犯右则中左应,犯左则中右应;敌若钻进来,就很难逃出去”,为中国军队第九战区第一兵团司令薛岳所设。

松浦哪里知道此阵的厉害,呼呼啦啦就率军钻进去了,结果无论钻到哪儿,哪儿都有伏兵。一名死亡日军士兵留下的日记上写道:“庐山上的迫击炮弹如雨点从天而降,死伤可怕。”还有一名日军士兵在写给妻子的信中说:“‘不见庐山真面目’,名不虚传……战斗仍在艰苦进行,与家人团聚的希望很小。”中国这句名诗,竟给用到这上面了。

战斗了10多天,到了8月中旬,山里山外,耕地稻田,遍布日军尸体。薛岳的炮火神出鬼没,日军尸体抢不回去,只好把死者的耳朵割下来,或者把手掌砍下来以代全尸,等着日后送回日本。时值盛夏,暑热蒸腾,裹挟着浓烈的尸臭味,闻之欲呕。

冈村的司令部设在近郊的师范学校的校舍里,从那里可以眺望到庐山连绵的山峰。他站在用窗玻璃围起来的烛光下,气得脸都黑了。他不知道松浦往那老林子里钻什么劲儿,急忙下令把他撤出来。松浦这才逃过一劫。

第106师团撤出来后,其他各部队的战事仍在继续。9月的一天,冈村正在查看地图,偶然发现,由于日军攻击面宽,薛岳为堵各处漏洞,频频调整部署,不觉间形成了一道空隙。他想,若派兵插入这道缝隙,直捣薛岳纵深,定会使薛岳腹背受敌。

正盘算着派谁执行任务,第106师团长松浦请战来了。上次败仗后,他饱受嘲讽,这次坚持要“血洗前耻”。

冈村一向注意不打击官兵的积极性,内心也想给松浦一个恢复名誉的机会,于是便同意了,命他插入德安西南地区,在侧后展开攻击。

松浦兴奋得摩拳擦掌,25日,带着1万兵马就神气活现地孤军穿插去了。

西出马回岭后,意想不到的困难出现了。山路崎岖不平,峡谷嶙峋险峻,不仅骑马难行,还要推马前进,否则那些高头大马根本不动弹。日间,温度奇高,衣服皆被汗湿;夜间,山风寒凉,病倒者无数。毒蚊叮咬,疟疾丛生,无药可医,无处寄养。松浦下令,痛快解决。于是,病重者就被自己的长官拖到密林里,逐个杀掉了。

林中终日雾气不散,四周皆白茫茫的,行军时,常出现迷路、掉队的情况。刚才明明还有一个人在身旁,喝口水的工夫,人丢了,丢哪里了也不知道。很多士兵走散了,跑到别的队伍中,相互都不认识,联络也失去了,部署和调遣都很混乱。

跌跌撞撞终于到达了白云山的万家岭一带,接近了目的地,却又被薛岳发现了。

薛岳有一日接到汇报,说日军第106师团突然消失了,心中疑虑,命人侦察,从而发现了这次轻装穿插。薛岳很早以前就发现了防御线上的空隙,他以为冈村不敢冒入,没想到当真来了,连连感叹冈村胆子不小。

薛岳看到“松浦钻隙精神甚强”,于10月2日部署10多万兵力,分东、西两面包围万家岭日军。

日本空军发现了中国军队正在向万家岭移动,遂报于冈村。冈村大惊,料到倒霉的松浦又钻进了薛岳的“口袋阵”,急命松浦向正北方向转进,抓紧时间逃离。

“再迟就晚了。”冈村强调道。

松浦顿时慌作一团,拿出地图,一个劲儿找北。可是,他找不到北了。

这份五万分之一的地图,是多年前冈村从孙传芳那里偷盗而来的,由清末留学日本的测绘生所绘,手艺不精,坐标不准,错误较多,松浦在地图上找到了正北方向,也不比照一下地形参照物,拔腿就跑。结果跑偏了。方向不是北,也不知道是哪儿。反正他还在群山里瞎转,迷路了。

最后松浦总算意识到地图不精准了,扯过地图撇后脑勺去,把罗盘掏了出来。活该他倒霉运,此处山中有磁铁矿藏,罗盘上的指针被吸住了,一动不动。还是没找到北!

松浦带着密密麻麻的人马,在鬼魅的雾林中,转悠了一两天,还没找到路。他压根不知道,他没日没夜地赶路,其实还没走出万家岭一带10平方公里以外的地方。

就在松浦在密林中来回乱窜的时候,10月7日,薛岳大军到位,发动总攻。双方先是隔着一定距离开火,后来干脆都跑到跟前去,近距离地投手榴弹。然后,再近一点儿,进行白刃战,最后,又近到眼皮子底下,进行肉搏战。一天过后,松浦的第106师团已经伤亡了4000多人。

为解困境,冈村选拔了200多名军官,把他们空投到万家岭,领导作战。这是日军在中国战场上绝无仅有的事,可见形势紧急到了何种程度。

但无济于事,到了9日,松浦只剩了几百人,其余或被杀、或被俘。

松浦本人倒了一路霉,最终却幸运起来了。由于天色太黑,审俘不细,中国军队有好几次都突进到了他的司令部旁边,最远也不过100米的距离,但几次都错过了。一名日俘说:“如果你们继续前进100米,师团长就被俘或者切腹了。”

万家岭之战,让蒋介石喜不自胜,放赏5万元,还建议薛岳的顶头上司陈诚也奖赏5万元。不过,10万元奖金,分发给参战的10万官兵,每人才1元钱。

万家岭的凄惨战况,时隔一年后,依然触目惊心。在大约10平方公里的山地上,隔几步,就是坟头,有中国军队的,也有日军的。随便一抬脚,都能踢到钢盔、弹药箱、毒气筒、防毒面具、马鞍等物。未及掩埋的马骨、人骨,也散落其间。有的尸骨上长出一堆堆的蛆虫,其后化成蛹,蛹化成蝇,蛹壳堆在遗骸上,形成了一座小山。

日军第106师团的窝囊名声更是远播千里了。冈村恼怒万分,恨铁不成钢。但他并没有放弃这个师团,他觉得,越是羸弱,也越应该多支持,多给机会。

为了让第106师团找回尊严。此后,冈村又违抗东京大本营的命令,让第106师团参与了主攻南昌。该师团竟然奇迹般地与其他2个师团用7天时间占领了南昌。

冈村兴高采烈地对参谋们说:“过去曾被某些人指责不顶用的这个师团,发生了与之前大不相同的变化,使我很愉快。”

冈村说这句话时,还是在1939年,当他再回忆起这句话时,已经是5年后的1944年了。

冈村此时正在1944年的豫湘桂战场上,进行“1号作战”。由于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接连失利,东京大本营希望通过“1号作战”挽回颓势和信心。不过,因日军深陷战争泥沼,难以抽调精兵,所以给冈村东拼西凑了一些兵力,不仅有种地的农夫,还有未成年少年。但冈村并不在意,第106师团的小商小贩们都能扶上墙,还有什么鸭子赶不上架的!

在冈村看来,日军的军队素质再低,也低不过国民党军队去,自己的一个联队,足抵蒋介石嫡系部队的一个师;自己的一个步兵大队,足抵蒋介石非嫡系部队的一个师。

这种自夸并非没有依据,在当时的作战中,无论是日本方面,还是国民党方面,每次计算兵力,都按照1个日军师团抵3~5个国民党师来制定作战方案。所以,冈村决定,先投入5万~6万人,来攻打国民党军队的40多万人。

兵不在多,在于会摆弄。冈村自得地想。

“泥瓦匠”的最后战役

“你我都成了泥瓦匠,哪里作战出了麻烦,就被叫去涂抹一番。”冈村宁次对他的参谋长宫崎说。

宫崎马上自谦了一番,毕恭毕敬地夸奖冈村道,自己是瞎抹,冈村才是真正的“战争泥瓦匠”。冈村听了很受用。

他坐在桌子旁,拿起有色铅笔,在地图上把日军占领的山头一个个标出来。画完了,他觉得很像衣服上的碎点花纹,只不过碎点很细小,他对宫崎说,他希望这些碎点早日连成一片。

这是1944年4月17日,豫湘桂战役开始的第一天。冈村很有精神头,这是他指挥作战时的常态。他有一个理论:“军队如果停滞不动,就好像一潭死水一样,会产生孑孓。”此刻,日军正在强渡黄河,他觉得,再不会有小蚊子滋生了。

黄河天险的意义十分重大,所以,在发现日军偷渡黄河后,美国空军立刻出动,把黄河铁桥炸毁了。此后10多天里,每天都到黄河上空投掷炸弹。可是,已经晚了,狡猾的冈村早就在战前于黄河右岸安插了一支兵力,美军这边炸,日军那边修,黄河铁桥一直畅通无阻。

此次作战的第一阶段,主要是打通京汉铁路,占领河南一带。冈村专门研究了中国军队方面的司令官汤恩伯。他觉得,汤恩伯的个人性格上存在缺陷,他为此要求参谋们在制订作战计划时,要结合汤恩伯的性格来制订。

根据冈村的指令,日军长驱直入,每天都能推进40~60公里,到了4月20日下午,溃不成军的汤恩伯部队,纷纷跑进了嵩山躲避。

但嵩山里恰好来了个地方武装,以往与汤恩伯有嫌隙,所以,这时候就一顿枪炮,又把汤恩伯的部队打出去了。混乱中,汤恩伯被围住了,枪也丢了,电台也没了,最后化装成了一名伙夫,好不容易才逃了出去。

4月30日,冈村的司令部已经进驻郑州了。之后,又命攻打洛阳。

攻打洛阳的日军队伍,多由朝鲜侨民组成,打起仗来就像蹲在田里挖桔梗,按部就班的。说没打,也在打,说在打,却不猛烈。加之此前向洛阳行军时,正值5月上旬,天气暴热,日间无法行军,只得待太阳落山后行军,不想,一夜暴雨忽至,温度奇低,166名士兵被活活冻死,1500多人冻伤,或患染伤寒,兵员已经大减。

冈村得报,急调兵力前去补充、增援,希望一举夺城。因素晓洛阳的龙门石窟、白马寺、西汉壁画举世罕见,遂想日后掠夺占据,特告日军,以降为主,以灭为辅。

但中国守军拒不投降,节节抵抗,工事被粉碎后,就把城中的大米和食盐都搬出来,充作掩体,誓死守城。日军便出动飞机、炮兵,天空、地面同时夹击,中国守军待弹药耗光后,方弃城突围。

占领洛阳,意味着“1号作战计划”的第一阶段胜利完成。冈村把消息汇报给东京大本营,大本营犹如注射了兴奋剂,动员国民都来庆祝,捐捐款,游游行。但国民都没动静,连年征战造成了支离破碎的家庭和艰难的生活,中国战场上倒还有猪羊米果,官兵们只管伸出爪子,就地刨食即可,他们上哪儿劫掠去?所以,国民都不响应,大本营只好强硬地命令东京市民把国旗挂起来,聊当庆祝。

此后,大本营调任冈村为第6方面军司令官,继续完成第二阶段任务,作战方向是湖南、广西,司令部设在武汉的汉口。此时,冈村已8次出征。

到了汉口后,没有休息,按照冈村一贯的做法,他立刻走到官兵们的营房去了,和他们推心置腹地恳谈、慰问。连今天谁有没有分配到副食蔬菜或清酒,都要问一问。了解到有一个人外出了,马上要求给那个人留出一份。他说,他不忍心看到那人回来后,知道别人吃过喝过了,唯独自己没有的失望神情。然后,又到医院去,看看伤员有没有被优先治疗。

回到司令部,冈村洗了个澡,由于不想用勤务兵服侍他,他洗得很快。他对参谋们说,勤务兵也是日本军人,总是给人搓澡、整理被褥、摆鞋子,会有辱他们的军人形象,所以,他尽量自己动手做这些琐碎的活计。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晚饭后,勤务兵给他送来了两片罐头菠萝,他自己吃了一片,另一片分给了勤务兵。由于勤务兵习惯了冈村与他们“同甘共苦”的作风,所以不客气地吃掉了。

冈村就好这口。他时常宣扬他的信条:一个不对士兵心怀感激的将领,就不是一个有素质的将领。这些事情虽小,但却是统帅之道。

日本人崇尚武士道精神,冈村也崇尚,但是,他和多数日本人不同,始终认为,人永远是第一位的。1938年他在东北驻扎时,在松花江开化前发生一事:一辆卡车沉入了解冻的冰窟中,机枪手紧抱机枪也一起沉没了。冈村赞叹了机枪手“淳朴驯顺的美德”,但更严厉地叱责了军官,质问他为什么不指示机枪手“扔掉机枪,跳下来”。这在日军将领中是非常罕见的。

日军官兵没有意识到冈村是在做戏,是在通过小恩小惠来谋取更大的利益,是在利用他们的生命来践踏更多无辜中国人的尊严和生命,他们对冈村只有崇拜,在冈村的训示、调教和感染下,他们更加凶悍,也更具有凝聚力。有时候,后方发生补给困难,日军口粮不继,即便以盐水泡桃树叶为食,舌头和喉咙被扎得疼痛难忍,也依然毫无怨言,继续按照冈村的部署行军作战。

这就是彭德怀指出的冈村的一个厉害招术。

到了汉口没几天,冈村把司令部搬进了衡山。

从汉口到衡山,可以先乘飞机到衡阳,再由衡阳换乘汽车,经过60多华里的路程,再达衡山。

此时,日军已失去了制空权,冈村只好赶在美国空军早晨没出发和晚上归巢的时间,才能搭乘一段飞机。但即使采用了蛙跳式飞行,在空中也是要东躲西藏,有时还要紧贴着山丘和峡谷缝隙飞行,有时的飞行高度只有100米。

飞机也不是大型运输机,而是挤得上不来气的侦察机,加上参谋们,一共6个人,分乘了3架侦察机,还有6架战斗机护航,样子宛如出征,实际上只是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