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靶只是一个摆设的项目,要是让我们抱着把枪天天在那转悠,大家还不都玩起了真人反恐。
打靶场的靶子后面是一个小山坡,可惜山坡太矮,碰上哪个有指脚打头枪法的家伙,子弹就顺着山坡飞出。也不知道加油站老板怎么想的,正巧把加油站建在小山坡外面不远,据部队领导说曾有学生打靶差点把加油站给打了,还伤过人。所以后来在山坡上面又加筑了一堵墙。
我们用的是中国版的AK47,叫56式半自动步枪,据说是当年打美国鬼子用的,怪不得我发现那折叠的枪托已经磨得铮光瓦亮。能单击也能连发扫射,可惜的是每人5发子弹,就算来个扫射连一秒的时间都用不了就打光了。
教官对我们打靶的姿势要求很严格,就跟块胶布似的贴在地上,每人旁边一个孔武有力的大兵哥保驾,射击时他除了把那把枪死死地摁在上,其他什么也不管。估计是怕哪位同学一兴奋,端起枪来把我们大家当敌人给扫了。要想瞄准难上加难,其实就是让我们打着玩的,因为150米外的靶子从头到尾就没换过。所以我瞄了半天打一枪也不知道啥成绩,所以剩下四发子弹我也来了个扫射。
看女生们射击是极有乐趣的事,我看着觅儿把眼睛一闭,皱起眉,小嘴唇一咬,再把头一低,随着身体的震动,突突突突突。而当几个女生一起射击时,更加壮观,就看近处地上、远处山坡上扬起了一小股一小股的尘土,很有在封锁敌人冲锋的感觉。
为了最后会操的精彩,不知是哪个出的馊主意,让浑身伤痕累累的我们在练好的擒敌拳上再加一个动作,叫跃起前扑。具体动作就是我们连的100多人一起高高跳起,然后四肢趴地犹如修行蛤蟆功一般,目视前方。要领是先小腿和脚的内侧撑地,再前臂和手掌撑地,屁股和肚子还有胸部不能着地,肚子大的做起来就费劲多了,不过我认为女生做这个动作的危险系数更大,尤其是丰满的女生。
伤是一定会伤的,因为是挽着袖子的,所有人的胳膊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就算再小心也躲不开地上的小石块和沙砾,是硬生生硌破的,所以我的胳膊也是新伤压旧伤,一个个小伤口密密麻麻的排列。
这最后两天里,有人磕了下巴,有人磕了膝盖,有人磕了胳膊,还有摔脸碰鼻子的。连长大骂一通后悄悄让大家集资去买了100多副护膝和护肘。
会操时,太阳也来凑热闹,把会操操场的水泥地晒的像要做铁板烧,而我们就成了静待被烤的肉片。我们全副武装,依旧挽起袖子,不过以不露出护肘为要,几个砸地的动作下来后,惹得女生们尖叫声不绝。
一番热血沸腾后剩下的就是痛苦,而女生们尖叫的快乐就是建立在我们心甘情愿自找的痛苦之上,大个就是一个典型的受害者,会操结束之时也就是他进医院之时。由于他个子最高,排在队末,那一个跃起前扑时,他失误的先来了个大跳远,再直四肢撑地,结果一头撞在一块个头不小的石头上,马上血洒操场,被送进医院。
刚一回到学校,我便把行李交给大头带回,趁穿着军训装没脱混出校门,正要打车去医院时,一团红色的影子过来跟我打招呼,急急忙忙干什么去?
我把钻进车里的一半脑袋收回来,发现是觅儿和红依,说,朋友受伤了,去医院。
谁这么厉害?红依很有兴趣的问。
我回答说,我们一宿舍的,个子高的那个,你们见过的。
喔喔,好像——没什么印象,她眼睛放在脑袋上转了半天。
经常跟你一起的那个吧,觅儿也说。
是啊是啊,都是我们连最后来的那一个高难度动作害的。
听说最后会操有个人抛头颅洒热血了,敢情是你朋友呀。红依笑道。
人家受伤你就这么高兴啊。觅儿连忙责备红依。
又说,要不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吧,正好刚军训完想出去透透气。
也行,走吧。
红依兴奋不减,说,我也想看看这个倒霉的家伙长什么样子。
医院门口买了点水果,觅儿买了个花篮,红依则天真的非要买营养品。
我赶紧拦住,拜托了,咱们不是去看得病的老爷爷,人家只是磕破了头,还活蹦乱跳呢。
觅儿伸伸舌头,但还是坚持买花篮,红依的营养品作罢,不过她又做出了一个天真的赛过幼稚的决定,买了一大束气球。
我们三跟就这么浩浩荡荡进了病房。
大个这家伙一看就跟没事人一样,头上顶着块纱布正在拿手机玩游戏。他看我们进来,露出惊奇之色,其实惊奇的是我身后的觅儿和红依,因为她们之间根本没说过一句话。
咋样了?我一边放下东西,一边接过觅儿手中的花篮。说,你看你这一倒下牵动多少人的心呐。
没啥事,还不是那块石头弄的。
你说你怎么跟那宁死不从的祥林嫂似的,可惜当时也没人给你抹香灰。
别拿她和我比啊,我这可是自愿的。大个说,唉,你都带人来看我了,也不给介绍?
我差点忘了,看看觅儿,说,这你认识的,李觅儿。这是……我回头一看红依不见了。
觅儿送我个眼神说,在那边呢。
我一看,她正忙着把她那一大束天真的气球捆在床脚,自己开口了,我叫李红依,李红袖她妹妹。
李红袖是谁?大个不解。
这你都不知道?丐帮帮主,楚留香的相好啊。
那你岂不是楚留香的小姨子?
不错不错,看来你脑袋还没被摔坏。
呵呵,我们齐笑。